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对的,雷臣骁这是不对的,你是有老婆的人。
***
侃侃将易素送回家的时候,打开后车厢,抱出两个小型的箱子,交到易素的手里。
“一箱是樱桃,一箱是保健饮料。”
易素低着头,额前有碎发滑过眼睛,有些刺刺的。
“谢谢……”
侃侃的大掌揉揉易素的头发,揉乱了她的发:“傻丫头。”
真是个傻丫头,叹口气,回到车里,左手从车窗里一摆,车子的屁股只留下一阵烟雾。
侃侃左手支在车窗上,五根纤细的手指融合进粉色的发丝中,他的手很漂亮,就像是一个艺术品,修长,骨节分明的,骨节的部分似乎是上等的玉石雕刻而成,右手敲打在方向盘上,唇角蓄起笑容,吹散在风里。
守卫远远看见车子,注视了一秒车牌子,然后放行,双脚立正,呱嗒敬了一个标准的礼,五指自然伸直,中指微接帽檐2厘米处,手心向下,微向外张,两肩略成一条线,伴随着洪亮的声音:“敬礼!”
侃侃抹把脸,他就想这人是不是不会累啊,每次都来这个,挑着眉将车子开进去。
侃侃的车是一辆用了很久的路虎揽胜Evoque,将车门带上,拎着钥匙推开院子的小门,玫瑰园又分为几个园中园,前面一代的是别墅区,外人看着那里,才是所谓有钱人的居所,后面开发的三期五期的,中间一大片的园林所隔开的却是一个小小的园中园,这里的房子既不是别墅也不是多了不起的房子,房子看样子已经有些久远,还有些岁月的痕迹,每家一个小院,地方倒是够大。
拉开门,走进大厅,在门边换了鞋子,小保姆跑出来,脸上有着自然的高原红。
“哥哥回来啦。”小保姆一看茅侃侃这头发,差点没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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侃侃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扔给小丫头:“我妈呢?”
“犯什么错了?茅侃侃,你回来就找我这可不对……”从厨房走出一妇人,苗条的体态,岁月在她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留下痕迹,本来是打笑的深情,在一见到儿子的那头粉发:“你过来……”侃妈直接拎着勺子就冲着侃侃冲过去。
侃侃往后躲,躲在小保姆的后面:“妈哎,给我留点面子,小红都看不起我了……”
侃妈掐住腰:“你头上那颜色是什么玩意?你想作死啊你?”
侃侃嘿嘿笑着:“我这不是怕你看犯了我这张脸,准备给您老人家换个新鲜的……”
侃妈揉着头:“赶紧走,让你爸看见还不把你给剁了。”
侃侃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我还没吃饭……”
侃妈眼睛一横:“不走?”
“走,马上走……”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有没有这样的妈,这样对亲生儿子的,我到底是你亲生的不……”
“你站住。”
侃侃大喜,回过头,风流地看着眼前虽然老了那么一咪咪,但还是个大美女的人。
“给素素的樱桃送过去没,那孩子缺铁还贫血的,得多补补。”侃妈口中念叨着。
侃侃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上车的时候,她妈围着围裙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饭盒,里面装着才抄好的菜,嘱咐着:“开车要小心。”侃侃连哼带哈的,侃妈拍拍儿子的头:“你说我怎么就生了你呢,连个我喜欢的人都追不到手,眼看着素素那么好的孩子就嫁别人了……”
侃侃赶紧一脚油门踩下去,他妈念起经来没个半小时是不会完的。
侃侃的房子是在CBD上东区,想当初就因为买在这里被老爷子这个喷,最后还是老太太有本事从中是劝啊威胁的,可算不管了,可是老爷子也说了,你就是一个普通的老板姓,把你那车趁早给我卖了,他也不敢不听话,就把跑车换成了路虎,低调才是王道啊。
走进卧室,一室的冷清,门边有两个脚踩型的圆柱形落地灯,踩了一脚,一室的明亮,侃侃揉着头走向沙发,将自己抛进去,将老妈给带的饭盒放在一边,全然没了胃口。
淡黄|色的光线打在他的头发上。
屋子中的电话响起,他抓过来,接起:“喂……”
“那樱桃吃了没?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到底是送谁呢?”电话里的人显然是很八卦。
那樱桃和一般的种出来它不太一样,因为没有在上面洒一点的药,是人工在暖房里等了两个多月才结了那么一小箱子,樱桃多的时候那些樱桃不算什么,可是这样的季节,没有农药的樱桃,就太难得了。
侃侃笑骂了两句挂了电话。
沙发旁边的玻璃板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儿搂着女孩儿笑的很开心,两个人一身的污迹,头发乱七八糟的。
***
易素回到家中,将箱子散开,将那些保健品放进柜子里,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人关心着自己除了妈妈就是侃侃了,易素看着通红的大樱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洗了一些放入琉璃的果盘中,自己吃了一个,好甜。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吃樱桃能补铁,从那之后,侃侃每年冬天都会给她送樱桃。
挑了一瓶红酒,拿着几袋鸡爪子端着樱桃将东西放在地上,随后自己也坐下,撕开乡巴佬的袋子,雷臣骁很讨厌这些东西,动物的内脏四肢他都是不吃的,就连看,他都会不停的蹙眉,所以易素从来不在他的面前吃,哪怕自己有多喜欢吃,她都忍着。
可是今天她不想忍了,一个人的圣诞节,总得有点什么不同。
才把袋子咬开了,就听见门喀拉从外面被拉开,雷臣骁满脸疲惫的走进来,看了易素一眼,目光在对上她手中的袋子的时候,冰冷的可怕,那是一种轻蔑的注视,他似乎想说什么,才开口,电话就跟着响了起来。
“喂……”
是严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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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骁,秦淼感冒了,她男友出差了不在,我也背不动她,怎么办?……”严虹的声音很是焦急。
雷臣骁闭上眼睛才想着拒绝,就听见电话里有声音说:“虹虹,我想吃樱桃……”
严虹看着抓着自己的人,秦淼满脸通红,都是汗水,严虹将被子为她盖好,这个时候上哪买樱桃去?哪哪都关门了,本来就不是产季,卖的就少。
雷臣骁本来到了嘴边的拒绝咽下,看着琉璃果盘中刺眼的大红色,不管严虹喂喂的声音,直接挂掉手机,将琉璃果盘拿起看向易素:“厨房里还有?”
易素也不知道他要干嘛,点点头。
雷臣骁端着果盘快速闪身进了厨房,然后发现了那个装着个个饱满匀称的樱桃箱子,将琉璃果盘中的樱桃倒入进去,然后转身走出来。
“先借我,明天你在去超市买来吃。”
说着门传来密码上锁的声音。
易素站在原地看着消失的背影。
她慢慢的挪动步子走到床边,拉起落地帘,慢慢的看着那个男人单手拿着箱子上了车。
雷臣骁,你到底将我放在了哪里?
易素苦笑着……
心有千千结05 兔子也长牙了(五)
茅家--
小红将门打开,老爷子顺手将手里的包交给小红,在门口换了拖鞋,鼻子使劲一闻:“侃侃回来了?”
小红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老爷子才不信呢,要不是这个宝贝儿子回来了,怎么会有炒土豆丝的味道。
洗了手,干脆就坐在饭桌前等,老太太在厨房里是忙的热火朝天,刚刚那菜给儿子带走了一大半,没办法,只能将用大鱼盘装的换成小盘。
茅家这两父子很奇怪,什么东西都会吃腻,但是这土豆丝可谓是经久不衰。
茅家吃饭还有个习惯,老爷子不喜欢铺张浪费,每天桌上也只能有两菜一汤,两菜之中包括一咸菜。
老太太将盘子擦擦,交到小红手里,小红赶紧将盘子端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老爷子见菜来了,拿起筷子兴致勃勃的正准备夹,一看,这菜怎么跟被老鼠偷吃了一半似的,少的可怜。
实在不能怨他眼睛毒,每次茅侃侃回家,老太太都是固定的,六个土豆炒一盘,可是眼前这分量是明显的不足啊。
“侃侃回来了吧。”老爷子淡淡的说。
对于这个儿子,他是打多过于夸,俗话说的好,男孩儿要打着养,女孩儿要捧着养。
老太太擦擦手,剩下的厨房工作全部交给小红,跟着坐下身,给老爷子盛了一碗饭。
“他公司有事,就先走了。”
两个人闲聊着,一面吃饭,一面说着儿子。
***
雷臣骁将樱桃扔进车子的后座,一路上连闯了几个红灯,到的时候,严虹正满头大汗的试着把秦淼往外拉,他一个箭步走过去,弯身抱起秦淼,严虹赶紧跟上,上了车,严虹先上的车,然后雷臣骁将秦淼放在严虹的腿上,严虹往后退的时候,屁股碰到了什么东西,她狐疑的看了一眼,什么东西放后面,不放后备箱呢,一看,虽然诧异,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秦淼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着了凉,医生说,挂完点滴就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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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买的樱桃?”严虹问。
雷臣骁没有说话,严虹看着他的样子,知趣的从病房退了出去,雷臣骁站在秦淼挂点滴的床边,秦淼好像很难受,嘟嘟囔囔说着什么,他也听不清,她的脸很红,满头的都是汗,将被子踢了下去,雷臣骁将被子重新盖在她的身上,她难受的要挣扎,他蹙着眉头,双臂略微的用力,压住她的身体,秦淼动了两下,也许是知道有人不想看见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掉落,她安静的躺在那里。
雷臣骁猛地起身,走出病房,严虹靠着墙,等在外面。
“我先走了。”他只说了一句话,不管严虹在后面说了什么就冲出了医院。
回到家的时候,易素还没有睡,大开着窗户,呼呼的冷风从外面吹进来,雷臣骁漂亮的眉头死死打着结,快步上前,咣当一声将窗户拉上,更像是在摔打着。
“以后晚上不要大开着窗子。”雷臣骁一反常态的并没有很生气。
易素的嗓音突然间变得清澈无比,她抱着腿,坐在地毯上:“你去哪里了?看秦淼去了?你拿走的那箱樱桃是侃侃……”话还没有说话,就被雷臣骁烦躁的打断。
“我说了,你明天再去超市买一箱就好,一箱不够就买十箱,这样行吗?”雷臣骁说完话,走进卧室,门摔的直响。
易素觉得她上辈子是不是欠了雷臣骁的?
这段感情是不是应该要放弃了?
雷臣骁走进了卧室,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剥落,西装、衬衫、皮带、西装裤……,头顶上的莲蓬涌出的温水突然让他的心平静了下来,脑子中有什么闪过,很快,第一反应没有抓住,不过很快串联起来,光裸着的单臂支在墙上,水流顺着头顶一簇一簇的流下,突然他懊恼的一拳打在满是水迹的墙壁上。匆忙将身子冲净,取过放置在一旁屏风上的白色浴巾包裹住下半身,从浴室走出来,找出手机,也不管几点了,找到秘书的电话就打了过去,头发没有擦,很多的水滴滴淌在手机屏幕上,很像是一个人的眼泪:“明天早上买一箱樱桃放在我桌子上……我不管你能不能买到,明天一早我必须要见到。”
雷臣骁觉得自己真的是过分了,这次真的过分了,怎么将易素有贫血的毛病给忘了?虽然说吃樱桃补铁补血像是传言,可是每年这个时候只要易素吃了,就从来没有犯过病。
易素一直有贫血和缺铁的毛病,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易素失神地盯着地面,眼眸中有徐徐升起的热气,一圈一圈的在眼眸中翻滚,雷臣骁走过去,将毛巾递过去。
“我保证你明天一定会吃到,今天,是我欠考虑了……”雷臣骁很少说对不起,就算对秦淼也没说过,他是个自负的男人,这样的话是轻易不能说出口的。
易素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她没有去接雷臣骁手中的白色毛巾,雷臣骁身上甚至还有凉凉的水分,水分也许就在空中成了冰块,然后就全部都倒进她的领子中,强迫着她接受这样的不能忍受的冰冷。
“雷臣骁,你从来就不能替我想一次……”易素的声音有些疲惫。
她只是个人不是神,也有倦怠期。
雷臣骁只是抿着唇,眉峰轻弯。
“秦淼生病了,严虹也弄不动她,她男友出差了,严虹给我打电话,我不能不去……”
对,他有无数的理由在支撑着他,他总是能侃侃而谈。
“雷臣骁,求你了,不要和我说话……”易素说出这句话是用了多么大的力气,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易素爱雷臣骁超越所有,她僵硬地笑笑,笑得脸部肌肉都麻痹了。
雷臣骁觉得根本就没有易素想的那么严重,秦淼病了,他作为一个朋友能看着不管?秦淼也许下一秒就会病死了,可她不是还好好的?明天他在买来不就好了?就非得差这么一个晚上?
“易素,别闹了。”雷臣骁放开她,警告着。
他讨厌女人无理的取闹,就算是他先错了也不可以。
易素觉得自己很贱,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回到房间,然后拉开被子,躺进去,然后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关掉自己一侧的台灯。
雷臣骁以为易素什么都不说,是相通了,毕竟易素的性子他太了解,说句欺负人的话,他就将易素吃得死死的。
可是往往有些事就是那么的巧,易素当天夜里就发病了,睡到半夜心率、呼吸开始曾数,呼吸开始困难,易素几乎是咬着牙,就从卧室到厨房那么几步路,仿佛走了千山万水,她扶着墙壁缓慢的走进厨房,外面的月光很亮,所以即使厨房没有点灯还是一样的有隐隐的光亮,照在她雪白的脚背上,易素捂着胸口,忍着强迫的忍着,找出上次婆婆买给她的红糖,抖着手,红着眼睛用汤匙挖了一汤匙送入口中,浓重的带着点点的中药味,很甜,甜的过分,可是她分明从那甜的过分的味道中吃出了苦涩。
长发遮盖着半张脸,手里还拿着红糖的罐子,易素慢慢的闭上眼睛。
雷臣骁睡觉很轻,所以在易素从床上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没有动,他想易素在闹脾气,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完全没有往哪方面想,因为他知道事情不会是那么的巧。他半侧过身,闭上眼睛,而此时厨房坐在地上的易素抿着唇,在笑……
雷臣骁会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替秦淼想了,甚至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他都会想到,可是易素他却不会,他总是觉得在易素的身上永远都不会发生什么,恰恰就是这个想法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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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第二天天亮了,情形和他所想的则是一点不同。
易素没有准备早餐,甚至自己一个人早早就去了地铁站,屋子里空荡荡的,雷臣骁在看着光洁的桌面上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下巴绷得很紧,情绪似乎有暴动的因子。
他踩着拖鞋回到房间,看着床铺上空空的,没有像往常一样为他准备好搭配的衣服,雷臣骁的怒气飚到了极点,咣当一声打开衣柜,愤怒的取出西装,打领带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勒死,眉峰深蹙,脸色阴沉的可怕。
掏出手机找到老婆两个字打了出去。
“在哪里?”他问。
嘟嘟……
雷臣骁看着自己的手机,再打。
易素看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将电池抠了出来,终于安静了。
雷臣骁从化妆台上取过淡金色的手表带着手上,扣紧,看着表盘,胸口有闷气,好像添多少东西都填不满似的。
易素没想过要离婚,她只是要好好的想想,她要做什么,接下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