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气了,劝降一事都交给她得了!诶,那什么叛叛,顾总旗你听说过没有?李公公真这么宽宏大量?”
顾天河没有搭理他,只是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他怎么知道哪来的什么叛叛?八成是这位陈姑娘瞎编的,他第一回见她时,不就被她骗过了?那之后他还几次隐约听闻过这位姑娘的“壮举”,但既然知道她是谁了,他自然不会再沾染一丝关系。 就在劫持者心一横准备张口的刹那,不放心因此匆匆赶来的李有得看到陈慧竟被人挟持着,不禁怒喝一声:“陈慧娘,你怎么在这儿?!”
真是气死他了,怎么什么破事都有她?她就那么爱找死不成?他宽宏大量不跟她计较,她倒好,自己跑别人刀口下!
李有得这一声怒喝吓着了那挟持者,他那原本已经稍稍松开的匕首又紧了紧,有些惊恐地看着刚刚赶来面上满是怒火的李有得。
陈慧原本都察觉到喉咙边的冰冷已经稍稍退开了些,知道自己马上就能得救了,谁知这死太监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种时候出来?
她很怕自己的谎言会被那死太监无意间拆穿,又怕自己就算给他什么暗示他也不乐意配合自己,可这种时候,她别无选择。
“公公!是我不好,我不该给您老人家添麻烦……求求您看在我替您洗了那么久衣裳的份上,饶我一命吧!这位好汉他也正打算弃暗投明,只要您答应他不追究,他立即弃械投降!”
李有得皱了皱眉,刚来的他并不明白陈慧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扫了眼挟持者的匕首,那闪着寒光的刀锋正架在她那细腻的脖子上,轻轻用力便会让她血流一地。这样的想象让他有些不适,若是以往,有人拿个随便什么丫鬟威胁他,他理也不会理,但……
他呵呵笑了一声,眼睛眯成一道细缝,讽笑道:“投降?那便把匕首丢了,还等我请你不成?”
挟持者迟疑不决,李有得的态度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只怕他一把人放了,便会被抓住后拷问吧?甚至,即便他不放人,对方也会真如被他抓着的这丫鬟所说,把他和她一起给杀了。
他的身子微微抖了起来,今天他混进来时本打算先摸清楚地形再行动的,谁知差点被人认出来了,他只得立即动手,摸进了书房,想找一些至关重要的信函之类的东西,可还没等他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被人发现,他只得夺路而逃,也不知自己逃往何方。随手抓的人质果然没什么用,看来他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这时候,他终于想起了关于这位李公公的一系列传言,想起了自己还在主子手里握着的兄长……虽说他跟兄长关系并不亲密,但至少是同胞兄弟,刚才他竟然差点就动摇置自己兄弟于死地……
劫持者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突然高声喊道:“李有得你这奸人,迟早要被凌迟!”
他说着扬起手中的匕首,蓦地往自己身前的陈慧身上刺去。
惊呼声四起,顾天河立即丢出自己早备好却始终没机会出手的匕首,刀锋擦过陈慧的面颊射入劫持者的脖子。两声噗嗤入肉的声音相继响起,陈慧胸口插着匕首向前软倒,而那劫持者则被顾天河丢出匕首的力道带得向后倾倒。 陈慧直勾勾地看着李有得,瞪了会儿眼眶便泛了红,哽咽道:“公公你怎么能如此冤枉我,谁看到是慧娘干的吗?没人看到吧?什么坏事都安到慧娘身上,慧娘不服!”
“不服?”李有得哼了一声。
“不是慧娘干的,慧娘不认!”陈慧义正辞严道。
李有得讥讽道:“非要证据丢你面前你才认?”
“当然!”陈慧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但公公您是不可能找到证据的,毕竟慧娘是无辜的,慧娘什么都没做。”
陈慧坚信李有得不会有证据,她扮鬼吓人用的是自己的声音,扮鬼影的中衣又是她自己的衣裳,哪里能看出是用来扮鬼的东西?至于唯一的人证小笤……
李有得忽然眼睛一扫小笤,楞是没想起这小丫头的名字,好在他身边的小六机灵,立即说:“公公,她是伺候陈姑娘的小笤。”
李有得冷冷地问小笤:“小笤是吧?把你前两夜听到看到的东西都说出来!若有半句假话,棍杖伺候!”
小笤原本就吓得全身抖动,被李有得这么一呵斥,没撑住扑通一声跪下,慌忙道:“奴、奴婢什么……什么都没听到!”
“小笤!你知道上一个对我说谎的下人怎样了吗?”李有得阴阴地笑。
小笤吓得一哆嗦,却见陈慧好奇地说:“怎样了?”
李有得恶狠狠地瞪了陈慧一眼:“你闭嘴!”
小笤诧异地看了陈慧一眼,陈慧那充满了求知欲的提问将她从恐惧的深渊拉扯出来,她的心跳虽仍然很快,却比之前慢了些,听李有得又问了一遍,她忙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晚上睡得熟,什么都没听到!奴婢不敢说谎!”
陈慧心里得意,她知道小笤胆小,因此这件事就没有让她参与,这几天她发现小笤睡眠比较深,睡熟了之后就算有人搬东西也吵不醒她,因此才会如此大胆。
跟她住一个院子的小笤当不了目击证人,她扮鬼时又变换了嗓音,谁就能确信是她?没有证据没有证人,这死太监好意思“污蔑”她?
陈慧想了想忙补充道:“公公,您该不会想屈打成招吧?那您干脆也不要问了,就算是慧娘做的好了,慧娘愿意背这个黑锅。”话是如此,语气却委屈极了。
见陈慧那一脸似乎打算英勇就义的神情,李有得气得冒烟。他当然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罚她,过去李府里谁惹得他不高兴了,他随意惩罚的比比皆是。但今日,他还真就跟陈慧娘杠上了,他就不信了,这是他的地盘,他还抓不住她捣乱的证据?
“好,好,好!”李有得连说了几个好字,面色铁青,也不知是在笑还是怒,“陈慧娘,你等着!走!”
等李有得气哼哼地带人走了,徐婆子也收拾了东西离开,回过神来的小笤犹豫地问道:“陈姑娘,前两夜……”
陈慧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老爷为何总怀疑我,我明明安分守己,也没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他凭什么总冤枉我呢?这么看不上我,干脆把我赶回家好了。”
她可不打算让小笤得知她干的事,小笤实在是守不住秘密,而要让一个秘密永远是个秘密,唯一的办法就是别告诉别人。
“姑娘……”小笤也不知是不是从陈慧的语气里听出点什么哀怨之类的情绪,神情瞬间黯然下来。
陈慧正想安慰安慰她,忽听得外头有声音,便及时住了嘴,悄悄摸到门边向外看,刚巧看到一个小厮匆匆离去的背影。
好个死太监,居然这么奸诈,特意留个人来偷听她和小笤的对话!还好她聪明,不然这会儿就露馅了!
与此同时,陈慧也做出了决定,今晚上就歇一晚,虽然在李有得来过之后“女鬼”立即就安分了也十分可疑,但总比被逮个现行的好。
被李有得留下偷听的是脑子最灵活的小六,他匆匆回到菊院,他主子正等着他。
“怎样?”李有得一见他回来便催问道。
小六摇头:“听陈姑娘跟小笤说话的意思,她是真不知情。”
“不可能,这事儿肯定就是她做的!”李有得冷哼,“她怎么跟小笤说的,你仔细点儿说。”
听到最后的“赶回家”几字,李有得眉头一挑,了然道:“她还是指望着回家去哪,真是想得美!”
小六和一旁站着的阿大都没有吭声。他们是看不懂那位陈姑娘想做什么,但他们更看不懂公公的态度。若说对陈姑娘好吧,偏偏打压陈家,先前答应好的事也变了卦,可若说厌烦陈姑娘吧,陈姑娘如此闹腾,公公偏还忍了,竟仿佛兴致勃勃要跟她斗法似的。当然,这种困惑,他们只会埋在心底,谁也不敢提出来找死啊。
李有得当晚果真派了两个小厮潜伏在梅院附近,偷偷观察那边的动静。但偏偏陈慧早就睡大觉去了,因此一直到天亮,二人才打着呵欠无功而返。
李有得早上去宫里前听了小厮的禀告,冷笑连连:“这是明知我要派人盯着,故意歇了啊。这陈慧娘,果真滑头得很,陈平志这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才教得出这种狡诈的女儿!”
但这分狡猾,无疑激起了李有得的斗志,他就不信,他还弄不过一个商户之女了。吩咐小六继续盯着梅院后,他便匆匆离去。
陈慧白日里总是无所事事,被李有得明确警告过之后,她又不好再去骚扰那位蒋姑娘,只得发呆。
☆、第54章 下台阶
陈慧此刻凑近了李有得; 神情中有着怕被人发现的紧张; 以及希望李有得能把她当自己人不要杀她灭口的惶恐和期待。
她继续说:“公公,先前看您这么紧张要找它,慧娘便知道它很要紧……可是又不敢直接交出来。慧娘早明白知道的秘密越多便越是危险的道理; 便想着丢到倚竹轩去; 当是那只猫儿叼回来丢到那儿去的……没想到慧娘即便想得再缜密,也躲不过公公的火眼金睛; 明察秋毫啊!”
她把自己做的事解释了一通; 顺便又把李有得夸了一遍。不是她好心不把紫玉抖出来,实在是因为既然她说的是巫蛊之物,便不能让紫玉插进来坏事了。她敢保证紫玉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万一紫玉被李有得抓了,她肯定会乱说一气的。来日方长; 她总有其他办法报复紫玉; 不用急在一时。
李有得盯着陈慧看了许久,她的神情无懈可击,想来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而这种说法也并无可疑之处。
可是他这会儿却并不开心。
或者说; 在想到她可能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之前,他是惶惑、羞耻、恼怒的,然而在得知她虽然看了; 却误以为那是别的什么东西之后; 他却又不高兴了。
如果; 她知道这是什么呢?她又会如何表现?
李有得知道自己该任由她误会; 让这件事便这么结束。然而事实上,他却抬手抓住了陈慧的肩膀,轻轻往下一按,让她看着那盒子里的锦袋,直接响起在她耳边的声音如同掺了寒风似的阴冷透骨:“慧娘,你猜错了……你想知道这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么?”
陈慧呆愣中一个激灵。
天啊!这人在干什么!她都给出这么一个有诚意的故事让他有个台阶下了,他为什么不下!他究竟想干什么啊!她并不想知道……啊不对,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她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陈慧连忙摇头:“慧娘不想知道!慧娘觉得,还是知道得少一点好!”
李有得冷笑一声,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那是我进宫前净身割下的东西……慧娘你,摸过了吧?”
陈慧瞪大眼睛看李有得,那震惊的模样看在李有得的眼里竟让他有种隐秘的快感,以及一丝丝觉察不到的悲哀。
然而陈慧此刻震惊的却是,他居然真说出来了?!她还以为前一句话他就是故意刺激刺激她的,吓吓她也就算了,她没想到他真说出来了啊!他想干什么?因为知道她摸过了所以很生气就准备把她干掉了吗?就像每个反派一样,在敌人临死前总要让他们死个明白?
“……公公,慧娘有个遗愿。”陈慧一脸悲壮地说。
李有得微微一怔,他搞不明白她突然说什么遗愿是为什么,一时间没有回应。
陈慧也不管,继续道:“请公公,一定要让慧娘吃到一种慧娘特别想吃的东西再让慧娘死。”
陈慧的这句话对李有得来说实在是太过莫名,他也不知自己是该问她特别想吃到的东西是什么,还是问她为什么觉得他会让她死,她气死他还差不多。
“别的先不谈……叫你看这个。”李有得指指盒子里的锦袋。
陈慧道:“……慧娘不想再看了。”
李有得冷笑:“嫌恶心?”
陈慧偷偷瞥一眼李有得,小声道:“是有点……可人身上的其他部位割下来存放那么久让慧娘摸,慧娘也会觉得恶心呀。况且,这个……就算还好好地长在人身上,慧娘摸了还是会觉得恶心。”
她又光明正大地偷瞥了李有得一眼,低声似是略害羞地道:“当然,若是公公……慧娘便不那么觉得了。”
李有得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可他却只是眼睛圆睁,恼怒地斥责道:“这种话也是你这种女子该说的?!”
陈慧瑟缩了一下,觉得李有得也太装了,自己巴巴地告诉她那是什么东西,而她说点好听的话讨好他就不行了?她算是明白了,他是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实施到了极致。呵呵,要是能敞开了谈,她能说几百条黄段子吓死他信不信!
陈慧垂下视线低声道:“公公不让慧娘说,慧娘便不说了。但慧娘说的都是真心的。”
李有得忽然便想起那一夜,她香肩裸。露,趴在他两腿之间想要脱他裤子时的景象,浴室里烛光昏暗,她娇羞地看着他,说她心甘情愿。那时候她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肚子上,冰凉的触感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也让他当时的羞恼惶恐放大到了极致。
而今日,在得知她看过摸过的是什么东西之后,她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以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嫌恶。
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他想起了早上离去前自己的决定,此刻愈发觉得,自己做对了。
陈慧娘是个宝贝,而如今,除了他之外,还无人知道,他也不想让别的什么人知道。
“呵,”李有得收回按住陈慧肩膀的手,表情冷飕飕的,“话倒是说的好听。真不在意,你再摸给我瞧瞧呀。”
陈慧赧然道:“当着公公您的面……那怎么好意思呀。”
这会儿她忍不住松了口气,她感觉到自己可能是过了这一关了。李有得自卑于自己的宦官身份,对于他的这个东西,当然是不想让人看到的,而在她这里已经是看到摸到的既成事实,那么她要做的,就是怎么让他察觉到她并没有因此而看不起他。目前来看,她做的还算成功。
只是,想想看李有得为这个事那么敏感多疑,她就觉得这个时代果然是太操蛋了,还是现代好啊,并没有宦官这种灭绝人性的群体。
李有得嘲讽地笑了笑。
陈慧说着却又伸出了手:“但若是公公要求的,慧娘自然……”
她的手才伸到一半,甚至还没靠近那个盒子,便被李有得死死扣住。
陈慧望向他,他脸色青沉,大概她要是真再碰了一次,他能直接掐死她。好吧,她过关是过关了,但也不能太嚣张,他对这个东西的在意,早就超过了她的预期想象。
陈慧缩了缩手,李有得却并没有松开她,她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疼意。
“公公……您弄疼慧娘了。”陈慧委屈地说。
李有得这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似的松开她,他飞快地盖上那盒子的盖子,将锦袋彻底掩藏,一颗心稍稍松了些。
“行了,别杵在这儿了,看着烦心。”李有得冷哼道,“出去吧。”
“是,公公。”陈慧立即乖巧应好,不敢再作妖。
在她走向门口时,他忽然又叫住了她:“慧娘……”
陈慧回头。
李有得抿唇望着她不语。
陈慧恍然道:“公公放心,今日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