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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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歌-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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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本来预定的今天的访问中就要问到这个问题。
  小菅的脑子里折腾人的兴趣开始变浓,为什么要创作这样的曲子,为什么做如此奇妙的编曲,他想了解这些意图。
  “这次没机会和主编直接谈,不好意思,不过我也听了试听盘,可以说说作为一般听众的感觉吗?”
  久保山的头倾过来。
  “旋律虽然很清新,但是给人的印象却很杂乱。”
  “杂乱……”
  反刍着自己的话,小菅在想着自己明明已经慎重选择词语了但好象还是有哪里让人不愉快。
  “主唱的声音很大,但是并不让人觉得清爽,也不能说是厚重……总之是没有平衡感。”
  突然说出这么多批评,小菅觉得自己触了逆鳞。本来想以“我信口说的不要介意”结束自己的话,但是他没有兴趣说下去了。
  “为什么都推到主唱的身上?”
  “因为会让我听到歌词。”
  应该告诉他整个歌曲都是失衡的……于是继续下去。
  “想表达这些词语,主唱除了声量以外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比如把曲子编短一点,用更悦耳的曲调吸引听众,在歌词上多下下工夫……”
  久保山的表情渐渐变得难看了。
  “工夫?那是什么意思?”
  突兀的口吻让小菅察觉到自己的失败。曾经有文章说久保山非常在意自己的歌词,自己明明读过但说话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
  “我觉得那样‘就好’,你有什么意见吗?”
  明确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怒火,令小菅觉得有点焦躁。如果久保山为这事生气,拒绝以后主编的访问,甚至不再与杂志保持关系的话,那可就不秒了。想到这里小菅勉强地笑了笑。
  “我不太懂专业创作,说得没根没据的,很不好意思。说起来今天还真是挺冷的,风也很大……”
  久保山继续低着头沉默着,小菅手足无措地想下一步如何是好。男人的自尊心强而敏感,搞音乐的人更是如此,自尊高得出奇。对自己的曲子有绝对的自信。而久保山现在就在怀疑着想听听小菅这番话的根据是什么。小菅知道自恋的那部分情绪会有怎样的结果,如果现在自己去配合他打打圆场,那么事态很可能只会以对方滑稽的过大自我评价告终。但是,小菅对自己没有共感、或无法了解的东西批评起来更是比别人严厉一倍。
  慢慢抬起俯下的头,小菅笑了。
  “笑什么啊?你小子。”
  “不,没什么……”
  “有什么就说吧,笑得真难看。”
  这个场合笑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小菅想向周围寻求帮助,但柴田在和scua别的成员聊天,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气氛险恶。受到下方传来的胁迫视线,小菅只得张开了嘴。
  “这只是我个人的音乐观,比如如果像日本支持做西洋音乐那样,我认为歌的旋律很棒的话,某种意义上歌词就不必要了,只靠旋律就可以传达情感,所以……”
  没等小菅说完,他就被突然袭来的拳头打在鼻梁上,眼前满是金星,眼镜被打飞了,人向后倒去……
  “混蛋!”
  祥和的红色黄昏天空下,耳边传来难听着咒骂,背后感觉到硬冷的土地,被殴打的冲击徐徐向小菅袭来,鼻子里面也有粘粘的东西在流动,反射地按住了出口。与此同时,胫骨又被踢了,他“呀”地惨叫出来。
  “少装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来乱说!”
  才不是乱说,而且不是针对scua,而是以自己的音乐观为前提。
  作采访的时候触到对方的逆鳞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但是这样直接出手的人倒是第一回。察觉到那纤细的腿又有大大地挥来的举动,小菅只能抱着头躲避。
  “你干什么!”
  小菅透过护着头部的手臂缝隙,看到scua的领队贝司手井上从久保山背后架住了他。
  “这家伙让人火大!”
  纤细的双脚在空中乱蹬,久保山发出怒吼。
  “让人火大也不能用暴力啊。”
  “他该死,混蛋!”
  愤怒得发狂的男人难以理喻,总算注意到这边出了情况的柴田赶来问“不要紧吧?”小菅只能点着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捡起眼镜来,框已经歪掉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太阳沉到了大厦后面,河堤旁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按着隐隐作痛的鼻子,小菅觉得今天果然不应该来。

  仔细看还只能是要命的面孔……看着就觉得忧郁起来,被打后已经过了三天,但是鼻子还是肿得很明显。
  时针指向凌晨两点,已经没有回去的电车了。虽然睡了就好,但是现在奇怪地清醒。醉意一去,身旁赤裸的人的存在就让自己感到忧郁。
  因为特别想Zuo爱,所以就去了店里,和人搭上话的感觉良好,因为没有钱去旅馆,就去了他的公寓。这个在店里沉默寡言的男人到了床上可是够厉害的,他在上面猛摆着腰,喉咙里低低地吼叫,喉结上下抖动。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也无所谓,反正天亮了就是分手的时候。
  “这屋子里cd真够多的。”
  是吧,小菅随口回答。他现在不想回答问题。平时话说得很多,一个人的时候就很想静一静。今天为了性而带回来的这个男人真是失败。
  三年前,和大学时代交往的男友分手后,小菅就没有了特定的恋人。当时那个人也是乐队的主唱,通过喝酒认识保持了一年的性关系。乐队解散后关系就疏远了,对方回老家找到工作后他们正式分了手,当时都没有说什么明确的分手缘由。去年寄来了他的结婚照明信片,那之后第二个月,小菅从学生时代居住的公寓搬走,住到离公司较近的地方,没有通知对方,因为也没有这个必要。
  “我老听音乐,也常去演唱会。以前交往的那个人是吉他手,大概影响了我。”
  男人的视线停在了房间的一角,cd架的旁边还放置着一把吉他。虽然这三年来一直没有动它……
  “你听什么音乐?”
  为了有话说,他问。
  “保龙,百田健一,还有scua。”
  意料之外的回答,小菅没想到会听到有人说喜欢scua。除了音乐人,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喜欢scua。他想说自己这个红鼻子就是被scua的主唱给打的,但是想到丢人所以没有张口。
  “我讨厌scua。”
  男人哼了一声。
  “明明不错么,scua。”
  小菅在黑暗之中摸索烟盒,点着一根:“演奏很差,曲风也很古怪。”
  “或许,但主唱久保山很帅气。”
  “这意味着你想和他睡吗?”
  短暂的沉默,男人受到了伤害。
  “我只是单纯地喜欢,觉得久保山是个天才,他写的歌词很棒,一点也不谄媚……”
  男人说他只借一下浴室,然后说了声“我走了”就离开了。已经没有末班车了,不知道他怎么回去。明明想一个人安静一会,一旦真的一个人了反而明显地感受到了被冷风吹着一样的寂寞感。小菅赤身裸体地从床上起来,拿出从编辑部借的scua的cd放进音响中,带上耳机,让支离破碎的语言环绕自己的头脑。
  刚才不知名的床伴、主编、编辑部的人们所具有的共感,小菅怎样也无法理解。

  主编在住院一天自宅休息两天后康复归来,原本清瘦的身体显得更细瘦了,脸也小了一号,不过本人倒十分精神。Scua主唱被激怒后发生伤人事件在他住院当天就告知了他。小菅已经做好被炒的最坏打算,但是主编只苦笑地说了声“真没办法”。
  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小菅,最后下定决心,对认真在电脑前工作的主编说:“您下午去采访scua是吧,我可以一起去旁听吗?”
  主编露出惊异的表情,背后传来仁科的笑声。
  “久保山还真是纤细呢……”
  背后受到一阵冲击,仁科拐着小菅的手臂来到主编面前:
  “您就带他去吧!主编。小菅可是很努力地在脱离反Scua阵营,正在对自己进行特训呢。”
  仁科露出恶作剧的样子,吐了吐舌头:“部门里的一匹狼也沦陷在Scua的魅力攻击下,我很高兴啊。”
  沦陷……被这么说还真是意外。
  “这不是承认不承认的问题,我是怎么听都无法对Scua有好感,所以才想直接问问本人为什么要创作那样的音乐……”
  “不要带个人感觉,这是工作。”
  就算包含个人的感情,但是问题也是一样的。
  “我就算不喜欢他们多一些,也是站在中立角度的。不是专门针对Scua,而是从一个普通听众的立场客观地说自己的意见也不行么?”
  主编盯着小菅。对着那锐利的目光也不示弱地看回去,足足过了三分钟,他才张开薄薄的嘴唇:
  “带你去是可以,要是久保山不高兴了那你可要当时就走。”
  “是。”
  “就算对方问你,关于作品的一概不要谈及。”
  “我明白了。”
  低着头在主编面前答应的时候,对方又加上了一句“还有一点”,抬起头去,见主编眯着眼睛捉弄似的笑着说:“别迷上久保山哦。”

  访问在录音棚旁边的接待室里进行,最先注意到跟着主编进来的小菅的,是领队井上,他“唉?”了一声。趴在一叠大小的长桌上首的久保山顿时抬起头来,认出是小菅后,表情阴冷下来。
  主编好象没看见一样,笑着打招呼“大家好,好久不见了。”小菅不敢和射来冰冷视线的人直接对决,一直让视线游移着,只从余光窥视着对方。久保山穿的衣服和上次摄影时的一样,不禁令他想到不愉快的一幕。
  “抱歉因为我的缘故,让采访推迟了。”
  “没关系,反正我们没什么事。”
  领队井上笑着对答,他是成员中最好相处的一个。
  “也只有《move》会给我们做特集。”留着淡淡胡须的鼓手竹内耸了耸肩。
  “这么消极不行啊,我相信你们将来绝对会大红大紫。对了,小菅想向你们道歉,我们要跟我一起来。”
  小菅心情紧张地上前一步。
  “上次我太过分了,对不起。”
  久保山瞅着小菅,既没有嗯一声也没有哼一声,倒是井上出来圆场。
  “是我们不好。这家伙马上就头脑发热,出手还特快……过后你不要紧吧?”
  鼻血一直停不下来,一晚上都敷着冰,小菅没有谈这些,只是小着点头带过。
  “那么……我们就抓紧时间,开始进入这次访问的主题吧?”
  在中央的桌子前,以久保山为中心两个人坐下来。主编坐在内侧,小菅站在他后面。
  “那个阴沉沉的家伙要呆到什么时候。”看也不看小菅的脸,久保山低声哼着说。
  “今天是坐小菅的车来的,他还要把我送回去。可以的话能不能让他留在这里?”主编十分客气地说。
  “站在那很碍眼。”
  “那就让他坐下。”
  “不是那个意思,你应该明白。”
  久保山的声音十分苛刻,大家明白他的意图。小菅对主编小声说“那么,我在车里等着”后,就离开了接待室。他在微寒的长廊下的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了个热咖啡,确定周围没有人后,猛踢贩卖机的侧面,直到把自己的脚踢疼为止。
  小菅钻进听在录音棚外停车场上自己的车里,小憩起来,不一会就真的睡着了,知道开门的声音将他惊醒,寒冷的空气流进来,让他一阵咳。
  “让你久等了。”
  主编坐到副驾驶座位上。小菅拿下眼睛,用右手擦着镜片,车内的电子时钟指向晚上差5分10点。
  “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我没什么事,有的是时间。”
  他慢慢地将车发动起来,确认左右后,驶出停车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面下雨了。
  “相当在意呢,对你。”
  虽然没有主语,但是很清楚是在说谁,小菅苦笑着。
  “看来我多半不会再和Scua有什么关系了。”
  “你还真是胆小,早上说'带我去'的时候,还以为你会怎么样。”
  “讲和的姿态不管用的话,那做什么都没用了吧。我很想了解Scua,却没有机会,或许本来就没什么缘分,命中注定。”
  主编点着烟,噗嗤笑出来。他抽的是女性口味的薄荷烟,细长的手指拿着烟的姿势很是熟练。
  “难道不是命中注定的浪漫际遇吗?不喜欢Scua没什么嘛,大家都具有相同的喜好那才有问题。”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亮了,小菅打开右转弯指示灯。
  “直接回公寓吗?”
  “不,去山千。”
  “还喝酒?你不是在生病么?”
  主编无奈地笑着。
  “只吃饭,小日向只许我吃饭。”
  主编和山千老板的关系,编辑部内只有小菅知道。大概小松也知道,不过成年男子间不会谈及这个问题。
  小菅在半年前偶然看见他们两个接吻,直接就去问:“他是你情人吗?”结果老板没有否定。于是自己对年长男性所抱有的淡淡瞬间崩溃。知道主编的情人是个男人后,小菅也对他公开了自己的性取向,这之后,两个人达成“不告诉别人”的一种默契。
  “说起来,你脖子上的那个可是很显眼呢。”
  被这么一说,在等信号的时候小菅看着后视镜确认,但是黑暗令他看不清楚。轻率的性行为,不知道名字的对方,怎么想都是在自暴自弃,不禁叹了口气。
  “不象那么固执的类型……”
  知道自己说话的口气很轻率,因为主编训诫似的说:“别再随随便便的了,找一个安定下来吧。”他有了情人当然可以坐着说话不腰疼,身边这个男人忽然变得讨厌起来,于是就想让他为难一下。
  “那么我就找主编好了。”
  一个小玩笑引来对方一阵苦笑。
  “你的品位还真是差呢。”
  “我没说过吗,其实我喜欢年纪大的。”
  “大你一轮呢,拜托放过我吧。”
  “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啊,你看上去是很不错,个子又高……但果然还是不行。”
  “果然还是不行……真伤人。”
  主编歉意地笑了笑。
  “酷得好象什么都不在乎,还有一些刻薄。而且,你可比看上去复杂得多,我喜欢更单纯的类型。”
  “我刻薄?”
  “这是你的性格,你为什么不喜欢Scua,我非常了解。”
  “为什么?”
  主编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说好呢,这就好象茶碗和茶碟的关系一样,没有人会接受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喜欢Scua的我,多多少少有和久保山重叠的部分,这就叫作共鸣。这样,久保山的周围就会聚集和他同样类型的人,也就是一群有共性的傻瓜。但是你和久保山没有相同的感觉,就是这样了。”
  和二话不说出拳伤人的男人没有共性,这一点挺值得高兴,但是不能沟通的感觉还是让人沮丧。倒不是要多么了解他,只是想客观地评价而已,将那个男人,正确地评价。
  主编在居酒屋山千门口下了车,小菅直接回自己的公寓去了。就像阴雨连绵的天气一样,小菅的胸腔也满是湿浊的郁闷情绪,却无法清楚地明白为什么而烦闷,唯一能确定的是原因怎么都会联系到那个叫久保山的人身上。他把车停在停车场,去后座拿背包的时候,注意到一个陌生的纸袋。打开纸袋,发现里面是录音机,里面装着录音带。联系主编后,他让小菅明天拿到出版社去。
  深夜,小菅独自听这盘采访录音带,自己不在的时候,主编和Scua的久保山之间都谈了些什么,那个人会怎么来阐述自己的音乐,他都想知道。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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