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很了不起听懂了的一句台词,然而这句台词也让我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连我这种戏盲都听出来了,原来威风凛凛的赵子龙将军,竟然是个相当温柔的家伙哇!
我不相信啦!!
后来有同事在办公室里传播三八消息我才知道,那个谌家威最痛恨上场出乱子的人。
“那时候你还没来,”坐我对面那个长袖善舞的老师小林唾沫横飞地跟我描述着,“他们班第一次出去演出,有个女生爱漂亮,唱《荒山泪》不肯穿富贵衣——就是那种破破烂烂身上有补丁的衣服啦——回学校以后谌家威让一批爪牙硬逼着人家水灵灵的小姑娘在四百公尺的操场上跑了20圈!20圈啊!还没跑完一半人就昏过去了,你说他狠不狠?后来他们班出去唱戏,就再没人敢出妖蛾子了。”
“啊?!”我吃惊不小,这不是校园暴力吗?“他居然可以这么霸道?怎么也没人管管呀?”像我这样好欺负的人倒罢了,难道其他的人也任由那家伙欺凌不成?实在是太奇怪了。
“嘿嘿,有人敢管他?!”林老师鬼鬼祟祟地一笑,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怜悯地看着我,“哎,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哇。谌家威这个人,来头很大呀……”
然后他轻轻地说了一个名字,那是大家经常从电视上和报纸的头版头条上看到的一串名字当中,排名很靠前的一个——当然不是刘德华之类的,“那个人……就是他亲爷爷。不过……有人说他是他爹跟小老婆生的,所以没跟着那个姓。”林老师满意地享受着我震惊的表情,一副宰相家人小人得志的三八样子——好似跟著名领导有亲戚关系的人是他自己。
“我才不信,”肯定是学校里这些势利的家伙自己在捕风捉影,“他真要是高级公仆的儿子,还能到咱们这破学校来上学?要是我啊,早就留洋去……”我又开始做起有钱人的梦来。
“哼,你那点小农思想能跟人家比?”林老师不屑地看着我,“留洋镀金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吃好喝好。那出国的苦哈哈还一捆一捆的呢,人家在这儿作威作福,好好儿的干吗要出去。据说谌家威从小就好这个,还是真想学点玩意儿的——要换了你,能爱学什么就学什么吗?再说了,来这儿读书的有几个是真喜欢这行的。”
那倒也是。想想我自己吧,上大学的时候稀里糊涂地学了外语——外语能有什么好玩的,还不是看准了学英语好找工作。怪不得那家伙这么不可一世啊,原来是个纨绔子弟,上天真是不公平。
一个公子哥儿,公子哥儿他不就只会吃喝玩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嘛,还会真心喜欢什么东西??我更不相信了!!
不过我很快就把这些丢到了脑后——谌家威是领袖的孙子也好,是乞丐的孙子也罢,就算他是圣诞老人的孙子,也跟我无关。
我难得悠闲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今天真倒霉,我那个家教的学生临时有事不上课了,也不晓得通知我一声,害我白跑一趟,周末就这样被毁掉了,过分!!
这条马路并不太宽,近视如我也能看到对面有一抹蓝白色的身影——啊,真醒目,真好看啊。
最近天气晴朗,也不太冷了,那人身上蓝白搭配的干湿缕跟白长裤放一块就是抢眼又好看——我从本质上来说是个粗人,除了就是好来就是好,什么道理也讲不出来,哎。
话说回来,人家那人身材好哇,腿那么长那么直,换个人穿那白长裤,不给人笑死才怪——不才区区在下就曾经被笑过,也不必隐瞒啦。
突然那人停下来朝我这边一望——
啊?!是、是他?
谌家威居然朝我笑了笑。
青天白日的,他那帅气的外表和打扮再加上一脸我从未见识过的阳光笑容简直就是一种罪恶。不能因人废言,那家伙长得的确是很帅……
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像是偷窥者被抓住的样子,总之在我的大脑还没想清楚的时候竟开始逃跑。
也算我歹命,冷不防对面更冲过来一个跑得更快的人带了我一下,我立刻像个风车似的踉跄着,几乎有无法刹车之虞。慌乱中我的双手胡乱地划着空气,终于抱住了路旁的一个木桩——还好,还好,没有跌在地下出丑,真是幸运……
不过,这里什么时候出现一根这么粗的木桩啊??
在我终于发现不对之前已经有一个巨灵神掌打在了我的脸上,痛得我七荤八素,连眼镜都歪在了一边。
“救命啊,有色狼非礼我!!”一个好尖好大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打雷一样的吼叫,“你、你还不放开?!”
有色狼吗?!哪里?!我赶紧扶了扶眼镜左顾右盼着。
“喂,说你哪,混蛋!!”突然一张河马一样的脸逼近我的眼帘——好大的一张嘴,仿佛要将我整个吞了似的,“把你的脏手从老娘的腰上挪开!”
啊?!——难道我、我又??
大梦初醒的我赶紧收回自以为抱在“树桩”上的手——真的好粗好壮哇,而且她还穿着棕色的大外套,实在……实在不能怪我……
我心虚地后退着想遛走,那女人却跟上来抓住了我的手:“走,跟我去派出所说清楚,你这个色狼——”
啊!!痛痛痛痛痛——那女河马越说越气竟然踢了我的小腿一脚,冤枉啊——我痛得差点飚眼泪,可还是忍住了。
谁来救救我?老天!如果你派人来救我,我、我情愿,我情愿……
还没等我跟老天讨价还价完毕,有人走过来在一旁开口了,还带着几分惊讶:“雅惠,你在干什么?抱歉,我来晚了……你等很久了吧?”
是谌家威,太好了!!他们认得!不管他是谁,只要认识这位女河马,能帮我解释清楚就很好了。
“我们今天去吃披萨吧——你怎么还拖着这个白痴,不要理他了,再晚可就难找位子了哦。”他微笑着说道,拖起女河马抓住我的肥手,看她的样子就像赵子龙看怀中的阿斗一样温柔,连我都有点发呆。
我就这样眼看着谌家威跟女河马携手走开了,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虽然又被他损了,还好没惹更多麻烦。不过……我的脸突然一红,原来人家刚才是对那女河马笑啊,我还在马路这边看得一愣一愣的算个什么事,真是白痴。
但是,我隐隐地觉得,他刚才要真是对着女河马在笑,似乎又非常地难以置信。
回到宿舍,发觉有个人影在我的门口徘徊——是小偷吗??我可是一穷二白的,如果偷到国际友人ALEX,那岂不是很丢中国人的脸?总之都是不行的……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还想让你报答救命之恩呢。”那个想象中的小偷——谌家威,捻熄了手上的烟随手丢掉,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瞪了他一眼,弯腰拾起他造孽的罪证扔进门口的垃圾桶,“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他不是已经跟女河马吃披萨去了?怎么可能回来得比我还快?“那个女河马呢?”我脱口而出,立刻觉得不对,赶紧捂了捂嘴。
“女河马……哈,形容得还挺像嘛。”谌家威大笑数声,似乎颇为开心;而我则有点担心——好像是恶毒了点哦,今天说什么也是我不对。
“那女人现在大概在餐厅里面洗碗吧。”他又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样子,说出一句奇怪的话。
我不太了解他在说什么,也不打算深究,“真多亏你们认识,今天算我欠你一次情。请你帮我向她道个歉。”大丈夫恩怨分明——其实就算是想赖也赖不掉,大街上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出的丑。
“嗤——”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谁认识那只女河马。”
什么意思?“你——”我又有不好的预感。
“别傻啦。你真以为本少爷会跟那样的女人约会?天方夜谭。”他顿了一下,歪着头看我,“也只有你这样的家伙才会被那种人牵着鼻子走……刚才我带她去了XX大酒店的餐厅,给她点了三十多个披萨然后就尿遁了,哈哈哈哈!真好玩!!”
我好像有点了解他在说什么了,“可是……可是你不是叫她的名字……”
“说你傻你还真傻,那种菜市场名字随便叫一个,她晕乎乎地巴不得立刻跟我走,又怎么还会否认。”尽管他说的有可能都是真的,可是他那副自大成狂的鸟样子让我非常的不舒服。
“你真是个坏蛋。”我冲口而出——那个女人现在岂不是很惨,虽然她很凶是不错啦,可是她也没什么错啊……
听了我骂的话,谌家威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哦,原来我是坏蛋……说起来小学三年级以后就没人这样骂过我了,倒挺新鲜的。反正,你欠我这个坏蛋一个情,说你怎么还吧。”
“我、我没钱!!”我条件反射地说,戒备地看着他,“你先回去好了,等我想好了我会还你这个人情,不会欠你任何东西的!!”为富不仁就是他这样的德行吧,家里那么有钱却还这么小气。
“谁要你的钱?你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啊。”他不屑地说,突然伸手在我的牛仔裤兜里乱翻,“钥匙呢?开门我们进去再说,站在外面算什么。”
我被他到处乱蹿的手吓了一跳,“喂,你住手啦!!”他竟然摸到我屁股上的兜里去了,还东捏西掏的,哪里是在找钥匙,分明就是在吃豆腐——我的脸一下像个火锅一样热,这里可是宿舍楼,人来人往的,被人看到我真是跳进太平洋都别想洗清了。
我赶紧拿出钥匙打开门将他拖进家,“你到底在想怎么样,大白天的你要不要脸啊?!”
“大白天的……罗老师啊罗老师,”他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叹了口气,“难道晚上这样做就可以?!”
我登时语塞,“少废话……总之你离我远点就好。碰到你净倒霉。”
“你这话说得就太昧良心了吧。算了,不跟你计较那么多……那天我给你那张纸条,怎么就不见你给点回音。”
“什么纸条?!”我可是半点也摸不着头脑。
“就是让你给我做外语家教的纸条啊。那些小鬼家给你多少钱,我照三倍付如何?不会耽误你挣钞票的。”
啊?那张卷子竟然是他写的……这家伙,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啊?三倍的薪水……
我觉得自己有危险了。
本来不想写了,可是看看我变成负数的月积分……汗~~~~~~
第四章
正当我因为某人开的价码而天人交战怔忡不定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来了!”我这才想起我从学生家出来的时候给弟弟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找我,这小子来得倒还挺快。
“哥,你今天怎么会有空?还特地打电话叫我过来。”罗康有些奇怪地问我——他知道我虽然小气,但是还不至于放人鸽子。也怪我刚才心疼电话费没跟他说清楚,只简单叫他来找我,肯定弄得他一头雾水吧。
“那学生不在家也不通知我……没事了。”一转念想到家里还坐着个不速之客,我不打算说太多,偏偏那人不甘寂寞地走到门口非要亮个相,弟弟看到他一愣,“哥你有客人?”
“嗯,是我一个学生……”我说着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匆匆交给弟弟,“这个月的生活费,你拿去吧。不够再来找我,少去麻烦爸妈。”自从工作以后就是我在负责弟弟一部分的开销,不然念普通大学的他光是交学费花钱就很恐怖了。
“谢啦,哥!”尽管那小子表面上装得老实不客气地接手揣进怀中,可我知道他——他在家里是最小的孩子,自然有些娇惯,但心地是相当好的,肯定又在心里面感激得很吧!
话又说回来,感激归感激,却并不能阻止这家伙把这些钱的大部分花那些在我看来根本无关紧要的地方……算了,谁让我是哥哥,照顾家人是应该的。
“哥,我们待会儿一起去外边吃饭……”罗康话还没说完就发觉不对,“还是……你们有事?”他看向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兄弟俩交谈的某外人。
“对,我跟你哥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他恐怕不能陪你吃饭了。”谌家威竟然厚颜无耻地接口,还一脸的煞有介事。
“你先回去好了。”我看谌家威那副痞子样,根本没有打扰了别人的自觉,只好先把弟弟打发走——我一个人被荼毒就够了,没必要兄弟两人都在这里听他胡说八道,“我还有点事。”
罗康点点头,反正他向来也不爱在我这里多呆——我的宿舍的确是乏善可陈,一点也不好玩,“那我走了啊。哥,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太累了。妈上次说了,你一天跑几个地方实在是没必要……”
“好了好了,”我赶紧打断他,“你怎么变得跟老妈一样罗嗦,我这不是好好的。”个人认为在无聊人士面前多说自己的家务事不仅愚蠢而且危险,“你快回去吧。别告诉老妈我给你多少钱,不然倒霉的可是你自己。”
罗康吐吐舌头笑了笑,“这个我当然知道。”说完他转身走了,我追出门看他离开这才走回宿舍。
“你弟弟可比你机灵多了。他读哪间学校啊?”我一回来就遭遇了记者招待会。
“关你屁事。”
“啧啧,一个堂堂的大学老师说话这么粗鲁……你好像很宠他嘛!”
“废话!他是我弟弟。”做哥哥不该爱护弟弟吗?
“那你做不做我的家教?!收入可观哦……你好像很喜欢钱吧。”
谁不喜欢钱??可恶!又利用我的弱点,实在太卑鄙了!!
“你、你——你让我想想——”
我本来想说“你别做梦”,可临了还是舍不得,就再考虑看看吧!
我可不相信谌家威真想学什么英语——他那种家世还需要亲自来找人补习?可能是看我好欺负想找个新鲜玩意儿吧——我苦笑,陪太子读书的事,我还干得少了吗?少壮不挣钱,老大徒伤悲啊!!我也别犹豫啦!反正他也不会让我爬刀山下油锅……
“你那是什么表情?”某人像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又不是让你去作奸犯科,干吗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答应了的话,那就每周日早上九点到我家来,把你那些吃力不讨好的地方都给我辞了。”
我惊讶地抬头看着他——他怎么知道我想通了?
“谁说我答应了?我、我才不……”被人看穿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
“少装了,你就是那种一撒谎脸就红的小孩。”他打断我,一脸“我早知道”的样子。
什么?真的这么明显吗?!我立刻条件反射地摸上脸,一点也没有发热的迹象啊,“胡说八——”
谌家威哈哈大笑。
发现上当我恼羞成怒,忍不住伸腿想踢他,“得意什么,你这混蛋!!反正我就是不去!你能把我怎么样??哎哟——”
我自不量力的结果是被他抓住了脚踝,然后压倒在一边的沙发上——盛怒之下我忘记他是干什么的,一招未过就被牢牢地制住,动弹不得。
看着眼前慢慢变得清晰的大脸,感觉到彼此逐渐清浅短促的呼吸,那淡淡的香味也越来越甜——这一切都让我更加不安,就在他的唇又企图贴上来时,我拼命挣扎无效,情急之下偏过头冲口而出:“BASTARD!你他妈的放开我……啊!!”
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双手的手腕像被铁箍紧紧箍住一般地生疼,而那人本来还带着调笑的面容也变得僵硬铁青。
上一秒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可人在危机关头似乎会变得聪明一点也未可知,我福至心灵地想到林老师的那句话,“有人说他是他爹跟小老婆生的……”
虽然谈到谌家威的时候林老师的口气是那么的羡慕与嫉妒,可是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连我都听出了他的鄙夷跟不屑。
我大概……呃,不不,应该是“绝对”说错话了……
“你知道唯一一个这样骂过我的人,下场是什么吗?”他狭长的凤眼眯了起来,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妈妈呀!我向上帝发誓自己一点点,不,是半点点也没有成心骂他——他那恐怖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大卸八块,我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对不起对不起,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