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回地面。老顽童立时没有任何遗憾和感叹了。两个纵跃,已跃到了那被他击得飞出去的人物面前,俯身看时,见那人早已气绝。不由得暗自可惜。口中叫了出来:“可惜,可惜,这人轻功高明之极。简直有点高得不可思议,怎地却这般地不堪一击、被我轻轻地一掌就打得动也不能动丁?”其实他哪里是什么轻轻的一掌了,若当真轻轻一掌,决计不会将这人汀得飞出十几丈远。
思忘与长眉老人亦心下奇怪,齐都奔过来看这曾让他们俩人提心吊胆,思虑重重之人。
奔得近前,但见那人身穿青衣,与青衣帮的帮众所着服饰一般的无二,禁不住心下更是奇怪,上前仔细看时,蓦然之间惊得啊地叫了一声。
老顽童凑过来:“徒儿,发现了什么古怪,让你这么啊啊的大叫,难道你发现了这个死人刚刚吃了—个人么?”
思忘一指那那个青衣人的喉咙,老顽童张目看去,立时也张大了眼睛,只怕这个死人真个吃了一个人也不会让他这么吃惊,他盯着那人的咽喉,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地上的青衣人喉咙已被人用牙咬碎了,脖子上留着明显的牙印,不但喉咙被咬碎,而且脖子上的血管亦被咬破,血滴还在一点一点地顺着血管渗出来,而不是流出来,显然这人的血管被咬破了已经很长一段时间。
确切点说,这个死人没有吃人,但他明显地是被人咬破了血管将血喝光了。
老顽童纵是神功惊人,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刚才他一掌击出之前这个人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他的掌力虽大,却绝不可能在一个人的喉咙和血管上击出牙印来。
思忘猛然想起他和杨执在祖师庙中曾看到那些尸体。哈默德领着那个小孩阳顶天进庙之后,曾检验过那些尸体,之后两人对话言道,那些尸体之中,有一些人是被咬破了血管死的,如此说来,这个一直跟在他们三人身后的,不但是武功轻功惧臻上乘之境,更是一个凶残狠辣之人丁。思忘想到此点,禁不住心中一寒,猛然之间,那个冰冷而又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怎么样,害伯了么?这人血可是好喝之极的,你们不想尝一尝么?”
第二十二章 有情人终成佳配
听到那个冰冷而又沙哑的声音说话,三人一齐抬头看去,只见在一株巨大的紫松的树梢之上,一人正自神态悠闲地看着三人,好似大人在逗着孩子玩儿—般。
周伯通一见大怒,猛然纵身而起.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纵到那人所在的高度,只好落在中间的—根横技上。脚刚一站稳,篷的一声响.蓦然之间,无数的松针向那树颠之人电射而去。那人识得厉害.哪里还敢稍留片刻,腾身而起。纵到了另外一个树顶、脚尚没有沾到树枝,见那周伯通的第二把松针已然射到,不及细想、一个躬腰转身、竟然在空中无所借力之处硬生生改了方向,落在旁边的一棵树上,虽不是落于树颠,却是落在很高的横干上了。身子刚一站稳,立即开口骂道:“老顽童,你要拼命么?把你那些臭玩艺快点收起来,不然我把你的脸打肿!”
老顽童奇道:“嚏,怎地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你叫什么?”
此时思忘方始看清,那人身着蓝衣,胸前画了一丛火焰似的图案,身形略瘦。大约在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颌下留有短须,脸上已然显出老人的疲惫和衰败。一双眼睛却是明亮之极地睁着,盯盯地看着老顽童。听见老顽童问到,便极为诚恳地答道:“我叫韦千踪,因为跑得快,别人就给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怎地你们三人武功都是一般的高强之极,却并作了一块儿行走,却是要找谁的晦气么?”
韦千踪说话之际眼睛向思忘及长眉老人看了几眼,好似害怕他们两人亦如周伯通一般的偷袭。
老顽童道:“哈哈,你的功夫是不错的,也倒还是有些眼力,你的眼力只怕比起来你的腿力来也不见逊色多少。咦,为何你知道我三人都是绝顶高手却在后面紧紧盯住不放,你这是想要拜师学艺么?”老顽童说完了,用眼来打量着眼前的韦千踪,好似在看,收了这样的一个徒弟会不会砸了自己的牌子。
韦千踪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中原,是找一个名叫魔衣王子的人,听说他不但武功高强之极,兼之身上系有许多重要人物的干系。这样的人物,我们明教自是须得过问一番。
不能让别的帮派把这人毁了,抓走,杀了,或者是吃掉。”
老顽童周伯通一听明教之名,心下一惊,知道这是一个极大而有实力的教派,近来在江湖上逐渐显露,虽不是如青衣帮那般地耀武扬威,却也行事颇为霸道。不免在心中又多了一分戒备。盯着立于树干上的韦千综,半晌没有言语。
思忘道:“你们要找那魔衣王子做什么?”
韦千踪道:“我也不知道做什么,教主让我们找,我们便找。至于做什么,那只有先把那魔衣王子找到了才能知道。喂,两面人,你知道么?你知道那魔衣王子在何处?”
思忘道:“我细道。”
那韦千踪一跃,从树上纵了下来,老顽童亦随之跃下,站在了韦千踪身后。韦千踪一惊.仔细看时,原来一时大意,此际已陷入了三个绝顶高手的中心。思忘和长眉老人侧面对着他,老顽童则立于身后,将他不偏不倚的围住了。
韦千踪哈哈一笑,对老顽童道:“怎么,你们要扣下我么?”
老顽童也是哈哈一笑道:“我们看见你的轻功好,害怕抓不住你让你跑了,所以才把你围住了,这次可不能让你再跑了。你就象是一只狐狸,放在草中,我们抓你不着,放在一个山洞里,我们将两边洞墙死了,你就成了瓮中之鳖,网中之鱼,便想逃时,也只好夹起尾巴来哀求了。”
韦千踪道:“好说,好说,我会夹起尾巴来哀求的,只是,这位少侠,你须得告诉我,那魔衣王子到底在于何处?”
思忘平静地道:“他死了。”
韦干踪道:“他死了?”言下之意,这是绝不可能之事,好似告诉他的是一件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之类的事情。
老顽童和长眉老人亦是惊诧万分,不明白思忘何以会如此说法。
思忘道:“他确实死了。”
韦千综仔细看思忘面孔,揣摩他的语气,不由得不信这一不可能出现的事实。想了一想终于问道:“是谁杀了他?”
思忘道:“是我。”
这一次长眉老人并不十分吃惊,按照思忘前边的话来推测,他已然猜到了思忘会如此说法。老顽童虽然仍感到吃惊。但由于站在韦千踪的身后,故尔并没有被韦千综发现。
韦于踪沉默了半晌,悠悠地叹了口气,好似无限伤怀,自言自语的道:“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魔衣王子了吗?”
思忘道:“不错,只有两面人,再没有魔衣王子了。”
假如韦千踪神志清楚,当可从这句话中推测出某些事实,但他现在好似沉浸在极度忧伤的情绪里,对思忘的这句话,好似并没有听清,只是随随地说道:“他死了么?他已然死了么?那么她定然也会死了,她说过她只要见他一见,难道她真的无法见到他了么?……”
思忘听他言语之中混乱之极,不知他到底在说什么,更不知他说的是谁要再见自己一见,难道是他们教主么?那么,教主为何要见自己呢?他是想要自己加入明教么?
猛然之间,韦千踪好似清醒了很多,神志一爽,两眼暴射精光,道:“那就只好如此了,你请接招吧!”
思忘一惊,问道:“你要同我打架么?”
韦千踪道:“是的,我要杀了你,替那个魔衣王子报仇,也替我女儿报仇。”
思忘道:“我并不认识你的女儿,你定然是搞错了。”
韦干踪道:“多说无益,你既杀了我女儿的未婚夫婿,与我女儿认识不识都是一样的,我定然要杀了你,替我女儿报仇。”
猛听得老顽童叫道:“看招!”说着已是一掌拍向韦千踪后心。韦千踪猛觉一股大力从背后压下来,想要纵跃闪避已目不及。他万万没有料到这老顽童会以一代宗师的身份说打就打,事先跟本就没有任何预兆。匆忙之间,但见他身子一矮,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已没了他的踪影。老顽童却是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叫道:“怎地世间尚有如此功法。你的祖爷是韩信么?”原来韦千踪被老顽童一掌自上而下的逼往了,避无可避之间,猛地一矮身子,依仗绝顶轻功快捷之极地从老顽童跨下钻了过去,逃出了老顽童有类偷袭的致命一掌。
老顽童知他轻功极高,本欲用掌力将他罩住,然后点了他的穴道,没料到被他从跨下逃了出去,把他弄得痒痒之极地笑了出来。
韦千踪一脱出了三人的包围,便即展开绝顶轻功与三人游斗。东拍一掌,西拍一掌,倒好似是三人被他围任了一般。但是每一掌拍出,对于这三个一等一的高手来说,如同儿戏一般,均是不含任何内力的假招。初时三人见他手掌拍到,会不由自主地举手挡一下,斗到后来,三人见他虽轻功奇高,但武功身法,实在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又斗了一阵,思忘渐渐地心中稍宽,知道韦千踪的轻功并非内力深厚所致,实在只是天赋异质。他的掌力对三人简直是抓痒一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于是在韦千踪挥掌拍到之时,再不伸手格挡,任由他将手掌拍到自己身上。
周伯通见了,觉得好玩之极,竟自把两手背在身后,胸脯向前挺出,让那韦千踪打得更加方便一些。
一时之间,掌声不绝,但听得劈劈啪啪地一阵响声,那韦千踪也是跃开站定了。声音冰冷而沙哑地道:“怎么你们两人不怕毒么?那么我用剑了!”
三人齐都是一惊,长眉老人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如老顽童师徒二人一般的托大。抬头看他二人时,见他二人果真并无中毒的迹象,不禁心下暗惊:“他师徒二人当真练到了百毒不侵,百病不生之境么?”
老顽童和思忘则不是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中毒。他二人服食了近五年的红鲤,自是不会被寻常毒物所误。只是听那韦千踪说是要用剑,那可是凶险万分之事。
韦千踪神出鬼没,他用掌尚自可以抵敌,若用剑时,三人都是一样的核惧,简直毫无办法。
果然,那韦千踪当真从小腿上抽出一柄九寸长的短剑。那短剑显是一柄利刃、蓝莹莹地闪着光,韦千踪横握手中,一纵之间又扑了上来。
这一次老顽童再也潇洒不起来,展开了熟稳之极的七十二路空明拳法,严密地守住了门户,不让那手持利刃的韦千踪近得身来。
韦千踪目标只在思忘身上,是以并没有全力进攻周伯通,见他守得严密,只是偶而向他发出一招两式,让他无暇顾及到这边的思忘。韦千踪脚下却是毫不停留,展开了绝顶轻功,只绕着思忘缠斗,片刻之间,思忘的衣袖已被他用短剑划破了一幅。
长眉老人两掌已然吐出了五色剑光,双掌互击,嗡声不绝,果然韦千踪大受影响,脚下没有先前那般快了,只是稍稍缓得一缓,思忘已然跃身起来,以快打快的和他斗在了一起。
但见两条人影候忽来去,有如鬼脸一般的在紫松林中绕树纵跃,攀技腾挪,把老顽童和长眉老人看得直是昨舌。暗自惊叹适才较量轻功之际,思忘十成功力便了只怕还不到六成。
两个老人惊叹,可苦了思忘,他的内伤本就没好,这番的腾挪跳跃,甚是耗费内力,时间一久,牵动内息,胸间隐隐作痛,脚下就觉得有些吃力了。
先前发向张三丰的两掌,只因是凝神以待,缓慢而发,尚自看不出内伤有甚妨碍,现下却是须得咬紧了牙关才能勉力支持,斗了不到二百招,额上冷汗已自流了下来。
老顽童和长眉老人已然看出思忘的脚步有些迟缓。但苦于轻功不及二人,无法上前根助,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着急。
思忘脚下迟缓,便大大地吃亏,那韦千踪甚是知道自己的长处,脚下不断地在加快,总是绕到了思忘背后方始出手攻击。思忘不得不快速跟着他转,但转得片刻,便觉得头晕脑胀,胸中烦恶难当,强自忍住,方始没有一口吐出来,靠在一株树上喘息片刻。韦千踪马上从树后几个方向向他攻击,思忘听风辨位,躲开了两剑,肩上又给那柄利刃划开了一道口子、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鲜血涌了出来,将白色的衣衫染得片片殷红,叫人看了不由自主地生出惧意。
猛然之间,思忘再不游走旋转,两掌一推—按又一搅,落在地上的厚厚一层针叶倾刻之间便如被一股巨风卷了起来,腾起有一丈余高,思忘双掌又是一搅,又是一般紫色的涌浪腾了起来,两股涌浪一击,紫色的针时顿时发出蓬的一声响,立时四下里胀了开去,在蓬蓬勃勃的紫浪中间,猛在里窜出一条人影,快捷之极地绕着紫浪行了一周,将那些针叶收成了巨大的一个圆球状,但见思忘两掌上下飞舞,那针叶组成的圆球便在他的手掌之间上下盘绕,继而开始绕着他的周身旋转。进退趋避之间,圆球无不随身起落,圆转如意。
老顽童看得心花怒放,拍手大乐道:“好徒儿,乖徒儿,你这招手法可比那张三丰藏在圆球之内不知要强出多少倍了,这可叫什么功夫?”
思忘此时胸间烦恶之气因运转美妙的针叶圆球而减轻了许多,阻碍的内力气脉也觉顺畅得多了,听得老顽童问,顺口答道:“这叫做天罗地网式,我妈妈教的,本来是捕捉麻雀来练的,现在只好用这些松叶来将就了。”
韦千综一直在旁看着思忘,见他古怪之极的一系列动作只不过是为了滚一个巨大的圆球,禁不住一声冷笑,道:“天罗地网式,用来对付麻雀还算勉强说得过去,要来哄小孩子么?”说完哈地一声笑,手握短剑,快捷之极地向思忘的侧后扑过去。
猛然之间,思忘身前的圆球带着一股巨大无比的内力向思忘身后扑来,迎着韦千踪攻到。韦千踪匆忙之间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他功力不及三人,但轻功造诣确然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见他一个转身,身体候忽飘开,躲开了思忘的松叶圆球,又向思忘的后心攻到。但思忘的松叶圆球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又呼地一声拦在了两人之间,攻到韦干踪面前,几枚松叶由于圆球行得快了从球中射了出来,打在韦千踪的脸上,韦千踪顿觉一阵火辣辣的痛疼,只好又跃了开去。
以后韦千踪无论攻向思忘的什么方位,那松叶圆球必然迎到。由于松叶圆球被思忘用内力催动着跟韦千踪旋转周旋,代替了思忘自身的进退趋避,奔腾闪跃,思忘的内息反倒逐渐顺畅了起来,神情一爽,那松叶团球更是运转如意,得心应手.便如一个巨大无比的活的盾牌,将韦千踪的招尽皆挡下了不说,更在守卫之中蕴有反击,将韦千踪搞得其是狼狈。
这一下只把老顽童看得心驰神往,长眉老人更是望球兴叹,惊异世界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内力到处,摘花飞叶皆可做暗器,想不到更有用树叶来做盾牌的。
老顽童忍不住哈哈地笑起来,开心之极。好似那圆球是被他支配而不是被思忘支配着一样令他开心大笑,口中不住言道:“妙极,妙极,这小子的轻功简直是有点妙不可言,竟然与树叶不招上下,落地无声,打人无声,把一团树叶打得滚来滚去的甚是好看,徒儿,我看你不用练功夫学武艺了,你就去走江湖耍狮子罢了,你的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