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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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赋- 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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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正忽然想起来遥远的瀚州之地,那里是武王元铁山亲自镇守的地方,也是大魏最为安全的地方,

    不知此时此刻,究竟有多少人迁移向瀚州之地。

    可惜啊,元正不在瀚州,这样的事情,也只能凭空猜测一二。

    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云端之巅的势力范围,便是百姓可安居乐业的范围。

    院子里,元正和四美坐在一桌上。

    没有花椒和茴香陪同,煮饭的事情,交代给谁都不太好。

    无奈之下,元正只好去外面的客栈里,买来熟食,然后又带回来,在锅里热一下,五人坐在一起吃一下。

    元正开口道:“我本来想着,在铁鸡郡到处转悠转悠,结果你们四个都生的好生美丽,让你们几个易容一番,遮住原本美丽的容颜,可你们也都不愿意。”

    “生的美丽,说是罪责,也不是罪责。”

    “可有的时候,出门的确不太方便。”

    单容轻声道:“你又在外面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人和事?”

    元正能说这话,必然还是在青山郡发现了一些什么的。

    东方明月不关心江湖上的事情,柳青诗和小静秋,也不是那么的关心,毕竟真正的江湖,距离他们也很遥远,再者,日后走的是一方诸侯的路子,也不会在江湖上探测江湖之深远。

    元正吃了一口鱼香肉丝,皱着眉头说道:“还真有那么一个人,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略有几分阴郁的气质,皮囊也算上佳,只是没有好生打扮而已,看其样子,不像是池中之物,气运极强。”

    “却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黑道喽啰混迹于声色犬马之地,疑似被奴隶了,可那少年的眼中,尽是不屈意志。”

    “我想要趁着这个冬季,看一下那个少年,到底会走到哪一步。”

    单容道:“既然是你决定的事情,那你自己去做就好,我们四人,就在这院落里,你也无需担忧什么。”

    元正道:“我有预感,我会在西北之地,丢了狱魔。”

    一边说着,看了一眼狱魔的剑鞘,本质上,元正从来都不是狱魔的主人。

    此话一出,五人心头一沉。

    “静观其变就好。”东方明月柔声道。

    ……

    。。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不堪的少年() 
和所有穷苦出生的少年不同之处在于,冷君的颠沛流离,似乎更多一点。

    其母早逝,其父在冷君六岁当年,续弦了一位带着女儿嫁过来的女人,从那以后,冷君就成了后娘养的孩子。

    只要继母稍微在冷君父亲那里美言一二,冷君便会不出意外的,被吊起来毒打一顿,或者说,五脏庙没有供奉之物。

    冷君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有一年冬季,同样是鹅毛大雪,同样是年关将近,冷君也不知哪里冒犯了继母,被父亲手拿锄头棒,从家中撵了出来。

    那一次,冷君身上只有单薄的衣物遮住羞丑,大雪淹没至膝盖,冷君脚上却没有一双鞋。

    好在一点,没有落下病根子,兴许已经落下了,等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才能体现出来。

    家里,还有一个最为疼爱冷君的奶奶,美中不足的是,父亲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也忘记了自己的儿子,奶奶和父亲素来不睦,一个人操持着一片庄稼地,艰难的和冷君相依为命。

    便是如此,奶奶制止父亲殴打冷君的时候,也会被冷君的父亲毫不留情的拨开。

    幼年的村庄生活,大致就是那样了,同龄人觉得冷君是异类,看不起冷君,村里的街坊们,也都觉得冷君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那一类人,受尽歧视,心酸早已经填满了内心。

    十二岁,混迹于市井当中,与下九流的杂碎为伍,只求吃饱肚子。

    每月下旬,冷君都会抽空归家,看望一下自己的奶奶。

    如今已经十五岁了,抵达舞象之年,多数少年在这个年纪,也早都有了自己心仪的姑娘,有了自己的人生志向,这些,冷君都没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着这个天与地。

    近年来,冷君和一个赌场的老千混日子,老千名曰刘喜,年过四旬,听闻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小帮派的头子,后来因为持枢不正,被手底下的人给赶下来了。

    如今就是依靠在赌场里出老千过日子,当然,这件事也只有冷君知道。

    本想着,让刘喜给自己传授一番千术,可是刘喜始终都不曾教给冷君真材实货,就像是防贼一般防着冷君,偶尔赌场上的事情不顺了,也会抽冷君几个响亮的耳光,或者说踹上几脚。

    日子和多数下九流的喽啰一下,时常遭受虐待,可还好,有饭吃,有一个自己的小江湖可以混,也总比在家里,受父亲的虐待强的多。

    天裂异象还不曾消失,热闹也只是暂时的,铁鸡郡的人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冷君和刘喜在铁鸡郡边缘地带,租住了一间民房,屋子很小,就是一张床,一张地铺,刘喜睡在床上,冷君睡地铺,好在一点,冷君还有一层单薄的杯子,陪伴着冷君渡过春夏秋冬。

    至于刘喜那里,倒是厚厚的棉被,穿着一袭料子上佳的棉袄,锦衣玉带,刘喜这样的人,自然是穿戴不起的。

    中午时分,刘喜从外面买回来了一屉包子,有十个,刘喜自己吃七个,剩下的三个,才是冷君可以吃的。

    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三个包子,定然是不够吃的,但也

    饿不死人。

    冷君觉得,自己如今的饭量,可以吃三屉包子,但是没有铜板去买,只能将就一番,委屈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吃过包子后,刘喜洗了把脸,对冷君说道:“赌场里最近事情不是很顺,咱们两个的日子,要过的很委屈了,官府那里横插一杠子,铁鸡郡的赌场不好混了。”

    冷君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俊秀的脸庞,有些污垢,眸子阴郁不羁,披头散发,若非身上的衣服还算整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要饭的。

    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刘喜个子不高,身长五尺左右,出门在外,总是低人一等,这也是刘喜心里的痛处。

    至于相貌,典型的狰狞之相,生了一双狼眼,小鼻子,雷公嘴,皮肤暗黄,怎么看,都不是很顺眼。

    刘喜沉思道:“其实你相貌不错,我意打算,将你卖给青楼,去当一个小相公,万一被某个有断袖之癖的大户人家的财主给看上了,我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冷君愣了愣。

    刘喜猛然一个箭步过来,一巴掌抽在了冷君的脸上,低声喝道:“发什么愣,我已经给人家谈好了,你给老子这两日规规矩矩的,也不枉老子养你这么长时间,你总得好好报答一下老子。”

    这一巴掌,不说势大力沉,可冷君毕竟每一顿饭都吃不饱,身子骨虚,半张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然后顺从的点了点头。

    刘喜流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说道:“这就对了嘛,我们两个相依为命这么长时间了,本来想着,等我发达了,也带着你好生享福,以后的日子也好过,可惜我一直都没有发达。”

    “我已经过了风里来,雨里去的年纪了,你还年轻,这养家糊口的重任,便也只能交代给你了。”

    冷君抬起头平静应道:“也好,万一我傍上了某个大户人家的财主,我们以后也好过了。”

    体面,对于底层的少年而言,那是不存在的。

    生存才是唯一的法则。

    刘喜时常虐待冷君,在外人看来,冷君已经成为了刘喜的奴隶,对刘喜有着很深的心理阴影,莫敢不从。

    冷君也没有问买主什么时候过来,奴隶的命运,是由不了自己的。

    刘喜对冷君吩咐道:“去把我的夜壶倒了。”

    冷君嗯了一声,便从床底下,提着夜壶走出屋子。

    在巷子狭窄的过道里,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的天裂异象,那深处,黑光璀璨至极,宛若永恒。

    隐约间,有些心潮澎湃之感,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召唤着自己。

    他也没有意识到,后面的刘喜,一直在暗中偷偷摸摸的跟踪自己,害怕冷君跑了,买家那里,刘喜是得罪不起的,所以务必要将冷君给看严实了。

    将夜壶倒在了巷子尽头的茅房里,冷君便折返,刘喜暗中见状,也脚步轻快地返回了自己的屋子。

    巷子的高墙之上,一席锦衣玉带的元正,心情复杂的看着有些可怜的冷君,转眼间,

    又离开了此地。

    回到屋子里,刘喜便躺在床上睡了,外面的街头固然繁华,可是刘喜没有银子,只能睡在床上度日,等到把冷君卖了之后,刘喜将会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足够刘喜离开铁鸡郡,去所谓的太平之地,开一个小赌场,过着自己潇洒的小日子。

    冷君也因为肚子饿,躺在了地铺上,没过多久,便睡了。

    离开村子,冷君起初以为自己会出人头地,然后来到铁鸡郡,才知道苦难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村子里有些人,也来到了铁鸡郡,或是在某个大家族里当长工,或是在客栈的后厨里忙活,那些人来到铁鸡郡谋生存,都会带着一笔银子,度过头一个季节的艰难岁月。

    而当初,冷君离家,可以说是身无分文,能活到现在也是很大不容易了。

    他也想在某个地方当长弓,可那个时候的冷君年纪太小了,也没有哪家人敢要冷君,大魏律法里,未到舞象之年的孩童,一律不得参于劳作之中,违令者,将会有五年的牢狱之灾。

    而如今到了舞象之年,冷君却已经身不由己了。

    老家的那些人,冷君在铁鸡郡里也见过一次,偶尔寒暄一两下,似乎也是无话可说,便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想到这里,已经睡着的冷君,偷偷摸摸的流下了眼泪,要是自己出生于世家大族多好,也不说世家大族了,只要有一个正常的家境,那也是极好的,可一切,都是奢望。

    入夜以后,天裂的异象在夜色里不是那般耀眼,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来天已经裂开了。

    刘喜起来一次,取出夜壶方便了一下,又躺在了床上,特意看了一眼陷入熟睡的冷君,然后才安然入睡。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刘喜有打呼噜的习惯,本应熟睡的冷君,被刘喜的呼噜声给吵醒了。

    冷君的眸子,忽然间浮现出一抹血红,又转瞬即逝。

    从头到尾,冷君都不知自己发生了什么。

    然后蹑手蹑脚的起身,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刘喜,接着,刘喜毫无预兆的突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也看向了冷君。

    有些睡眼朦胧的问道:“怎么,大半晚上睡不着。”

    冷君道:“起夜而已。”

    接着走向床铺底下,拿出了夜壶,背对着刘喜,嘘嘘几声,放了一下水。

    刘喜一直看着冷君的背影,眼神凶残,充斥血丝。

    方便完以后,冷君才转过身,然后毫无预兆将手中的夜壶砸向了刘喜的脑袋瓜子。

    刘喜见状,大吃一惊,夜壶砸过来可不是小事儿啊。

    迅速以棉被为盾,挡住了夜壶的侵袭,这个棉被看来要换一个新的了。

    将棉被扔在地上,刘喜怒道:“小崽子,我就知道你有反骨,老子今天晚上一直没睡,就是要看看你的动静。”

    冷君的手里捏住了一根筷子,这根筷子已经发霉了。

    “老狗,我也忍你很久了。”

    。。顶点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魔主() 
屋子里没有烛火,依靠月光透进窗户,可看清人影,却看不清冷君手里这根发霉的筷子。

    一条狗,拴的越死,咬人便会越狠。

    在刘喜的心里,冷君就是自己他养的一条狗,拴的时间还不是很长,就已经寻思着咬人了,刘喜心中惊怒交加,没有丝毫愧疚,反倒是起了狠毒之心。

    刘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身,当初也是一个小帮派的头领,也会几招硬把式,和寻常人斗殴,刘喜很少落下风,若非个子太矮,兴许还能走得更长久。

    冷君呆呆的站在这里,以前刘喜殴打冷君的时候,冷君也不还手,就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让刘喜打。

    似乎心理,冷君惧怕着刘喜。

    若是寻常,刘喜定会这般认为,这一次,刘喜心中有不祥预感,极为小心翼翼的一记扫腿抽向了冷君。

    还真的害怕冒然近身,中了冷招。

    嘭,冷君硬生生的扛住了这一腿,刘喜的个子太矮,腿太短,扫腿的杀伤力并不足。

    见冷君身形微微摇晃,刘喜这才虎扑上前,欲一拳打晕冷君。

    趁着刘喜近身而来,冷君一拳迎了上去,刘喜轻蔑一笑,这一拳过于简单,微微侧身,便可轻易避开。

    可忽然之间,冷君的令一拳又平直击来,刘喜刚侧身,这一拳只能硬着头皮扛过去,扛过去之后,刘喜便会彻底掌握主动权,就地将冷君制服。

    噗!

    血花绽放,一根筷子,准确无误的戳在了刘喜的眼睛上,眼珠噗嗤一声放了血水。

    “啊!”

    刘喜疼的睚眦欲裂,龇牙咧嘴,冷君趁此机会,又是一筷子刺向了刘喜的耳根子。

    眼睛中招,刘喜无暇他顾,耳根子的位置,仿佛真的挨了一刀子一般。

    刘喜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可惜,冷君手中终归只是一根筷子,刺了刘喜的耳根子后,筷子便折断了。

    刘喜倒地不起,冷君并不放心,这个老狗很擅长伪装,看似不行了,却每次都能忽然间活过来。

    冷君一通乱脚照着刘喜的头部踹了过去,砰砰砰!

    刘喜一只手护住自己瞎了的眼睛,另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耳根子,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这个小狗崽以一根筷子给暗算了。

    连续在刘喜的脸部踹了十几二十下过后,刘喜终于是睡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冷君也像是浑身泄了气一般,坐在了地铺上,大口喘息,大口呼吸。

    渐渐地,屋子里归于平静,夜色在此刻,也粘稠了起来。

    冷君起身,略微整理衣袖,走之前,又在刘喜瞎了的那只眼睛上,重重的砸了一拳。

    沾了一拳头的污血。

    走出巷子之后,冷君没有志得意满的成就感,唯一的感触,就是自己的肚子很饿。

    铁鸡郡之大,没有冷君的容身之地。

    要过年了,也该回家看看了。

    冷君的老家在铁鸡郡西面约莫百余里的山村之中,四面环山的一个山村。

    回家过年,冷君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出人头地之后,回家过年,给自己的奶奶买一身好看的衣裳,聊表孝意,可是,冷君自己肚子都吃饱,更别提多余的银子了。

    回家的路上,月光依稀,天裂异象,笼罩着整个大地。

    暗中,元正一直都在后方默默地跟随,他也在暗处,亲眼看见了冷君和刘喜之间的生死搏杀,元正看得出来,若非冷君长时间吃不饱饭,导致自身气力不足,血气不旺,兴许,已经杀了刘喜。

    刘喜还没有死去,不过往后自然也就是一个残废了,想要在赌场里靠出老千过日子,不太容易了。

    铁鸡郡之外,一条绵长的道路,通往冷君所在的那个山村。

    路上,积雪淹没至膝盖,冷君一个人在雪路上前进,步伐很慢,肚子很饿,走了约莫有十里路以后,冷君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积雪里,顺手抓起旁边的雪块,大快朵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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