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对景王是大加褒奖,玉熙宫内父慈子孝,亲情浓浓,咱家现在想起来,都感动的鼻子发酸。”
侧耳偷听的裕王和高拱脸色同时大变,高拱虎目射出两抹惊怒的寒光,低声冷笑道:“景王还真是富可敌国啊竟如此轻松就拿出六百万两银子。”
陈洪瞧着高拱惊怒的神情,扑哧轻笑了一声,裕王和高拱都是一愣,惊疑的看着陈洪。
陈洪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低声道:“要不是景王走了后,主子让咱家来裕王府传旨,咱家也以为,景王虽然掏出了六百万两,心疼的差点没晕死过去,但能如此受主子褒奖赞赏,这笔生意做的还真值,这以后,前途一定是无量的很了。”
裕王脸色煞白,失魂落魄的慢慢转身瞧着陈洪,身子已开始轻微的摇晃起来。高拱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依旧静静地看着王府正门。
陈洪余光瞟了一眼裕王,虽然故作不知,但神情也是微变,不敢再油腔滑调卖弄了,急忙说道:“可当咱家听完主子让咱家传的这三道旨,就有些疑惑不解了,景王掏了六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得到了主子一顿褒奖,嘿嘿,奴才说句不恭敬的话,裕王殿下可是一两银子没掏,可却得了主子万岁爷三道恩旨,这实在是让奴才糊涂了。”
高拱脸色一变,目光剧烈闪烁着,陷入深思。裕王也愣住了,煞白的脸上露出惊疑之色,身子摇晃的幅度小了下来。
陈洪眼神微眯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低声道:“不过咱家在来裕王府的路上,突然想起了一个成祖爷时的典故。”
“不知陈公公想起成祖皇帝时的哪个典故?”高拱从深思中惊醒过来,低声问道。
陈洪嘿嘿低笑道:“其实说起来也怪,咱家也不晓得这典故怎么就莫名的在脑子里闪现。高阁老满腹经纶,一肚子的学问,对成祖爷当初不喜仁宗爷的那段国朝典史知道的烂熟于胸吧,咱家想请教高阁老,既然成祖爷不喜仁宗爷,为何千秋之后还会将大位传给仁宗爷?”
高拱没有说话,但双目灼灼望着正门,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当年成祖皇帝因仁宗皇帝体貌及身子孱弱多病,不喜欢仁宗皇帝,常言子不类父。有心废长立汉王朱高熙。委决不下时,曾问计与文渊阁侍读学士解缙,解缙奏之曰好圣孙,”
高拱的话猛地停住,身子剧烈一震,望着王府正门的虎目爆闪着强烈刺眼的光芒猛地瞪向陈洪,脸上一片狂喜交加之色。
陈洪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双眼瞧着王府正门,悠悠道:“多谢高阁老赐教,咱家受益匪浅。”
裕王身子剧烈一晃,眼前一阵眩晕,向后趔趄了一步,李妃惊得急忙一把拦住:“王爷,您怎么了?”
裕王似喜似悲的轻摇摇头:“本王没事,本王是高兴的,本王高兴啊”
李妃美目泛红,哽咽点头道:“王爷,臣妾也高兴,臣妾做梦都没想到,父皇能替咱们的儿子赐名。”
裕王咧嘴笑了,这笑容所焕发出来的神采竟是那样的灿烂,李妃从来没瞧见过裕王笑得这样开心,这样好看。突然一个古怪的念头从心底浮起,这笑容好熟悉?紧接着芳心剧烈一震,那个让她恨到骨髓的与裕王酷似的男人笑脸在眼前浮现,裕王的笑容模糊了,而那个让她心惊肉跳的男人笑容却越来越清晰。
李芳捧着一个中号的紫檀木四角包铜箱子,气喘吁吁奔了过来。裕王猛地推开李妃,大踏步迎了过去。
李妃不由自主踉跄后退了一步,俏脸泛起羞红,但美眸内却闪动着惊惶恐惧厌恶还有一丝莫名意味交织的复杂神色。
裕王从李芳怀里接过木箱,转身,步履稳健的走向陈洪,气喘吁吁的李芳惊住了,使劲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的瞧着裕王熟悉又透出几分陌生的背影。
“陈公公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不要嫌少。”裕王激动地将紫檀木箱放入陈洪怀里。
陈洪急忙伸手搂住,双臂一沉,险些将木箱扔在地上,木箱内隐隐传出低沉的碰撞声,银锭?金元宝?珠宝?玉器?
一阵猛烈的幸福感席卷全身,陈洪的心里简直就如一大朵鲜花怒放开来,兴奋欣喜的险些没晕过去,两条腿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着:“奴才、奴才真是不知说什么话感谢王爷,王爷待奴才实在是天高地厚,奴才,奴才,今后但有用得着奴才之处,奴才肝脑涂地,绝没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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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胡宗宪
裕王使劲拍拍陈洪的肩头,眼闪动着感激之色:“陈公公的恩情,本王这辈子都会记得的。就到”
陈洪激动地看着裕王,眼全是狂喜之色,暗暗轻吁了一口气,躬身道:“王爷,奴才陈洪告辞了。”话音落下,陈洪已转身,抱着紫檀木箱子,快步走向王府正门。
“臣恭喜,”高拱兴奋的话语刚出口,裕王轻嘘了一下,脸上浮动着自信的笑意,轻声道:“高师傅,回正厅再说。”
高拱醒过神来,赫然道:“臣莽撞了。”
“高师傅,请”裕王步履轻盈的迈步走向前殿,高拱满脸激动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兴奋,裕王和高拱都将脸色红白,神情有些怪异呆的李妃忘了。
李芳躬身过去:“娘娘。”
李妃娇躯一颤,醒过神来,俏脸立时大红,神情尴尬透出几许慌乱看着李芳。
李芳陪笑道:“娘娘,王爷和高师傅回后殿正厅了。”
李妃这才醒觉裕王已离去了,暗暗轻吁了一口气,将嘈杂纷乱的心情压了下去,点点头:“回正厅。”李芳急忙抬手搀扶着李妃左臂走向正殿。
裕王府外,四名听事刚抬起明黄舆轿,舆轿内突然陈洪尖利之极,仿若是女被捉奸在床般的尖叫,吓了四名听事一哆嗦,紧接着舆轿内又传出陈洪疯了般的尖笑声:“丘祖显灵,财了,财了,这下可大财了哈哈哈哈哈哈。。。。。。”
马车刚在四龙照壁前停稳,景王府大门前清脆的鞭炮声和礼乐声大作。李准飞奔过来,车帘挑开,陈烨走出车厢,李元清和李准忙伸手搀扶着陈烨踏着明黄锦缎包面的板凳,下了马车。
陈烨瞧着景王府门前火药烟雾弥漫,摇头笑了一下,迈步走了过去。小翠等女、刘全宝、王三、廖仆以及景王府各殿阁有头脸的管事、奉御、长随们全都在府外跪迎。
陈烨抬手拂了一下有些刺鼻的火药烟气:“让他们消停会,都停了。”
李准急忙大声喊道:“停停,都停了。”在王府内手持笙箫琴乐的一众宫娥们急忙停住了奏乐。
陈烨皱着眉,笑道:“本王回家,这又是放鞭炮又是奏乐,弄得乌烟瘴气的,知晓的是本王回来了,不知晓的还以为景王府在请瘟神呢,李准,这准是你出的馊主意。”
李准嘿嘿低笑道:“主子慎言,这可是李娘娘的主意,奴才只是遵旨行事。就到”
陈烨脸上瞬间露出开心的笑意,点头道:“好,真好,瞧着就喜兴热闹”
跪伏在陈烨面前的小翠等女都扑哧笑出了声。小翠抬起头,妩媚的白了陈烨一眼,转而开心的笑了。
陈烨嘿嘿笑着弯腰搀扶起小翠:“爱妃快快请起。”
小翠俏脸艳如桃花,羞臊的低声道:“当这么多人,口没遮拦。”
陈烨愕然:“本王很知礼的,夫妻间的亲热话,本王可是一句都没说。”
小翠越羞臊的无地自容了,恨得抬起粉嫩的玉手刚想掐拧陈烨的手臂,猛然惊觉不对,尴尬的停住,美眸瞧到陈烨一脸坏笑的瞧着自己,微一跺小脚,急忙低垂下头,羊脂美玉般晶莹的粉颈也浸润起了淡淡的粉红。
陈烨得意的一笑,又弯腰将香巧搀扶起来,顺手轻捏了捏柔荑无骨的小手,香巧娇躯一颤,精致绝色的小脸也如芙蓉花开一般,羞臊的瞟了一眼坏笑的陈烨,也急忙低垂下头不敢看陈烨。
陈烨笑眯眯的看向丽娘,丽娘玉腮泛红,丝袖内一双凝脂小手悄悄向身后挪去。
陈烨弯下腰,轻声道:“你该不是想本王就这么一直等着吧。”
“不”丽娘惊羞得细如蚊蚋道,颤抖犹豫着将小手收了回来。
陈烨得意的伸手过去紧握住一双滑腻绵软的玉手,将丽娘搀扶起来。目光瞧着都低垂着头的三女,低声微笑道:“本王刚才所为,只是有限的回敬了一下你等这一路上对本王礼遇。若是觉得心有不甘,本王还可以继续。”
“不”小翠三女惊羞得同时低呼道。【。 ﹕。电子书】
陈烨低笑道:“你们都听好了,到家了,这规矩也该改一改了,最好抓紧选出今晚谁侍寝,要是还敢推诿磨蹭,本王绝不容情,一体通杀”
小翠三女闻言真是羞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心慌乱的砰砰乱跳。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沉声道:“都起来吧。”
“谢王爷东家。”
陈烨迈步正要走向台阶,余光瞧到站起的人群似乎还有一人在跪着,扭头瞧了过去,果然有一人依旧跪着。
陈烨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浮起淡淡的玩味笑意,示意,小翠等女跪在后面的刘全宝等人急忙分开,陈烨迈步走了过去,瞧着跪伏在管事、奉御、长随队伍里的这位头戴纯阳巾,身穿青标布道氅的人。就到
跪伏之人身子微颤了一下,眼神的余光瞧到站在面前的流云纹长衫下摆以及从下摆内露出的绣着祥云金龙的薄底软靴,头急忙伏在地上,颤抖着说道:“罪臣,不不,草民胡宗宪叩见景王殿下。”
陈烨淡淡道:“起来吧。”
“草民谢景王殿下。”胡宗宪忙站起身来,微垂双目,身子微躬,一脸的恭谨。
陈烨打量了一下胡宗宪清瘦但气色不错的脸,满意的点头道:“身子大好了?”
胡宗宪闻言,慌忙又要跪倒,陈烨一把拽住胡宗宪的左肩:“今后和本王说话,不必跪了。”
胡宗宪身子一颤,慢慢抬起头,感激涕零的看着陈烨:“王爷的救命之恩,草民粉身碎骨难以报答。”
陈烨摇头笑道:“救你命的不是我,本王只是帮了点小忙而已。”
“是,草民对何太医也是感激涕零,但若非王爷为草民求情,皇上是不会,”
陈烨打断胡宗宪的话,沉声道:“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你也曾位及封疆,不用本王说也应该明白,生杀予夺决于君上,皇上若不想饶你,本王就是再求情,又有何用。”
胡宗宪愣住了,惊愕的看着陈烨,景王救我,可又不承我对他救命之恩的感激,这、这是为什么?
陈烨抬头瞧了一眼已快到天的烈日,淡淡一笑:“这倒是不错,回家就吃饭,李准,告诉膳房,让他们把看家的拿手菜都炒出来,咱们大伙好好乐上一乐。还有,难为他们顶着这么毒的日头,跪候本王回府。赏他们每人一份冰冻瓜果,解解暑气。”
“奴才叩谢王爷恩赏。”管事、长随、奉御们兴奋的跪倒,齐声说道。
陈烨瞧向胡宗宪:“你随本王来。”胡宗宪脸色微变,惊疑的瞧着陈烨的背影,急忙快步跟上,亦步亦趋的跟在陈烨身后。
李准微眯着眼,瞧着胡宗宪毕恭毕敬的背影,有些感慨的轻吧嗒了一下嘴,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但稍显即逝,忙快步来到李小翠三女面前,躬身陪笑道:“王妃娘娘,两位娘娘,主子进去了,奴才是引您和两位娘娘一同过去,还是服侍娘娘们回胭脂阁歇着?”
李小翠微笑道:“王爷说正事,我们过去凑什么热闹,李总管,府内的事就够你忙的了,不必服侍我们,我们自去就是了。”
“这怎么成,奴才,”李准还要再说,瞧到李小翠俏脸上浮动的淡淡的笑意,心里一颤,忙躬身道:“奴才遵旨。”
李准扭头招了一下手,三名奉御快步过来。“小心服侍王妃娘娘和两位娘娘回胭脂阁歇着。”
三名奉御忙躬身双手托着小翠三女的手臂,满脸恭谨之色的引着三女迈步上了台阶,进入王府内。
廖仆嘿嘿笑道:“李总管,我和两位大掌柜先去李护卫那坐坐,吃饭的时候,你可想着叫我们。”
李准瞧了一眼廖仆和刘全宝、王三,苦笑道:“你们倒是躲清闲了,可苦了咱家了,咱家还不晓得告诉主子,主子会怎样落我呢。”
刘全宝同情的说道:“李总管,东家心里明白,怪不到你的,不过你也要早些告诉东家,免得东家冲你火。”
李准苦笑叹了口气:“火恐怕都是轻的,弄不好今儿咱家就得吃主子一顿笋炒肉,唉我这个命,苦啊”
李准冲刘全宝等人拱拱手,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迈步上了台阶,进入府内。瞧见李准进府,规矩站着的各殿阁管事、长随、奉御们急忙有序的跟随着进入府内。
李元清惊疑的悄悄问道:“李总管这是?”
廖仆叹了口气:“是两位王妃娘娘,要不我们也不能躲到你那去。”
李元清脸色微变,不敢再问,忙点点头:“我先将车驾,”话还没说完,廖仆已和刘全宝、王三迈步上了台阶:“我们在你房里等你,你可快点。”李元清笑着摇摇头,应了一声,快步奔向车驾。。。。。。
克己殿殿门前躬身肃立的两名听事,瞧到陈烨走了过来,忙跪倒叩了下头:“奴才叩见王爷。”又急忙站起身来,轻轻推开厚重的楠木殿门。
陈烨上了汉白玉台阶,进入殿内,瞧着殿内未变的格局和摆设,脸上露出一抹温馨的笑意,感觉这里越来越有家的味道了。
跟在陈烨身后的胡宗宪没敢进入殿内,躬身站在殿外,偷眼惊疑的悄悄打量着陈烨,心里不住的敲鼓,一路上不住的反复寻思,也没猜透景王将自己带到克己殿,是要对自己说什么。
陈烨并没走向正厅主位那张扶手雕龙的楠木圈椅,而是迈步走向东偏阁,沉声道:“在殿外站着干什么,进来。”
“是。”胡宗宪身子一颤,急忙迈步进入殿内,跟在陈烨身后进入东偏阁内。
“坐吧。”
“谢、谢王爷赐座。”
陈烨瞧着偏阁靠楠木雕花大窗旁的卧榻,笑了一下,走过去坐了坐,又仰身躺下,头靠着和田美玉雕琢的栩栩如生不着一缕的美人玉枕上,丝丝凉意沁入后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
偏阁内一片静谧,胡宗宪半个屁股坐在绣龙墩上,僵直着身子,双目怪异心惊的瞧着躺在卧榻上似乎睡着了的陈烨。
半晌,陈烨缓缓睁开双眼,沉声道:“胡汝贞。”
胡宗宪身子又是一颤,慌乱地要跪下,耳旁猛然回想起陈烨平静绝不容丝毫拒绝的声音,今后和本王说话,不必跪了。急忙拱手道:“草民不敢,王爷您还是直呼草民的名字吧。”
陈烨笑了一下,伸了个懒腰,坐起,从卧榻上下来,背负着手,平静的看着神情慌乱的胡宗宪:“今后有何打算?”
胡宗宪目光闪烁了一下,躬身道:“草民的命是王爷救得,草民此生愿为王爷为奴为仆,报答王爷。”
陈烨淡淡道:“本王刚说了,救你的不是本王,本王无须你的报答。你也不必心有畏惧,把事情想复杂了。你如今灾消难满,来去自由。要是想回徽州绩溪老家,您今儿就可以离去。”
“王爷。”胡宗宪抬头,惊愕的望向陈烨。
陈烨微笑道:“信不过本王的话?”
“草民不敢。”胡宗宪忙躬身道。
“还有,你不必担心,路费盘缠本王会送你。”
“王爷,草民斗胆请问王爷,王爷这么做是为什么?”胡宗宪咬咬牙,躬身问道。
陈烨微微一笑:“我知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觉得你的那些门生故吏还有昔日党附你和严嵩的那些人还能作为你的资本吗?”
胡宗宪脸色一变,微垂下头,目光闪烁片刻,脸上慢慢露出苦笑:“王爷既这么说了,草民也不敢欺瞒王爷,草民被革职抄家,举家身陷囹圄,家产早已充公,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