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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爽?哦!老夫本欲告诉你此事,光顾着问婢女的事情,竟然忘了!”
荀罡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你这老头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我爹和我的地位都抵不上你家一个婢女不成?
袁逢手中的拐杖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苍白的胡须轻轻抖动着,似乎伴随整个身体在颤抖;他从仆从手上取过一封信件,说道:“你父亲前些时日被朝廷紧急征召为光禄勋,粗略算算时间,昨日应该正式就任了。这是他让老夫给你转交的书信,你拿去看看吧!”
荀罡接过书信,正欲打开查看,突然下方传来阵阵不安之声,渐渐嘈杂了起来,随即又变得无比安静。荀罡眉头一皱,不知发生了何事,正欲下楼查看,却发现徐庶跌跌撞撞的跑了上来。
“公子!豫州刺史带了一干军队包围了酒家,并且要求见公子,不知何事!”
荀罡皱了眉头,这孔伷为何会突然跑来惹事?前番是许靖惹事,这次孔伷又来捣乱,你们俩能不能安分点,别找茬了!
“周阳公请等待片刻,容在下前去观望一番!”
袁逢点了点头,毕竟在他心目中,荀罡不过是个小小商贾罢了,他还没有资格让自己出面。
将袁逢安置妥当,荀罡连忙跑下楼梯,正好遇见迎面而来的孔伷;孔伷身后跟了几名士兵,随时保卫孔伷的安全,周遭的酒客纷纷避让,似乎害怕牵连到了自己。
“荀罡,巧的很啊。”孔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眼睛却不经意的在荀罡的酒店中瞥着,似乎在观赏荀罡家的酒。
孔伷发难,荀罡自然也不能干站着,笑道:“自然巧的很,今日是鄙府开门之日,在下自然要在家中稳坐;倒是孔使君,在这种时候带兵包围鄙府,不知是为何事?”
孔伷轻轻捋了捋胡须,说道:“我曾收到消息,荀罡你私下与士族交往过密,所以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检查一番的。”
荀罡冷笑一声,不紧不慢道:“那孔豫州来得可真是时候,今日正是在下家中最热闹的时候,不仅全县,只怕全州的士族大家都在此处,不知豫州想要先从哪位查起?”
荀罡还不知道孔伷的小心思?今天来这里买酒的大多数都是士族大家之人,随便抓一个都能用个莫须有的罪名给自己扣上密谋反叛的帽子。也不知道这招是谁教给孔伷的。
孔伷也有自己的心思,他一直觉得荀罡与许靖之死脱不了干系,但苦于没有证据;既然如此,只能按照许靖生前给自己留下的信息,纠察荀罡与士族大家私下联络的事情了。若是查出了个一二三来,那也无愧于许靖在天之灵了。
只是孔伷没想到,荀罡会如此淡定,心中不由得起了怒火,喝到:“荀罡!你私下酿酒,意图联络士族关系,莫非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想孔豫州是误会了什么……”荀罡见坚守了笑容,稚嫩的脸庞上闪过一抹狠意,“在下不过一个小小商贾,酿酒不过是为了赚钱罢了;你可问问在场人员,在下可有与他们联络感情之事?”
孔伷略微有些迟疑,原本以为今天来此胜算极大,却没想到荀罡如此淡定。他望向了二楼,想起许靖曾说过,荀罡会将买了限量酒的人请到楼上,眼中闪过一抹迟疑,最后狠了狠心,说道:“荀罡,你可敢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二楼?我想此刻限量酒已然交易妥当,若此时还有人在楼上,你不得不承认你与士族大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嘿,你小子还挺机灵的!荀罡并不惊讶孔伷为何会知道限量酒之事,必然是许靖告诉他的。不过你以为你个小小的豫州刺史,惹得了上面那个人?
“孔豫州请便。”荀罡将路让开,似乎在告诉他,随便你查。
孔伷轻哼一声,直接带着士兵走了上去;荀罡也不理会他,示意所有顾客继续买酒,这个小插曲直接跳过。众人倒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何况他一个小小豫州刺史,惹得起所有的豪强不成?便又自顾自的继续买起了酒来。
荀罡没有在原地多留,也不打算上去,因为袁逢自然会收拾孔伷;他现在所要做的,是去找到典韦,让他看见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荀罡走出后院,来到了一个不显眼的房子里,典韦颓然坐在其中,苏芙一直陪在身边,不离左右,完全没有因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感到羞愤,反而自在得紧。荀罡示意苏芙让一让,并告诉她袁逢在不远处,不要随意出去。
一个月的时间让典韦憔悴了不少,原本壮硕的肌肉似乎萎缩了一样,看的荀罡有点不自在。这一个月荀罡基本上没怎么见过典韦,既然这次来见,就必须要将他心结打开才是。
“典韦。”荀罡轻叫一声,典韦转过身来,轻言了一声“公子”,便不再声响,荀罡一笑道:“还在为那事耿耿于怀啊!”
典韦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说道:“公子,黔首称某为大侠,但因为此番事情的缘故,意外杀害了个无辜的仆从……啊,某并非责怪于公子,只是某心中思衬,应该当不起大侠这称号了,还有……某或许应当以死谢罪。”
这都一个月了,怎么还这么低沉?苏芙这一个月的劝诫怎么屁用没有?荀罡转过头去看着苏芙,苏芙歉意的笑了笑,似乎在对自己的无能道歉。荀罡轻叹一口气,说道:“典韦,我来与你讲一些事情吧。”
典韦抬起头来,不知道荀罡想说什么。
“你行走江湖多年,只知道各地贪官恶吏甚多,那你可知道,京中宦官********,手下一个扫地的都能在一个小县城中当上主簿,谋划钱粮吗?”
典韦一惊,直言并不知此事。这并非荀罡瞎编的,是事实;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般模样。
荀罡又继续说道:“许靖为非作歹,作恶乡里,明抢暗夺,就连州郡官员都看不下去,你觉得他的仆从又会是什么样的无辜百姓?”
“这……某不敢断言。”
“既然你不敢断言,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伤害了无辜?”
典韦不做声了,荀罡知道自己的劝说有了效果;但许靖为非作歹什么的,完全是自己yy出来的,因为许靖主要针对的好像是自己,对平民百姓没有做过恶。但自己不这么说,典韦如何听得进去?
这是激将法,不是欺骗……不是欺骗吗?
计谋,何尝不是欺骗?
或许荀罡觉得自己的欺骗太过分,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但看着典韦渐渐振作了起来,荀罡觉得这次的欺骗似乎很值得。他轻轻地拍了拍典韦坚实的肌肉,示意他跟着自己来。
典韦理会,不好意思的朝苏芙拱手道:“苏姑娘,对不住了……这几日劳你操心了。”
苏芙嫣然一笑道:“典大侠过谦了,谁不会有落魄的时候……奴家在落魄的时候受到典大侠的救命之恩,如今典大侠如此,奴家自然要陪伴左右。”
典韦憨直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走了出去;荀罡觉得这二人似乎相处的不错,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二人走进正厅,却发现所有的客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酒架上的酒也不知为何少了一大堆;荀罡眉头微皱,走到前面找到郭嘉,问道:“奉孝,这是怎么回事?”
郭嘉似乎很慌张,见到荀罡如获救星一般,忙轻声道:“主公,方才孔伷慌乱的从楼上下来,见主公不在,却说要没收一千壶酒作为惩罚,丝毫不管我等,直接命令士兵抢夺……”
荀罡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一个月之后又遇到了一样的情景!看着寥落的货架,荀罡咬牙切齿道:“这与强盗有什么区别!”
第68章 两极反转()
满堂顾客都沉浸在一片懵逼之中,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那番掠夺中缓过神来;荀罡卖的酒他们已经盼了两个月了,结果这豫州刺史一来就抢了一千壶走,他们能忍?
就算荀罡能忍,他们凭什么能忍?三千壶酒先到先得,这已经是近五个月来定死了的规矩,来了没有买到酒的人都只能自认倒霉,他豫州刺史算哪根葱?
荀罡紧皱着眉头,望着空落落的架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这还是自己这个商人没有尽职尽责的缘故,便朝众人行了一礼到:“诸位,此番意外让诸位蒙受损失,是荀罡之过。不若如此,此间还有五百壶酒的模样,先到先得;此外,凡是买了酒的人,今日的酒都只用交八成费用,权当荀罡赔罪了。”
“这如何使得?荀公子你已经损失了一千壶酒,难道我们还能抢你一点便宜?”
“荀公子所酿之酒乃绝世佳酿,岂能因此贬值?我等不赚公子便宜,还望公子原价销售!”
荀罡看着丝毫不愿意占便宜的士族大家,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这些人不像未来的那些大妈一样,听见便宜反而起了冲动。他朝所有人拱手说道:“诸位,此番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在下宣布,此月月中之时,本店还将开张一日,再卖三千壶酒,希望诸位能够捧场。”
“还开一天?这可是第一次啊!”
“荀公子可真善解人意,不像某些人,仗着权威,鱼肉百姓,哼!”
“那孔伷也是活腻歪了,回去我便要禀告家严,断了刺史府的供粮!”
荀罡愣了愣,没想到这无形之中,让孔伷失了如此大的民心,与之相比,自己那一千壶酒又算得了什么?
得民心者得天下,此话从来不假;那些靠着阴谋诡计争夺来的天下,能够挣扎多久的时间?既然孔伷已经得罪了一大半的豫州士族,那他自己也离灭亡不远了。
“哟,诸位不买酒,在这里聊什么哪?”
众人正议论间,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二楼传了出来,只见袁逢拄着拐杖,在仆人的陪伴下缓缓走了下来;他皱纹舒展,似乎在笑,但眼神却露出一抹愤怒,似乎又被气得不轻。
“周阳公?”
“我是说那孔伷怎么跟狗一样跑了下来,原来是周阳公在上面啊!”
“狗?哈哈哈!形容的真好,那孔伷真的跟狗一样!”
袁逢眉头皱了起来,沉声喝道:“胡闹!堂堂朝廷官员,岂是你们这帮黄口孺子能够妄加评判的!”
众人没想到触怒了袁逢,连连低下头来,口称不敢;这里面袁逢的资历可是最老的,谁敢不从?袁逢身体微微颤抖着,缓缓的走了下来;众人见状,赶忙让出一条空旷的路来,袁逢见状,严肃道:“这孔伷乃是我当年的手下,方才竟然敢上楼来质问老夫!反了他的!”
说罢,他环顾了下四周,疑惑的问道:“你们又为何如此不待见他,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敢言语,唯有荀罡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周阳公,孔豫州离前未经允许,擅自掠夺了在下酿酒一千壶,方才我等正说起此事。”
袁逢顿时瞪大了眼睛,怒喝道:“这混账!我道他好酒,那也是散财买酒,如今竟然明抢,可恨!咳咳咳……”
“周阳公,注意身体,勿动肝火啊。”荀罡连连上去搀扶,“既然孔豫州乃是周阳公原来的手下,那在下也不太好意思追究了……”
“胡说!什么不追究!”袁逢怒喝道,却又不自主的使劲咳了两声,“他孔伷既然敢抢夺平民之物,那他便不再是我的手下!你想如何对待那是你的事情,但绝对不能不追究!你不追究,老夫给你追究!”
荀罡连连劝慰,让袁逢不要如此动怒,袁逢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个小孩,似乎并不像那些商贾一般低贱,自己反而顺眼的紧。
“若非是为我袁家名声,我倒还真想把我孙女嫁给你……”袁逢心中想道。
看着袁逢这副模样,荀罡总觉得他走不了了,忽然想起自己闲来没事干的时候做了一个木制轮椅,便从后厨推了出来;他吩咐下人将袁逢安置在轮椅上,袁逢坐下,突然感觉舒服了许多。他低头来看,发现一个新奇玩意儿,想不到这荀罡竟然还做了个轮椅。
这轮椅自己也只是听说过,倒没想到能够自己坐上去,代步倒是挺方便的。
“荀罡,你多心了啊!”袁逢小秘密的说道,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荀罡笑道:“周阳公劳累,在下也不敢耽搁您了,这轮椅权当在下心意,周阳公莫要推辞。”
“好好好!”原封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孩子顺眼,竟是突然忘了面子的事情,枯槁的右手轻轻抓住了荀罡幼小的肩膀,在荀罡疑惑的目光中将他拉了过来,附耳说道:“我袁家欲与你定下婚约,你考虑考虑。”
what?怎么扯这件事情上来了!荀罡一脸懵逼的看着袁逢,却只能目送着他的背影缓缓离去;弄死到最后,他都没明白袁逢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袁逢走了半天,众人才缓过神来;虽然他们不知道袁逢给荀罡说了什么,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们现在赶忙抓着时间,将最后剩下的酒抢了起来,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看着这番情况,荀罡松了口气,让郭嘉徐庶继续接待客人,自己则带着典韦上了楼。
“公子,这孔伷着实太过可恶!看他那面相明明老实巴交的,怎么还做出此等掠夺百姓之事!”
荀罡无奈的叹了口气,瘫软在了榻上,苦笑道:“典韦,你这见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掠夺百姓,你当那些诸侯是傻子自己去种地吗?手上有兵权想要拿东西,怎么最方便?当然是抢啊!难不成慢慢等庄稼成熟慢慢收割吗?”
“这……公子虽然说的在理,但这未免也太过强势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抢!”典韦愤愤道,“要么就是这孔伷胆大包天,要么就是他愚蠢无比!”
“他是个蠢货,蠢到爆炸……”荀罡慢慢喝起了茶来,却发现茶水已冷,顿时就没了兴趣;他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着,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哦!我这啥记性啊,袁逢将父亲大人的信给了我,我还没看呢!”
荀罡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之前放着的信,信纸粗糙不堪,但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奢侈品了,若非荀爽就任了光禄勋,只怕还用不了这等纸张。
荀罡在信纸上快速浏览着,片刻便看完了。他将信重新装回自己的怀中。虽然信已经看完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总觉得自己一定要这么做。
“公子,怎么样了?”典韦问道。
“典韦,”荀罡顿了顿,“你可知道‘田氏代齐’的典故?”
荀罡的嘴角,轻轻地挑了起来。
第69章 意外变故()
不像许靖那次一样,孔伷的死并没有大张旗鼓,毕竟不像那次的大火传遍了整个城市。一州刺史的死亡若是大张旗鼓说了出去,那岂不是搞得人人自危?
孔伷的遗体依旧是交与了仵作处理,毕竟这等晦气的东西实在是没人愿意去碰了;而且孔伷这段时间在所有官员中的名声急转直下,就算是送别,那也没人想去管他。
不得不说,孔伷活的很失败。
“公子,有人求见。”
荀罡坐在空荡的楼上,看着眼前神色严肃的典韦,沉吟片刻,只是淡然问道:“来者可是州府中人?”
典韦点了点头,说道:“乃是豫州别驾。”
“别驾?为何来我府上?”荀罡惊疑起身,心想凭借典韦的实力应该没有留下破绽才对,那这个别驾来此何意?荀罡朝楼道走去,示意典韦不用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