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梭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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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梭罗夫人-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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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梭声嘶力竭地叫起来:“大人,大人,别到这间温室里去,那里面有一种令人丧命的气味,一些怪花散发出有毒的香
气,大人!”尽管弗朗索瓦生性谨小慎微,但这回他握着狄安娜的手,感到心荡神迷,因此对蒙梭罗的话根本不理。他
在绿树葱宠的曲径上消失了。比西一再劝慰蒙梭罗忍受痛苦,尽管如此,该发生的事仍然发生了:他昏厥过去。在肉体
方面他像钢铁般坚强,能忍受痛苦,至于精神上的折磨,他却无法承受。雷米再次行使医生的权利,他命令将受伤的伯
爵抬回房间。雷米问比西:“现在我该怎么办?”比西回答:“哟!你不是开了个好头吗?继续干下去说是了:留在他
身边,治好他。”然后,比西找到狄安娜,告诉她蒙梭罗已经昏迷过去。狄安娜立刻离开安茹公爵,向城堡走去。她从
比西身边擦过时,比西问她:“我们成功了吗?”她答道:“我挺有把握。不管怎么样,我会让热尔特律德来找您,您
没见到时别离开这里。”公爵之喜欢赏花,只是因为狄安娜与他同行,因此狄安娜一离开,他立即就想起蒙梭罗对他说
过的话,马上就走出花房。里贝拉克、利瓦罗和昂特拉盖紧紧跟在亲王左右。这时,狄安娜已来到她丈夫身边,只见雷
米正在让蒙梭罗闻嗅盐。伯爵很快睁开了眼睛。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挣扎着要起身,雷米早已料到了,伯爵被他叫人缚
在床铺上。他不由得咆哮了一声。他朝四周一望,看见狄安娜正站在他的枕边。他说:“啊,是您,夫人,见到您我很
高兴,因为我要对您说,今晚我们立即启程回巴黎。”雷米高声惊叫起来,但蒙梭罗此时已根本无暇顾及雷米,好像他
根本不在场似的。狄安娜仍像平时那样,平心静气地问道:“您这样想吗,先生?您的伤怎么办?”伯爵说道:“夫人,
我才不在乎什么伤。我宁肯去死,也不愿意忍受这种折磨。哪怕我会在半路上一命归天,今晚我们也要动身。”狄安娜
说道:“那好吧,先生,既然这样做能使您高兴,我遵命就是。”“是的,这样做能使我高兴。请您去收拾一下行装吧。”
“我的行装很快就会打点完的,先生。不过,我能知道是什么原因使您突然作出这个决定的吗?”“这个嘛,夫人,等
到您没有什么鲜花请亲王观赏,等到我重建所有的门,把它们加阔,以便我的担架到处都能去,那时我自然会告诉您。”
狄安娜顺从地鞠了一躬。雷米说道:“可是,夫人……”狄安娜回答:“这是伯爵先生的意愿,我理应唯命是从。”雷
米发现年轻女子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别再妄发议论。他沉默下来,但又咕咕哝哝地抱怨说:“他们会把他弄死的,然
后又回过头来说是府医害人。”这时,安茹公爵准备离开梅里朵尔。他对男爵的盛情款待表示了谢意,然后,翻身上了
马。热尔特律德来了,她高声对公爵说,她的女主人要照看丈夫,无法前来为公爵送行。接着又悄悄低声对比西说,狄
安娜今晚动身。他们走了。公爵的脾气变化多端,任性到了极点。狄安娜的冷酷无情使他寒心,因而促使他离开安茹。
可狄安娜妩媚的微笑,又使他心痒难熬。他对犬猎队队长的决定当然一无所知,所以一路上,不停地在思索他要是轻易
就屈从于王太后的意愿将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危险。比西早已洞悉公爵的内心活动,正盘算着利用他一心想留下来的大好
时机。公爵说道:“瞧,比西,我已经考虑再三。”比西问道:“好啊,大人,结果如何?”“我认为立即向我母后的
游说竖起降旗并不是高招。”“您说得对,否则照目前这样,她已经认为自己是个极其高明的政治家了。”“你看,要
是我们向她提出给我们一星期时间,或者是我们干脆拖上一星期,组织几次盛会,请来所有的贵族,向王太后显示一下
我们雄厚的实力。”“您真是言之成理,大人,不过,我好像觉得……”公爵说道:“我要在这里耽上一星期,在这期
间,我能向母后争取到新的让步。我可以向你保证。”比西似乎深深地陷入了沉思。然后他说:“大人,争取吧,您尽
管争取新的让步吧。不过,千万别因此而坏了您的大事。比如国王他……”“嗯?国王怎么样?”“国王并不清楚您的
意图,会火冒三丈。国王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你说得对,我必须派个人去代我向我哥哥致意,并向他通报我将重返
巴黎;这样我就能赢得我需要的一个星期时间。”“是的。不过这位使者却要冒极大的风险。”安茹公爵又露出了他的
狞笑。他说道:“是不是怕我万一改变主意?”“嘿!尽管您一时应允与您哥哥和解,但一旦情况有变,您仍然会为自
己的利益改变主意,对吗?”亲王说道:“当然!”“好极了!这样一来,您的使者就会被扔进巴士底狱。”“我们让
他带封信去,不让他知道信的内容。”比西说道:“不,正相反,不要叫他捎信,而且告诉他信的内容。”“可这样干
的话,就不会有人愿意承担这个使命了。‘”“不见得。”“你知道有谁愿去吗?”“是的,我知道。”“谁?”“在
下,大人。”“你?”“对,我去。我喜欢进行棘手的谈判。”公爵叫道:“比西,亲爱的比西,如果你真去的话,我
对您感恩不尽。”比西露出一丝微笑,他深知亲王所说的感恩根本不值一文钱。公爵以为他犹豫了,于是加了一句:
“我给你一万埃居作为这次使命的报酬。”比西说道:“好了,大人,不要财迷心窍!难道这种事也能用金钱来报答的
吗?”“那么,你准备去了?”“是的”“去巴黎?”“去巴黎。”“什么时候?”“天哪!您愿意什么时候就什么时
候。”“越早越好。”“对。那么几时呢?”“那么……”“今晚,如果您愿意的话。”“好心的比西,亲爱的比西,
那么你真的答应啦?”比西说道:“我是否答应?唉,您知道,为亲王殿下效劳,我不惜上刀山下火海。那么就一言为
定!我今晚动身。而您,您就在这里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吧。再替我向王太后谋一个富裕的修道院归我管吧。”“我已经
想到了,朋友。”“那么,再见吧,大人。”“再见,比西!啊,有一件事可别忘记!”“什么事?”“向我的母亲告
辞。”“我将十分荣幸地去做。”比西比一个听见下课铃声的学童还要敏捷,还要轻松愉快,他拜见了卡特琳,然后就
一心等梅里朵尔送来动身的信号,就立即启程。信号延至翌日清晨才到。原来蒙梭罗在情绪剧烈波动之后,感到身心衰
竭,连他本人也断定他需要休息一夜。将近七点钟时,上次送来圣吕克的信的那个马夫来告诉比西,说伯爵不顾男爵老
泪纵横,也不顾雷米的一再劝阻,执意躺在担架上,启程向巴黎进发,狄安娜、雷米和热尔特律德骑马跟随左右。担架
由八个人每隔若干公里轮换抬着。比西单等此讯。他立即跳上从昨天晚上起就已备好鞍鞯的马,沿着同一条路出发了。

七十二圣吕克再回到宫廷,当时国王亨利三世的心情
    卡特琳一走,国王就一门心思地考虑如何用武力对付他的那位图谋不轨的兄弟,尽管他对王太后的出使安茹充满了
信心。他凭经验就知道他自己一家人的特性。他深深懂得,一个觊觎王位的人,在企图推翻合法的国王时,能量是极大
的,因为他自己是新人,而国王是一个受人厌恶、被人洞察肺腑的人。他同希科一起列出长长的名单,按姓氏字母排列,
将对国王怀有贰心的人统统登记上去。他这样做与其说是为了消遣,不如说是出于解闷,如同罗马皇帝蒂贝尔烦闷时所
做的那样。这份名单日益变长。在S 和L 两行里,国王每天都要写上圣吕克的名字' 注' ,这样,他的名字每天就要出
现两次,而不是一次。国王对他这位昔日的宠臣本来就已恨之入骨,再加上宫廷里飞短流长,平日对圣品克当面奉承的
人,此时又对他落井下石,恶语中伤;更有人含沙射影地将冉娜。德。科塞的丈夫逃往安茹,和安茹公爵向同一省份出
走联在一起,称这是背叛。的确,圣吕克逃往梅里朵尔,难道不可以认为是安茹亲王派往昂热为亲王准备行宫的先行官
吗?就在这种动荡不安、纷纷扬扬的气氛里,希科一个劲儿鼓动嬖幸们磨快他们的匕首和长剑,为笃信天主的国王陛下
将敌人斩尽杀绝。希科看上去真是威武显赫,气冲霄汉。尽管他看上去有点像是扮演一个忙乱而无功的角色,但实际上
他的作用要大得多。他正在逐渐地,可以说是一个人一个人地建立起一支保卫国王的武装。一天下午,国王正在同王后
一起用餐。每当政治风云激烈动荡的时候,国王与王后的关系就变得密切起来,这次弗朗索瓦的出走自然也使王后又回
到国王身边。突然,希科迈着大步。伸展双臂,像个小孩用小绳拉一下就会叉开手脚的木偶一样冲了进来。他叫道:
“嘿!”国王问道:“怎么啦?”希科说:“德。圣吕克先生驾到!”国王惊叫起来:“圣吕克先生?”“是的。”
“到巴黎来了。”“是的。”“到了卢佛宫吗?”“是的。”听到接连三句“是的”,国王霍地从餐桌旁站了起来。只
见他满脸通红,浑身微微颤抖;但此时很难说出国王如此激动究竟是喜是怒。他用餐巾擦了擦胡须,然后随手将餐巾抛
在椅背上,对王后说:“对不起,这是国家大事,与女人毫不相干。”希科在一旁也故意放粗喉咙说了一句:“对,这
是国家大事。”王后刚想起来将座位让给国王,只听亨利又说:“不,夫人,您还是留在这儿吧,我到我的办公室里去。”
王后对她无情无义的丈夫一向体贴入微,只听她说:“唉,陛下,我求求您千万别发火。”亨利回答:“但愿如此。”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希科在一旁,用手捻胡须,露出嘲讽的神气。亨利急匆匆地走出房间,希科跟了上去。一到房间外面,
亨利就激动地问道:“他到这里来干什么,这个叛徒!”希科说道:“谁知道?”“我肯定他是作为安茹地区的代表而
来的,作为我弟弟的使者而来的,叛乱者都是一丘之貉,他们最擅长混水摸鱼,只要有利可图,就鲜廉寡耻,不择手段
;捞一点还不过瘾,还想长此以往,固定下来。这家伙一定是嗅准了叛乱的风向,把它当做是安全通行证,前来侮辱我。”
希科说道:“谁知道?”国王看了看突然变得沉默寡言的希科,然后迈着不规则的步子,穿过走廊,他的内心焦躁不安,
他说道:“也有可能他是来要求归还他的领地,因为我扣下了他的领地的收入。也许这样做太过分了,不管怎样,他并
没有犯下弥天大罪,你说是吗?”希科还是那句老话:“谁知道?”亨利叫道:“啊!你简直像个鹦鹉,没完没了地重
复一句话;真见鬼,你叫我腻味透了,你这家伙。”“嘿!真怪了!你以为你就很风趣吗?你这家伙,不是没完没了一
个劲儿提问题吗?”“那至少你应回答我点什么呀。”“你想叫我回答你什么呢?你总不会把我当作古时的司命大神,
当作朱庇特或者阿波罗,或者芒托吧?哎!你尽作些愚蠢的设想,这才叫我厌烦透顶呢,该死的!”“希科先生……”
“干什么,亨利先生?”“希科,我的朋友,你眼睁睁看着我痛苦万分,却还要粗暴地嘲弄我。”“那么你就别痛苦嘛,
见鬼!”“可我现在真是众叛亲离,四面楚歌啊!”“谁知道?妈的,谁知道呢?”亨利作了许多假设,自己又都否定
了。他来到了办公室。这时,圣吕克突然归来的消息,使房间里挤满了卢佛宫的常客,其中领头的是克里荣。只见他两
眼喷火,鼻子通红,胡须根根竖起,就像一头渴望厮杀的守门狗一样。圣吕克站在房间中央,周围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
一个个虎视眈眈,他听到人们怒不可遏低声咆哮,但他神态自若,镇静如常。真怪!他还把他的妻子也带来了,让她坐
在王座台前靠栏杆的凳子上。他自己攥着拳头,撑在腰上,用咄咄逼人的目光回敬那些好奇和蛮横无礼的人。好几个贵
族想走上前去用肘部顶撞圣吕克,去骂他几句,但因他年轻的妻子在场,他们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四散走开了。国王
过去的宠臣就是在一片静寂之中,在一块众人围成的空地上来回踱步。冉娜披着旅行时穿的斗篷,双眼低垂,谦恭地坐
在一旁。圣吕克裹着大衣,一脸傲气。他的神情与其说是害怕得罪人,不如说是渴望引起挑衅。在场的人都等待着弄清
楚圣吕克此行的目的,以便向他挑衅。宫廷里每个人都奢望分享他过去受宠的地位,所以都将他视为多余的人。总之,
可以想象当国王出现时,人人都伸长脖子等待着。亨利心潮起伏,怒形于色地走了进来,他的那副一直气喘吁吁的样子,
大多数时候所谓的国王的尊严,就是这副模样儿。希科跟着进来。他倒神态安详而庄重,完全是法兰西国王应有的样子。
他端详了一下镇定自若的圣吕克,这也正是亨利三世应该开始做的事。国王先喝了一句:“啊!先生,你到这里来了?”
他丝毫没有留意簇拥在他周围的人,就像一头公牛冲进西班牙的斗牛场,在黑压压的人群里只看见模糊移动着一片云雾,
在五彩缤纷的旌旗中,只看见在眼前晃动的红色。圣吕克恭敬地鞠了一躬,谦卑而简单地答道:“是的,陛下。”国王
对他的回答充耳不闻。圣吕克彬彬有礼和心平气和的举止也丝毫没有打动国王充满偏见的心,使它恢复理智和宽容,而
一个懂得自爱,尊重他人的人是应该能做到这一点的。只听国王继续说:“说真的,你突然重返卢佛宫,我感到十分惊
讶。”这句咄咄逼人的话,使国王同他的嬖幸之间出现了死一般的静寂。这正是决斗场上常见的事:两名对手虎视眈眈,
要解决有关生死的问题时,四周总是一片死寂。最后,圣吕克首先打破了沉默。他依旧风流潇洒,并没有因国王的冷言
冷语而惊慌失措。他说道:“陛下,我只对一桩事感到奇怪,那就是在目前这种险恶的局势下,陛下怎么会不在等待我
回来。”国王摆出一副富有威严的傲慢态度,高高地扬起脑袋,说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先生?”他每遇到重大场合,
总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圣吕克回答:“陛下目前正面临巨大的危险。”周围的朝臣都惊呼起来:“巨大的危险?”
“是的,先生们,而且千真万确,危在旦夕。因此国王陛下必然需要一切忠心耿耿的重臣或者小吏都汇集在陛下的麾下
;我确信面对这种累卵之危,任何援助都是有益的,所以我便回到陛下身边,以效犬马之劳。”希科在一旁开了腔:
“啊!啊!你瞧,我的孩子,我说‘谁知道’?可真是言之有理的啊。”亨利三世一听这话,张口结舌地无言可答。他
扫了一眼大厅里的群臣,只见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群情激昂;但不久亨利就发现,这些横眉怒目的人,大都妒火中烧。
他得出结论:圣吕克做了一件难能可贵的事,在场的大多数朝臣都不可能做到。“先生,你不过是在尽你的职责罢了,
因为你是应该为我尽忠的。”圣吕克答道:“陛下的所有臣民都应为陛下尽忠,这是不言而喻的。不过,在眼下这种危
险时刻,很多人却忘记了报答陛下的隆恩。而我,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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