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谷口雅之,说工作结束之后会搭电车来。但离约定时间最近的十一点半那班车,却不见他的踪影。他听到远处传来电车进站的声音,撩起袖口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二点十分了。
他应该是搭这班来吧?黑川走到剪票口去等,等到人都出来了,还是没看到谷口。
他叹了口气,又回到买票的地方。过年的电车虽然加班开到很晚,但最晚也只有零点四十分的下一班。
或许是太忙了吧。他的工作性质跟公务员的自己不同,身为摄影师的他,生活本来就不规律。他就是知道才提议“等你工作结束后我去接你”,却被他以“不用了,会塞车”的理由拒绝。听起来虽然有点无情,但黑川知道他是替自己着想。
光是站着会冷,黑川开始在车站前走来走去。马路对面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从窗口流泻出来的橘色灯光看起来好温暖,他有点想进去里面等,又怕谷口来的时候会找不到自己。
感觉后颈一阵寒意,他下意识缩起肩膀。看着地上的时候,有点点白色的东西被吸进黑色的柏油之中。他抬起头来,发现白色物体缓缓飘落,无意识地伸出皮手套才发现……落在掌心中的,是白色的雪片。
要是在这里站到早上,大概会变成雪人吧……黑川无聊地想象着,自己笑了起来。就算变成雪人也要等到他来,他知道自己一定会等下去。
他不经意地望向对面马路,看到一个人影直奔而来。想说应该是谷口,他往前走了两步,却看到人影跌倒,但又立刻爬起走近。果然是他没错。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他气喘吁吁地说。可能是跌倒的关系,他的脸上有点红色的小擦伤,膝头的牛仔裤也弄脏了。
“你、你没事吧?”
知道黑川在问自己有没有跌伤,谷口有点尴尬地咋了咋舌。
“我只是被小石头绊倒而已,没什么事。不好意思让你等了半小时……不、已经一个小时了,你一定很冷吧?”
“我没关系。”
他轻抚黑川的面颊,那是还带着微温的指尖。
“少骗人了,你的脸这么冰。”
两人不期然地凝视。谷口腼腆地捏捏黑川的脸,温暖的手指也随之离开。
“我工作太晚结束,赶不上十点半的电车。搭下一班的话一定会迟到,又没钱搭计程车,想要借钱的时候其它工作人员又都已经回去了。后来只好搭上距离这里三站前,通往岩桥的电车,然后转搭计程车,没想到路上到处都是人,好象还有车祸发生,我忍不住就下车用跑的过来……”
他叹了口气,伸手擦擦自己发热的脸。
“中途本来想打电话给你,才发现手机没电。打从高中毕业后,我从来没跑过这么远的路,还跌倒哩,真是难看死了。所以我才不喜欢初一去看日出啊,从以前就没遇过什么好事。”
“对、对不起……”
他只有道歉。
“又不是你害的,是我自己的问题。走吧。”
黑川抓住了谷口的手。
“还是算了。”
回过头的他,一脸讶异。
“什么意思啊?”
“还是算了,你不想去的话就回家吧。”
谷口的表情变了。
“是你说想去,我才这么急得赶来耶。”
他不想勉强谷口,所以才提出要回去,没想到反而惹他不高兴。
“我好象白痴,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得这么辛苦。”
生气的脸和声音,让黑川的心像开了个大洞般萎缩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平复谷口的怒气,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黑川无言地把谷口拉到车站的大柱子边,然后紧抱住还欲开口的他。
“笨蛋、放开我啦!”
不管他怎么挣扎,黑川就是不放手。他的双手像锁链似地紧箍住谷口。半晌之后,谷口才在他怀中安静下来。
“你不要生气……”
黑川在他耳边恳求。
“求求你不要生气。”
“……我也不想生气啊,谁叫你惹我生气?”
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生气的黑川,只能点头附和。
“那我们去看日出吧。”
“不用了。”
“喂!”
“因为你太冷了……”
他呼出的气息白得冰冷。
“因为你全身都冷了,我想带你早点回家。”
黑川凝视着抬起眼睛的谷口。
“少来,我用跑的怎么会冷?”
“但是你的衣服和头发都是冷的。”
谷口皱起眉头,跟黑川僵持了半天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到你家去吧。”
黑川松口气的同时,就被谷口推开。他转开脸径自往前走去。从车站到他的住所只要十分钟。黑川赶紧追上去……虽然和他并肩走着,却仍感觉到谷口的余怒犹存。
看到谷口像是要划破黑夜般地快步走着,黑川渐渐不安起来,有种好象会被丢下的感觉。于是他伸出手……又赶紧收回来拿掉手套……然后握住谷口的手。
即使牵住他的手,谷口也默默无语。两人携手走过无人的公园,天上虽然飘着白雪,相系的手却是温暖的。
“早知道你是那种迟到就会生气的家伙,我就不跑得那么辛苦了。”
听到谷口的低语,黑川紧握住他的手。谷口像要掩饰腼腆似地说着“前面、前面有家便利超市,进去买点东西吧,我想吃熟食”,就拉着黑川的手跑过去。
不管是接吻还是Zuo爱都进步多了……谷口雅之看着身旁男人熟睡的脸这么想。刚开始他不能否认,有那种好象在跟狗亲吻,还是勉强让他抱的感觉。但最近他愈来愈能主动引导了。一想到有些女孩子都不见得有这种慧根,就觉得黑川其实还满优秀的。
看着沉睡的侧脸,谷口觉得他还满帅。虽说从以前就知道他长得眉清目秀,但太过怯懦反而让外貌失色了,现在会觉得他愈来愈好看,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谷口看了半晌,忽然兴起一股想做的冲动,但又不能把他摇起来做。带着无法宣泄的欲望,谷口把脸贴在床单上,有一股清洁的味道。每次来黑川房间,他的床单总是洗得干干净净,而且还有香味。房里虽然没什么家具,待起来却很舒服。谷口最喜欢的,就是他那组淡咖啡色的皮沙发。
一开始他没想到自己会陷下去,只是抱着帮他改变自己这种做好事的心态而已,没想到久而久之居然喜欢到可以跟他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唯一清楚的就是,这种感觉并非偶发或是直觉。或许是跟黑川在一起的时候,他全身散发的“喜欢”感觉太强烈了吧。
一旦醒来之后就睡不着了。他翻着身,忽然想到来这里之前外面好象在下雪,走着走着还愈下愈大。想着不知道现在停了没,谷口坐起上半身拉开窗帘,外面的雪比之前还大,差不多到风雪的程度了。一阵凉意袭来,他赤裸的肩猛然抖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
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男人慵懒起身,像孩子般揉着眼精。
“外面的雪下得好大,是风雪耶。”
黑川贴在谷口背后,把手伸到他的腹前交握,他冰冷的身体也慢慢温暖起来。
“真的好大。”
两人凝视着外面的雪景。
“对了,我差点忘了。”
黑川忽然叫出来,谷口转头吃惊地看他。
“祝你新年快乐,今年也请多多指教。”
黑川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脸上摩擦。
“多多指教。”
谷口这才想到,忘了过年的第一声招呼。
“不只今年,希望明年、后年都能跟你在一起。”
谷口拍拍男人搂住自己腹部的手。
“……那就要看你的努力了。”
我会加油……男人回答完之后,把谷口拉回床上,开始缠绵地吻他。
《爱之歌》第二部《The End Of Youth》(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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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初中的时候,从比自己年长几岁决定要结婚的堂兄那里得到了大量的唱片,大部分都是SUPREMES、JACKSON5、STEVIE WONDER这些黑人音乐。对于之前只听一些电视上放的流行音乐的田头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用心去听这些音乐,一种未知的美国风情拂面而来,那是一种至今从未有过的感觉,听着音乐,脑海中的外国印象逐渐和书上以及电影里看到的那些连接吻合,并慢慢膨胀……最后他变得对此非常热中起来……
因为从堂兄那里得到的唱片几乎都是原版引进的唱片,没有附英日对照的翻译,于是田头就努力地查字典想要知道歌词到底唱的是什么。他发现大部分都是关于爱情的歌曲。到了后来,光是这些唱片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田头开始自己买唱片和CD,并收听广播里的西洋音乐节目,无论是乡村音乐还是摇滚都不错过。十四岁生日的时候他恳求父亲为他买了吉他,只要是喜欢的旋律就一定要学会,如果弹得稍有偏差就生自己的气。
虽然田头狂热喜爱的音乐家有很多,但从始至终都非常喜欢的则非STEVIE WONDER莫属。还记得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他的时候,田头就为这位盲人音乐家一边有节奏地摇摆身体一边唱歌的样子所感动,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从那个时候开始,在他的心底就萌生了这样的愿望:我也要成为那样的音乐家,要唱出能感动人心的歌曲。
初中的朋友里面没有同样喜欢西洋音乐的人,就算喜欢音乐大部分也只是对日本的流行音乐感兴趣而已。虽然也曾对朋友说西洋音乐是多么的有魅力,却几乎没得到什么理回应,甚至曾干脆把唱片拿给他们听,但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友人们断然地说“听不太懂拉”。
不过,虽然没有在初中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但上了高中之后环境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田头的同桌小日向优也是一个西洋音乐爱好者,而且和田头经历相同的还有曾经劝说自己的朋友喜欢西洋音乐却屡遭失败这一点。于是,两个人就象在茫茫沙漠中发现了唯一的同伴一般,就着音乐的话题变得非常熟识起来。
深夜的广播就是信息的宝库,两个人会各自守着收音机聆听各种专门介绍西洋音乐的节目,然后第二天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热烈地讨论各自听到的关于音乐家的动向或者新人音乐家的信息。这么发展下来,自然而然的,光是讨论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们,想要自己尝试一下的念头就出现在了脑子里。
于是,田头、优、以及跟优很要好的邻班的半田、还有和半田关系不错的奥宫在他们高一的那年夏天,组成了自己的乐队MOVE。
在这支乐队中优是吉他手,半田负责架子鼓(lasgalen乱入:打架子鼓真是很帅,以前的一个日本学友是打架子鼓的,每次去看他LIVE我都觉得他N帅…_…),奥宫是贝斯手,田头则是主唱。虽然原本也想担任吉他的角色,但因为加入了演奏乐器社团的优比他弹得好,所以田头也没好意思说自己想要当吉他手。
乐队的活动最开始是从学习别人的曲子起步,优很喜欢BEACH BOYS和TALKING HEADS,这和田头的爱好有一点微妙的差异,因此也导致了他们在选曲上经常会犹豫不决。
虽然班上组乐队的不止他们几个,但玩西洋音乐的却只有他们这一支乐队而已。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让他们有些许骄傲与自豪。平时,不仅是排练,就连出去玩也是和优以及其他两个乐队成员一起。和他们在一起讨论音乐的话题,边弹边唱是田头觉得最快乐的时候。
只要勤加练习,无论是演奏还是演唱都逐渐有了一点样子,大家非常开心,也因此想要更加努力将乐队的水平提得更高。优甚至有事无事还常说“就这样的话,出道之后应该能够引起轰动吧。”虽然田头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但在他的心里也认为就算从此出道也没有任何问题,就象他一直喜欢的STEVIE WONDER那样,他希望自己同样能够被别人称为实力派的音乐家。
转眼之间一年就过去了,升上二年级,也许是缘分,田头和优仍然同在一个班级——2B。想着能够再次同班而觉得高兴的田头走进教室,马上开始搜寻优的身影,结果却看到他坐在自己靠窗边的位子上,看上去很有些不悦。大声和他打招呼,也只得到“恩”这样简短的回应,与平时截然不同。不知道为什么,田头总觉得当时的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连站在优的身边都觉得不对劲,所以干脆走到自己的位子——在优后面两排坐下来。他想着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优还没有这么不高兴,会不会是自己昨天无意说了什么话惹他生气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不是那么熟识的人走过来,向优搭话:“听说你的弟弟转学到我们这里了?”
“烦死了。”
优低声吼着。
“你弟弟是个名人吧。”
这么问的那个家伙脸上有着明显的嘲讽的神色。
“都说你烦死了!”
也许觉得生气中的优很有趣,周围甚至传来附和的骚动。这让优更加不高兴起来,就连后来,隔壁班的半田和奥宫来找他玩也不予理睬。但那两个家伙似乎也不怎么介意,接着跑到坐在后面的田头身边,田头用优不会听见的音量小声问:
“优今天似乎一直很生气,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惹到他拉?”
和优一直很要好的半田仿佛象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今天不是他弟弟要转学过来的日子嘛。”
“弟弟?”
半田瞄了前面的背影一眼,把音量放得更加小声说:
“优的弟弟,是怪异出了名的。要和他上同一个学校,优当然感到非常厌恶。”
作为独生子的田头无法去想象自己的兄弟和自己上同一个学校的感受,不过看到优的样子,他想也许真是一种让人厌恶的感觉吧。
那天的开学典礼,优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典礼一结束,就一个人先回去了。不过,等到第二天来上学的时候,优又恢复了往常开朗的样子,和大家有说有笑,只撬疾桓姨崴艿苋胙У氖隆K淙惶锿范哉飧鲆怨忠斐雒挠诺牡艿芎芎闷妫站渴遣桓抑苯铀党隼础?
过了四月,大概是五月中旬的某一天,当半田、奥宫和田头正围在优的桌边聊天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小日向优在不在?”坐在桌子上的优马上慌张地跳下来,跑到门口。田头也朝门口望去,那里站了一个挺高的学生,也许是因为削瘦的关系,更显衬出他的身高。
“我忘记带字典了,你的借我下。”
优满脸不高兴地走回桌子前,拿出字典又返回门口递给那个学生。因为他比较高,而且明明是来借东西的,态度却如此大刺刺,所以田头还以为是哪个高年级的学生。谁知道等那个说着关西腔的学生一离开门口,就听到半田喃喃自语:“力啊,好象又长高了。”
等优走过来,半田马上打趣:
“哪,他比你还高了吧?”
“就连这种地方也让人觉得可恶,明明是弟弟。”
优愤愤地回答。
“弟弟?”
听到田头的话,半田回过头去。
“那不是学长吗?”田头继续说出自己的疑问。
半田惊讶地瞪着田头,结果奥宫也补充了句“我也以为是学长呢”,这下优显得更加郁卒了。
“刚才那个是优的弟弟力,比优小一岁,今年才转学过来的。”
半田替优说明道。
“可是他为什么说关西腔哪?”
面对奥宫的疑问,半田苦笑。
“优在上初中之前也一直呆在关西的。”
不过奥宫并没有就此罢休,继续问:
“那为什么优就说标准腔,只有他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