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整个鹿野镇的男人都死了女人吧?金虎、郑三刀等人都是满脸暴怒冲进了药行,只有赵龙如没事人一般和满脸开心笑容的赵虎最后跑进药行内。
郑三刀、金虎等人手忙脚乱打开药行大门,全都惊骇的呆住了。郑三刀瞪着快要冒出来,布满血丝的牛眼呆滞的瞧着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痛哭流涕的镇民,喃喃道:“不会真的整个镇上的女人都死了吧?”
与此同时,离鹿野镇四十余里外,急行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在最前面的八人抬绿呢官轿周围二十余名衙差护卫,四名衙差铜锣开道,身后跟随着手举旗牌的两名衙差,左面旗牌写着御赐进士及第,右面旗牌写着钦命官洲知府。
在绿呢官轿后紧随着五乘四人抬蓝呢官轿,每乘官轿前后都有十余名衙差护卫。在五乘四人抬蓝呢官轿后又络绎不绝跟随着近三十乘二人抬蓝呢官轿,护卫的衙差或七八人或三五人。
绿呢官轿的窗帘掀起,新任官洲知府钱玉衡探头出来前后瞧了一眼,焦躁地说道:“不行度太慢了,照这个走法,晌午也到不了鹿野,宝强,告诉他们,两个时辰内到鹿野,本官有赏让后面的轿子都跟紧点”
跟在轿子旁的管家忙陪笑点点头,使劲扇着泥金纸扇,嚷道:“都听着,大人说了,只要在两个时辰内到鹿野镇,大人有赏”转头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边嚷道:“后面的轿子跟紧了”
一干衙役原本都累得咧了嘴,听闻知府大人有赏,立时又来了精神,脚下也有了劲,快步行了起来,后面跟随的官轿也急忙加快了度。。。。。。
花府,垂钓亭。陈烨身穿着白如雪的御贡杭丝大袖睡衫,负手站在凉亭内,微眯着双目瞧着微风拂过,枝摇池皱的湖光山色,耳朵静静地听着身后的李准回事。
李准躬身笑道:“主子,天刚亮,三刀和金虎就将朱英佥吊在了药行后围廊旁竖起的旗杆上,那些向你叩头的镇上百姓都兴奋的欢呼雀跃,激动不已。”
陈烨沉默了片刻,问道:“京里有消息吗?”
李准急忙从袖内掏出密报:“主子,钱总管回报,徐阶已用廷寄明天下,本年十月十五至十月三十日止,全国医者考试。并用朝廷的名义告知天下,从大统四十一年十月十五日,第一次医事资格考试起,凡不参加全国医事资格考试并取得资格者,一律不得行医。钱总管说,徐阶并未找理由借故推诿拖延,听闻钱总管转述主子的话,立时就批了。不过,”
李准嘿嘿一笑,瞧着手里的密报道:“主子,冯保密报,据东厂挡头坐记探查,主子万岁爷一日五道旨意,言官倒戈,对主子感激涕零,倾向主子后,礼部左侍郎兼裕王府侍讲学士的高拱和他的同乡阁臣兼吏部尚书大学士郭朴在裕王府静心斋与裕王密谋对策时,高拱愤而言之,竖子不足与谋”
陈烨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高拱徐阶不和,最终成为政敌,必欲致对方于死地,明史早有记载。不过,明史上记载,两人生隙,是因为高拱气盛,自恃为裕王老师,不甘居于徐阶之下,又因遭与徐阶同乡的给事中胡应嘉弹劾,高拱心疑胡应嘉是受徐阶指使,从此大恨徐阶,终成仇敌。
陈烨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越玩味,没想到还没等胡应嘉粉墨登场,我倒先促成了两人的不和。
陈烨轻轻伸展了一下身体,李准急忙上前,端起石桌茶盘内的紫砂壶到了一碗茶,端了过来,陈烨微笑着接过茶,一饮而尽,回味着说道:“密信告诉冯保,我很满意。”
李准嘿嘿一笑:“冯保接到主子的密信,一定兴奋的整夜睡不着觉。”
陈烨将茶杯递还李准,微笑道:“他示之以诚,本王受之,还以颜色。不过他的诚意有多深能多长久,还要看看再说。”
李准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陈烨笑着作势抬腿,这一次李准并没躲,受了陈烨轻轻的一踢。
陈烨微愣,笑道:“难得,你还有肯让我踢着的时候。”
李准躬身道:“奴才错了的时候,受罚决不逃避。”
“哦?”陈烨微微一笑,眼神又落回假山翠柳掀动层层涟漪的湖光山色中。
李准沉声道:“奴才有错,错在气量小了。奴才向主子保证,今后绝不再犯。”
陈烨沉默了片刻,问道:“李准,你知晓冯保最喜欢什么吗?”
李准笑道:“主子万岁爷身前得宠的司礼四大秉笔,属冯保兴趣广泛,可谓贪得无厌。古玩字画、金银珠宝、商铺田土宅子无所不爱。可要说冯保最爱的,嘿嘿嘿,女人。”
陈烨一愣,疑惑道:“你没搞错吧,他一个太监,怎么?”
李准有些尴尬的嘿嘿笑道:“主子,无根之人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
陈烨恍然,也嘿嘿笑道:“理解。越是得不到才越是最好的。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将丽娘送给我。”
李准脸色一变,惊慌道:“主子,这可是两码事,丽娘可不是奴才送与您的,是她喜欢上了主子。主子,我们这些人虽然不是完整的人,可我们也有成*人之美。主子,丽娘跟我是假的,您千万不能因为丽娘曾和奴才,心生厌恶,那奴才就没脸活着了。”
陈烨皱眉道:“我说你脑子都想什么呢,再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是,奴才、奴才再不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了。”
陈烨走过去,坐在铺着锦缎坐垫的石墩上,拿起紫砂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鼻端轻闻着茶香,问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什、什么女人?”李准抬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边偷偷瞧着陈烨,边下意识的问道。
陈烨将茶碗放在茶盘内,站起身刚抬起脚,李准吱溜飞奔出凉亭,惊叫道:“奴才知晓了,冯保喜欢瘦马。”
陈烨又是一愣:“扬州瘦马?冯保喜欢ji女?”
李准脸色有些白,犹豫着,小心翼翼蹭了过来,陪笑道:“主子,奴才说的瘦马,可不是您知晓的扬州瘦马,虽然都是粉头,可层次有天壤之别。同样是从小调教,艺成后,扬州瘦马是待价而沽,虽然接的都是巨富商贾王孙公子,可毕竟是开脸做了生意。奴才说的瘦马,是不做这种皮肉卖笑生意的。除了姿色出类拔萃,从小虽然调教与扬州瘦马一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线女红、操持家务无所不精,但还比她多一样,那就是从一而终,宁死不能失节,与贞洁烈女无二。要严格按照《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做人做事。”
陈烨吃惊的看着李准,脱口说道:“这种瘦马该不会是买回来做媳妇的吧?”
李准赔笑道:“主子睿智。大致差不多。因此这种瘦马价值万金而不易得。”
陈烨笑着摇摇头:“没看出来冯保很有品位嘛。”
李准有些凄凉的一笑:“主子这您就错了,我们这种人虽然这辈子都不是男人了,可比男人更在意这个,也更不能忍受同床而眠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陈烨拍拍李准的肩头,苦笑道:“理解。”
陈烨沉吟了片刻,说道:“海瑞已经前往应天赴任,钱有禄也该动身了,告诉钱有禄到了江南,就去买两个最好的瘦马,秘密送到京城后井儿胡同冯保的私宅。”
李准擦了擦眼角,笑道:“主子,奴才正要向您汇报,不仅钱总管已动身去了江南筹办咱们药行在南直隶、浙江、福建开设分号的事宜,花娘娘也一同去了。”
陈烨脸上露出赞赏的笑意:“他们动作不慢嘛。看起来婵玉还是听了我的话,管住了自己大小姐的性子,没将精力全都耗在红袖招和怜香阁上。”
李准嘿嘿笑道:“这主子就猜错了。花娘娘在动身去南直隶前,已成功收购了京城这两大销金窟。”
陈烨一愣,疑惑道:“不可能吧,红袖招和怜香阁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拱手让人,再说了,收购这两大金粉之地,最少也要二百万两银子,难不成在咱们离京这几日,钱有禄就将本王那些铺面产业卖出去了?这也未免太快了吧。京城的铺面这么好出手吗?”
李准兴奋的嘿嘿笑道:“别家在京城的铺面产业好不好出手,奴才不敢说。可是主子的产业铺面,钱总管刚将风声透出去,前来买铺面产业的巨富商贾都快将半论堂的门槛踩破了。钱总管猴精似的主儿,趁机水涨船高,以主子都想不到的价钱将主子的铺面产业以及江南的茶田、丝绸织造作坊以及广东韶惠的那三处铁山全都卖掉了。”
陈烨双目微眯,沉默了片刻,玩味的笑道:“那些买咱们铺面产业的巨富商贾恐怕都是给人看的幌子吧?”
李准笑道:“奴才就知道他们那点小伎俩瞒不过主子的法眼,买咱们铺面的大多是主子救过的那帮子贪墨官员,虽然主子黑了他们银子,可他们从心里感激主子,因为银子没了可以再赚,身上的官服和脑袋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陈烨笑了一下:“那帮混蛋哪有你想的这么仗义,上次拿了他们银子,哼”陈烨突然给了李准一脚,李准闪身躲开,嘿嘿奸笑着。
陈烨笑着瞪了他一眼:“他们心知肚明,本王拿了银子也不会知他们情,这一回,之所以如此卖好给本王,无非是父皇的那几道旨意,让他们动了不敢动的心思,才打错算盘,下了这么大本钱。不过话说回来,这帮子贪官还真有油水,端了六和钱庄,他们竟然还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李准吃吃笑道:“主子有所不知,钱总管悄悄打李元清知会了镇抚司老大6铎,让他帮忙打听,回报的结果,是这帮子贪官除了自己住的宅子,将外宅连同小妾都卖了,才凑出了二百余万两,全都拿出来孝敬了主子,这一回他们可是真正的清如水明如镜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走私
陈烨闻言,也忍不住放声大笑道:“没想到我竟然为咱们大明一下子就弄出这么多‘清官’出来。”李准也放声大笑起来。
半晌,李准笑道:“主子,这回这帮子混蛋可是下了大赌注,这个好,您打算怎么回报给他们?“
陈烨脸上的笑意已转做了冷笑:“回报?他们既然喜欢绕着圈子讨好,那就陪着他们接着绕吧。”
李准心悦诚服的点点头,满脸堆笑道:“奴才越来越觉着跟着主子办事,心里是既舒坦又痛快”
陈烨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本王怎么觉着大明朝真正的奸佞小人就在本王身边呢?”
李准心虚的后退一步:“奴才可是忠良。”
“是么?”
“千、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李准嘿嘿笑着,端起茶壶,为陈烨倒了一碗茶:“主子,您喝茶。”
陈烨微笑着接过茶碗,问道:“确实探查清楚了,他们真的是将老本全都拿出来了?”
李准点头笑道:“锦衣卫出马,主子还不放心吗,要不奴才飞鸽急书6铎,让他将访缉探查的详细结果,缇骑快马送来鹿野?”
陈烨轻呷了一口茶,意犹未尽道:“不必了,不过,二百万两银子就买了本王所有的产业,这买卖做的有些亏啊”
李准笑道:“京城官员拿出老本的这二百万两银子,买的都是主子在京城的铺面产业。至于主子在杭州梅家坞的茶田还有丝绸织造作坊都让江南织造局奴才的铁子郑如实买去了,共计二十五万两银子。”
陈烨微笑道:“好大的手笔,四百亩茶田,按当下的官价,一亩茶田值中等田的价,三十石米价。也就是六十两银子一亩田,四百亩茶田不过两万四千两银子。那两座丝绸织造作坊撑死了也就值一万两,总计三万四千两的茶田作坊,郑如实竟用二十五万两买回去。李准,是他的脑子坏了吗?”
李准干笑道:“主子,郑如实是实在了一些。”
陈烨瞧着李准,玩味的笑道:“不是他实在,是你的心黑了点。你实话实说,你另外拿了多少好处?”
李准扑通跪倒,脸都白了,惊骇的瞧着陈烨,刚要张嘴干嚎。
陈烨淡淡道:“你先别忙着表忠心,这是你跟了我,第一次偷偷摸摸,我呢,不会怪罪你。但我想告诉你一句话,不要骗我,永远都不要骗我。”
“奴才有罪。奴才不敢说谎。奴才真的只是帮忙,郑如实和奴才前后脚进的宫,我们俩都在酒醋面局当听事火者,他为人仗义,替奴才挨了好多打。后来奴才和他都得了我干爹的赏识,我们俩也成了铁子。后来我去了官洲,四年前他也熬出了头,外放去了浙江,做了江南织造局兼浙江市舶司总管太监。过了年,他的任期就满了,可他不想回宫里,知道奴才跟了主子,就想求奴才在主子面前说句好话,能让他再在江南织造局接着干几年。”
陈烨轻抿了一口茶:“你答应了?”
“奴、奴才答应了。”李准惊惶的应道。
“他就白让你干了?”陈烨微笑问道。
李准忙叩头道:“郑如实倒是对奴才说,他买下主子的茶田和丝绸织造作坊后,就将它们都转到奴才名下,奴才不用打理,每年他会将所赚来的银子如数给奴才送京里。可奴才没敢答应,主子,奴才说的都是实话,有一个字欺瞒主子,奴才都不得好死”
陈烨沉声道:“起来吧。”
“奴才谢主子。”李准站起身来,抬袖擦了擦脸上和额头上的泪水冷汗。
陈烨瞧着李准,笑了一下,沉声道:“还算你老实。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今后有事说在明处,你要是再有一次敢偷偷摸摸,就别再跟着我了。”
李准惊得扑通又跪在地上:“那主子还不如宰了奴才。”
陈烨笑着给了李准一脚:“我他娘的是不想对兄弟下手,你当我不想宰了你,你给我滚起来”
“是。”李准站起身,可怜兮兮的偷瞧着陈烨。
陈烨沉吟了片刻:“你既然答应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帮他这一回,镇守和内宦都归内官监,这事等回了京,你以我的名义去和黄锦说说。”
“奴才谢主子。”李准感激的躬身道。陈烨瞧向李准,李准有些莫名的看着陈烨。
陈烨没好气道:“接着说啊。”
李准恍然,尴尬地挠头,嘿嘿笑道:“奴才刚才让主子给吓忘了。主子的三座矿山,让广东按察使吴德兴以五十万两买去了。”
陈烨一愣,惊疑道:“钱有禄人在京城,吴德兴如何知晓本王要卖矿山?本王离京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天,就算本王刚出京,钱有禄就打人去广东筹备卖矿山,如今也到不了广东。”
陈烨双目一闪,有些恍然问道:“吴德兴人在京城?”
李准笑着点头:“是。吴德兴原本是进京打点来了。广东巡抚潘季驯上本弹劾吴德兴草菅人命,强逼民女。吴德兴装作负气告病在家,但实际上他悄悄跑进了京。”
陈烨微微一笑:“有趣,布政使告主管一省刑名的按察使草菅人命,老刑名竟然让人家抓住了他老本行的短处,看来吴德兴这个老刑名这些年八成是让银子和女人弄昏了头吧。”
李准点头笑道:“在奴才看来,这位臬台老爷不仅是昏了头,简直就是个猪脑子。出了事不想法子毁灭证据,竟跑进京来,这不是变相的满世界告诉人,潘季驯弹劾他的罪状全是真的吗?”
陈烨冷笑道:“吴德兴能拿出五十万两这么大手笔,不用脑子想就知晓潘季驯弹劾奏本句句是实。不过藩台和臬台相斗到你死我活,看起来潘季驯不是被逼急了,不会用草菅人命这种看似愚蠢的弹劾奏本来弹劾吴德兴的。他也是在告诉内阁和父皇,他在广东被掣肘的有多厉害。”
李准默默的点点头,转而疑惑的问道:“主子怎么知道是吴德兴掣肘,为何就不是潘季驯想独揽大权,容不得人,这才利用吴德兴断案失误,整他?”
陈烨微微一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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