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颓然闭上眼睛,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他当真是无话可说。
“我只是觉得我们,我们就像一个梦,根本就不是真的,总有一天会醒来,在我们都不清楚的时候醒来,然后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自己了,我会像那个海的女儿一样变成泡沫,她还有她的爱情,而我,将会一无所有。”她喃喃地低语,“我总觉得我不认识你,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会嫁给了你。每天都在不知所措的团团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活着,害怕着所有的人,他们都知道我是谁,我却对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总在想,总有一个什么别的地方适合我活着,谁也不会伤害我,谁都爱我,总有那么一个地方,虽然我不知道在哪里,可是。。。。。。。”
战子秦讶然的看着她抱着枕头喃喃低语,似乎是在哭泣,又似乎在谓叹,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们为什么会有相同的感觉,她那样飘乎,现在的日子每一天都不像是真的,生怕第二天醒来晴天霹雳一般地发现一切都是虚无的梦境。唯一的差别是他生怕失去了她,用尽了全力将她死死抓在掌心,她却生怕被他抓住,拼了命地想要逃脱。他知道他那个幸福的地方是她,而她却什么也不知道。
战子秦到现在都不相信自己会动手,他差点就掐死了她,他想起她雪白皮肤上青紫的淤痕,还有她凄绝木然的眼神。“你会后悔的,会痛苦的,都是因为我。”她说他迟早会抛弃她,她会受不了,她会死,她不想等到那一天。
“不要……不要这样,这样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一定是脑子不清楚才会答应嫁给你。让你带我到清江去,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姑姑、你父亲、还有别的人,都觉得我是害了你,我就是害了你,害你和家里所有的人决裂,既然我们都这么痛苦,你为什么不让我走呢? “她抓着他的衣服,死死地揪着,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她憋在胸口那种不能呼吸的痛苦, “你放我走吧。我就想一个人呆着。我谁也不要。”
”和我在一起究竟有多痛苦?”他反反复复的问,他不相信,他们一起那样快乐的时候,对于她没有一点的意义。“你倒现在还不相信我爱你?不知道我对你怎样?”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才痛苦!你对我好,我只有更痛苦,你怎么可能离开你的家?我们都知道你不能这样做,我也没有权力让你这样做,我也想什么都不想,就这样生活一辈子,可是我做不到,我晚上醒来的时候都会害怕,我怕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要后悔。”
“我不后悔。夏月,相信我。你不要这样,我们难道不曾快乐过?你要相信我,夏月,我们以后那样快乐的日子还会很长很长,很长很长。。。。。。。”
她伏在他怀里,毫无生气地一动不动,美丽的眼睛停止了流泪,却是空茫一片,有的只是无底深渊一般的绝望,她说,“什么很长?是永远,他们永远都恨我。”
他掐住她面向自己,“夏月,难道你为了他们就不爱我了吗?你有没有爱过我一点点?”
她慢慢地凝聚了视线,哀怨地看着他,却又像没有看他,仿佛他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一个幻想一般,他当真是个傻瓜,居然会问她这个问题。他一直嫉妒着四哥,一样傻得可笑,她谁也不爱,她只爱她自己。
他揪紧她面对自己,“夏月,你记不记得婚礼上的那些誓言吗?你想反悔吗?我不会让你反悔的,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誓言,你一辈子也别想离开我。”
129
董震从没见过战子秦有消沉的表现,没有想到这一次夏月的逃跑未遂竟然会对他造成这样大的影响。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但是却是人人都能感觉到情绪的不对,小夫人消失于办公厅里,七公子虽然没有动辄发火,气氛却更是压抑。
罗菁过来问了几次,战子秦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看得她直发毛,为夏月求情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看着这个弟弟,当真是没有办法为夏月辩白。她说,“小七,她爱你的,她只是太害怕了。”
战子秦默然开口,“表姐,是我失败,我知道,她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罗菁摇摇头,“送她走吧,她是个快乐的孩子,她会好起来的。”
战子秦低头,“她跟我不快乐,她跟我一点也不快乐,她说,她说她每天都恨不得去死。”
罗菁惊诧,“你怎么会相信她这样的胡说?她是胡言乱语了,她怎么不快乐,因为她大家也都快乐了,她怎么可能不快乐?”摸着他的衣袖,“小七,不要听她胡说。”
战子秦看着她,“表姐,魏雄说我们家里只有你一个是好人,当真是只有你,我会尽快带她走的,我答应过她,等这里稳定下来我就带她去清江。我不能这样一直关着她,她会死的,我只能带她到清江去。”
罗菁怜悯地看着他,“小七,你们要个孩子吧。”
战子秦抬头,仿佛呆住了一般,夏月不要孩子,她偷偷弄来了那些药,他扔了,说他会小心,她从来不听,他不给她药,就不让他碰她。他恼火过,却不敢和她发脾气,他理亏,他算她的日子,他宁可不去碰她,想起来就绝望得心痛。这一瞬间,他却仿佛看见了希望,犹疑地看了一眼罗菁,“夏月不喜欢孩子,这个时候……”
罗菁笑了,“怎么会有不喜欢孩子的女人?她就是个小孩子,带她走吧,她会喜欢的。”
战子秦立刻抓住了那渺茫的希望,他和夏月的孩子,他不是没有想过,母亲也偷偷问过,他却从来没敢问过夏月。夏月一向很怕小孩,他竟然都没有想过要要一个孩子,父亲那样喜欢小孩,大哥的孩子都大了,四哥那个不是亲生的连平性子懦弱,如果他和夏月能有一个孩子,该是多么让他们欢喜。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丝希望,他立刻开始幻想他和夏月的孩子可该有多漂亮多聪明,可是夏月会不会受不了?她这样可恶,她根本没觉得她和他是夫妻,要她生孩子她会吓死的。
他新调上来的财务处长刚死了老婆,家里面的姨太太和孩子处不来,孩子送到学校去住不惯,天天哭闹,一次在学校里和人打架,头破血流,没有办法从医院接到办公厅底下的值班室里面关着,孩子淘气竟是爬窗出去,跑到夏月那里捣乱。
居然都没有人知道孩子藏在休息室里。末了财务处长一头汗水战战兢兢找上来,谁也不相信守备严密的七公子办公室里会有小孩,芝琦当真找去夏月那里,才看见一大一小,倒在沙发上面,小孩子在睡觉,夏月在打盹,说是两个人又是打牌又是下棋,吃掉了所有的冰淇淋,她快要被小恶魔折腾死了。他跑过去看,只见孩子躺在她脚边,夏月眯着眼睛靠在一边看着。孩子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衣。从此之后她看见那个男孩都避着走,他笑话她,她恼了他好几次。她怎么会是讨厌孩子?她不是讨厌孩子,她只是害怕孩子。他们的孩子,他想想都想要笑出来,人人都说财务处长的儿子长得漂亮,可怎么会有他和夏月的孩子漂亮?
他们可以要一个孩子,有了孩子她就会勇敢起来吗?他不确定,可是他不能这样下去,他现在就受不了了,他想要孩子。四哥回来了,夏月也许不会再跑到四哥那里去,可是未必四哥就当真放弃了她,夏月这样,根本是不曾相信过他。他要孩子,他要一个确定,他要一个他们的孩子。
电话突然响起来,他休息室里的专线,没有要事是不会响的,他皱眉抓起来,没有好气地“喂”了一声,那边却是沉默,半天才出声,“我打去办公室,他们说你在休息。”
他不敢相信,听见的是夏月的声音,心里急跳得发痛,“宝贝,怎么了?”这么多天,她第一次主动的问候他,竟是打的电话,他不敢相信,直觉是她出了什么事情。
“你可不可以出来一下,我在福光汇,有一位韩小姐我想你一起见一下。”
韩小姐?她从来不爱交朋友,这个时候会有什么闺中密友要介绍给他不成?“宝贝,是哪一个韩小姐?”
那边还是沉默,“是演电影的。”
他呆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哪一个韩小姐,好像他会认识很多韩小姐一般,韩紫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他玩这个?“宝贝,你让董平接一下电话。”
“拜托你,过来吧。我想回家。”夏月知道他要让董平处理这个,她那种厌烦的语气代表她不相信他,她又不相信他!“乖,电话给董平。”这样的事情越描越黑,他要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敢这样算计他。
“董平,让韩紫楣给我滚蛋,查查谁指使的她。”
他赶去福光汇,她坐在包厢里等他,低垂的小脸上一片的死沉,他心里绞痛,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夏月,她是胡说的,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结婚之后我没有见过她。”
她的手指又湿又冷,一点力气也没有,软得仿佛棉条一般,慢慢地从他的手里滑了出来,仿佛是忍耐着什么,默默地开口,“她找了我好几回了,说你不肯见她,她不要钱,她只要见你。”
他如此的傻,他解释什么,他应该一枪崩了那个韩紫楣,咬紧了牙齿,“董平,让韩紫楣进来。”
韩紫楣如今正事如日中天的时候,抗日的电影和话剧一部部上演,可是此时一身简单的阴丹士林咖啡色旗袍,只淡淡地涂了一点脂粉,却没有一丝张扬的气势。进来以后,极温婉地点了一下头,“七公子,您好。”
“说吧,谁让你来的。”他不耐烦。
“七公子,我敢来,就是身家性命都不要了,我只说一句话,我肚子里的孩子您是要还是不要?”韩紫楣话说的及时平稳,他觉得怀里夏月的身体抖了一下,忍不住就抓紧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他听出了韩紫楣话里面的意思,韩紫楣是聪明人,是想告诉他什么?
只听韩紫楣慢慢开口,“我先去找过六小姐那边,她让我先来找夏小姐。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是汤瑾琛?她居然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一个眼神给董震,董震已然明白,“韩小姐,话说完了,就请走吧,该怎么办你心里是清楚的。”
韩紫楣点了点头,出了去。董震跟在她后面,叫过董平,“给六叔传话,所有跟这个女人接触过的,都要查。”
战子秦把夏月搂进怀里,“宝贝,她是冤枉我,你听出来的对不对?汤瑾琛要她来的,故意要拆散我们。”
“我想回家。”她不抬头,他没有办法再说什么,只得陪着她回家。他办公厅里还有公务,必须回去处理,打电话让芝琦过来照顾,又嘱咐了赵妈才去了办公厅,董震接了个电话,进来关上门,“有人剁了韩紫楣弟弟的一根手指头,说是她不来,就杀她全家。韩紫楣是弗老大的人,弗老大前段时间和东门的人火拼被人捅了不在城里,她是被逼来的,给她指使的人都是用电话,她只是记得,电话里人的声音和汤六小姐身边的一个男人很像。”
“很像?”
董震摇头,“她只是听过声音,没有见过人。”
战子秦冷笑,真他妈的会挑时候,损人不利己,真他妈的小人之尤。
130
作者有话要说:俺实在是不擅长写对话,又不愿意再描写郁闷的心里状态了,算了,大家将就着看吧,我都快跟着夏月同学语无伦次了汤瑾琛坐在单人沙发上听袁举讲今天战子秦的尴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算什么?太不入流了吧。”
袁举混不在意地洋洋得意,“这叫见人施药,对付战七公子,你和他明来是不行的,就是这样的手段才让他难受。”
汤瑾琛嗤笑,“袁举,亏我哥还这样看中你,他是不知道你手这样黑吧。真是龌龊。”
袁举心里刺痛了一下,“这还不是为了六小姐?”
“算了吧,这种事情传了出去,我都没脸在东瑾呆下去。”
“成者王侯败者寇,胜败才是关键,用什么手段谁还在意这个?”
“哈,那袁秘书长也拿出点上得了台面的手段来啊,听说您还为上次王秀琳没能把罗大小姐和夏月办了感觉可惜,您难道就是在算计女人方面有专长?”
袁举眯起眼睛咧了咧嘴,心里暗骂这个死要面子不知好歹的臭小娘,脸上还是一派的平静,只当没听出来她的讥讽,“六小姐可不要这样说,若是那次事情成了,四公子和他手下那些死忠的老头子决裂是不用说了,就是罗家和战家也是必定要产生的隔阂的。你想想,四公子如何会要一个残花败柳?可罗大小姐又是为他遭了难,他不要又太不仗义,你说这件事情办得妙还是不妙?再有那个夏小姐,非得让七公子心疼死不行,想着心肝宝贝被人糟蹋,按他的脾气,杀了四公子的心都是有的,这对兄弟一旦开杠,我们的分化岂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汤瑾琛咬着牙齿听着,嘴角一阵阵地抽动,突然转过脸来,瞟着袁举,“当真是好计划,可惜就是。。。。。。。。”突然绷紧了脸,“恶心,太恶心。”
袁举绷着心里的火,“恶心?六小姐可真有意思!您以为您一心仰慕的七公子就不恶心?您羡慕那夏小姐对吧?人家为什么巴巴地要跑啊?怕就是嫌你那七公子恶心呢!”看着汤瑾琛转过脸来,脸上一片的森冷肃穆,不免就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人家原来心里想的是四公子,结果出了事情之后你那七公子把她抢到新黎,硬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却不给她正式的名分。你以为七公子是傻瓜窝囊废,不知道他姑姑恨死了这个私生女?他知道,也根本不是怕和他姑姑卯上,他是拿着这个筹码,让他姑姑自动把东瑾这块大蛋糕给他双手捧上。”
汤瑾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怎么说?”
袁举得意地舔了一下腮帮子,“说来这个督军夫人也当真不受人待见,四公子七公子都是强人,谁想有这么一个太上女皇在自己头上顶着。你别看现在夏小姐是被七公子玩彻底了,只要七公子一放手,四公子巴巴儿就会接过去,他手里拿着大半个东瑾的兵,若是再有了杜家帮忙,那么踢开督军和督军夫人单干不是没有可能。而七公子缺什么?缺的就是朝里有个一言九鼎的人拱他上位,只要他姑姑一开口,他自然会扔开那个夏小姐,回到您这边来了。到那个时候,他做了总长的妹婿。咱们不也得紧紧地跟着巴结不是?”
汤瑾琛当真是被恶心着了,不由得一阵反胃,“你们这些男人真不是东西。”
袁举被她这样一骂倒是笑了出来,“所以我说,六小姐真是不用着急,您只管等着就是,七公子啊,他跑不了。”
汤瑾琛再不愿意听下去,撇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哥哥的办公室,嗵地在沙发上坐下,“哥,你和我说实话,东瑾是不是要变天,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汤剑琛皱眉,他从京里回来,忙得焦头烂额,却不知是谁撩拨得这个丫头又犯了意气,这么惊乍地跟他说话。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小妹,你又怎么了,让你回去又不肯走,如今又闹什么?”
汤瑾琛有些按捺不住,声音都有些变调,“哥,你看人最准,您和我说个大概,这东瑾究竟会怎么样?他会不会抛开夏月娶我,然后继承督军的位子?”
汤剑琛定定看着妹妹,半天才开口,“我劝你还是早早回家去,东瑾的事情哥哥还不好确定,你要还是非他不可,最好也是回家去等消息。”
汤瑾琛怔怔地坐了回去,想了一会,“哥,他不会要我吗?他也不要那个位子了吗?”
汤剑琛沉思,苦恼自己居然连这样一个判断都不敢做,战子秦若是要和督军夫人交易,这拖得太久,时机也已经错过,现在四公子得胜回来,他明明掌握着全部的财力政力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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