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黄河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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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黄河续-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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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停地流逝,看看已耗去一柱香之久,欧大先生心中其实大是焦灼,情知这一阵耽误,已经绝无及时赶到洛阳的希望了。
  再者“欧大先生自知若是算计错了,以他只身孤剑之势,加以人乏马倦,一旦动手,定必死无葬身之地。但他目下只好咬牙苦等,决计不能流露出丝毫焦灼不安,更不能先行挑衅动手,这等情况,自是苦不堪言。安顺突然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道:“欧兄想是极为疲倦,是以费了许多时间调元运息,现下大概已经功行圆满了吧?”
  欧大先生知他出言相试,应付略有不慎,立时触发大战,当下微微一笑,缓缓的道:
  “诸位深信只要拦阻得住老朽,朱大侠便必死无疑,是也不是?”
  活骷髅朱炎道:“莫非我们竟猜错了?”此人词锋锐利,又能令人测不透他这话后面的真意,实在不易应付。
  欧大先生道:“以老朽的看法,你们此举只对了一半。假如老朽不能及时赶到洛阳,对朱大侠虽有影响,却不至于拖垮整个大局。”
  安顺笑道:“那么咱们就耗上一两天再说吧!”
  欧大先生心中一宽,那安顺又道:“但此事兄弟不敢作主,宋兄,依你高见,我们是合力出手攻袭呢?抑是这样子对耗下去的好?”
  宋炎沉吟一下,道:“假如安兄答应的话,小弟主张马上动手。”
  欧大先生连忙运功戒备,但听安顺口中不断地发出笑声,却毫无法子可以猜测得出他笑声的含意。
  又过了一会,安顺跃下马背,立时所有的人都这么做,一个黑衣劲装大汉奔上来,把安、宋二人的坐骑带走了。
  欧大先生也飘身落地,面色冷峻沉寒,就是差没有亮出长剑而已。安顺笑道:“别忙,我们耗到日落之时再说。”
  此时夕阳斜晖,让每个人都拖上一条长长的影子,离落下的时刻,已不会长久,欧大先生泛起任务失败了的感觉,不由得轻轻叹一口气。
  安顺又笑哈哈的道:“欧兄早先的剑法凌厉不过,等到日落之后,兄弟还要再行领教。”话声末歇,陡然间,疾如掣电般跃上去,左手的百宝伞猛扫,风声呼呼。欧大先生长剑铮一声出销,抵住对方偷袭的一招。
  朱炎也掣出那对新月刀,扑了上去,冷冷道:“欧老儿,你趁早弃剑投降,奉上药物,还可饶你一死。”
  欧大先生突然间醒悟一事,那就是怀中这一瓶“百岁红花”,不但是朱宗潜必须之物,同时亦是沈千机所急需的。
  他也不揭破,以便万一实在不支之时,或者还有机会毁去此药。方转念间,敌方的一伞双刃,攻发如奔雷掣电,迫得他连退数步,才稳住了阵脚。
  那安顺日下显示出他深厚绝伦的功力,伞招复又奇诡之极,一伞击出,风声忽强忽弱,变化多端。
  欧大先生奋战了十七八招,心头大骇,暗忖:这安顺的一身武功造请,实是高明不过。
  如在往日,以一敌一,只怕也无法胜他。何况目下身倦力乏,对方又多了一个朱炎,更是难支。看来落败伤亡,只是迟早的事而已,转念之际,宋炎忽然发出号令,那十馀名黑衣大汉,一涌而上。
  这些黑龙寨的凶手们,个个武功高强,悍不畏死,又擅长群殴之术,只要使出“分□大阵”,向无活着出阵之人,只有朱宗潜是惟一的例外。
  他们涌扑上来之时,极有法度,决不会自行妨碍,亦不会影响到安顺、宋炎两人的攻势。
  正当这一帮标悍凶手们堪堪形成合围之势“山崖上传来一声清啸,宛如鹤唳九霄,嘹亮非常。紧接着六条灰色人影,星飞丸泻般,沿看山崖疾扑下来,转眼间,已落到地面。安顺刷地退出战圈,蓄势迎敌。但见这六人皆是道士,手中都提看长剑,乍看时真分不出谁是领导者,只因这六位玄门之士,个个都是三旬左右的人,装束兵刃上也没有分别。安顺横伞拦阻,其中一个越众而出,迎了上来,但贝他相貌不俗,眉宇疏朗。虽然如此,却是双目无神,因此看上去毫不起眼。这名道人年纪只有三十多岁,提剑迫近,使出一招”仙人问路“,封住安顺挥伞旁击之路。恰在此时,馀下的五名道人齐齐从两侧掠过,迳直扑向欧大先生那边的战场中。此时如有旁人观战,一定觉得那五个道人有如生龙活虎,而这个迎敌安顺的道人,显然呆滞死板得多。但身在局中的安顺,却不是这么想法,他眼见对方单以一招剑法,就迫使自己没有法子拦阻别人,这等手段,错非是一流高手,如何能办得到?于是他立刻集中全力,贯注对方。口中仍然嘻嘻直笑,道:“道长的仙号如何称呼呀?”
  那道人道:“贫道毕玄通,乃是武当门下弟子。”
  他的话声一如常人,丝毫没有异处。而且一开口就报上师门来历,生似是江湖经验极嫩,而又不擅心计之人。
  安顺道:“原来是毕道长,兄弟姓安名顺,今日得会道长,实感荣幸。”
  他说话之时,即已发觉欧大先生得到那五名道人驰援,声势大盛,已经渡过险关。心中大恨不已,胸中充满了杀机。
  他越是想弄死对方,那股笑容就更加和蔼可亲,这正是得到“笑里藏刀”这个外号的缘由。
  如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势必被毕玄通这等稚嫩而又老实姿态所惑,放心大意地出手猛攻。
  但安顺何等老奸巨猾,认定了毕玄通乃是罕逢的劲敌,丝毫不敢大意,又笑道:“欧兄乃是贵派着名人物,兄弟抵敌不住,右掌已受了伤,但望这回别让道长把左手也弄伤才好。”
  毕玄通向他扬起的右手望去,果然见到血迹已透过包扎的布条,当下歉然稽首道:“贫僧愿为敝派欧长老,向安施主奉达歉疚之情。唉!出家之人,岂宜挥剑拚斗?假如施主让开,贫道决不敢得罪。”
  安顺听了这话,竟也不禁有点相信这个道人性情老实忠厚,不知不觉中松懈了不少,道:“毕道长好说了,我又何尝想动手拚命呢!”
  话声未绝,突然一伞点去,迅快如雷,伞尖所取的,总是中之必死的大穴要害。
  这一手实在使人大感意外,以这安顺的名望身份,怎么说亦不应有偷袭之理,再者以他的武功造诣而论,但凡偷袭暗算,决无失手之理。
  安顺自家也感到十□九稳,这一伞点去之时,口中险险喝出“倒下”二字。但话声未发,已因毕玄通横移两尺避过了他这招偷袭,遂告□回腹中。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虽然对方武功造诣之高,至足令人震骇。但安顺最吃惊的,却是对方的心计。
  这毕玄通一上来,江湖经验表现的如此的稚嫩,性情如此的老实,竟把安顺瞒过,才有出手偷袭之举。
  暗算失风,那当真是奇耻大辱,并且日后永远得被对方嗤笑。饶是安顺这等老奸巨猾,亦有罩不住的感觉,一时老羞成怒,挥伞进击,满面涨红。
  毕玄通叫道:“你这人怎的不出一声,便下毒手?哼!由此可见,一定是心黑手辣,罔顾江湖规矩之辈。”
  他的声音清亮异常,远传数里。安顺晓得定必被僵□党之人听到,更加感到嗔怒,伞招顿时一变。
  但见他出手不快,挥动百宝伞之时,如挽千钧重物。毕玄通马上感到长剑刺劈之时,甚是黏滞。
  但他毫无惧色,猛可振腕抖出几朵剑花,竟以一招“千霞吐锋”,用“滑卸”两诀,疾攻敌人。
  这一剑奇幻绝伦,安顺竟被迫得连退三步。毕玄通口中“呔”的一声,驭剑续施奇招,攻势如奔雷掣电一般。
  他长剑幻化出千百道精芒虹光,把安顺裹在其中,直是风雨不透。
  安顺心中叫声倒霉,百宝伞全力招架,却也不过是勉强支撑住残局而已。
  那边的五名道人,五柄长剑早已结成一座剑阵,把欧大先生护在当中,力抗黑龙寨的“分□大阵”。
  这座武当剑阵,虽然破不了对方的“分□大阵”,可是自保却似乎绰有馀裕。欧大先生简直不用动手,因此目光不时往毕玄通那边望去。
  他心中有数,晓得安顺的武功,非同小可,若是单打独斗,只怕还胜过他欧大先生。可是毕玄通却显示出深厚绝伦的功力,丝毫不逊于安顺,而那师门□传的内家剑法,更是奇招迭出,使安顺应付维艰。
  欧大先生禁不住定睛看了一阵,发觉毕玄通的剑法,没有一招不是他也极为熟悉的。但在毕玄通剑上使出来,威力迥异凡俗。虽说他功深力厚,逾于别人。但最主要的,是应敌变化之时,他选用的招式,无一不是恰到好处,大收克敌制胜之妙。
  他心中惊喜交集,忖道:“想我欧凡出道以来,纵横江湖数十年,为师门争回不少声誉,但如今终不免有垂垂老矣之感,且喜毕长老才智惊世,天资超俗。本派有此人继起领导,行将大放异彩,威镇天下无疑!”
  转念之时,但见毕玄通妙着屡施,迫得安顺险状百出。安顺似是深感情势不利,步步后退,丝毫不敢勉强。
  鏖战之中,只听安顺厉啸一声,□然冲破剑网,如星抛丸掷般窜上山崖,隐去身影。
  宋炎怪叫一声,率众急退。这一群凶手端的来得快,逃得也快,只有三个黑衣劲装大汉,被剑阵所伤,但均未失去行动之能,霎时间,都逃个一干二净,全无影踪。
  欧阳慎言和范逊催马赶了上来,还未说话,忽听对面来路上蹄声杂沓,众人转眼望去,却是三匹空空无人的坐骑奔来。
  欧阳慎言道:“那本是僵□党三人的坐骑,看来竟是卖个人情,送给咱们做脚力呢!”
  一名道人已上前抓住三马的□绳。
  毕玄通沉声道:“赤木,上前细心检查。”
  另一名道人应声跃出,把三骑全身上下都细加查验。
  欧大先生替双方介绍,欧阳慎言道:“毕长老剑术盖世,才略过人,兄弟甚感敬佩。”
  他并非随口夸奖之言,实是发自内心。只因相交尚浅,是以浅浅数言即止。
  这正是他阅历经验丰富老到之处,因为他不大深悉武当派内部的情形,如若过于推崇毕玄通,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欧大先生的反感。事后他会对范逊谈论说,当那毕玄通下令检查坐骑之时,那已充份显示出此人不但才智过人,兼且心细如发,将必是领袖一派的人物。
  此时,他们一共有六匹坐骑,毕玄通命那白木和赤木三徒各乘一骑,留下青木、黄木、黑木三人徒步上路。
  于是六骑迅急驰赶,一路上平安无事,抵达洛阳城郊的迎恩寺时,已是子夜,早就过了限期。
  欧大先生率众奔入,黑暗中布防严密,入寺后共有三处暗桩打过招呼。他们奔抵禅院时,一影大师和巴灵、佟长白等三人,站在院门外迎候,一望而知,他们已在这儿等了许久。
  欧大先生顾不得介绍相见之事,开口便道:“兄弟受阻来迟,真是该死,只不知朱大侠他………”
  一影大师接口道:“不妨事,欧兄□管放心。”
  当下把他们六人迎入点着灯火的房间,大家互相礼见过。
  佟长白一听那毕玄通居然能孤剑击败安顺,不由得向他多瞧了几眼。
  一影大师说道:“这两日龙门队的队友闻讯赶来的,计有秃天王杨元化兄、阴阳手冯天保兄、巫山云归奉节兄三位,现下又得欧阳帮主和范兄赶到,更是人多势众。何况武当毕长老功力通神,大堪与任何强敌放对一拚,这安全方面,似乎已绝无问题了。”
  他话声略顿,接着又道:“说来真是使人难以置信,朱大侠到了太阳快落山之时,情况已显得大是不妙,但他总算还神智清醒,一问之下,得知欧兄尚未赶到,便叫佟兄拿出一支银针,先后刺入『灵枢』、『地鼎』、『玉台』三处穴道。”欧大先生和毕玄通同时变色,他们都通晓针灸之法,一听而知,这三穴俱是禁穴,动之必死,是以为之大讶。
  一影大师见了他们的神色,点头道:。
  “是的,贫衲当其时也十分惊讶,假如不是朱大侠亲自指点佟兄的话,贫衲一定会出言阻止,而这三穴一旦刺过,朱大侠立时恢复旺盛无比的生机,多延个三五天不成问题。”
  欧大先生长长吁一口气,道:“这就好了,也不枉我们奔波一场。”
  他从怀中取出那只玉瓶,毕玄通连忙掏出一个朱漆木盒,交给欧大先生。
  一影大师摆手道:“现下时间充裕得很,咱们大伙儿先去瞧瞧朱大侠再说。”
  他为人老成持重,情知那玉瓶木匣两宗物事,皆是世间重宝,若然接到手中,关系太过重大,因此他宁可在必须之时,方肯接取。
  大家悄然走入朱宗潜卧室,只见他面色红润,呼吸均匀。乍看之下,并无伤病之态。
  众人瞧了一会,悄然退出。
  欧阳慎言等人何等知情识趣,情知一影大师参研配方之时,忌有别人在侧,立时辞出,房间之内,□□下一影大师、欧大先生和毕玄通三人。
  一影大师道:“朱大侠定必是命不该绝,老天要假借他的双手,荡平妖氛,这才能使武当派毅然□出紫云丹□方。”
  他严肃地凝目望住欧大先生,又道:“贫衲竟蒙欧兄信任,实是光宠万分。贫衲心中的感激,难以言宣。”
  欧大先生道:“道兄说这话就见外了,想咱们声气相连,患难相扶,历时已逾三十载之久。道兄的侠骨义胆,武林中有谁不知呢?”
  毕玄通插口道:“大师何不早早参研救治朱大侠的配方?若然皇天有眼,大师定必能够想出这救治之法。”
  一影大师恭容接过玉瓶和朱漆木盒,缓缓道:“贵派这一张□方,蕴含得有一种内功心法,落在外人手中,倒还罢了。但若是落在敝寺的人手中,即可将有相神功精进一层,化为无相。其间的神通威力,相去有如天壤之别。这一点两位道兄当必早已知道了。”
  欧大先生点头道:“我们都晓得,但只要道兄不把此方之□□露,即使是道兄炼成了无相神功,也是武林之幸。”
  一影大师没有再作进一步的表示,却忽然换个话头,道:“据贫衲所知,贵派的三阳功如能化入剑法中,威力之强,不下于玄门罡气。但欲要三阳功化入剑法之中,却缺乏一道桥梁,只不知这话是也不是?”
  欧大先生道:“道兄之言,一点不错。”
  一影大师道:“既然属实,贫衲就大胆提出一个办法,还望两位道兄裁夺。那就是贫衲和欧兄各择一人,转授心法,使他们可望为一代宗匠,正如昔年贵派的哑仙韩长老,和敝派的金罗尊者一般,共为天下瞩目之人。”
  他的话声停歇了一下,又道:“自然道兄们亦知那一门把三阳功化入剑法中的功夫,敝寺尚未失传,贫衲尚还记得,可以作主奉赠。如何之处,倘请卓裁。”
  欧大先生微微一笑,道:“道兄如此慷慨,足见高风亮节,此意甚佳,咱们择人而传,更是美事。唉!咱们已是七旬之人,纵然炼成了绝世之功,亦不过如昙花一现,无补于事。”
  他转眼向毕玄通望去,道:“师弟,你是本派的栋梁之士,复又春秋鼎盛,日后本派的盛衰就要瞧你的了。此一盖世奇缘,自是非你莫属了。”
  一影大师见他们已经同意,当即小心地打开那朱漆木盒。
  但见盒内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一共才只有五六页,每一页都是巴掌大小,纸质古旧,却裱糊在黄绫上,是以尚可取拿翻阅。如是不曾裱贴绫上,那原来的纸质业已朽败,势必一触即碎。
  一影大师凝神阅看册上的蝇头小字,不一会工夫,已完全看过一遍,随即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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