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六扇门时,我特意了解下藏剑山庄。这藏剑山庄,在江湖上名气极大,与百刀门并称江湖两大兵器库,而最有名的,则是藏剑山庄的百剑阁,据说阁内神兵无数,每一柄若流落江湖,都将在武林中引起一番哄抢。
藏剑山庄庄主玄铭,又是天下闻名的铸剑师,打造出无数神兵利器,而她夫人孟游,极具商业头脑,推出了“名将”、“千钰”等几个系列宝剑,又善于品牌营销,所以江湖中用剑之人,皆以拥有一把刻有藏剑山庄品牌的宝剑为傲。
近十年来,藏剑山庄名声渐起,也有不少人曾打过他们注意,谁料这玄铭武功高强,藏剑山庄又卧虎藏龙,那些空空儿几番尝试之后,便铩羽而归。
两人边吃边聊,徐若男兴致不高,饮了两杯之后,便放下了筷箸。
我问道,有心事?
徐若男道,小捕快,这几日下来,我远离江湖纷争,又无需为教内事务操心,若一直这样下去,那该多好?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并不多了。
我心中涌出无限情意,忍不住道:要是你愿意,那我们就不去扬州,我们就在金陵生活下去可好?若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就找一处山清水秀之所,隐姓埋名,如此也逍遥自在。
徐若男抬头望着我,笑道,你养我?
我使劲点头道,我养你。虽然我俸禄不高,但我还有别的手艺啊。到时候把师父、几个师兄都接过来,大伙儿其乐融融,岂不快哉。
徐若男哦了一声,我忘了你还是盗圣门传人了。不过,要是你们盗圣门举门搬到金陵城,那金陵老百姓还不得遭殃啊。
我正然道,你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虽是盗门中人,但盗亦有道,绝对不会霍霍百姓的。而且,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就算动手,也要跑到别的府城。
徐若男叹道,我虽愿如此,可是江湖中人又何曾饶我?我们幽冥神教在武林中树敌颇多,要是仇家找上门来,我会连累你的。
我哈哈笑道,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苏犹在岂不枉为男人了?
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暗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勤加修行,至少先想办法解决内力使用的问题。以往遇到瓶颈,还有徐开山请教,如今徐开山生死未卜……
想到徐开山,我心中不由沉了下来。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我已不是当日在盗圣门的我,那时没有这么多俗事缠身,如今与江湖各门派、六扇门也建立了联系,只感觉身处一张巨网之中,想要抽身而出,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徐若男又何尝不是如此,她身为教主,又遭到教中人偷袭,以她的脾气,又岂肯善罢甘休?
徐若男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道,小捕快,我答应你,等我伤势养好,夺回本门圣物,就跟师父请罪,陪你归隐山林。不过,我得先杀了那些背叛神教的叛徒,替那些枉死的教中兄弟们报仇。
圣物?
徐若男见我疑惑,解释道,幽冥神教前身是摩尼教,三十年前声势滔天,几乎一统江湖。不过,摩尼教分成了两派,一派信奉光明神,一派信奉黑暗神,教义也不尽相同。
师尊纪寒在时,尚能镇得住场面,后来他老人家失踪,两派便开始内斗。结果给了慕容山庄为首的武林大会可乘之机,他们趁我们内乱,对普陀山总舵发起进攻。自此之后,圣教一分为二,我师父创立幽冥神教,还有一支流落海外,创立了光明神教。
我说那你们圣物与冥山又有何关系?
徐若男道,据我师父告诉我,我们神教圣物,就在冥山之中。
难怪幽冥神教会一直盯着徐开山不放,竟还有这层意思在里面。
我郑重道,若男,我会帮你找回你们教内圣物的。不过,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能不能不要乱杀人了。
徐若男闻言,神色不悦道,你还是介意我杀人?
我说人非草木,都是有生命、有家庭的,我们又如何能轻易夺人性命?
徐若男冷冷道,苏犹在,你又不是我们神教中人,凭什么乱指责我杀人?打我记事起,这些所谓名门正派,杀起我们教内兄弟来从不留情,我不杀人,人便杀我,他们性命是命,我们教内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见她动怒,连止住话题,场面有些沉闷。
良久,徐若男才道,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了?
我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后若能少杀人,尽量留人一命。
徐若男沉默片刻,道,我答应你。
我不知她心中如何想,不过她能说出这种话来,我还是很开心的,我伸手握住她手,徐若男挣扎两下,见我不松手,便任由我握住了。
我望着她道,若男,以后杀人这种事情,就让我来吧。
徐若男一愣,竟然笑了。
这时,门外传来张幼谦的声音,大半夜的,谁说要杀人了?有我六扇门神捕张幼谦在此,谁又敢杀人了?话音刚落,张幼谦推门而入,见我还握着徐若男之手,揶揄道,你俩也真是醉了,如此良辰美景,把手不谈风花雪月,却再说什么杀人的事情,大煞风景啊。
说罢,他摇了摇头。
徐若男将手抽回,脸上绯红。
我说张捕头,进门之前,能不能先敲门?
张幼谦挠挠头,说我忘了这里还有人呢,难怪你不去参加谢府晚宴,原来有佳人相伴啊。说着,大大咧咧找了个凳子坐下,正要夹菜,却看一桌子素菜,没有肉,又把筷子放下。
苏犹在,你也太抠门了,泡妞请客连肉都没有。
我说你以为别人都如你一般无肉不欢、无酒不欢?
张幼谦嘻嘻道,还有一样,无女不欢。
我冷声道,滚蛋。大半夜你不回家来我这里干嘛?
张幼谦说别提了,今天晚上谢士廷请了登科的十多名举人,整场都是酸溜溜的文章,半个时辰下来,又是拜师,又是敬酒的,我吃不下饭,就提前跑了。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道,我来这里,还有个使命,就是受人之托,来给你飞鸿传情。
什么飞鸿传情?
张幼谦也不管徐若男在场,生怕事儿小,道,你猜我在谢府遇到谁了?
我没有搭话,他觉得没有意思道,是谢君衍那小妮子,她见你没来,抓住我问东问西,这小妮子得了相思病哩。
徐若男闻言,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心,放在口中轻轻咀嚼。我说有这么坑兄弟的嘛。心中却腹诽,这不给我添乱嘛,有什么事儿不会明儿再说。
张幼谦将信递给我,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重,于是忍不住就打开小小拜读了下。
我冷言道,你不知道偷拆别人信笺是犯法的?
张幼谦一仰头道,又不是我想看的,是信封不小心就打开了,我不小心取出来了,然后一阵风不小心把信吹开了,我也不小心看到了。怎么滴?要不要我给你背一背?
徐若男虽口中不说,这是照顾我情绪,心中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呢,这种原则性问题,我可不会犯。于是将信封接过来,看也没看,直接递给了徐若男。
徐若男神情缓和,笑道,这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掺和什么。话虽如此说,却将手中信封打开,粗略看了一遍后,从蜡烛上引火,将信烧了。
我有些心疼,这可是生平第一次有女子给我写信啊,一眼没看就被烧了。徐若男问道,怎么了,心疼了?这信封上还有香粉味道呢。我连说哪里,烧了就烧了。暗中却攥紧拳头,在桌底下,冲着张幼谦挥了两下。
张幼谦笑道,你就真不想知道,信中写了些什么?
第75章 白菜
我心中愤愤,这小子净干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情,不过这种时候丝毫不能乱表态,于是大义凛然的摇了摇头,说我没兴趣。张幼谦哈哈一笑,说我明天告诉你,你小两口继续谈心。我白了一眼,大晚上过来你就没安好心。
张幼谦走后,徐若男一直笑眯眯看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毛。我说有事儿说事儿哈,你这表情让我毛骨悚然的。徐若男说你还不老实交代。我说我交代什么啊,我跟她只是萍水相逢,而且我心中有你了,又怎么会再想别人。
徐若男道,真没有兴趣,还是假没有兴趣,人家是豪门贵女,长得又漂亮,性格又温柔,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这样子的女子嘛。
我斩钉截铁道,我就对你有兴趣,谢君衍那种女子,美则美矣,但总觉得是在云里雾里,还是你比较真实。说着,嘿嘿一笑,若男,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
徐若男满意的点点头,好,我暂且相信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动身去扬州。
我说你伤势还没有痊愈,要不等你伤养好了再从长计议?
徐若男哼哼道,等我伤养好了,你的魂被那小妮子勾走了,我找谁要去?
我心中暗忖,几日下来,徐若男性格也变了许多,没有了以前那种狠绝凌厉的劲儿了。原来,她也会吃醋,也会撒娇,这样的徐若男反而更有女人味了。
我说时候不早,走吧,赶紧吹灯拔蜡,上床睡觉。
徐若男转身进了我房间,我心中暗喜,正要跟着进去。砰的一声,房门关上,我差点撞在门上。里面传来徐若男声音,你今天住徐开山房间,我乏了,先休息。
我悻悻然转身,洗漱完毕,回到徐开山住的厢房。躺下之后,脑海中一直在怀疑一件事,究竟是谁冒充我名义去跟幽冥教报信,徐若男描述那人,我应当不认识,武林盟?王家?谢家?那日与病虎杨隐在断崖台上的那个灰衣老者究竟是谁?迷糊之间,我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徐若男在家收拾包裹。好在这个临时租住的房子行李不多,金陵到扬州不过三百余里,这次出行,少则五六日,多则半月,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多。
我去六扇门走办案手续,张幼谦听说我要去扬州,非要一起去,我说我与徐若男去过二人世界,你跟着去不嫌碍事嘛。张幼谦怒道,原来你是假公济私,信不信我去诸葛烧饼那举报你。
我随手甩过去一顶高帽子,说张大捕头,如今你是江湖司的二把手,这个江湖司缺了谁都能玩得转,唯独不能没有你。我不在这段时间,这里就拜托你了。
张幼谦一听,点点头,有道理。
办完手续,我嘱咐他道,如今江南武林四处追查徐若男下落,千万别让人知道我与她在一起。张幼谦说这还用你说。我把有人冒充我跟幽冥神教通风报信之事告诉他,让他帮我暗中打探消息。
正要出门,一阵马蹄声响,正是王家小姐王玲珑来到了六扇门。
张幼谦见状,喜笑颜开,连上前牵马,说玲珑妹子,你真来了啊。
王玲珑翻身下马,说本姑娘言出必行,愿赌服输,说吧,今天要去哪里玩?
我疑惑的看着张幼谦,王玲珑不是倾心于李牧歌嘛,怎么今儿跑到六扇门找张幼谦了。
张幼谦颇为得意的看了我一眼,顺口说了句,不如去胭脂胡同喝花……不,去逛街哈。
王玲珑冷哼一声,本姑娘今天很生气。
张幼谦说巧了,我擅长哄姑娘开心。
王玲珑又道,本姑娘生气的时候,喜欢乱花钱。
张幼谦说又巧了,哄姑娘开心我就会一招,花钱。
两人一拍即合,就要出去逛(消)街(费),这时候王玲珑才看到我,你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苏犹在?
我纳闷道,我是苏犹在,可是加上前面那个定语,我就不确定你说的是不是我了。王玲珑哼哼道,你这个白眼儿狼,亏我君衍姐姐对你一番心意。
我说姑娘,饭可以乱吃,钱可以乱花,话不能乱说。我苏犹在行的端,坐的正,我与你君衍姐姐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王玲珑道,你敢说那天你们两人在一起过了一天一夜,你什么事都没做?而且你这人可恶至极,在八卦周刊上散播谣言,毁我君衍姐姐名誉,你们这种臭男人,得不到时候千方百计,一但得手就到处吹嘘,我呸。
张幼谦说我可不是臭男人,我对你的心思,苍天可鉴!
我心说花钱在八卦周刊写花边的可不是我,望着张幼谦,兄弟,这锅我是背不动了,你说……
张幼谦连转移话题,说苏大人啊,你这次出门,钱够不够啊,不如兄弟我赞助你点。
王玲珑厉声道,不许给他。
我揶揄道,这还没过门呢,就把你钱看得这么紧,以后那还了得?
王玲珑正要发火,我心说这种女人刁蛮任性,胡搅蛮缠,连说还有事要办,匆匆告辞。听王玲珑在跟张幼谦说,以后你少跟这个家伙来往。
这些时日来,金陵城内四处追查徐若男之人少了许多,估计觉得过去这么久,她肯定出了金陵城。不过我也不能麻痹大意,从神州租驴那边交了二十两银子,租了一辆驴车,装了一车白菜,又给徐若男买了套新衣衫。
在盗圣门时,第一师兄教过我易容术,当时觉得好玩,我还下过一番功夫。回到家,给徐若男装扮,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五六十岁的乡下老太婆,我将铜镜递给她,得意道,我手艺如何?
徐若男很是满意,道,就是这驴车档次差了点。
我说如今江湖上都在找你,咱们出门在外,一定要低调行事。
我也装扮了一番,易容成一个村汉,等化妆完毕,我跟徐若男互相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我说,家里的,咱们走吧。徐若男伛偻着腰,道,老头子,扶我一把,哎,年纪大了,腰也不好了。
一辆驴车缓缓驶向北城门。
城门口,有兵丁正在检查过往人员,这些兵丁归金陵守备管辖。金陵守备叫白有才,外号白菜,这人极为贪吝,光是城门税,就设了七八个税种,城内老百姓敢怒不敢言。他后台硬,据说是那个尚书的侄子,就连宋知府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这金陵守备白菜与六扇门诸葛烧饼,两人关系并不融洽,所以我们六扇门平日里跟他们交往比较少。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有用六扇门身份出城。
不远处,有几个小混混敞着怀晒太阳,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过那几人却不时的瞟向城门一眼。我心说这恐怕是武林盟安插在这里的眼线了,于是拉了拉草帽。
前方一阵骚乱,几个城门官对着一个老汉拳打脚踢,那老汉大声道,我是金陵人,而且按规矩交了二十文,凭什么不让我入城?我是郎中,还要给人瞧病,我有权进城!
城门官道,凭什么?你身上有管制刀具。
哪里有?
城门官说,你说你是郎中,来解释下,行李内这把刀是怎么回事?依我看,你倒像是倭寇!
老汉道,你们这是诬陷!
城门官一摆手,就有三四个壮丁,上来将那人拖出了城门。
我赶车来到跟前,城门官道,干什么的,去哪里?车上装的是什么?
我连哈腰道,几位官爷,我们是扬州人,来金陵走亲戚,今儿临走,这不亲戚非要给拉上一车白菜。
城门官怒道,大胆,你竟敢直呼我们守备大人名讳!
第76章 后会无期
我忽然记起,这个金陵守备叫白菜,与白菜谐音。
白菜这东西犯了他的避讳,他不改名字,反而让金陵百姓把白菜改称大叶菜,这一点我倒是忽略了。
呃呃……我连道,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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