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永福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说道:“东家,依永福看,就算叶仁宣得了这个陈烨,也无非就是得一些镇上病人的散碎银子,闹不出多大的动静,永福愚钝,实在想不出东家为什么这么生气?到是依永福愚见,那几个山村联合成立的巨鹿药行控制了巨鹿山的药材才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一群没见识的山野村夫能翻出多大风浪,五个村村民合股成立这么个破药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盘散沙。等爷顺开手,一巴掌就拍碎他!”石广元蔑视的说道。
石永福胆怯的瞧了一眼石广元,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说道:“东家不可掉以轻心。别忘了孙立就是倒在这帮山野村夫手里的。”
石广元冷笑瞧着石永福:“怎么连你也认为孙立是被这帮穷鬼弄倒的?孙立是招了他主子的厌。不然就凭他们。哼!李值和他的那个草包姐夫吴翰卿之所以没敢在孙立与那帮子穷鬼争斗时像以往那般支持孙立。就是得到了风声。倒是便宜了那帮子穷鬼。
不知所以,得意忘形,竟头昏到敢跟爷斗板。”
石广元阴冷的看着石永福:“孙立这么多年仗着他主子的势,已经嚣张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竟然胆大到连主子的银子也敢贪,这样的狗奴才不死都难。”
石永福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孙立倒掉,会不会是他的主子又选好了新的奴才。比如巨鹿药行?”
石广元仿若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在圈椅上笑得前仰后合:“永福你的脑子没让门板挤了吧。这么蠢得话也能说的出口,他们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就算是想选取代孙立的奴才,回去选一帮子山野穷鬼吗,难道他们想做花子头吗?哈哈哈哈哈,笑死爷了。”
石永福脸色一红。神情变得尴尬起来,心里暗道,孙立还是地痞无赖出身呢,与那帮子山野村夫也强不到哪去。
半晌。石广元收住笑声,脸上露出狰狞:“你虽然说的蠢,但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他们一定会选新的主子的。这十几年地痞孙立的所作所为,也会让他们在选择奴才时有所顾忌,因此我估计他们会在镇上这十几家药行中选,我盘算过。只有叶仁宣的可能最大,这也是我心中最担忧的,原本叶家老药行成药的口碑在北方数省一直不错,这一次又弄回那个能让高启舌目相看的江湖郎中。不消多久,叶仁宣在鹿野的人望就会空前,这样的人你说他们会不选择吗?”
石永福沉思了片刻,说道:“叶仁宣应该不会答应和他们合作的,他的姐夫柳湘泉座师是当朝辅徐阶。本人又是清流,为官清廉。怎么会允许叶仁宣与宦官勾连在一起。”
石广元冷笑道:“被他们盯上的人,由得自己做主吗?!在如今这个时代。清官就是愚蠢的代名词。柳湘泉二十年前就是两榜进士,可是直到五十多岁才混上官州知府正四品纱帽。究其原因,不就是他不知时务,不懂得在官场要和光同尘。从开春。除了咱们这里下了一场毛毛雨,官洲五个县这可是第二年没下雨了,官洲的惠民药局名为太医院管辖,实则早就成了圣济殿的私邸。”
石广元脸上的冷笑更加阴险了:“官洲的粮商都在大肆囤积粮食,听说官仓也在有人将官粮私卖,谁有这么大胆子敢买官粮,嘿嘿,圣济殿可不只是喜欢药材,他们是喜欢一切能变成白花花银子的东西,真要是官洲生灾荒,朝廷颁旨赈灾,咱们这位知府大人奉旨打开官仓。却现里面是空的。你猜他会是什么表情?他查是不查,查就会攀扯出圣济殿,攀扯到司礼监”一二。官仓丹粮赈灾,集不说全不会激起民变,他虫个驰要摘了乌纱,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悬石永福煞白着脸,默默点点头。
石广元站起身来,走到石永福的身旁,拍着他的肩头,温和的说道:“永福,你虽然是我出了五服的堂弟。但是我没拿你当外人,你跟了我也有些年头了,我的事也没有瞒过你。”
石永福急忙躬身说道:“东家待永福恩重如山,永福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石广元摆摆手:“我今年也有五十六了。在鹿野也呆了近二十年,虽然生意做得还差强人意,可是你知道我的使命是要将北方最大的药材集散地牢牢抓在手里,为王爷拿回更多的银子。二十多年了,因为圣济殿的插手。我一直不敢有所异动,王爷也体谅我的难处,没有过多苛责我,这一次王府胡詹事亲自来了,王爷这些年与其他王爷斗富,亏了不少银子,有些捉襟见肘,盐、粮、茶叶、丝绸等产业和地盘被王爷输掉了大半,这一次严令我无论如何要拿下鹿野的药材,好填补他的损失。永福。咱们没有退路了,只能成功,不然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石永福脸色大变,惊惧的瞧着石广元。
石广元脸色狰狞道:“因此无论如何不能让叶仁宣搭上圣济殿这条线,要赶在他们选择他之前,绝了这个念想,不然咱们真要死无葬身之地。说心里话,要不是叶仁宣的姐夫是知府。下手弄死他,动静太大。弄不好引火烧身,我在年初就做了他了。不过,哼”。
石广元狰狞的脸上露出阴冷得意的笑容,石永福暗暗打了个冷战,一阵毛骨悚然,心里清楚,每次石广元露出这如嗜血凶兽般的笑容,就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我求叶仁宣向蒙古俺答的使臣要一匹蒙古好马,他真的答应了,嘿嘿嘿。这老儿真是老糊涂了,难道不知道,蒙古战马那可是贡物,民间私卖贡物那可是要杀头的。永福这两天打人给我盯紧了,一旦叶仁宣拿到蒙古战马,来报我,我会将这条让人惊喜的消息传到圣济殿的。”
石永福急忙点点头:“东家,蒙古俺答的使臣会答应送战马给叶仁宣吗?”
石广元阴笑道:“会的,蒙古苦寒之地。缺医少药,他们急缺药材,一匹马在他们眼里算不得什么。有了这张王牌在手里,叶仁宣的命就等于捏在了我的手里。叶仁宣完蛋,其他药行不过是土鸡瓦犬而已,要不了多久,整个鹿野药业就是咱们的了石永福也得意的笑了。
陈晔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醒过来,屋内一片漆黑,急忙起身下床,冉道:“谁?。
“回先生,是老仆。老爷请先生过去。”老刘头谦恭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陈哗闭上眼几秒,慢慢睁开眼,屋内依稀能看出端倪,慢慢蹭看来到门前。推开门,老刘头提着两把水壶站在门外,躬身笑道:“见先生屋内没亮灯,就知道先生睡着了。老奴提水过来,公子洗把脸精神精神
陈烨笑道:“原是躺在床上想闭目养神片刻,不想竟睡着了
老刘头摸黑进屋,放下水壶,轻车熟路的来到黄梨木家具前,在放着汝窑笔洗内拿出火石,走到书案前,拿下灯罩,点着了蜡烛,屋里立时亮了起来。
老刘头又将火石放回笔洗内。回身来到白铜架子前,边往铜盆内倒着水,边道:“老爷刚吩咐了,请先生到内宅用餐,先生洗完脸。老仆领您过去
陈烨匆匆洗了把脸,老刘头恭敬地双手托着泓江棉布脸帕递了过去。
陈烨笑道:“多谢老人有 。
“老仆怎敢当先生一个谢字。这都是老仆分内之事。”老刘头受宠若惊的躬身说道。
陈烨微微一笑:“咱们走吧
老刘头急忙引着陈晔向院门走去,嘴里都囔着:“老仆真是老了,光想着给先生打水洗脸,竟没想着拿个灯笼过来给先生照路,真是老了517Ζ,不中用了陈烨微露苦笑跟在后面,没有说话。
出了院门,老刘头引着陈烨来到关闭大门的二进堂门前,抬了几下门环,漆黑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缝,灯光从门内射出,一个圆脸中年妇人探出头来。
第一卷 山村岁月 第一百一十章 妒心
一刘头急忙笑道!老难吩咐过。清新来的坐堂井生讲不”饭
圆脸妇人挑起灯笼,照向陈烨,愣了一下,说道:“请先生进来吧。”后退了一步,陈烨迈步进入门内,圆脸中年妇人又将门关上。
陈晔问道:“老仆人还没进来,你怎么就将门关上了?”
圆脸妇人边上着门闩,边笑道:“先生新来有所不知,这内宅是不允许男人进来的
陈烨差点气乐了:“不许男人进入,难道我不是男人
圆脸妇人扑哧一笑,醒悟过来,急忙蹲身,“惶恐的说道:“小妇人无礼,请先生恕罪,您是老爷吩咐的,自然能进入内宅,小妇人刚才的话是说,外面的仆人是一律不许进入内宅的
陈样无意和她纠缠这个话题,淡淡道:“起来吧,带我去见大掌柜。”
中年妇人急忙站起身来,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来到正屋门前,中年妇人躬身说道:“老爷,夫人,先生来了
话音网落下,屋门打开,叶仁宣满面笑容的站在门前,笑道:“贤侄快请。”
陈烨躬身道:“小侄见过大掌柜。”
叶仁宣过去拍了一下陈烨的胳册,笑道:“这是在家里,贤侄不必这么拘束,咱们在家中只论情谊,贤侄快请屋内说话
叶仁宣拉着陈挥进入屋内,正屋中间一张大圆桌,桌上荤素搭配,摆着热气腾腾的八道菜肴。
在餐桌左侧一名将黑亮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长辫垂在胸前的俏婢搀扶着一位一身蓝色绣花的缎袄缎裙,脸色保养得白净细嫩的中年美妇。中年美妇面带微笑望着陈烨。
陈晔急忙躬身施礼:“这位一定是夫人,陈烨拜见夫人。
”
“快快免礼,静仁快请陈先生坐。”中年美妇笑道。
“贤侄不必拘束,快坐。”叶仁宣也笑道。陈烨谦逊了一番,这才坐下。叶仁宣夫妇也分别落座。
“静仁回来对我说起先生,我还有些不信,见到先生,还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先生真的如此年轻,不仅医术惊人,品貌竟也如此俊逸,原来戏词上唱的才貌双全的年轻公子世上当真有啊。”叶夫人笑道。
陈样微躬身:“夫人夸奖了,陈烨诚惶诚恐
“夫人为夫没有诳你吧,这回可是眼见为实了。”叶仁宣笑道。
叶夫人笑着点点头,一双美目静静地瞧着陈烨,目光中透出了慈爱之色:“先生有所不知,静仁对我说起你时,就像个孩子一般兴奋的手舞足蹈,我已经好多年没见到他这么开心了,真要谢谢先生
陈晔躬身道:“夫人再这么说,陈炸真要无地自容了。”望向瞧着自己一脸欣赏笑容的叶仁宣,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惭愧,下意识的躲开了叶仁宣的眼神。
叶仁宣笑道:“永年怎么还没过来?。
屋门再次打开,陈永年迈步走了进来,躬身说道:“有点事耽搁了一下,让东家和夫人久等了
叶夫人笑道:“正在说你你就来了,永年贤弟,快坐。”陈永年笑着坐在了陈烨身旁。
陈样望向陈永年,突然扑哧笑出了声。叶仁宣夫妇和陈永年都有些不知所以的瞧着陈烨。
陈烨急忙收住笑声,不好意思的说道:“陈烨失礼了,陈烨见到陈药柜进来,想起了刚才进来时那位开门的大嫂说的话,一时走神,请大掌柜和夫人恕罪。”
“哦?钱嫂对陈先生说了什么?”叶夫人好奇的问道。
陈晔脸色一红,有些为难的踌躇起来。
叶仁宣笑道:“能进到老夫的内宅,老夫都是将他当家人看待的。贤侄一家人说话没那么多拘束,说实话,我也很想听钱嫂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混话?”
叶夫人笑着白了一眼叶仁宣,叶仁宣开怀大笑起来。
站在叶夫人身后梳着长辫的俏婢被笑声惊醒过来,急忙将一直痴迷望着叶仁宣的目光收了回来,心虚的望了一眼陈烨和陈永年,见他们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轻轻吁了一口气,羞红着脸,将头低垂下。
“先生的话将我们大家的兴趣都吊了起来,陈某也想听听钱妓到底说了什么话,让陈先生这般好笑?”陈永年也笑道。
陈烨笑着将自己网进内宅时,钱嫂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叶仁宣和陈永年全都大笑起来,站在叶夫人身后的俏婢也羞红着脸,扑哧笑出了声。
陈烨笑道:“除了大掌柜外,按照钱嫂话皂的意思,男人不许进入内宅,那进入内宅的就都不是男人,因此我刚才见陈
陈永年摇头笑道:“怨不得每次来,钱嫂都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瞧着我,弄了半天,我在她眼里已经很多年不算男人了。”
叶仁宣笑着举起杯:“贤侄,老夫敬你一杯,今晚这顿酒,一是今日下午和贤侄没有尽兴,二是为贤侄接风洗尘,干!”
陈烨急忙站起身来,一饮而尽。
“坐坐。”叶仁宣夹了一只鸡腿,站起身来,放到陈烨面前的碟内:“从今后,老夫会将你当一家人看待,你和永年一样,老夫的家你可以自由出入,我保证钱嫂再也不敢对你说混话了。”
陈晔面露激动,站起身来,深鞠一躬:“大掌柜不嫌陈烨医术浅陋,让陈烨在药行坐堂,已是大恩于陈炸。如今又这么抬举陈烨,陈烨初来乍到,未为药行做出一点贡献,何德何能,让大掌柜如此抬爱,陈烨真不知如何报答大掌柜的知遇之恩。”
叶仁宣笑道:“贤侄不必如此,老夫并非草率之人,虽与贤侄相交尚浅,但贤侄高的医术以及为治病救人无视虚名的医德,令老夫折服。窥一管可知全貌,贤侄是君子,与君子相交,必要一片赤诚,从今后老夫待你如亲人。”
陈烨眼眸深处闪过复杂之色望着叶仁宣,心里苦笑道,佩服!叶掌柜无论你真是如此以诚待人还是你的驭人之术,你都成功的在我的心里又加深了一丝对你的愧疚。陈烨无言又深鞠一躬,默然坐下了。
陈永年笑道:“陈先生,东家如此待你,还真让陈某心里有几分嫉妒,陈某可是兢兢业业十多年,才得到东家这样的赏识,你可是来药行还不到一天啊,呵呵呵呵。”
陈烨抬起头,抱拳道:“惭愧惭愧,陈烨也是没想到能得大掌柜如此厚爱,没啥说的,只要叶家老药行在一日,陈烨就断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大掌柜的事。”
“好!能有贤侄这句话,老夫心满意足。来,咱们干上一杯!”叶仁宣笑着举起杯。桌上之人全都一饮而尽。
叶夫人放下酒杯,保养甚佳白净细嫩的脸露出了红晕,笑道:“静仁,陈先生的起居你可安排人照顾?”
叶仁宣笑道:“我已吩咐刘伯了,他是咱家的老人了,有他照顾贤侄的起居,我还是放心的。”
叶夫人微蹙了一下娥眉,笑道:“刘伯年岁有些大了,又是曾服侍过老爷的老人,还是让他养老吧。”
“那夫人的意思?”
叶夫人微笑道:“就让香巧过去照顾陈先生的起居吧。”站在叶夫人身后的俏婢脸色瞬间白了,美眸露出死灰之色。
叶仁宣脸色也是微微一变:“这不太好吧。”
叶夫人微笑道:“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妥,香巧这丫头我调教了这么多年,针线女红样样拿得起来,干活也麻利,人长得也不让人讨厌,由她服侍陈先生,恰是最合适的人选。”
叶仁宣膘了一眼身后的香巧,又急忙快收回目光,笑道:“虽然是主仆名分,但是香巧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也不知她是否乐意?”
叶夫人微笑道:“一个乐户贱籍家的女儿,还是个私生女,她有什么资格不愿意,能服侍陈先生是她的福气,难不成她还想做谁的妾不成,纳贱籍女子做妾,那可是有辱门风的事,在鹿野镇还没有哪家富户敢做这样的事吧?!”
叶仁宣不吱声了,微低下头,眉棱骨颤动了一下,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陈辉站起身来,笑着抱拳道:“夫人能否听陈烨说几句?”
叶夫人笑道:“陈先生请讲。”
陈辉望了一眼叶仁宣,道:“夫人莫不是想让您身后的姑娘来照顾陈烨的起居?”
叶夫人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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