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银屏紧紧抿住双唇,轻声道:“你这家伙还跟当初一样坏,都到现在这地步了,你难道就不怕么?若是被叛军抓着了,咱们可就真的死啦!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就是同命鸳鸯!”
杨延融心说,有你这样子说话的吗?汉语没学好,就在这里乱用词语,先前说的也就罢了,但你接二连三的说错话,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若是被其它汉人听到了,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奸情呢!嗯,算了,我都不希得来说你了。少数民族嘛,我理解的。
“你干嘛不说话?”耶律银屏对他的沉默非常不满,伸出穿着小蛮靴的小脚儿踢了踢他的小腿。
杨延融苦笑道:“三妹,你叫我怎么说?呶,前面那里是不是贡院?”他指着前面一座跟汉人的庙宇差不多样子的大殿问道。
耶律银屏心里一紧,只见贡远外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辽兵,有步兵但更多的却是骑兵。人太多,根本就看不到贡院里面的情景,不过打满龙眼大的铜钉的大门却是大大的敞开着。但这些个辽国骑兵们却都没有进去,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那些辽兵们见到奔过来一骑快马,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延融冷冷一笑,双腿一用力,那匹马儿就像是吃了春药似的公牛一样猛地加快了速度。刹那间便闯进了那密集的辽军里面去了。
疯了!这人真他妈的是疯了!这是所有的辽国士兵们的想法,从来没有哪一个人敢单枪匹马的闯过契丹人的军阵的,这人竟然敢闯!你闯就闯吧,却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这使得这些个辽人士兵们连拔刀的愿望都不想升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杨延融就闯了进去,没人哪个傻子会看到疾驰而来的战马而不散开的。所以杨延融很容易的就进了贡院的大门,并且一下子就纵马闯了进去。
这下子,不仅是身后的那些人仰马翻的辽国士兵们惊呆了,就连耶律银屏也是惊呆了,她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努力不使自己叫出声来。
“这人完了,连贡院也敢闯,还敢骑马闯进去!他死定了!”这是所有辽国士兵们的想法。
“二哥疯了,这是要灭九族的!”这是耶律银屏的想法。
杨延融也惊呆了,怎么自己这么容易就闯了进来?那些契丹人怎么不来拦着自己?你不拦也就罢了吧,为什么还不冲进来抓人呢?难道他们想让自己留在这里面过年不成?
“三妹,怎么回事儿?好像事情太容易了点吧?”杨延融碰了碰耶律银屏的手臂,不解地问道:“难道是我人品太好,所以他们就这么让咱们进来了?”
耶律银屏气得咬牙,哼声道:“这是我大辽历代帝王的灵位供奉之地,从来没有人敢纵马踏入这里面半步。谁要敢违背了,那是会被抄家灭族的。二哥,你胆子也太大了点。难道就不怕吗?”
杨延融呵呵一笑,没心没肺地道:“没事儿,抄就抄吧。我的家在大宋呢,叫他们去大宋抓人去。”
“呃……”耶律银屏被气得半死,她这才想起来这个二哥可是一个正宗的宋人,要抄家灭族也轮不到辽国去抄啊。
“什么人,胆敢纵马进供院来?难道真不怕死吗?”几声怒喝传来,杨延融眼睛一眯,就看见了一个身着黄袍的中年汉子怒气冲冲的站在一座宫殿门口,他身边的几位身穿盔甲的将军手按腰间的宝剑,也是满脸怒容。
“三妹,这些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杨延融说着,轻轻打马到了那几人的面前。
耶律银屏将这些人的话翻译了一遍之后,杨延融点点头,道:“给他们说,就说我今天心情好,想来这里溜溜马,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意见!如果有意见的话,我改天再来。”
耶律银屏咬着牙,轻哼一声,这话当然不能翻译了。这个供院里面供奉着的可是她的祖先们。不仅这些叛军首领有意见,就连她自己也有意见,但此时显然不是有意见的时候。那个穿着黄袍的中年人明显已经看到她了,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耶律银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闯进这里来!这里可是供院,里面供着的可全都是咱们皇族的祖宗。虽然你贵为公主,但你犯了罪一样要被砍头的!”黄袍男子板着脸,眼里爆射出的是丝丝寒光,仿佛要将面前的耶律银屏和那个身着辽国士军一刀砍了似的。
耶律银屏跳来马来,冷笑道:“三皇叔,允许你兴兵叛乱,难道我就不能带人闯供院么?按照我大辽律法,谁若私闯供院那是要抄家灭族的。三皇叔,你把自己的家人全都拉出去砍了吧。哼哼,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你的族人,还是你的亲侄女。”
“你……”耶律述没想到这个侄女儿的言辞如此犀利,确实,耶律银屏说得一点错都没有。若是普通人犯了这种罪的话,抄家灭族只在眨眼之间。若是自己把自己家人给砍了,那我造反还有什么用吗?
耶律银屏冷冷一笑,举步便往大殿里面走去。杨延融也看出来了,这些人就是此次叛军的首脑们。只要自己想要出手的话,这几个人根本就是蚂蚁一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不过,如果自己把这些人给干掉了,那这次造反就成了一出闹剧,一点意义都没有了。打吧,你们打得越热闹,我就越开心!
杨延融跟着耶律银屏进了大殿,就见到殿中间正跪着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仿佛随时就会倒在地上一般,还是不时的轻咳几声。他的身边站着的却是一个跟李卫一般大的小孩子。他见到耶律银屏和杨延融进来了,顿时叫道:“阿姐!”
这声阿姐杨延融可是听出来了,显然这个小家伙就是耶律文殊奴吧!好像还是自己的学生来着。想起李卫,杨延融不禁一拍额头,“哎哟”一声,自己光顾着逃跑了,怎么把这小家伙给忘了?希望他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文殊奴,我的弟弟!”耶律银屏几步就跑了上去,将文殊奴抱在了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不该来的!”病殃殃的中年人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女儿:“耶律述狼子野心,谋朝篡位,银屏,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耶律银屏放开文殊奴,走到耶律贤面前,悲泣地说道:“阿爸,我是来救你的。”
耶律贤呵呵一笑,却又是一阵猛咳,他吃力的拿出一条锦帕紧紧的捂在了嘴边,神情瞬间苍老了不少。
杨延融看着这个满脸腊黄的汉子,暗暗摇摇头,这就是令皇帝老丈人吃了很多次亏的辽国景宗皇帝么?也太让人难以相信了些,双眼浑浊,骨瘦如材,有气无力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能倒下去似的。
第349章 出城
耶律银屏连忙上前去蹲在耶律贤的身边,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说道:“阿爸,你放心,二哥一定会将你带出去的!”
“他就是你给我说的那个结拜的二哥?”耶律贤眼睛一转,看了杨延融一延,微笑道:“好汉子!你过来!”
咦?他也说的是汉语?杨延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说的是我么?”
“就是你!”耶律贤点点头,向他招招手。
杨延融这才走到他的身边,说道:“现在我就可以带你们出去,准备好了没有?”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耶律贤苦笑一声,说道:“只要你能要银屏和文殊奴带出去的话,我就永远感激你。”
杨延融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银屏是我的结拜妹子,文殊奴是我的学生。我一定会将他们完完整整的带出去的。可是,你怎么办呢?”
“阿爸……”耶律银屏大急,摇了摇耶律贤的手臂。
耶律贤轻轻的摆手,望着门外,淡淡地道:“我即使出去了,也最多十日可活。还不如此时就死了的好,银屏,你向来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今天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只要你在,我就相信你终能够帮我帮报仇的。耶律述不过是暂时得逞罢了。别忘了,你阿妈手里还有几万精兵,这些足以让你扫平叛军了!听阿爸的话,跟着他走!”
“阿爸……”耶律银屏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哭着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耶律贤大有深意的看了杨延融一眼,说道:“年轻人,好心机,好手段!你这就带他们走吧!莫要留恋,莫要回头!”
杨延融心里一跳,难道被他看出来了?当下也不废话,一把将耶律银屏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又将文殊奴挟在腋下,拔足便跑。
外面传来阵阵的呵斥之声,耶律贤苦笑一声,轻轻地道:“燕燕,你当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可惜却不是我的!若是此子生在我大辽,纵然是将这基业交到他的手里,我也愿意……唉!”。他从怀里摸出一把连鞘匕首出来,慢慢的将匕首拔出,对着自己的心脏,狠狠的插了进去。刹那间,他的眼睛不再浑浊,而是露出灼灼亮光。耶律贤直直的盯着身前桌案上供奉着的数位祖先们,缓缓的闭上了双目……
杨延融根本就没有想到耶律贤会自杀,此时的他正全力奔跑在上京城中,在接近城门口的时候,虽然城门上的辽军把守严密,但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得只剩下一条虚影,就趁着城门口的空档钻了出去,消失在了茫茫草原上。
“刚才是什么东西过去了?”
“我闻到了一股香味,很像是格桑花的味道。”
“我感觉像是一个人跑过去了!”
“莫不是见鬼了吧?”
这最后那人的话一出品,守卫城门的辽兵们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杨延融在奔跑的时候就将耶律银屏和文殊奴一齐敲晕了。因为在他要挟着这姐弟二人离开供院的时候,耶律银屏和耶律文殊奴一声反抗,大声叫嚷起来。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不得不选择这种野蛮的方式。
直到奔出了城门口几里地,再也见不到一个辽兵的时候,杨延融才把耶律姐弟二人放到地上。此时的他早已经累得跟头牛似的,头脑里面有一种隐隐的眩晕感觉。妈的,看来是异能运用得有点过度了啊,精神力消耗严重,若是再这么跑下去,鬼知道会不会又像先前在汴梁那样因精神力枯竭而晕倒过去?如果那样的话,只怕别人将我的头割了下去当球踢我都不知道呢!
杨延融刚刚歇息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耶律银屏就悠悠转醒过来了,她先是打量了四周一眼,这才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不由得大惊道:“二哥,我们是怎么出来的?我阿爸他怎么样了?”
杨延融指指仍然昏迷不醒的文殊奴,根本就不想开口说话了。
耶律银屏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的汗水,也是乖巧的闭上了嘴巴。虽然不知道二哥是用什么方法把她和文殊奴弄出城来的,但显然他费了很大的力气。
“二哥,你累着了的话,就先休息一下吧!”耶律银屏心里满不是滋味,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令人无法接受。估计再也见不到阿爸了吧?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子,知道阿爸将她和弟弟文殊奴赶走是什么意思。
杨延融呵呵一笑,身子平躺在了草地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太累了!
耶律银屏很是心疼,将穿在身上的那件雪貂茸毛做的外衣脱了下来,轻轻的盖在杨延融的身上,这才又把弟弟文殊奴抱在怀里面。
杨延融心里想着事情,睡了不过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精神力这种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恢复的。
耶律银屏见他醒了,轻声道:“二哥,现在咱们去找我阿妈吧,到了她那里,就不用怕耶律述了。”
杨延融点点头,说道:“咱们先到城西去,那里有人在等着咱们。汇合了之后,我们就去找太后。”
耶律银屏也没有反驳,抱着仍然在沉睡中的文殊奴便跟着杨延融走。杨延融摇摇头,将文殊奴接了过来,说道:“还是让我来抱吧,我力气大!”
耶律银屏嫣然一笑,便任由得自己的这个结拜二哥帮忙了。反正她觉得在二哥的身边,就没有必要跟他客气。
三人迂回了老大一截路,这才到了城西。在茫茫草原上要找几个人,实在是太困难了些。好在杨延融的那匹白马高大神骏,杨延融远远的就看见了正焦急的等待着他的李菲烟和苏云卿二女。
“二哥,她们就是你的同伴么?咦,那不是菲烟姐姐吗?你什么时候和她认识的?”耶律银屏瞪大着眼睛,看着前面的那两个漂亮的女子,问道。
杨延融笑道:“二妹,她们都是我的妻子,怎么样,够漂亮吧?我与菲烟的事情以后再和你说,现在咱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快快离开上京,去寻着太后再说。”
李菲烟与苏云卿远远的就看见杨延融过来了,顿时喜上眉梢,拍马奔了过来。
“夫君,银屏公主,你们总算是出来了,我与苏姐姐都等了好半天了!”李菲烟高兴不已,跑到杨延融的身边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看了看他怀里的那个小孩儿,诧异地道:“咦,这不是文殊奴么?你竟然连他也带出来了?实在是太好了,要是太后看见了耶律公主和文殊奴皇子,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耶律银屏对着两女各打了一声招呼,这才道:“你们都是我二哥的妻子啊!果然是漂亮之极,难怪刚才二哥还在说呢,说你们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呢。”
苏云卿微微一笑,说道:“银屏公主才漂亮呢。夫君说你聪明绝顶,当初在望春楼的时候就差点让他吃了亏。”
耶律银屏羞涩地笑了笑,道:“那时候不懂事,把大哥和二哥都给得罪了。还好他们没有责怪于我,否则,我今天可能已经成为叛军的刀下鬼了吧!”
她不认识苏云卿,李菲烟便与她介绍了一下。三人在这里略作整顿,便决定向太后那里汇拢。毕竟从走的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不知道那边的战况如何。希望太后能够坚持到他们赶到吧。
杨延融这匹马虽然高大,但坐四个人的话,就显得拥挤了。好在文殊奴还小,杨延融将他抱在怀里,倒还勉强能够坐得下。这匹白马能驮负几千斤的重量,虽然如今又加了两个人,却也根本就像没有增加一样,仍然是行走如飞。比先前在上京城里面的那匹战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白马奔行在茫茫草原上,像是一道白色的流光一样,快得令人眩目。杨延融很享受这种策马奔腾的感觉,就像前世一样,开着自己的那辆保时捷在环城高速上将速度开到二百马的时候。风驰电掣,飞一样的速度,这种感觉真是无与伦比的。
在接近萧绰的黄金辇帐的时候,看到的景像实在令杨延融大吃一惊,四处都布满了无数的尸体,无主的马儿低头吃着脚边的青草,而那金帐已然破旧不堪,但这里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当然,死人除外。
发生什么事情了?杨延融一跑到金帐面前就跳下马来了,他的眼光很毒,一下子便看出来了,地上躺着的尸体中虽然也有先前的帐庭军,但更多的却是一些普通的辽军。辽国的帐庭军军服的颜色偏向浅黄色,其它的那些辽兵的军服颜色则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毕竟帐庭军才是辽国的常规部队,其它的诸如部族军,乡兵这些军队都是平时为民,战时即兵的应急军队,因此时没有固定的军服的。
看这样子,萧绰这场仗是打赢了啊!只是不知道她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李菲烟、苏云卿、耶律银屏皆是聪明的女子,显然也是看出来了这一点。
“太后会不会退回阿鲁科尔沁了?”杨延融话一说出口,就暗骂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笨了?一个小小的阿鲁科尔沁怎么可能让萧绰停留在那里去?
耶律银屏轻声道:“不会!阿妈应该到大国舅部去了,那儿是她的娘家。二哥,咱们到那里去,一定能找得到阿妈她们的。”
李菲烟也点头,道:“银屏公主说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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