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开在春风里- 第55部分

　　　　程松林清了清嗓子，犹豫再三，才试探的问叶嬛，“你和曾蓉不仅仅是同学是吗？”

　　　　叶嬛不明白这个时候程松林来问这种问题是为何，蓉蓉都去世五年了，如果说自家舅舅反对自己和曾蓉在一起，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

　　　　叶嬛并不否认她和曾蓉的关系，“她是我爱人……”

　　　　程松林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却似乎接受不了从叶嬛口中说出这样的事实，端起桌上的柠檬水一口喝了个精光。

　　　　喝的太急，水顺着嘴角溢下不少，程松林只是拿手抹了抹嘴，考虑再三才道：“心脏移植的事情你有没有怀疑过什么？”

　　　　叶嬛听程松林这么说心里警铃大作，眯起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程松林，“舅舅这话什么意思？”

　　　　程松林也不打算再隐瞒，“昨天你在饭店里遇到我并不算是巧合……”

　　　　叶嬛一把抓住程松林的手，问道：“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叶嬛只得松开拽住程松林的手。服务员识相的放下咖啡，说了声“慢用”便走开了。

　　　　程松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我看了今天的新闻，才知道昨天去见面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叶嬛眼睛盯着程松林看，想从他的表情里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只是程松林的眼睛太过的清明，这让叶嬛有些摸不着头脑，“舅舅为什么要去见他们？”

　　　　程松林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没来由的一阵悲伤，“叶嬛，容舅舅说句不该说的。当年你父母去世，我并不觉得这是个意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调查他们的死因，却没有任何的收获。可是我并不死心，里面蹊跷的事情太多，总给我一种假象。”

　　　　程松林这话带给叶嬛的震惊超过了叶嬛所能够承受的范围，叶嬛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噗”一口吐出了许多的鲜血，饶是见过了大场面的程松林一时间也被吓着了，“来人，快，快，打120。”

　　　　叶嬛捂着胸口，嘴角不时有鲜血淌出来，“舅舅，不，不要紧的……”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话，救护车马上就来，你要撑住，撑住啊！”

　　　　程松林声嘶力竭，可是叶嬛还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在有惊无险，叶嬛不过是因为人太劳累，再加上气血攻心，才会晕过去。

　　　　听到医生这么说程松林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外甥女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

　　　　叶嬛从小就很要强，哪怕是在年幼的时候双亲去世，她也表现出了和同龄小孩不一样的状态。她的伤心、她的难过，常常都是在午夜躲进自己的被窝一个人流泪。好几次程松林半夜回家经过叶嬛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呜咽的哭声。

　　　　程松林心疼叶嬛，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何况那时候医院刚刚上了正轨，需要他在外面交际应酬，慢慢的她发现一向和自己熟络的外甥女不再缠着自己。他以为是小姑娘大了而已，却没想到之后叶嬛会读大学后再也不回自己的家。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和叶嬛的隔阂已经大到比鸿沟还大了。

第99章（）　
叶嬛的身体并无大碍，在睡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便幽幽的醒来。

　　　　天色已经不早了，程松林打算送叶嬛回家，可是叶嬛不肯，两个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二十小时营业的茶室。

　　　　程松林担心叶嬛的身体，便也不打算再绕圈子，落座开口就道：“那对夫妇是我约他们来的……”程松林的话像是平地一声雷，让叶嬛措手不及，难不成程松林和他们认识？叶嬛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程松林似是看出叶嬛心中的疑虑，呷了一口咖啡，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舅舅是知道了些什么？”聪明如叶嬛，猜想着程松林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会约他们出来。

　　　　程松林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他哪里是知道了一些，是知道的太多太多了。

　　　　事情还得回到二十多年前，那个雨夜。

　　　　叶家夫妇在参加完朋友的聚会后驾车回家，天黑路滑。汽车失控，在一个急转弯的地方撞上路边的大石，夫妇俩当场死亡。

　　　　据当时出现场的民警说，夫妇俩的血混着雨水在离事发现场一公里处就能够看到，可见当时场面的惨烈。

　　　　原本叶嬛也要跟着一起去的，怎知道那天叶嬛学校回来突然发热，于是夫妻俩临时请隔壁的邻居来帮忙照看一下，叶嬛也因此逃过一劫。

　　　　“当年你父母惨死，你还小，懵懵懂懂，所以后事都有由舅舅和舅妈来操办的。舅舅只有你妈妈这么一个妹妹，她的去世对我的打击很大。你妈妈从小就很依赖我，即便是后来她爱上你爸爸和你爸爸结婚，她对我的依赖依旧没有少一分。他们两个的离去让我一度很自责，若不是我那时候太过于专注发展自己的事业，能够经常和他们聚聚，他们也不至于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参加什么聚会，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叶嬛可以看见程松林神情当中的悲伤，若说有假，那么只能说程松林的演技太好，好到能够发自内心的悲伤。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许那就是他们的命吧！”叶嬛分不清楚程松林为什么会和她谈论起这件事情，所以言语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投入。

　　　　程松林听到外甥女这样的话心里多少有些不悦加愤怒的，当他想到自己妹妹和妹夫去世的时候外甥女还小，心里多少有些释然。

　　　　程松林话锋一转，“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怀疑你父母的死，也许不这么简单……”

　　　　程松林的话让叶嬛的瞳孔一缩，叶嬛不知道这是程松林在试探自己还是其他，事关重大，她不敢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舅舅是意思是……”

　　　　程松林捏了捏额头，眼眉间尽是疲惫，他不知道该如何跟眼前的外甥女解释这一切。说了真相怕是她受不了，可是不说难不成就让妹妹和妹夫枉死？让这二十年来的调查成为一场空？

　　　　“叶嬛，舅舅下面说的事情可能，可能会让你很难接受，但是，但是舅舅不想因为你不能接受而骗你……”说话间程松林有些哽咽，眼眶都泛起了红。

　　　　叶嬛心里“咯噔”了一下，可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问道：“舅舅你想说什么？”

　　　　“你爸妈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做了手脚……”

　　　　“啪”叶嬛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棕色的咖啡和白色的瓷杯碎落了一地。服务员过来清扫了地面，又端来同样口味的一杯咖啡。

　　　　叶嬛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这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和所能接受的范围。

　　　　“我，我只，只是，只是以为，他，他们…的…器，器官被…被摘掉…而已……”

　　　　“什么？器官……”程松林愣住了，眼前的外甥女好像不自己知道的还多，那么先前她的那种反应是……

　　　　喝了口柠檬水润了润喉，记忆仿佛穿过时间的长河，再一次停留到二十多年前。

　　　　老旧的殡仪馆里暗沉沉，到处都是死气腾腾的样子，就连墙角边的黑猫都带着一丝的死气。小叶嬛坐在石阶上抽泣着，几天前她就从舅舅口中得知了父母的死讯，知道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的小叶嬛哭的声泪俱下，一连几天都在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哭，看的作为舅舅的程松林心绞般的难过。

　　　　“小叶子……”正在抽泣的小叶嬛听到谁在喊她，停止了哭泣，四下看了看，却没有人影。舅舅和舅妈还有一些爸爸妈妈的亲朋好友都去布置灵堂了，这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会是谁在喊自己？小叶嬛不知道。可是那声音分明又喊了一声“小叶子”。

　　　　笑叶嬛朝声音的来处跑去，很快那声音又喊了一声，小叶嬛跑到屋子里面，那声音却消失了。

　　　　虚掩的房门，一阵阵冷气从里面散出来，小叶嬛抱紧了双臂，探出小脑袋朝里面看了看，却看到爸爸和妈妈并排躺在那里，小叶嬛欢喜极了，也不管里面是那么的冷，推开门就跑了进去。

　　　　“爸爸，妈妈，你们在这里睡觉……”小叶嬛跑进去，冲着爸爸妈妈欢乐的说道。可是说话间小叶嬛还是发现了异样，爸爸妈妈的脸色铁青，双唇紧闭，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睡觉。特别是妈妈，浅色的外套已经染上了血，量不多，却已经渗到了衣服的外面。

　　　　“妈妈你怎么了？”小叶嬛用手推了推妈妈的身子，可是那身体却不想平常那般的柔软，反倒是硬邦邦的触感。

　　　　妈妈没有理小叶嬛，紧闭的双目也没有动一动，小叶嬛生怕妈妈出血过多，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打算帮妈妈包扎一下伤口。可是当她撩开妈妈衣服的时候却惊呆了，妈妈的肚子被划开，里面除了一片血红色之外便再无他物。

　　　　“叶嬛……”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叶嬛惊慌之下只来得及把手从妈妈的肚子上拿开。

　　　　“你个倒霉的孩子，怎么在这里……”来人连拉带拽的，把小叶嬛拉到了灵堂。

　　　　那是叶嬛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再后来她得到的只是两个小坛子。

　　　　程松林听完叶嬛的叙述何止是面色苍白，一张脸不比当时死去的叶嬛父母的脸色强。额头冒出来的虚汗顺着鬓角滴落在浅色的外套上，留下一点一点的汗渍。

　　　　程松林突然猛的一把拉住叶嬛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可怖，“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一直没有和舅舅说，如果你当时说了，可能，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

　　　　叶嬛看着程松林的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只好实话实说的跟程松林道：“舅舅，其实在今天之前，我一直都是在怀疑你的。”

　　　　“怀疑我？”程松林不解，不过旋即他却笑了出来，“确实应该怀疑的是我，确实。所以这么多年你不回来也是这个原因？”

　　　　叶嬛不否定的摇了摇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舅舅，那里毕竟不是我的家。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很开心，但是心里总有种失落感，一种游离出你们家的那种感觉，格格不入。”

　　　　“要是今天舅舅不和你说这些，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把这事藏在心里？”

　　　　程松林的问题真的是把叶嬛问住了，当时的她那么小，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在当时，又有几个人会相信这么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何况还是当事人的小孩。大家一定都觉得小孩子伤心过度，说了胡话。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想事情总归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叶嬛的回答多少有点公式化的味道在，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凭自己真的能够找出二十多年父母的死因？

　　　　“不管怎样，舅舅一定会帮你。这二十年来我没有停下一分钟，为的就是早日找到害死你父母的凶手。可是那个凶手却隐藏的如此之深，每每要抓住的时候，却偏偏又落空。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是我自己想多了，会不会你父母就是意外的车祸死亡的。”

　　　　“舅舅怎么会知道爸爸妈妈不是意外的车祸，而是人为的事故？”

　　　　为什么？程松林觉得这个为什么说出来会很好笑，追踪了二十多年只是因为当时他无意间听到一个侦办这个案子的交警的一句话。

　　　　“什么话？”

　　　　“我听到那个交警说路上没有刹车的痕迹，虽然随后旁边的另一个交警出是雨大，大概痕迹被雨冲刷掉了。可是说那句话的警察却反驳，说雨虽然大，可是多多少少会有刹车的痕迹，可是车子却像是自杀一般，以超过八十码的速度冲向了路边。本来那里就是个下坡路，一般正常情况人们下坡的时候多少都会带着点刹车，可是他们非但没有踩刹车，反而已这么快的速度开过去。”

　　　　“那么说车子很有可能被人破坏了，车子当时根本没有了刹车，所以下坡的时候车子的速度在没有踩刹车的情况速度更加的快。”叶嬛一阵心寒，到底是谁想害死自己的父母？

第100章（）　
二十多年过去，太多的东西已经物是人非，即便是现在的程松林财大势大，可是要去追查一件二十年前的案子难度可想而知。何况很多当时参与案件的侦办的人不是退休就是调离了原岗位，甚至有一个当年主办这件案子的人已经移民到了国外。

　　　　但是所有的这些调查并非毫无进展，就像这次程松林来s市就是查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

　　　　令程松林诧异的是，这件事情居然和自家外甥女搭上了关系，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程松林看了一眼叶嬛，作为舅舅来问外甥女这种*的事情似乎有点奇怪，可是不问的话似乎对话进行到这里有点进行不下去了。犹豫再三，正当程松林想开口的时候，叶嬛却说话了，“舅舅是想问我和蓉蓉的关系？”

　　　　聪明如叶嬛，得知程松林去找那对夫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和曾蓉的关系已经被他知道了。知道就知道，这本身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嗯”面对直爽的外甥女程松林还是有些别扭，“舅舅不是想干涉你的私生活，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了。”

　　　　作为一个失去妹妹和妹夫的人来说，只要叶嬛开心，和谁在一起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蓉蓉是我的大学同学，感觉对了就自然而然一起了。只是……”说到这里叶嬛的眼眸垂了下来，浓浓的哀伤让坐在对面的程松林都能够感受到。不愿意再去剥开叶嬛的伤口，程松林选择了回避这个问题。

　　　　“曾小姐心脏不好？”

　　　　程松林回避掉的感情问题让叶嬛轻松不少，虽然她觉得这样的感情并没有什么不好面对世人的，只是和自己的亲舅舅谈这个问题多少还是别扭的。

　　　　“嗯……”

　　　　“所以你选择了心外？想帮曾小姐？”

　　　　叶嬛苦笑，“最后还是没有帮到她……”

　　　　程松林此刻望着叶嬛的脸，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自己所查到的结果，生怕叶嬛再次受到刺激，那可不是吐血的问题了。

　　　　“这种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说完这句程松林觉得不对，若不是人力控制，那么现在曾蓉也许该坐在对面，和他们一起喝着香浓的咖啡。

　　　　“舅舅现在要说的不就是人力控制吗？如果不是遇到昨天那对夫妇，可能我真的觉得蓉蓉的死不过是心衰，但是现在我好像感觉到了这里面有着太深的水。”

　　　　程松林对叶嬛的话表示赞同，“我只是顺着你父母那条线查到曾小姐的身上的，原本那颗心脏和曾小姐是最匹配的，所以和你们当时收到的消息是一样的，曾小姐就是受捐者。因为是脑死亡的病人，所以富裕的时间相比突然死亡的病人来的多。没想到这富裕的时间却让曾小姐失去了原来被捐的心脏。转而，医院宣布把那颗心脏给了你看到的林女士。林女士虽然也各方面条件匹配，可是无论是从排期到匹配的相似度来看，她并不是最适合的。”

　　　　叶嬛虽然料到是这样的事情，可是听到这样的话从程松林的嘴里出来，叶嬛还是怒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想到曾蓉临死前的样子，叶嬛的眼泪止不住“哗哗”的流下来。

　　　　有人至死得不到，有人得到了却不珍惜，明明那样的身体根本就不能够孕育下一代，可是总是偏偏不死心。害了自己还害了未出生的孩子，更加让心痛的还是家人，一下子送走两条生命。

　　　　事已至此，程松林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叶嬛，让她哭了一会，冷静下来，才又道：“我是无意中查到捐赠者家属得到了一笔数目巨大的款项，觉得里面事有蹊跷，才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