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嬛躺在沙发上，手中不时按动着遥控器，休息在家大半个月了，每天的活动范围就在这一百平米不到的小屋里。不过这已经比之前一个礼拜要好了许多，之前那十来天时岚只允许叶嬛躺在床上。
“时岚买来的，我都这样了，有钱都没力气使。现在我总算是体验了一把小沈阳说的人死了钱还在的生活。”
“哎哟，时岚时岚喊的亲热了，怎么不喊时医生了？”
“你看看你”叶嬛撑着想从沙发上坐起来，朱牡丹连忙小跑过去，“姑奶奶，你要起来你到是说啊，我扶您。万一您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家时医生可别把我给剐了。”
“哎，这事怎么说也不能怪人家时岚，大家都不想的事情。偏偏有人钻牛角尖，殃及无辜。时岚是在帮她前女友恕罪，我昨天听到时岚打电话，好像还借着helle的名字给什么慈善机构捐钱了。”
“哎哟，啧啧啧”朱牡丹摇着头，“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叶医生居然也会偷听电话。”
“去你的”叶嬛捏了一下朱牡丹搀扶着自己的手臂，“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我哪里是偷听，我是正大光明的听。时岚她又没有回避我，就当着我的面打的电话。”
“啊？”朱牡丹吃一惊，“居然这么嚣张，在你面前谈论你的仇人？”
“时岚说的是法语，我以前去法国培训过，培训之前自学了几个月的法语。虽然听的不是太明白，但是还是听了个大概。”
“法语啊！”朱牡丹瘪瘪嘴，“那倒确实不要回避你，连我都不知道你居然会说法语。”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不知道你有那么多女朋友……”
“呜呜呜，你果然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朱牡丹靠在叶嬛的肩头，假装哭泣。
时岚进门就看到这一幕，朱牡丹伏在叶嬛的肩上，作势在哭，时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站在门半推着门，是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你家时医生来了”朱牡丹余光早就瞟到了时岚，看着时岚那个样子，朱牡丹都快忍不住笑出来了。
叶嬛一转头，果然看到时岚拎着东西站在门口，赶紧轻推了朱牡丹一把，朱牡丹倒也识相，松开了箍住叶嬛腰的爪子。
“你来了，进来坐……”叶嬛在那里招呼着，时岚进屋多少有些尴尬，“打扰你们了，正好中午的时候有点空余，就过来看看。”
打扰？朱牡丹想偷笑，刚刚可能是角度问题，看上去确实她和叶嬛有些暧昧，不过对于这点她不打算解释。
“又买东西来？家里快没地方放了……”
“不是还有一个礼拜就要过年了，看你一时半会也不能出去，买了点年货过来，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每样都买点了。”时岚把东西放在茶几上，正准备想要走，没想到朱牡丹提前了一步，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下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叶嬛也没去理她，喊着时岚坐下，四目相对，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年你怎么过？”时岚想了想还是问了下叶嬛，现在叶嬛的身体虽然康复了许多，但是还是有点虚，若是过年她回老家或者是有家人过来照顾自己便不过来。若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回不了家或者是家人不过来，那么自己还是需要过来照顾一下。
时岚问这个问题叶嬛突然想到在中国时岚是一个人，过年国外不放假，时岚的父母也不会过来，想想时岚是不是害怕一个人过春节想来和自己搭伙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才会这样问的？
“要不你过来和我一起过年吧！你在这里一个人，我也一个人，咱们搭伙，好热闹一些。”
“嗯？”时岚不觉太高声音。
“我一个人过年很已经很多年了……”叶嬛父母死的早，那时候叶嬛还小便跟着舅舅一起过年，等叶嬛读了大学，干脆放寒假的时候也不回去，留在学校里帮着做做小工，赚点零用钱。后来和曾蓉在一起，两个人过了几个开心快乐的年，却不曾想好事才开头便到了终点。以后过年的时候叶嬛尽量让同事多休息，自己反正一个人，无所谓。
时岚并不是有心想去打听叶嬛的事情，只是她好奇叶嬛，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会不和父母一起过春节。就算是有个小矛小盾的，遇到过年这种时候也总要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吧！只是时岚虽然好奇，但是并没有问出口。
转眼，春节就到了。
大年三十的大清早小区里的鞭炮声就时断时响的没停过，叶嬛还是病假，时岚正好轮到这一天休息，一早便买了菜到了叶嬛家。
买的都是新鲜不宜储存的菜，能够放着不坏的菜前几天时岚已经陆陆续续的买了回来。
为了时岚进出方便，叶嬛早在自己动弹不得的时候就给时岚一把自家大门的钥匙，那把钥匙还是当年曾蓉留下来的，一直搁在抽屉里。
“怎么又买菜来了，你买的菜咱们吃上一个年都吃不掉……”叶嬛说着话，要去帮时岚拎袋子，时岚巧妙的躲开了。
“我说，我这恢复的差不多了，拎个袋子什么的没事”叶嬛不愿意这样天天好吃懒做的，眼看着肚子上都快起救生圈了。
可是时岚并不这么想，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过去多久，不能仗着自己年轻恢复的快就马虎，现在恢复不好以后落下病根子可就难弄了。
“你还是去歇着吧，医院这几天的医生本来就少，你别再去添乱了。”一段时间以来两人的相处，说话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客气了，有时候也会有调侃。
“你确定你可以？”叶嬛指了指厨房间，她可没忘记时岚根本就不会做饭。
时岚耸耸肩，一副你放心的表情。
既然时岚都这样表示了，叶嬛也乐得个轻松，打开电视，电视机里《一年又一年》正在介绍着各地过年时候要吃的美食，热热闹闹的凭添了几分的热闹。
时岚是不会做菜，可并不代表她不会买。在卤菜店里排队买了许多的熟食，又去了生面铺子买了饺子皮，馅料是让酒店的大厨帮忙弄的，所以时岚才有这样的信心。
时岚从柜子里取出盘子，把熟食全都装好盘。又把搅拌好的馅料放进了一个汤碗里，才从厨房间走了出来。
“在看什么？”时岚在叶嬛旁边坐了下来，时岚十多年没回过，自然是不会知道《一年又一年》自2002年底推出以来，到今年已经连续播出十几年了，每到大年三十从上午九点开始，直到春晚结束后才结束直播。
“也算是春晚大餐，现在在讲各地的美食……”叶嬛看的目不转睛，连说话都盯着电视机。
时岚看着电视机，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对于这样的美食她实在是爱不起来。
“你看，看着挺恶心的，跟咱们做手术差不多，都是血糊糊……”
“停停停”时岚赶紧阻止，这脑洞也真是开的太大了，就不怕落下心里阴影影响手术嘛！
“噗”叶嬛看着时岚紧皱到一起的脸笑了出来，“你这是做好饭了？”
“那是”时岚自信满满，看着叶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又道：“我买了饺子皮，等会咱们包饺子。”
叶嬛刚想开口，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时岚识趣的去了厨房。
电话是朱牡丹打来的，照例是问候。叶嬛也照例问朱牡丹要不要一起来过年，虽然知道朱牡丹会选择大年三十这天去玫瑰园里陪她的妈妈，尽管叶嬛心疼朱牡丹，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代我向阿姨问好……”
“谢谢”朱牡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即便如此，叶嬛也知道此时的朱牡丹的心情，又安慰了几句，两个人挂了电话。
原本的好心情因为这个电话变得有些沉重，时岚从厨房里端了馅出来，见叶嬛定定坐在那里，大概能猜到是因为刚刚那个电话。
“要不要来帮忙？”
时岚举了下手中的饺子皮，叶嬛深吸了两口气，站了起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时岚知道叶嬛是在说自己不会做饭的事，不过时岚不打算计较，只是道：“小时候家里也会包饺子，我有跟妈妈学过。”
“你说要不咱们来个包饺子比赛，看看谁包的又多又好。”
时岚挑挑眉，“那有什么惩罚吗？”
叶嬛想了想表示没有想法，便问道：“你有什么好提议”
“要不这样，输的人给赢的人做一个月的饭，你说怎么样”
时岚说这话的时候叶嬛总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不过既然已经提出来了，自然是要遵守的。
第44章（）
朱牡丹穿着风衣，裹着一条围巾，手中拿着一捧花出现在玫瑰园里。时间还早，只是似乎有人比朱牡丹还来的早，朱玲珑的墓碑前早已经立了一束花在那里，一束俗气的红色康乃馨，朱牡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快步上去拿起康乃馨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把自己买来的花放到墓碑旁。
“妈，今天过年了”说话间朱牡丹靠着墓碑坐了下来，拿起随身的保温壶倒了杯热茶放在一旁，“感觉什么都没变，又觉得什么都变了。”
宋成瑜知道朱牡丹会来，便早早先过来了，看着墓碑上自己亡妻的照片宋成瑜头一次落了泪。手中的电话一阵震动，上面是自己司机的发来的短信，“已经看到小姐的车子过来了”。市宋成瑜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找了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藏了起来。
看到自己送来的花被扔进垃圾桶，宋成瑜到没有多少愤怒，看着朱牡丹放下的花束，宋成瑜才发现结婚那么久他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喜欢什么花。倒是现在那个妻子，吃喝拉撒宋成瑜都知道喜好。
朱牡丹说了很久，久到宋成瑜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没了知觉。只是宋成瑜并未走，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女儿和亡妻，画面没来由的和谐，即便是这样的日子，在这样的环境里。
“妈，今天我包了你最爱吃的云吞，还煮了一大锅的鸡汤。可是却只有我一个人吃了，暖晨结婚了，以后我们不会一起过来了，明明这是我预料的结果，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太过投入，感情终究不是游戏，不知不觉就陷入进去自己却还不知。”
程暖晨没有想到会从朱牡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原来她不是不爱，是不敢表露自己的情感。若是朱牡丹够勇敢结局会是怎样？没有人能假设未来。
“牡丹……”
熟悉的声音，一如从前，朱牡丹有点不敢相信。
黑色的遮膝羽绒服，素洁到让人怀疑今天是除夕日。
“你怎么会过来？”
程暖晨没有回朱牡丹的话，放下手中的餐盒，在墓碑前张罗起来。以前她们好的时候程暖晨每年除夕都会陪朱牡丹来这里祭拜她死去的母亲，只是今年自己和朱牡丹分手了，除了结婚那天看到了她，便再不曾见。
“你好吗？”程暖晨蹲下来，看着又瘦了一大圈的朱牡丹，心里心疼她却说不出来。
朱牡丹伸手揉了揉程暖晨变成的头发，嘴角挂着一丝笑，“我很好，你呢，他对你好不好？”
程暖晨点点头，眼泪却一下子流了下来。
“傻丫头，怎么哭了，大过年的，不能哭……”
冻凉的指尖划过程暖晨的脸颊，朱牡丹有点恍如隔世的幻觉。这样的场景和许多年前重叠，让朱牡丹一时分不清现在和曾经。
时间差不多，程暖晨想着在墓园外等待的丈夫，若不是她执意在今天这个日子里是没有人愿意来这种地方找晦气。
“我要走了……”程暖晨有点艰难的开口，看着朱牡丹的样子她多想留下来陪陪她，一如每年的今天。
“去吧！”朱牡丹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只消一个眼神，就明白程暖晨并非一个人来，“大过年的，以后不要再来了。你不忌讳不代表别人也不忌讳，有这份心我妈泉下有知也会很开心的。好好过日子吧！”
程暖晨的背影越离越远，朱牡丹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墓碑鞠了三个躬，“妈，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宋成瑜看着朱牡丹离去，抬手看了看手表，自己居然站在这里已经五个小时。虽然曾经也是苦出身，但是如今的他已经不是那个能走几十里山路就为去城里读书的少年了。平日里进出都是汽车，就连电梯都有专用的。去外面吃个饭不是秘书早就给预定好了，就是在酒店里有固定的专座。别说是站五小时了，就连五分钟他都会发火。生意人的时间就是金钱。
冬日的天本来就黑的早，再加上今天是除夕，原本在这个点应该拥堵的街道也只有稀稀拉拉的汽车跑在上面。今天是清吧一年到头为数不多的几个休息日，朱牡丹的车子开到清吧门口，看到紧锁的大门才想起这事来。
这样一个阖家团聚的日子里，朱牡丹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去处，好在自己还有清吧的钥匙。
空荡荡的酒吧静的让人都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朱牡丹打开电源总开关，突然亮起的灯刺的她眼睛都睁不开。
没有人气的酒吧这么陌生，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般。吧台里，一罐罐的可乐码放在那里，朱牡丹勾起嘴角，她总是想的那么的周到，是不是猜到这个晚上自己会来这边。
电话在风衣口袋里不停震动，“喂”电话那头是鼎沸的人声，朱牡丹知道今天是宋家的聚会夜，曾经她也参加过。
“你在酒吧”宋琰溪听到那头静静的，想想朱牡丹能去的地方也就清吧了。
“在家。”
“胡说……”
“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全球定位系统。”朱牡丹打开一罐可乐，“嘭”的一声让宋琰溪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其实你可以……”
“挂了”
宋琰溪的话硬生生被“嘟嘟”声打断，看着被挂了的电话宋琰溪知道自己是碰到了朱牡丹的死穴。
“和谁打电话”宋琰溪的大哥过来，看到自己的妹妹在这里对着电话发呆好久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琰溪勉强笑笑，“业务上的，走吧，给他们敬酒去……”说吧丢下自己的哥哥独自朝人群走去。
宋琰文无奈的在后面摇摇头，打电话给谁他会不知道，只是不想自己的妹妹陷得那么深。
从小宋琰溪对朱牡丹就特别的好，朱牡丹小时候不爱说话，家族聚会里同辈都聚在一块说说笑笑，只有朱牡丹每次总归一个人呆在别处。
宋琰溪总是想尽办法让朱牡丹融入他们，可是总是换来朱牡丹的冷嘲热讽。大家都以为千金小姐的宋琰溪会不再和朱牡丹来往。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逆反心理，反倒是宋琰溪总围在朱牡丹的身边。
直到后来宋成瑜再娶，朱牡丹不再参加他们的聚会，可是宋琰溪总是会打电话给朱牡丹。宋琰文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可是他知道妹妹一定是受了委屈。
可是宋琰溪似乎不在乎这些委屈，国外名牌大学毕业居然去朱牡丹的那个破酒吧做什么经理，何止是大材小用。
第45章（）
感情这种东西，自古就是谁先付出谁吃亏。像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王宝钏十年寒窑等来的是薛平贵再娶了。
宋琰文对这个妹妹的感情看的很透，妹有意姐无情。他心疼自己的妹妹，找朱牡丹谈过，朱牡丹的回答在他预料之中，可是他又找不到话来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