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棚子的人磕头的磕头,有的哭有的笑。
老子惊奇:“你哪来的钱,上次不是都给了那个撞车的麽?”
青袖一笑,道:“我把跳舞用的那些卖了……”
老子反省,怎麽搞的老子钱那麽多,连青袖用个钱都要卖首饰了?青袖是谁,青袖是我老婆啊!老子又不是那什麽悭吝人的男主角!
老子把他拖到一边,摸了几张银票塞进他袖子里,问:“你缺钱用?怎麽不说一声?”
“青袖想著,反正以後也没什麽用了。”
“怎麽没用?没事跳来看也好啊!”
青袖难得的又脸红了,最近他脸红倒越来越少了,估计有一天也要变成桐君那样儿。小侯爷突然走了过来,神色严肃得紧,老子不敢开小差,赶紧凑过去跟他商量正事。
一转身,青袖袖子里的钱又送了出去,柳如清他们开得出方子给不了药,还是得靠钱。真是的有见过拿银票发的麽……
小侯爷与我说,此地有饥荒。大有问题。可惜守城的官兵也说不出什麽。
老子心里鄙视他,这里的兵是谁管?砀山的县令啊!人家就知道也不会跟你说!
还是柳如清打听回来的第一手资料比较得力。
听说,据说,徐州那边的一个什麽河堵了,那边人手不够,虞城和砀山都抽调壮丁去服役挖河,每天五个子工钱,包吃包住。这原本是件好事,附近几个县的男人没被征的都自己跑去了。开头样样好,几天就有七八个铜子带回来。可不晓得怎麽的,突然就没了,消息也送不过去,听过去的人说,根本不让见人,河外头扎著一群军爷!如此几个月下来,田荒了地废了,屋里的女人孩子都成骨头包皮了。如今这里的人,投亲走友能跑的都跑了,跑不动的才在这里等死。
虞城的县令是徐州刺史他儿子。砀山的县令是徐州刺史他侄子。一个老头咬牙切齿的说。
老子心里万分沈重,看看,这就是家族式经营的弊端!
城里头状况好一点,似乎调走的多是村民。
进了客店,天已经黑透,老子放下碗咬著牙齿说:“我们去找这里县令算帐!”
小侯爷喝了一口汤,慢悠悠的讲:“不急不急。”
老子跳起来吼:“不急!这事有不急的麽?!我…我……吃饭那是为了养精蓄锐好跟他理论!”
小侯爷道:“小心打草惊蛇~正经地方还在徐州~”
“去徐州还要几天?”
“三天,赶一点两天半。”
“那我们就这样见死不救?!三天,三天又要死多少人?!”
小侯爷被我说郁闷了,正不晓得怎麽反驳,柳如清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是帮他!
“主子,小心隔墙有耳。此事确需谨慎商议。”
房间,小侯爷的房间,小圆桌坐了三个人。桐君和青袖想来,被轰的轰劝的劝出去了。小侯爷说这是机密会议,桐君底著眉毛看了看柳如清,最终没说什麽。
妈的,这下老子又要去当和事佬了。
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秘密会谈,期间小侯爷喝掉三壶好茶,柳如清撑头十次,放出两只鸽子,一只给皇帝老哥报备案情,一只给小侯爷前方的先遣部队,此事终於商议完了。
老子正想是先去安慰青袖还是先去安慰桐君,刚打开门就迎面碰上一个人,嘴里叫著“主子主子”的冲过来,撞得老子歪了一歪。
而且撞了就撞了罢,他还干脆把脑袋埋进来著不动了!还没道歉!
老子抽著眉毛提起他袖子一看,黄的,多半是桐君,再把脑袋扳起来一看,果然是他!
桐君看见老子抽著也不怕,一脸笑的把怀里抱的小白递上来。後头小保才跟过来。
柳如清不动声色,小侯爷跟个狐狸似的盯著老子瞧。
靠,这小子难不成是在吃我豆腐?!老子才反应过来,一把抢过小白,另一把提起桐君的领子拉到一边去了。没王法了没王法了,老子不晓得是哪里让他觉得这麽好欺负的!青袖啊,你还是别变成这样的好。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你看人家千绿,就是有样学样。
柳如清提了个小纱罩的蜡烛过来,老子凑著一看:密令!多神秘的名字!
“咦?皇帝老哥的回信?”
小侯爷也凑过来看了,说:“不是,哪有这麽快的。”
皇帝老哥的密令上说,郑州那边上报,刊沟运河浚通还需三月,叫我们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怪不得我要误会。
小侯爷义愤填膺的说,刊沟运河是连接大运河与苏杭的,十分之重要。近年来防洪做得好水流平缓,淤泥多了,从八月就开始在疏通,本来以为只需一两个月就能完工的,他们居然敢说还要三个月!一个月朝廷拨的银子就上千万!
呸!老子就著小蜡烛烧字条。皇帝老哥被坏人蒙了!
冷不防桐君也凑了过来,又一撞,老子的手!叫火舌子舔了!
“哎呀!!”不是我叫的,是桐君……“快快打冷水来!”叫著自己跑脸盆架子那边去了。然後不由分说的把老子的手按进一盆子冷水里,冰冷的~~
柳如清居然也慌了,还帮忙著他。
老子说:“我没怎麽著……”没人理我……
他们不是存心整我罢?老子欲哭无泪,不就是挨了那麽一下麽,洗掉蜡烛灰就得了呗!按了我十来分锺,我…我…我要不是看桐君那著急样,我才不配合他玩呢!
被折腾完了,老子蹑手蹑脚的钻回屋里,青袖躺在床上,安静得很。
老子刚上床,青袖一个翻身,腰上被抱住了。
这小子又没睡著。老子也翻了一面顺手搂了,问:“生气了?”
桐君那样儿看来是不用安慰了。咱小青袖纤细啊,脆弱啊~~唉~
~~~~~~~~~~~.
六十四××××××××××××××××××××××××××××××××××××
老子还没说话,青袖碰到我惨遭欺凌的手,吓得~“主子!手怎的这麽冷?”说著便把老子的手抓到怀里去暖,贴著肉的,冰得自己打了个颤。
老子突然就感动了,青袖,多好!
老子赶紧挣出来,说:“没事没事,泡了冷水,捂一阵就好了。”隔著层衣服,依旧让他抱著。不然他能让我挣出来麽?
青袖把手紧了紧,靠在我怀里没说话。
老子给他解释,小侯爷把青袖他们当了我家人,都不错了。肯定是不会让他们参与公事的,要是家事我还有立场。毕竟还是沾了个密令在上头。
青袖深明大义,说他明白,不生气。然後轻轻往我身上靠了靠。
然後老子搂著他说:“青袖啊,在外头就不说了,没外人的时候,还叫什麽主子哪?”
青袖点了点头,带笑的望著我叫了声:“谢公子……小军……”
老子满意的一笑:“还有啊,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要用了拿就是,不许再卖首饰,丢人。”我身上也没放多少,就几十张。其他的都在小保小李子身上背著。
青袖低低的,但是坚决的讲:“我不是缺钱才卖那些东西的……青袖…青袖不跳舞了!等回去了,我要跟裴公子好好的学做事。”
老子心里闪了一下“这孩子长进了!”突然又,有点不想让他也去劳累了。老子府里那麽多钱,哪用得著多一个两个的人来撑?可想到裴旻每到月末月中的样子,当初培养青袖他们就考虑过可以减轻他和柳如清的负担,如今我又舍不得了……唉,难办……
老子的矛和盾还在你戳我挡,青袖又说:“青袖以後出息了,主子有什麽难办的事,也可以帮主子分担……像柳公子和裴公子那样……”
青袖不生气,不等於青袖他不在意。老子酝酿再三,终於想好怎麽开口。
先在额头上亲了一个制造出气氛,然後轻缓的说:“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也应该明白,不管你帮不帮得到我,也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感情,也不会存在什麽地位问题。你明白麽?”
青袖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其实老子也晓得,这问题就很现实,像裴旻他们那样压得住的,看著就高一级。也更有那种亲密感,同生死共命运的夥伴似的,嗯,说不好,大概就这意思。不然桐君千绿干嘛那麽积极的学武功医术呢,退一步说,就算在老子这里没得到什麽,也是立身安命的本事不是?青袖舞跳得好,可惜这世道,恐怕他自己只会感觉那是男宠才做的事。
“还有,其实我是挺喜欢你的舞的,但跳不跳都随你高兴,你想学更多东西,帮更多忙,我是支持你的!只要你别把自己弄得太累就好,嗯,那个……我会心痛的!”靠,好肉麻!老子服了,真***说得出!
不过肉麻话有时候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把青袖哄高兴了。
第二天 就到了徐州,小侯爷说,运河还在宿迁。
第三天下邳。
老子与小侯爷一共二十五个侍卫,五个回洛阳去请那个大官了,五个潜伏在虞城县衙附近卖糖葫芦,五个隐藏在砀山县衙附近卖芝麻糖。还剩十个跟著我们一起大义凛然的要去闯敌营。
出了砀山没多久,那路上逃难的就一群群的,犹如蝗虫过境片草不生,虽然还没到饿殍遍野的程度,恐怕再拖下去也就差不多了。我们停在哪儿吃饭,哪儿就架大锅分粥饭,根本没人问是谁在发!就这麽几天老子身上的银票就去了大半~~
就为了小侯爷那句“打草惊蛇”,老子捏著尚方宝剑都不敢让人开仓放粮!
两天半不到,就到了宿迁。老子比小侯爷还催得急。
老子憋了这几天的怨气澎湃起来,一到地方就要按照计划潜入敌营揪出主犯。桐君也急著换了衣服说要跟著去。
老子说:“你别去,跟公子们好生待在这里。”
桐君说:“我要跟主子去!我学了武功了!”
小侯爷说:“你傻的。”
老子瞪!他继续说:“ 你以为我那两百先遣队都是吃白饭的?这事怎麽著也轮不到你去。”
为了凸现小侯爷的高大形象,此时一个人从楼下冲了上来,跪倒,抱拳:“属下见过符将军!”
老子瞬间泄气,心底又悄悄拍了拍:安全了~安全了~~
两百先遣部队果然不是吃白饭的,混了二十个进去里应外合,外头留守一百,还有七十九个正往徐州与这儿的几条必经之路去堵截交通。
小侯爷的属下说,他们打听到的内部消息,从上个月开始只包住包吃,不包吃得饱,工钱为零,服役的男人也都饿成皮包骨头。还有几队兵守著,跑也跑不了。
小侯爷说,刺史是文官,可他既然敢在河外置兵,就一定与司马有所勾结。小侯爷属下说,连洛阳府尹都有嫌疑!
老子心里一抖,问:“那我们还去找他!不是都暴露了麽?”
柳如清道:“此人不必担心。”
老子疑惑的看著他,小侯爷拍著老子肩膀说:“我记起了!他就是那个老摔倒的宇文呆子!怪不得我觉得有点眼熟呢,原来是他!这人倒真是不可能的。”
果然如柳如清所说,洛阳府尹亲自带了三百精兵过来先请罪後助阵,小侯爷布阵施兵好不威风,难得在老子面前显示了一回。
一天时间,徐州刺史连窝端了,据说那边听到风声发了几次人都被那七十九个堵死,洛阳府尹又调动两百精兵把刺史府团团围住连司马一起抓了。两个小县令窝都没挪动就被几个卖糖葫芦芝麻糖的逮了。
第二天,老子与小侯爷站在河边,苍苍茫茫一望无垠,都是水~~
小侯爷道,想不通他们怎麽拖的,能疏了这麽久还没完。
老子同样茫然。
小侯爷属下凑过来,指著江面上飘飘荡荡的十来条船说:“您看那边那些船,都是装了淤泥的。昨天围得突然,直接从工地上拖的。”
不远处一群抢饭的人往这看了一眼,立马又抢去了。
老子甩过去一眼:“切,怎麽可能!吃水线那麽浅,除非它底子漏的!”
“确实如此!”
靠!老子心里实在佩服得紧!现在的贪官没什麽想不出来!
小侯爷脸上抽筋,我估计他心里想的也差不多。
皇帝老哥效率极快,下午手谕就下来了,之所以是手谕是因为鸽子拖不动圣旨。
老哥说剩余工程交与洛阳府尹宇文杰继续监督,虞城到江南一路放粮赈灾,各地官员尽量将难民潜回原籍。老子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带著尚方宝剑挨个的叫人开仓库,神气~~
这次是大干了一场,连混进去的那二十个士兵都明显比留守外头的瘦。
可惜就是瞒不住身份了,干脆两百军士随车,小侯爷威风凛凛的披甲领队,一路官员大呼小迎的。
从宿迁倒著放回徐州,马连说要不是这运河过不了,兴许水路还能快点了。
之後一路顺风顺水,走到哪都有人请客吃饭。然後走宿州,进淮南道,过长江,南京停了一天逛画船。没逛个什麽不得了的,老子还有一堆人跟著一起的不是?
十月五日,准时到的杭州。
六十五××××××××××××××××××××××××××××××××××××××××××
杭州是个好地方,这里有白娘子,有雷锋塔,有西湖醋鱼,有……有好多好多……反正老子等著去看~去吃~
可是小侯爷说,杭州的老大苏刺史要来驿站接我们,裴家的人也要来。老子心里不禁打了个小颤抖。
裴家是江南首富,这不好听,像是暴发户,小侯爷说的是总商。
老子恨,为什麽啊!
柳如清说,总商是半官半商,所以无论从哪方来看,都要来。他说的时候小侯爷笑得诡异。
驿站在大路上,老远的,看见一群人跪在路边上,其中一个,高挑的,穿一身紫色的……裴公子?!
老子原本假性近视二百五十度,至从过来这边逐渐没了。
揉了揉眼睛,老子问青袖:“你看那边那人?”
青袖望了又望,微微皱了眉毛道:“我…我也觉得是……”
桐君惊奇的叫:“这怎麽可能?!”
老子咧嘴伸手,摸上青袖眉心顺了几把:“别皱别皱,小心长皱纹!快仔细看看!”说完马上探著身子往外望。
小青袖马上吓得不皱了,一双手拖著老子腰杆,和桐君一起叫:“主子!主子小心些啊!”
小李子和马连在外头听到动静,转头一看,一个大叫“慢点~慢点!!”一个抖了一下,马车跟著抖了起来。
老子正要叫他别听小李子的,没想到那一抖,还真在马车窗子上把我给甩了一道。幸好早穿了毛皮大衣,没硌著肚子。
青袖却慌了,手一扯,不晓得从哪来偷来的劲,居然把我给拽进去了!老子结结实实的撞在他身上,还连带站在一边的桐君也倒了霉。不过马车里头都是软垫,撞不出问题。
老子一手一个把们他拉起来,一起拖到小窗子边,这回学乖了,只支个头出去:“马连,赶快点快点!别听那臭小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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