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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罡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看来,将军队交到这二人手里,效果还是挺不错的。忽然,荀罡想起自己之前所想起的其他国家、其他时期的阵势,便说道:“奉孝,我有一些新阵法要与你说。”
“新阵法?”郭嘉有些惊疑,要知道上古先秦许多军事大家的智慧凝聚在一起,才有可能凝聚出一两个精良阵法;如今荀罡竟然要给自己说新阵法,而且是一些,这是什么概念?
就像一个黄口孺子,说兵圣不是孙子,是他一样。
“不知主公有什么新阵法?”
荀罡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张白花花的纸,从一旁的下人手中接过小笔,在纸上似乎胡乱画着什么,说道:“根据某些狭小地形的优势,许多大的阵势无法摆出来;就如同上次在荥阳,地势狭窄无法开展大阵势。所以我专门开发出了一种针对狭窄地形的阵法,名为‘鸳鸯阵’。另外还有一种火力压制的阵法,名为‘弩火阵’”
“‘鸳鸯阵’由十一人组成,一个队长,两名盾牌手,两名陌刀手,四名长枪手以及两名元戎手。作战时,队长行于最前方指挥,两名盾牌手位于前方开路,抵挡剑刃、箭矢;陌刀手在身后刺杀来自前方的敌人;其后是四名长枪手,两人各在一边,以长枪迎接敌人,阻止敌人前行;最后便是最后面的元戎手,防止来自敌人的突袭,用火力压制敌人……”
荀罡将戚继光的“鸳鸯阵”简化成了适合自己使用的版本,狼牙棒换成了陌刀,耥耙换成了元戎,凭借火力压制也能应对许多敌人。不知道戚继光在天之灵,会怎么想……
“弩火阵”是荀罡自己开发出来的名字,他是从拿破仑的火枪方阵学来的。首先是两层盾牌兵包裹在阵外,平日紧闭,随主将要求开合;开时每个缝隙出来两名弓弩手,一个元戎手,一个神臂弓手。元戎弩火力压制期间,可允许两个神臂弩手射击,就如同拿破仑轮番让人火枪射击,虽然攻击人数少了,但火力压制却从未停过。
同时,盾牌兵要如同马其顿方阵中的士兵一样,手持极长的枪,以防止骑兵突袭。
元戎里面有十只箭,用完之后已经是第三轮开始射击了,与此同时,第二队元戎手出列,第一队回方阵装弹药;而神臂弩手共分三队,轮番出战,既不会浪费火力,时间还能够把握妥当。
虽然荀罡现在并没有太多的大盾牌以及长枪,但这种种设想摆出来,都是极为惊人的,
郭嘉看着荀罡手中的白纸,又听着荀罡的解释,良久不语,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奉孝?”
荀罡将自己的主意全部说完了,但郭嘉没有丝毫的反应;荀罡有些疑惑,不停的喊他,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复。
“主公……”
良久,郭嘉似乎是缓过了神来,竟是直接跪倒在地上,表示自己内心的佩服。
“主公大才,紫薇以南,仅一人而已!”
第106章 割发代首()
“报!有长安使者欲见主公!”
正当荀罡与郭嘉商量这阵法变通的时候,校场之外突然奔来一个穿着轻便,仿佛斥候模样的人;他一路绕过正在休憩的军队,奔到了台下。
荀罡正欲说些什么,却没想到一旁的郭嘉突然说话了:“按照军法,在军营中大声吵闹,寻事滋事,理应问罚!”
我靠,人家只是个汇报消息的斥候,你怎么就开始弄惩罚模板了?人家孙武尚且三令五申,你怎么一来就要收拾汇报消息的士兵?
那士兵慌了,连忙跪下身来,磕头如捣蒜一般道:“军师赎罪!实在是有要紧事情要汇报主公,所以才扰乱了军法!”
荀罡也是说道:“奉孝,此事罢了,何必如此认真?”
“主公不知,这军法一立,便不可更变!古时商君徙木立信,岂会因为秦国贵族而心慈手软?若如今放过此人,军法又何以饶人?主公又何以立信?”
军队的纪律确实不容置疑,既然郭嘉都这么说了,荀罡也只能摇头叹息;他看着台下战战兢兢的士兵,询问道:“军营中高声喧嚷,该是如何处罚?”
“理应问斩!”
很好,这条纪律很简单……个屁啊!这么小一件事情就要处死一个士兵,那更大的刑罚怎么办?难道株连九族吗?
荀罡看了一眼一旁的典韦,朝郭嘉问道:“我记得典韦说过,军队中的惩罚制度,全是采用我的方法,既然如此,岂会有杀头这等大罪?”
“主公所定的惩罚标准,乃是训练时犯错误对士兵的标准,并非平日严明纪律的标准。”郭嘉有条不紊的说道。
“那我可能更改此法?”
“主公有意,在下莫敢不从;只是此人乃是更改纪律之前所犯下的罪行,所以按理也该按照如今的要求来办事。斩首之事,难以推却!”
我的个暴脾气!荀罡还不知道郭嘉在这方面竟然这么倔!虽然荀罡觉得他很强势,但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严正的将领,他是极为称职的,就连荀罡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荀罡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若我违反军队法律,该是如何是好?”
“这……”郭嘉明显迟疑了,“按军队法律,虽然应有惩处,但主公万金之躯,怎么能够与军队法律并存?”
法律本来就是统治者约束平民百姓的武器,你何曾见过统治者被自己的法律惩处的?当然,那些亡国之君自然不算。
荀罡微微一笑,他已经找到了郭嘉言语中的漏洞:“奉孝,岂能因为个人身份的贵贱,就将法律如此变通?你也应该知道,法律是死的,但为何法律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处置?因为死的是法律,活的是人情。你因为我是一州长官而起人情,为何不能对一个小小的士兵有人情?”
郭嘉哑然,因为从古至今,从来都是统治者说一不二,何曾有过人会对一个小小的士兵说请?更何况是位高权重的州郡长官?
“主公……军法不可动摇,若此次动情,那下次士兵犯错,岂不是可以借此嚣张?”但郭嘉明显想要支持自己的意见,不得不说,二人坚持各有道理,并无对错。
荀罡望着台下那个依旧颤颤巍巍的士兵,笑问道:“你可知道军师颁布的法律?”
“知,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要犯?”
那士兵抬起头来,拱手说道:“主公,小人实在是因为有要是想要禀报,所以才忘了,还望主公饶了小人这一回!”
荀罡苦笑一声,瞥眼看了下郭嘉,说道:“我倒是想饶你,问题是军师不同意啊!何况军法就在那里,我也爱莫能助啊……”
郭嘉看了眼荀罡,点了点头,似乎在认可荀罡的行为,毕竟法理大乎情理,如果依旧以统治阶层的意思来行使法律的话,那岂不是回到先秦时代去了?
“不过……”荀罡话锋突然一转,“法律虽然在那里,但我依旧有权力选择得当的法律;奉孝,我所言是否妥当?”
郭嘉一惊,但也是认真说道:“主公所言不无道理。”
“既然如此,那变成了……”荀罡挑下高台,在众军面前站立着,随即绕着那人转了几圈,“若理应斩首,是否需要我来亲自执行?”
郭嘉闻言急了,立马跳下台来说道:“主公!斩首乃污秽之事,岂能经由主公之手?此事自然会有刽子手主持!”
“太迟了……”荀罡稚嫩的小手,伸向了别再自己腰间防身的匕首上。
刀刃一起一落,划出一道诡异的幅度,看的台下三千将士都惊了;他们未曾想过,这个被他们称作主公的四岁小孩,竟然会有如此凶狠的一面,如何不令人吃惊?
“不!不对,那人没死!”
却看见空中飘舞着许多长短不一的发丝,如同纷飞的落叶一般,缓缓的落在了地上;荀罡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几撮头发,那在手中把玩着,也不管它是否肮脏。
那士兵惊魂未定,看着荀罡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赶紧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躯干、心脏,发现一切完好,便一脸懵逼的望着荀罡,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荀罡将头发递给了郭嘉,问道:“奉孝,如此处置,可否得当?”
郭嘉一脸惊异的看着手中的发丝,问道:“这……主公,为何对他施以髡刑?”
髡音同坤,髡刑乃是古代刑罚的一种,便是割掉那人的头发;虽然对身体并无损害,但对那人的心灵却是极大的侮辱。古人皆是长发,唯独蛮人以及奴隶才有短发,所以若你不想杀死一个士人,只用对他施展这种刑罚,便能够让他感受莫大的侮辱。
但这仅仅是对于士人而言,对于平常士兵,只要能够活命就行了,掉几两头发,那算什么事?
“奉孝,髡刑理应比斩首更重,难道你对于我的处罚有所质疑?”荀罡抬眼看着郭嘉,眼中并非童真,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制,难以想象,这种窒息感竟是一个四岁小孩发出来的。
“属下不敢!”
“那便好了,”荀罡又转头对那士兵说道:“起来吧。”
“多谢主公不杀之恩!”
那人感激涕零,没想到荀罡竟然真的饶了自己一命,而且还没有违反法律规定;台下的士兵见状,心中也是对荀罡无比的佩服,没想到这种小儿都能有如此智慧,不得不叹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荀罡割发代首,巧解困难之事,必然会在军营中,引起一片巨大的轰动。
荀罡望着下面的士兵,厉声喝道:“此次乃是例外之举,尔等当谨记,此后犯事,必不包容!”
“是!”
“继续训练!”
荀罡一声令下,郭嘉措不及防,只能连忙上台,重新指挥军队,也让他无法再与荀罡纠缠此事;荀罡吩咐典韦将那士兵带到一旁,自己则是紧跟其后,询问道:“你说长安有使者,是为何事?”
那士兵连忙答道:“主公,长安来了一名使者,自称是主公的故人,有要事要向主公禀报,现正在州牧府,由荀别驾接见。”
荀罡闻言,将那士兵打发了下去,便让典韦自去忙事,自己则带着下人连忙赶回州牧府。
“长安有人来,还是故人……会是谁呢?”
赶到州牧府,荀罡马不停蹄的前往州牧大厅,正好看见大厅中正坐着两人;一人正是荀彧荀文若,而另一人由于光线的问题,荀罡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连忙走了进去。
“主公,您可来了!”
荀罡朝荀彧摆了摆手,转眼看着那个躲藏在阴暗中的人;那人白须白发,脸上满是褶子,身上回风锦衣袍,头戴鎏金白马冠,庄严肃穆,拂手成风,颇有高官架子,令人侧目。
那人见了荀罡,脸上微微一笑,褶子紧皱,如同裹紧了的包子:
“荀方伯,久违了。”
第107章 再落伤悲()
那人正是王允,也难怪会说是荀罡的故人,毕竟二人真的有故。荀罡很诧异,现在长安的水很深,为什么王允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要知道,没有董卓的允许私自与诸侯会面,那可是大忌!
王允看着荀罡,突然眼神一变,惊问道:“荀罡!你……你的头发怎么……还有你的眼睛,怎么有伤疤?”
“此时以后再说……王司徒,你我二人倒是久违了。”王允早已荣升司徒,自然称为王司徒;荀罡示意一脸惊讶的王允坐下,随即径直朝主席位走去,“不知王司徒此番前来,是为私事,还是为公事?”
王允压制住内心的震惊,毕竟四岁的白头犊子实在是闻所未闻;他强颜笑了笑道:“荀方伯倒是智慧不减当年啊,老夫此番前来,公私皆有。”
“哦?想来是董卓有事要找我,所以才能够允许王司徒前来吧……”荀罡微微一笑,手指在茶杯中打转,将茶叶转的到处都是。
“实不相瞒,如今董卓尚在洛阳驻扎,长安城主要是董卓之弟董旻驻扎。”王允拂了拂袖,沉声说道,“我这番前来主要是私事,其次才是公事……但这公事私事,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此话何意?”荀罡被王允这一出搞的晕头转向,也不知道他说的话究竟是何意思。
王允突然沉默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反而看的荀罡不知所措;荀罡连忙起身,询问道:“王司徒,究竟是什么意思?快些说来!”
不知为何,荀罡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不安。
王允欲言又止,随风舞动的锦袍,仿佛在告诉自己些什么;荀罡的嘴唇略微有些打颤,甚至发白。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来自血缘的恐慌,至少之前在虎牢关下,他只有愤怒,没有惊慌。
“王司徒……”
荀罡意欲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堵住了,他望着荀彧,不知所措;望着王允,一脸呆样。
终究,王允还是开口了。苍老的嘴皮子轻轻嚅动着,仿佛两条红色的毛毛虫,说道:“荀罡……我说的一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其实……尊翁在十几日前,已经仙逝了……”
荀罡能够感觉心脏在不停地颤抖,仿佛地震一样,令自己恐惧,令自己惊慌。王允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如果在和自己挂钩的话……真的是这件事情吗?
荀罡伸出手来,但他的手也抖得厉害,仿佛帕金森患者一样。
“王司徒,可是戏弄在下?”
王允摇了摇头,看着荀罡一脸颓废的模样,心中不忍;不过荀罡这次似乎镇定的很快,询问道:“既然不是戏言……可是董卓吕布两人杀害家严?”
王允连连摆手,忙说不是:“荀罡,实不相瞒,我与尊翁曾秘密商讨诛灭董卓之事,虽然事情尚未泄漏,但尊翁却因为身体缘故,先与我等走了……”
“不是说我父亲身体很健康吗!”
荀罡大怒,拍案而起,将下面的荀彧下了个半死;他看着数尺长的荀罡,竟是充斥着无比恐怖的威压,连忙说道:“主公息怒,下官其实是想要主公宽心,所以才说了谎;实际上慈明公已然患了一种奇怪的疾病,就连宫中的医工都难以看出一二……”
荀罡面色狰狞,但仅仅片刻,又是颓废的坐了下来;他示意荀彧起身,让他莫忧,随即竟是沉默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荀罡说道:“王司徒,这可是尊驾所说的私事?”
“是是,慈明公直到病逝之前,望着榻前的荀棐都念叨着你的名字……”
荀罡身体微微颤了一下,那副看似强硬的身躯,竟是在这一刻潸然落泪:“王司徒……你如今说这话,莫不是可以要我难过?家严一死,如今只有我一人承受着那日的罪孽,他竟然忍心啊!”
荀罡嚎啕大哭,止也止不住,王允与荀彧见状,虽然不知道荀罡口中的罪孽是什么,但他们也只能默默地看着荀罡。因为他们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荀爽荀罡,这对父子共同承受着杀害荀采的“罪孽”;在外人看来,他们二人似乎变得疏远了,但荀爽与荀罡的心却变得无比靠近。如今好不容易可以落得个父慈子孝的解决,但万万没想到,老天竟然开了如此的玩笑!
泪水终究还是会落尽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荀罡终是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睛已经哭红了,令人怜惜。他望着王允,嘴角略有些抽搐道:“既然私事已毕,那王司徒请说公事吧。”
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