元正应道:“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你是名宿,如果我的师傅也是名宿,你就会对我放心,与其说对我放心,还不如说对我的师傅比较放心。”
戚永年笑道:“难不成,你对自己就那么没有自信吗?”
元正哈哈笑道:“前辈这话就有些见外了,我虽不才,可如今也算是成为了一方诸侯,我腰间有名剑开花,胯下有万里烟云照,又有天境高手是我的授业恩师,麾下更是有天境高手替我征战沙场。”
“自信这种东西,我一直都不缺乏,可前辈一直都在试探我,我也搞不清楚前辈的人生志向到底是什么。”
“我心里所想的事情,和前辈心里所想的事情,归根结底,多少还是有些出入的。”
戚永年一阵无语,这个小家伙,想要试探出虚实,也没有那么的容易。
夏季要到了,旧西蜀那里,已经开战了,武王元铁山不出意外的拿回了永昌平原,可若是想要拿下青州之地,今年是分不出胜负了。
三位大秦的亲王压阵,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按照时间来算,元正有的是办法,给自己麾下招揽人才。
也许以前有些人才,不愿意进入云端之巅的麾下,也仅仅是因为,云端之巅没有成气候,可现在的云端之巅,也还是有好几十万大军的。
哪怕账面上的实力,和实际上的实力不成正比,可吸引人才的地方,往往都是账面上的实力。
花若芬芳,蜂蝶自来。
只要元正做出来了样子,愿意加入云端之巅的人,一抓一大把。
比如说,元正拿下了雄州之地后,吸引的人就更多了,到时候甚至不需要戚永年这样的人来牵线搭桥,许多稷下学宫里的学子,自己都要想办法,来到元正的门庭之下。
在这个节骨眼上,元正并没有制衡旧南越文武的想法,会细致的考察一下,看看旧南越的政治军事体系,究竟是怎么一个模样,随后才会做出自己的决定。
万一齐冠洲给元正埋下了一个大坑,到时候哭都没有眼泪了。
因此,元正还真的不在意这个时候戚永年对自己的看法。
比较底蕴的话,元正的两位师傅,可都不是吃素的。
戚永年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如此,你是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吗?”
元正反问道:“就算我告诉了前辈,前辈想来也不会相信的。”
戚永年道:“我之所以怀疑,是建立在很多事情上的。”
“你的年纪,正是鲜衣怒马,纨绔风流的年纪,或是在江湖上撒野的年纪。”
“这么年轻的一方诸侯,我难免会怀疑你根基不稳,就算你侥幸获得了几场胜利,也会因为年轻,而压制不住自己的名气,得到的,早晚也会失去。”
“可你将云端之巅治理的井井有条,量才度能这种事情,你这样的年纪和阅历,似乎也做不到这件事。”
“从瀚州走出来的这几年,有一段时间,在江湖上基本听不到你的风声,那一段时间,你去干什么了?”
“可能有些人觉得你闭关了,或是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寻欢作乐。”
“但我还是从侧面关注了一下你,好几次你重出江湖,虽说闹腾出来了一些事情,可事情也不大,可慢慢的,你就成为了一方诸侯。”
“招兵买马,建立云端上城。”
“然后举兵造反,更是得到了林广,西蜀双壁那样的当世名将。”
“这一切一切的背后,我绝对不会相信,凭借你自己一己之力就能够做到这些事。”
“元青将江南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一方面是因为他是武王世子的身份,另外一方面,元青也的确有着真才实学。”
“可你,实在是让我看不明白,背后有高人指点,已成了必然。”
元正打了一个哑谜说道:“这个世上的名宿,其实真的没有多少,甚至有些名宿,我自己都不知道,但你肯定知道,不如你猜一猜,我背后的老师,到底是谁,又是谁,传授了我这么多的学问。”
戚永年道:“猜测,在有的时候是很幼稚的。”
其实元正就算说出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戚永年也绝对不会相信的。
历代鬼谷弟子,走出来的人都是两个人,一纵一横。
唯独到了元正这里,是一根独苗,这不符合惯例,也不符合大多数人对于鬼谷子的认知。
元正道:“前辈果然是前辈啊,不做这些无用之功。”
“我的确想要稷下学宫里的青年俊彦来到我的麾下,也如你所见,我这里,无论文官武将的位置,都还是有许多空缺之地,就连灵州之地我都在考虑,让谁成为守将比较合适。”
“就连我的云端上城,防御都很是空虚,没有真正的万人敌镇守。”
“所以,拿下旧南越之地,我的心里并不高兴,我眼下所拥有的版图,并不符合我的实力。”
“就像是一个一条蛇一样,鼓的挺涨,实际上却没有多少斤两。”
“前辈有这样的想法,我其实心里很是感激。”
“可前辈过于在意我的出生,我背后的人是谁,这让我的心里起了疑心。”
“别的不说,江南世族在下着一盘很大的棋,就连齐冠洲,也有一盘棋,正在思考如何落子,我自己也有一盘棋,想来,前辈的心里,也有一盘棋。”
“人心诡谲,局势动荡不安,请原谅我这个后生,没有礼貌。”
戚永年平淡道:“我倒是不觉得你没有礼貌,有礼貌的人我见识的太多了,反而欣赏你的坦率。”
“以及,你的算计,你的毒辣眼光。”
话已至此,元正还是没有告诉戚永年真相。
戚永年在此刻却说道:“会有十二个人,进入你的麾下,六个文官,六个武将,就当做是我的见面礼。”
“你也无需担忧什么,我看大魏的陛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元正:“”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 人情也是期待()
看大魏的皇帝不顺眼,这话从戚永年的嘴里说出来,还是颇有分量的。
戚永年笑道:“我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两手空空的来了,方才的确是在试探于你,你若是说出来了,我反而会看不起你,还好,你没有说出来,让我对你的师门更加好奇了。”
若是没有精通兵法战略,政治军事,以及外交策略的老师,也调教不出元正这样的少年。
元正道:“想来,前辈已经观察过钟南了。”
戚永年道:“果然少年早慧啊,钟南的师傅,应该是我的一位故人,只是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故人?
元正大致猜想了一番,通过萧子珍的姓氏,那位故人是谁,元正的心里也有数了。
能得到钟南,越想,元正越是觉得幸运。
戚永年道:“钟南曾经云游四海,积累了不少的学问,你好像也并没有一直都在大魏之地浪荡。”
元正道:“实不相瞒,当初我从瀚州走出来的时候,大魏的铁钩对我贼心不死,我虽顺手解决掉了一部分,可也没有条件和铁钩死磕到底。”
“也算是云游四海了,只不过没有钟南那么全面。”
“再者,我所去的地方,都是以深山大泽居多。”
戚永年道:“这十二个人,就在青山郡,我想要知道你接下来的部署安排。”
“也许我还可以给你指点迷津。”
能得到戚永年的指点迷津,是这个世上无数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元正,当然也是如此,并未因为自己是鬼谷门徒,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走的路越多,事情做大的越大,位置越高,元正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幼稚。
仍然需要学习,需要探索。
许多大人物们,在外人看来神秘莫测,运筹帷幄,干出了许多常人无法理解,又拍案叫绝的事情。
实际上,那些大人物们,只不过是在变相的学习罢了。
能够和戚永年这样的高人一切谈论政治,也是元正的荣幸。
元正如实说道:“六位文官,六位武将,可以解决掉我在灵州与苍云城的燃眉之急,我本打算,将他们直接过渡至我师兄苏仪手下,短暂融合过后,量才度能,安排官职。”
“至于旧南越之地,我仍然需要亲自镇守,旧南越的文官武将,我也会尽量以人格魅力征服他们。”
“青山郡那里,有钟南坐镇,暂时可以无忧。”
“我想,我若是将前辈送过来的十二位能人异士运用得当的话,想来也会招揽来更多的人才。”
戚永年道:“我本来还以为,你会直接就改变旧南越棘手的地方,没有想到,你将我的十二位人才安排至如此平庸无奇的地方。”
元正的脸色略有些尴尬。
结果戚永年哈哈笑道:“逗你玩呢,其实你的做法很是稳妥,旧南越的麻烦,估计只有你亲自镇压,才能潜移默化的解决掉。”
“若是将我稷下学宫的学子安排至旧南越,他们毕竟是头一次上手,遇到旧南越的地头蛇,相持不过是一方面,也会变相的引发出党派之争。”
“安置在青山郡,青山郡也就那么大的地方,有钟南一个人,足以。”
“唯独你的苍云城和灵州之地,暂时没有守将,也没有管理整个州郡的文官。”
“林广,傅玄黄,李尘这些人,纵然可以轻而易举的镇守住灵州之地,可这些人,是你前进的车轮,不可能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有些时候,越是平平无奇的政策,越是稳定。”
“别看有些人锦衣玉带,到了关键时刻,连一碗吃面的钱都没有,有些人平平无奇,却能堪大用。”
元正微鞠一躬道:“多谢前辈,人间正道是沧桑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务实不务虚。”
“也如前辈所见,我虽成了一方诸侯,但还没有立即站稳脚跟,今年入秋之后,或许冀州之地的庞海要进攻灵州,雄州之地的孙玉树,要进攻旧南越。”
“短时间里面,我想要彻底的稳定局势,不太容易。”
“前辈的十二个人才,可以解我之忧,也能让我将主要战力腾出手来。”
“据我推测,父王想要在今年收服霸州,青州之地,略有些吃力,三位大秦亲王,也有一定的可能,为了牵制父王,而对我发难。”
“虽说战场无父子,可这个时候,我元家的人,几乎占据了大魏小一半的疆域,人心诡谲,局势无常。”
“我想要知道,前辈是如何看待我接下来的走势。”
戚永年先前就已经小看了元正,这会儿自然是不会小看元正了,明明成为了一方诸侯,却也清楚自己身陷囹圄之地。
旧南越是一个囹圄之地,在没有打通雄州和冀州之前,除了云端上城不是囹圄之地,余下的,都是颇为难缠的地方。
在这样的基础上元正还要修养民生,招兵买马,防御外敌。
若是麾下有足够数量的战将兵马,这些都不是问题,可现在看来,这些还真的都是问题。
攻占一座城池并不是很难的事情,真正困难之地在于,彻底将这座城池归为己有。
戚永年道:“关键还是在于齐冠洲此人,若是你有办法将齐冠洲麾下的军马彻底降服,则还有走势,若是没有办法将齐冠洲麾下的军马彻底降服,你只能苦战了。”
“局势是一方面,人心又是一方面,这古往今来,最难看透的并非局势,而是人心。”
“稳固根基之后,再说进举之事。”
元正若有所思道:“我有一个策略,就是以毒攻毒,换一个人来制衡齐冠洲,给齐冠洲绝对的压力,逼迫其彻底归顺。”
旧南越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失去,这个道理,元正还是懂的。
能够将齐冠洲这样的老油子彻底降服的人,怕是没有多少。
戚永年哈哈笑道:“你大可以,展现出你全部的实力,让齐冠洲俯首称臣。”
“让齐冠洲知晓,自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与天相争,自然是元气大伤,又没有多大的好处。”
“还不如,彻底顺应民心。”
眼下的民心就是,齐冠洲因为武王元铁山的缘故,故意对元正放水。
虽说旧南越一战,元正没有出现过,可他现在出现了,局势已经一目了然了。
常帮有钟南,钟南又是元正倚重的顶梁柱,这个小道消息,已经彻底在江南范围传遍了,自然也就进入了大魏国君的耳朵里。
想要诛心,那还不如干出诛心之实的事情出来,看看大魏庙堂,能够如何。
元正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他不知道齐冠洲所期待的局面是什么。
局面容易出现,可齐冠洲想要实现自己的那点小计划,就不容易了,大魏国君,也不是傻子。
元正道:“不妨此时此刻,你我两人返回青山郡,我也很好奇,前辈带来的十二个人,到底都是谁,六个文官,六个武将,很均衡啊。”
戚永年道:“不了,我就不亲自前去,学子出师,老师只能相送一程,往后前途如何,就和老师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他们就在青山郡的驿站里暂时居住,等候着你前去亲自迎接。”
等候元正亲自去迎接,这话听来,元正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若是没有点本事,就让元正亲自去迎接,那就说不过去了,这话是从戚永年嘴里说出来的,想来那十二个人的质量也是颇高的。
元正道:“前辈这一次来,我连粗茶淡饭都没有管一顿,实在是有些难看。”
“若是前辈不嫌弃的话,随我就近找一个馆子,吃一顿饭再走,如何?”
戚永年不会在旧南越久留,因为元青那里已经开口要人了,戚永年再怎么着,也要给元青安排一个可以参考大局的人,以及一个可以率军出征的人。
一文一武,则刚刚好。
太多的话,元青就真的有了协同稷下学宫,培植党羽的嫌疑。
只是两个人,也就在眼下的战事当中消化掉了。
江南这里的战况是持久的,毕竟水战为主,大夏天的,在水里争锋,也能放开手脚,要是春秋两季发动水战,反而不好收拾。
戚永年哈哈笑道:“不必了,能够和你推心置腹,也是我的荣幸,尽管我不知道你背后的师傅到底是谁,却也知足了。”
元正道:“这一次,大哥是如何看待的?”
戚永年来这里之前,应该和大哥见过面了。
两人到底谈了一些什么,元正心里不太清楚。
可也没有那么好奇,戚永年愿意说出来,那就说,不愿意说出来,元正也不会强求。
戚永年道:“你大哥很为难,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顺水推舟一把,前提是你一定要站住脚跟。”
元正大致明白了。
这么搞事情的话,倒还是有前途的,风险也很大。
不过大哥眼下忙着和大周的军伍交战,这种顺手之事,也能潜移默化的消化掉。
戚永年摆手说道:“我走了,无需相送。”
元正深鞠一躬,当抬起头来,戚永年已消失不见。
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一切如常()
元正返回九真郡后,心里介于有滋味,和没有滋味之间。
旧南越保持着原来的局面,齐冠洲多年来的耕耘布局,也不能轻易打破,一旦打破,所耗费的钱粮也不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