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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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月光-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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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东瑾的人文地理聊到政务法制,杜兰甫都极之谨慎,一句儿口风不露,汤剑琛佩服且无奈,只得端起茶来和他软磨硬泡,竟然说起战子秦和夏月的婚事来,“不知表小姐和战七公子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剑琛如果还在东瑾自然要去讨一杯喜酒的。”

杜兰甫半天没有开口,汤剑琛没料这样随口一句似乎是敲中了什么关键,于是也不继续只等着杜兰甫回应。

半天才听杜兰甫慢慢开口,“这事情不过是孩子们相处得多了些旁人揣度的,老朽倒是想带月儿一同回英国去。不瞒汤总长说,老朽这些年来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不想让她嫁的那么远。”

汤剑琛倒是有些意外,“杜老说笑罢,谁不知道七公子对表小姐钟情已极,那样的人才杜老还有什么不满意?”

杜兰甫只是笑了一下,“老朽是有自知之明。若月儿有令妹的出身风采我也就不担心了。”

汤剑琛心里暗笑,只道这老儿以为自己是为妹妹抢妹夫来了,抬头一看却见杜兰甫眼中似有观望的意思,不由得警醒了些,笑道,“小妹顽劣,不提也罢。杜老先生过谦了吧,得七公子看中,表小姐的人材那肯定是一流的了。”

杜兰甫又看他一眼,半天才开口,“实话与汤总长说,七公子老朽是早看中的,只是唯恐高攀不上。但是汤总长一来东瑾,却让老朽很是犹豫。月儿自幼失怙,老朽舍不得她受苦。”

汤剑琛心里一动,已是抬眼正坐,一本正经地放下茶杯,“杜老先生这话说的?剑琛不过是惯例视察,不日就要返回首都的。若是小妹胡闹让杜老为难,我回去定要好好约束。”

杜兰甫把话说开倒是再不避讳,“老朽原籍庸南,却回东瑾,确实看中此地富庶安稳,是可安身立命之地。总统早有意整顿各地督帅,统一全国,也是人尽皆知。如今日本人在北边蠢蠢欲动,按总统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汤总长先来东瑾是情理中事。”

汤剑琛默不出声,“老先生有何高见?”

杜兰甫淡然道,“罗、战两人都是传统的军人,总统要抗日,两人都不会有异议。两家经营东瑾多年,根深蒂固,要是陡然换将怕不能够。”

汤剑琛端起杯子慢慢地啜着茶水,“老先生既然认为我动不了罗战两家,那么为什么又担心表小姐的婚事呢?”

杜兰甫不动声色地回答,“其一,老朽不是认为汤总长动不了,而是劝总长不要动;其二,齐大非偶,是我们高攀不起。今日得幸汤总长亲自登门,老朽倒是有一事相求。”

“老先生请讲。”

“老朽家业都在海外,子女也还年少不经事,实在不堪这风雨飘摇,恳请回英国养老,还请总长行个方便。”

汤剑琛知道是自己暗示海关的人限制杜家人离开的事情已经被这老狐狸知道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杜老难得回来,有多少事情还需仰仗杜老,怎么能就回去?”索性站起来告辞,“杜老只管安心在国内休养,东瑾天气潮湿,杜老若是不习惯,不妨到山北多呆呆。”山北是汤家发迹的地方,杜兰甫的声望财势,能为己用那是再好不过。

杜兰甫知道不论谁在东瑾占得上风,都会来要挟自己配合,他回来就是想借好友罗东来之手重做一番事业,如今却已是意兴阑珊,既然汤剑琛不肯放他走,他也唯有勉力作壁上观了,当下也起身送客,“多谢总长的建议,老朽身体不佳,不堪劳顿,只指望先养好了身体再说。”

74

为了避免和战京玉的交锋,战子秦等夏月的伤势稳定下来就把她迁到了洛湖边上的疗养病房,她的伤势已经无碍,昏迷乃是头脑受到震荡所致,身体也有些虚弱,晚醒来几日对她的身体倒是有好处的。

如今已是三日过去了,战子秦便有些心焦,可看见她沉睡中绯红的小脸和红润的嘴唇又觉得不忍打扰,靠在一边窗台上静静看着,想抽支烟,想着她不喜欢,却又忍住了。

突然门外传来董震刻意压低的声音,“四公子,您不能进去。七公子吩咐了,任何人不能打扰。”话音未落,病房的门已被推开,所幸战子秦早早吩咐过这里的门轴全都专门换过,地上也铺了厚厚的地毯,战子楚破门而入的声音并不是很大,战子秦看了一眼侧卧在床上的夏月,依旧睡得香甜,方站起身来迎过去,将战子楚拦住,“四哥,表姐的病房在九楼,你跑错地方了吧。”

战子楚甩开他的手,“战子秦,你凭什么?”

战子秦依旧挡在他面前,“就凭我要娶她!四哥做的到吗?”

战子楚顿住脚步,“你想娶她?”声音里压抑不住的怒火,“她愿意吗?她要是愿意能只身逃跑,能被伤成这样?”

战子秦只觉得心底暗藏的伤口被他猛然戳破,按捺不住地一把揪起他的衣领,“难道她愿意嫁你?四哥,你不想想,你也配?你凭什么勾引她?你老婆现在是自杀死了,可姑姑还等着把表姐嫁给你,那天你不是也想看看夏月吗?不就是因为姑姑在,你掉头就走。你敢直接和姑姑说,你不想娶表姐,你喜欢夏月吗?”

战子楚也忍无可忍地揪住他,“你敢!你凭什么?凭父亲对你的纵容?凭你的没心没肺?这样的时候你甩手跑去清江就是英雄本事?这样的时候你和姑姑决裂让人看好戏就是你的本事?”

两人身量相似,死死纠结在一起,谁也占不到上风,良久战子秦突然冷冷一笑,“四哥,不提过往,你已经失了机会,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你大可以做你的孝子,娶不娶表姐我不管,夏月是我的,我们过年就要结婚。你不要让她再为难。”

战子楚还没开口,突然听见护士一声轻呼,“呀,小姐好像要醒了。”

战子秦一把推开战子楚奔到床前,只见夏月羽睫扇动,真的是要醒来的样子,不由得惊喜若狂,抓了她的小手拢在怀里,小声的呼唤,“夏月,你睡醒了?”

夏月脑中浑浑噩噩地一片迷茫,慢慢睁开眼睛,只见战子秦急切地注视着自己,背后一片耀眼的阳光,顿时将那关于雨天惊恐的点点滴滴散得无影无踪,莫明眼中就涌出泪来,心中无限委屈,都梗在喉头,半天才哼出声来,虚软黯哑,几不可闻,“我恨你!”

战子秦唯恐在她眼中看到逃跑前那些冰冷厌恶,没料她却哭了出来,阳光镀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眼里波光潺潺,荡漾着说不出的委屈伤感,孱弱依赖,她的“我恨你”他听过千次万次了,每一次都禁不住心如刀割,唯独这一声“我恨你”那样柔弱娇媚,如同她娇软的唇轻轻吻到他的心上似的,他不觉喉头发梗,却禁不住笑起来,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唇上,“我知道。”

夏月似乎有些清醒,皱了皱眉,嘶哑着嗓子,“罗菁姐怎样了?”

战子秦吻了一下她的小手,“她没事。只是吓坏了。”微微掀起眼帘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战子楚,慢慢眯起了眼睛,缓缓低下头去含住夏月的嘴唇,“夏月,你这个小坏蛋,让我担心死了,赶紧给我好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最后的话全隐没在唇齿交接之中,夏月无力地接受他温柔的吮吻,小护士已是面红耳赤夺门而逃,战子楚听不清楚夏月的声音,只能听见战子秦轻柔的低声絮语,呆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缠绵温存,只觉得心底冰冷的寒意渐渐蔓延,渐渐将他整个人都冻结起来,明明不愿再看,偏偏转不开眼睛,知道分明听到自己的心碎成了齑粉,却连痛都无法察觉,慢慢地转身而去,在身后的漫天阳光中走入昏暗的阴影。

东瑾雨后的漫天阳光或者是暗潮汹涌都和夏月无关,新黎是东瑾冬季最好的消寒胜地,对于对英国及东瑾阴寒潮湿的天气无比厌恶的夏月来说,她在新黎的日子分外的舒服。

战子秦却发现,夏月除了折腾他的本事一流之外,睡觉的本事也异常让人惊叹。早晨他在书房办公,她跑去后院温泉泡了一下回来就开始睡,午饭不肯吃,眼看天都要黑了,她却似乎有一觉睡到明天的架式,这个小东西打算把自己和他一起饿死吗?

他坐在床头看着她睡觉,平静安稳宛若婴儿,真好,她这样安心地睡在他身边,他只觉得她养病这段时间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了。

由于脑部受了震荡,夏月初初清醒时经常头痛,要吃一种镇痛的西药,吃了之后就不免有些迷糊,老是莫名其妙就发起脾气或者是伤心起来。好容易清醒的时候却是他最担心的时候,她问起罗菁,必然又问起是谁要伤害她们。她依稀是记得一些的,却只发着抖等他的确定,他小心地告诉她,告诉她以后都不必再怕了,有他来保护她。她半天才缓过神来,问王秀琳怎么样了,得知王秀琳自杀了以后抱着头痛哭起来。他抱着她,她抱着头痛哭,他吻她,她也不反抗了,他说问过她舅舅了,等她好些带她去新黎养伤,她拼命地点头答应,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把夏月拐到了新黎来。

蹭蹭她的小鼻子,她皱了皱眉,不醒。揉揉她的耳朵,不耐烦地挥开,翻了个身依旧沉睡,受不了地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终于睁开了愤怒的睡眼,口齿不清地呢哝,“你做什么?”

他有些怀念她病弱那几天的温柔乖顺,现在她越睡精神越好,以往的恩怨别扭记得清清楚楚,再不肯和他温存。

“战子秦,你走开!”白玉一样的小手死死抓紧被子,推拒着他的亲昵,“战子秦,你这个流氓!”

他苦笑,抬起头来吻住愤怒的小嘴,着实肆虐了一番,有些哀怨,“我是流氓?我是圣人!”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怀里,推开放晚饭的餐车,手顺着软滑的腰线向上,不死心地试探,“亲热一下都不行?”

“你走开!”夏月想推开他,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一下子把她压倒在床上,他军装上金属的扣子和皮带刮痛了她,他有些狂躁地解开自己身上的僵硬的军服和皮带,急切地把她抱进怀里,差不多是揉痛了她,嘴里却温柔,“好宝贝,就亲一下,就亲一下儿。”

一下是多少?这个数字战七公子肯定是没概念的。但是出乎夏月意料的是,他当真又停了下来,脸上潮红的□让夏月也有些挪不开眼,两人的喘息彼此交互,热辣辣得让她很不好受,“该死!这回回东瑾,我要赶紧把婚结了。”战子秦有些咬牙切齿,夏月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想笑,嘴里已经习惯了打击他,“我不干!”

“小坏蛋!”战子秦咬了她一下,放开手起身扣上衬衫的扣子,“先结婚,婚礼以后补。”

“什么?”夏月脑海里出现柳絮给她描述的那个到警察局什么什么公所登记注册结婚的步骤,立刻一阵恶寒,仿佛看见她的婚礼就变成了一个猥琐的老头在一张黄裱纸上盖满乱七八糟的章,更何况谁要和他结婚?她心里又黯然下去,虽然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结婚之后他们会一直呆在清江,不会和他的家人还有战子楚碰面,可那必定是他的家里人,而且清江虽然在东瑾的最南边,好歹依旧归他的父亲管辖吧。他的那些所谓的保证实在虚无缥缈的可以。“我不想回去。”他昨日就告诉她,过几天他们就要回东瑾去,她就开始不安,为他迫不及待的结婚和可能会遇见的人和事。

他穿好衣服,又把她抱到腿上,拉过餐车,两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就几天时间,父亲六十大寿,我也有些事情要办。”

“你回去,我不去。”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有我在,你怕什么?”他调笑,她却笑不出来。他看着她也慢慢沉静了下来,伸手捏捏她的下巴,“父亲的生日,于公于私我都要回去,而且要带你回去。别胡思乱想,命里注定,你是我的妻子。”

命里注定吗?夏月很难就此平和下来,恍惚间心里又浮现战子楚的影子,多久自己没有想起过他了?难道就是命里注定让他们有缘无分?想到和罗菁那一天的惊魂,还有他妻子的自杀,她突然发起抖来,那是怎样的一种仇恨才能使一个女人下这样的狠心?她突然很害怕,恍惚间觉得罗菁是替自己承担了这份罪过,她和战子楚才是导演这一幕惨剧的始作俑者,她不能去想,一想就恐惧得想要撕碎自己。那些仓促的缠绵,恍惚的那样久远,仿佛心底最深处的沉痛,一碰就要滴出血来。

“宝贝,怎么怕成这样?”战子秦感觉她的异样,捧起她的脸细细亲吻,“一切都有我呢,不过是回去两个月,眨眼我们就回来了,你乖乖的,哪也不许去,再乱跑,我就掐死你。”

她偎依在他怀里,任他抚摸亲吻,热力透过他薄薄的衬衫透过来,给她一种莫名地安全感,她突然觉得乏力,不由得伸手抱住他,贴紧他的胸膛。他似乎僵了一下,拂开她的刘海亲了亲她的额头,“怎么今天这样乖?见过父亲我们就结婚,宝贝,你跑不掉了,我要找根链子,把你永远栓在我身边?”

“永远?”她心里一震,抬起头看他志得意满的笑脸,伸手堵住他的嘴,“不许说,这个词多不吉利?”

“什么?”战子秦惊异地抓住她的手挪开,突然咬牙切齿,一把把她翻过来压在身下,“小坏蛋,你还敢跟我三心两意?”咬住她的嘴唇,恨不得就这样一口口吃到肚里去才好。

75

“夏月,你在想什么?想四哥?”战子秦突然低头唤醒她的恍惚,她心跳骤然加速,猛地转过头来,那耀眼眩目的水晶灯具还有金光灿烂的家具摆设从她眼前一晃而过,让她有些眩晕,这套礼服没有肩也没有袖,虽然宴会大厅温暖如春,但是夏月还是感觉有些冷,情不自禁拉紧了玫红色的披肩。这件衣服是战子秦专门给她订的,银白色的长裙如月光一般清雅冷艳,映衬得她的皮肤也仿佛有了月亮的光华。他对给她选东西有特殊的癖好,虽然很多的时候他也会不耐烦,认为这件衣服和那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忘记是他专门买回来强送给她的,但是他就是对给她选东西乐此不疲。

“什么时候能回去?”她知道和他虚与委蛇没有用,索性直接告诉他她的感觉,她刚刚看见战子楚了,就在窗户外面,独自一个人从汽车上下来,快步走上通向宴会厅的台阶,面容森冷一如初见。他当然也看见她看见了,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她突然觉得恶心觉得疲惫,既然他们都各怀心思,为什么还要勉强在一起?她恨他!

“总要见过父亲才行,我们家里的规矩都是老式的,一会我带你单独见他。”战子秦审视的眼光让她很难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难道指望他的祝福?”她不耐烦,话也说的尖刻,“为了打击你四哥你有必要这样吗?我就是你的道具!现在全世界的人都恨我。”

战子秦握紧她的手,感觉到她手心里的冷汗,耐着性子劝着,“不要这样,夏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就一会我们就回去。”

“没说好,都是你一个人在说,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非逼我来。我根本不想嫁给你。”夏月有些按捺不住,她看见一个穿着酒红色长礼服的贵妇人向她走过来,看身形应该就是战子秦的母亲,从一开始战夫人就不喜欢她,更不用说现在。“你看,你母亲过来了。”

战子秦轻轻抚摸她的下颌,感觉她小下巴微微的颤动,她紧张她害怕,可她不知道她这些话有多么让人伤心。她当真可恨,一点也不愿意为他分担,一味指责他的煞费苦心,他恨不得掐死她算了,“夏月,你觉得你这个道具有价值吗?”

“什么?你说什么?你母亲当真过来了。”夏月本能地开始准备防御,四处打量这个僻静的角落里是否还有旁人,她最怕就是受到当众的侮辱,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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