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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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月光-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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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夫妇有意将独生女儿嫁与四公子,所以罗大小姐和这位上官小姐达成了秘密协议,用重金买通她出国云云。细节描述香艳猥亵,极是不堪,上官一琳嫁到了北边,家里出来辟谣,那些小报又纷纷猜测这神秘女人的身份,甚至有人骚扰到医院里来。七公子保护着夏月一直不让她知道这一切,直到有一天,督军夫人亲自过来兴师问罪。

督军夫人咒骂夏月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的下贱女人,我知道这位夫人的威风,也听贺青阳讲过她在七公子家里的地位,我没有想到七公子居然能听到消息飞赶过来挡在夏月和他姑姑之间,他说夏月是受了罗小姐的连累才成了受害者,说是他姑姑急着嫁女儿才惹出这样的祸事来,罗夫人气得脸色都变了,气冲冲地走了。第二天报纸上的传闻更是有鼻子有眼,七公子当晚召集了城里所有报纸的主编到他的军部开会,“你们给我听清楚,车上的是我未婚妻,不过是和我表姐一同出游,遭到的无妄之灾,你们谁再敢造她一句谣,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从此报纸上的风潮才算平静下去,毕竟督军府再怎么压,也不如他这一句来得有效,人物的身份一定,再编就是与他为难。这些夏月是后来知道的,我只听见她在电话那边哭了,哀伤地叹息,她的爱情结束得不堪而羞耻,她脆弱不堪的时候唯一提供保护的却是她一直逃避的那个人,我知道她很痛苦,但是也许她肯和七公子去新黎,便是她脱离痛苦的开始。七公子和我说,小柳,你帮帮我,全世界的人都不帮我,你帮帮我吧。这些事情我是帮不了的,但是我觉得夏月可以依赖他,他肯为夏月付出的他自己的感情,那么作为一个妖怪,夏月在他的庇护下该不会再受到风雨的侵袭。

83

夏月一天也不想留在东瑾,柳絮和她叨咕,柳妈妈说了清江那里怎么说也是新鲜地方,做婚礼的东西还是要老店的好,让她趁着机会置办多些结婚要用的东西。她却不肯出门,她怕遇到和战子楚有关的人事,也怕他会来找自己。她这样偷偷地嫁给了战子秦,她要怎么和他说?

每天早晨战子秦起床之前都要弄醒她亲热一阵才肯走,她迷迷糊糊醒来都想哭,总要郁闷怎么醒来就看见他,郁闷她当真是嫁了人了。在英国的时候,她尝试过独立一个人生活,当时觉得太痛苦太寂寞,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又被杜兰甫接回家里了;她趴在战子秦的胸口脑子里还有些迷糊,估摸着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形怕也是和生病的时候有些像,她被逃跑惊魂吓坏了,他照顾她宠爱她,结果她又失去了原则本能地依附到他的身上,居然他这样一个忽悠,她就嫁给了他。那天她又喝多了?还是他的花招又让她晕了头?想到教堂里面主教严肃的脸,自己念过的那些严肃的誓词,她只觉得当真是大祸临头了,她难道当真就这样结婚了?床对面的墙上是结婚那天柳鹤给他们拍的照片,他低头看着她笑,她挽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吓呆了的样子,她身上裙子洁白的颜色让她想哭,怎么会这样?她这个婚结的,诡异得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夏月,我们结婚吧。”“夏月,嫁给我吧。”“小坏蛋,我们一回东瑾就结婚。”“你敢再给我说个不字,我就咬死你。”这都快是战子秦这两个月来的口头禅了,就因为说的太多,她也没当真在意过,她不是没有想到过会嫁给他,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仓促和怪诞。

他的怀抱让她感觉安全,这种想法曾经让她羞耻而惊惶,这种曾经在战子楚怀抱里才能体会到的感觉让她不安。有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停在一个悬崖的边缘,一阵风她就会掉入深谷万劫不复,而战子秦就是一阵风,飓风。

她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骗自己和他去的新黎,可能是自己那时候还因为脑震荡的后遗症晕晕乎乎的,他姑姑冲进病房说勾引别人丈夫是她的家学渊源,说外面报纸上沸反盈天全是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惹出的新闻,他冲进来抱住她,把她保护在他怀里,和他姑姑说她是他的,她是无辜的,他要带她走,她知道他是替她掩盖她的罪孽,她知道他是在替她脱罪,她只听得见他说他要带她离开,她偎依在他的怀里,只要他带她离开她怎样都可以。坐火车到新黎才一天的时间,当天晚上她醒来他就躺在她床上,她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和男人同床共枕过,他第一次趁她喝醉了占她便宜就够无耻了,这次居然趁她生病这样,简直是丧尽天良。他抱着她哄她,“乖,怎么醒了?头又痛了吗?要不要喝水?医生说那些止痛药会让你口渴,要不要喝水。”她悲愤地捶他,却手上没什么力气,吼他,“我要你滚开。”他是怎么说来着?他说她慢慢就会习惯了,她悲哀地看着他,他亲吻她的额头,和她说可以好好地睡,这里很安静,谁也不会来骚扰她,她居然真的就睡着了。

新黎的生活让她平静,身体也恢复了健康,她也当真就习惯了他,他带她去温泉玩,带她去山里打猎,去海边骑马,就他们两个人开车去他的清江,去土家人的寨子里喝地瓜酒,她呛得半死,他就高兴得大笑,和头人说她是他夫人,她黯然,他也不强迫她,她独自思考的时候他从来不骚扰她,他不让她看报纸,不让她和外面来的人聊天,他不愿意让她知道外面的混乱和不堪,可是她全知道,她害怕离开新黎,她眷恋他为她营造的这个甜美平静的环境,他保证他能给她这个,她梦里都在流泪。

他出入她的房间就跟进他自己的房间一样,她现在梦里醒来看见他的睡脸连神经都不带动一下了,真是悲哀,原来无耻也是一种有效的武器,她原本恨死他了,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她就任他允取允夺了。他们整天厮混,他自然有手段诱惑她,除了当真□,算是什么都做了,她吓唬他说她是天主教徒,他们这样会受到惩罚,他挑着眉头看她,“你就是来折磨我的,信什么不好为什么要信天主教?”她没想到他居然当真能遵守,虽然没少骚扰她,却当真没跨过雷池一步。

会不会他和她仓促结婚就是为了这个?她的脸腾地烧了起来,顿时悲愤交加,她原以为他们之间的亲密俨然夫妻了,当真的□也就是多一个步骤而已,她又不是足不出户的传统小女子,会是怎样她早就清楚,结果却是她结婚那天确实吓了个半死。战子秦他是一个大混蛋,他就是一个□狂,他要是当真是为了这个和她结婚的怎么办?她居然笑了出来,想到他早上不想起床的样子,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果可以笑出来,也许她也不算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和他在一起她若是不去想战子楚,总能活得下去。

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战子秦才能忙完?她当真是要好好问一下他才是,只是如今他父亲病了,自己这样问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东瑾的冬天是很难过的,又阴又冷,时常寒雨菲菲,到了腊月的时候还有雪,她是很怕冷的,可是一个人呆在温暖的房子里却也闷得她难受。难得看见天晴,她打了个电话给柳絮,这个城市里唯一一个她可以找来玩又不忌讳描述现状的朋友。

“夏月,你干脆来找我好了,我在学校里,七公子还要演讲啊。怎么?你不知道?快来快来,你再不出门就来不及了。”

战子秦要演讲,她有了几分好奇,他固然是伶牙俐齿,可是从来只是用来和她逗趣,他当真严肃说话却是什么样子?夏月匆匆换了出门的衣服赶去了东瑾大学,礼堂并不难找,她原本身量娇小,长得又娇嫩,匆匆出门,头发只扎了条马尾软软地垂在脑后,卫兵以为她是来晚了了的学生,看也未看地让她进了去。柳絮一见到她就急急拉着她往里面跑,里面早就座无虚席了,柳絮拉着她一路沿着过道走到台前不远,生生在几个男生中间挤下一个位置和她站下,“看见了吧?这里可以看得很清楚。”

她是看得很清楚,为了来看他演讲时候的样子,她特意带了眼镜,前面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慷慨激昂地在发言,后面主席台上他默然坐着,一只手把玩着另一只手上的袖扣,神色严肃起来的样子倒也有些威风的,她不知道她怎么会注意到主席台上他面前的牌子上的官衔,却不是清江新区的督办长,“夏月,你也不回清江了吗?真好,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柳絮拉着她的手,兴奋地看着台上,“七公子如今负责新军校的筹备,要组建空军呢,真好,夏月,我和贺青阳说了,我也要去参军。”

他不去清江了,她只听见了这一句,心里还迷糊着,就听见身后的男生啊了一声,“看,好漂亮的女军官。是七公子的秘书吗?”

“孤陋寡闻了吧,她是中央来的汤军务总长的妹妹,女中豪杰,据说能自己开飞机的。专门协助七公子筹办空军军校的。”她看向台上,一个高挑美丽的身影俯身和他低语,俏丽的发梢都能蹭到他的脸颊,递上一份文件,潇洒地转身,又在他身边坐下,坦坦然地面对全场的目光。她只觉得茫然,心里隐隐地痛起来,周围喧闹的人群热情迸发,只有她觉得寒冷,什么都不对,他和她允诺的一切都是他是骗她的,筹备空军,清江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怎么筹备空军?他根本离不开东瑾,他根本没想离开东瑾。“夏月,我们等回清江去就举行婚礼,免得他们说三道四。”他是这么和她说的,她只觉得高兴,以为是他体贴她,其实他只是算计好了,她是傻瓜,她竟然相信他。突然结婚那天相遇的场景又出现在眼前,汤六小姐优雅地伸手和她相握,“你好!我是汤瑾琛。”抓着她的手看她手上的戒指,那一声“恭喜”现在想起来竟是那样的薄凉与讽刺,她替人家遗憾,人家根本连计较都不屑与她计较。她转了一圈,还是最不堪的那个角色。

“六小姐,什么文件非现在签?还劳您亲自送上来?”战子秦随手一翻就扔在桌上,汤瑾琛挨着他坐着,没有一丝的尴尬,仿佛坐的根本不是学校木质的长凳,而是沙龙里最舒适的沙发。“七公子好没良心,我亲自送过来有什么不对?”

战子秦连应付都免了,对着那拿着话筒激情澎湃的学生领袖皱了一下眉,不耐烦怎么还不到他上场,视线扫过下面的听众,却突然呆了,夏月站在左边的走道上,小小的身体挤在听众中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还没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就突然推开人群离去了。他跳起来就想去追,汤瑾琛一同站起来,优雅地鼓掌,“七公子,该你演讲了。”他看着夏月消失在人群中,心里哪里还有什么演讲的激情,森森然看了一眼汤瑾琛,转头到了演讲的位置上。

台下战子楚注视着夏月的一举一动,心里酸楚激动,招来贺青阳,“小贺,去接夏小姐到云都。”贺青阳脸上抽动了一下,转身挤进了人群。不多时便回来,低声在战子楚耳边汇报,“属下没能追上,夏小姐出门就坐上七公子的车走了。”战子楚默然听着,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是清秀冷静的面容,却是太过冷静了一些。他是什么身手,居然没能追上纤弱的夏月?

84

“四公子当真会去西边?”七公子在三楼与装备统筹处的人开会,战子楚在五楼交接军务,董震和贺青阳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三楼的露台上抽烟,董震凑着贺青阳的火点着了烟,“你也跟着去?”

贺青阳吐了口眼圈,“是。”

“你放心,大叔大婶我给你照料,还有你老婆,你都放心。”

贺青阳嗯了一声不说话,董震想想贺青阳认识柳絮也有一年多了,好得说来都挺肉麻的,不由得撇了一眼贺青阳,“你这回去弄点子功劳升升官,也下去带兵吧,她家里就是势利也说不出什么了。”

贺青阳笑了一下,“她父母倒挺开明,她哥哥也好,是柳絮喜欢读书,我们说好了,等她明年毕业。”

读书?董震哼笑,就柳絮那样子还读什么书呢?每天拿着标语满街跑的比拉黄包车的都勤快,还读个屁!是在街上还没野够呢。说来倒是夫人要稳重一些,虽然洋派作风,却还是知道深浅轻重,街上那些无聊的闹剧,她就很少跟着乱跑。

突然露台上的玻璃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董震手下的一个人探头出来,小声禀告,“贺副官,您那边的人找您哪。”

贺青阳对董震点了一下头,扔了烟头赶紧从侧面楼梯回了五楼,战子楚的秘书递了一个密封着的文件夹给他,“四公子吩咐,务必请两位军长看过后,立刻回东瑾一趟。叫你赶紧去。”

贺青阳立刻乘车赶去第四军军部,路上按惯例,他下车方便手上依旧带着文件夹,躲进厕所里掏出刀子来轻轻将那封蜡底下的纸皮松开一点,一点点将文件抽了出来,极快地读了一遍,却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虽然也算是极机密的安排,不过并不会出乎旁人的预料,完全可以等两位军长过来面谈,没必要让他带着东西跑这一趟。他只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从放了夏月在学校礼堂离开之后,四公子对他绝对是有所怀疑的,看来他在那边也呆不长了,弟弟死得太惨,而他报仇却报得太慢,王胡子是自杀的,还有一个姓袁的如今中风瘫在家里,其余的人谁该死?都该死,但是他能把他们都杀了?七公子和他说过,小五,你看清楚现状,我们报仇,要他们赎罪比要他们的命要有用多了。那么四公子呢?

他闭上眼睛,若是早十年他遇见的是四公子,也许他也能死心塌地跟着他干,武垭山口那一战还有之前大大小小的仗也好,处理人事关联也罢,战子楚都能让他服气,可他当年一点头,他弟弟还有那么多兄弟就死在了东瑾的街头,他还记得他提起当年的那个语气,“岳父是狠了些,小七也是欠教训,他凭什么?还想翻天不成?”

“小七还能闹?好啊,是当年给他教训不够,让他等着看就是了。”

武垭山口一战时,第二团的刘江龙哭着跪倒在他面前,“四公子,小七子太坏了,他这样看着我们被飞机炸,愣是一动不动啊,您不能不管啊。”

事后龙飞看着战子秦在庆功宴上接受祝贺,曾和他说过,“小贺,你看着,我有一天能把那王八蛋肠子掏出来给枉死的兄弟们下酒。”

他在战子楚这里一晃就是八年了,他越来越不知道,真等到七公子重回东瑾的那一天他会不会感觉欢欣。

柳絮拉夏月来参加江滨公园抗日宣传的义卖募捐活动,夏月逛了一圈,买了一个中文教授的提供的几本小说,又买了一堆学生亲手制作的“泣血杜鹃”的别针,再往前走就是小姐太太们捐出来的首饰珠宝,唱片唱机什么的,她虽然不肯住家里,吃穿用度却全有杜兰甫给她,被战子秦接走之后更是什么好的给她用什么,自然对小姐太太们淘汰的首饰什么的不感兴趣,趁着阳光好自己去公园里散步去了。

董平靠在墙上偷偷抽烟,夏月坐在长凳上和平安商会的会长的姨太太说话,任谁见了夏月都会觉得她是朵娇养的鲜花,经不得风雨。他见过五哥那个大学生,也是这个做派,他明白越是强的男人越喜欢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在外面喊喊杀杀一整天回到家里,有个软绵绵的身子抱着,用腻死人的声音和你撒娇,那才是男人过的日子。但是娇纵太过来却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七公子看起来跳脱懒散,对下面的人却是极严厉的,小事不管,真要有什么人不顺他的意思乱来,从没宽待过。偏偏对这个老婆算是没有办法了,这还没进夫家的门呢就能这样闹,将来真上到位子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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