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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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月光-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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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子秦心里火起,冷笑道,“四哥,同是父亲的儿子,你倒真瞧得我起。既然你不肯放手,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战子楚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一个悠然高贵的女子声音在身后响起,“子楚!”

“菁菁,你从国外回来还没和子楚见过吧。”罗夫人优雅地微笑,随意地牵过女儿放在他的身边,仿佛他只是一个衬托她尊贵荣耀的装饰背景,“你们好好聊聊。”笑着潇洒招呼了战子秦潇洒离去。

战京玉从来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宴会厅里十个有八个看见罗菁与他并肩而立,他冷冷地看着那个骄矜的女人缓缓走出他的视线,十几年的屈辱和愤怒压抑不住地蒸腾而起,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子楚。”怯弱而温柔的声音,十几年如一日,纵然年华远去,罗大小姐憔悴得已不见当年的娇艳天真,却依旧楚楚动人。战子楚转避开她的目光,不耐和心痛交织在一起,引发深深的无奈,她毕竟不同于她的母亲,端起杯子慢慢地啜着酒,放低了声音,“为什么这么做?那天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子楚,我离不开你。我知道我们家对不起你,可是后来父亲和母亲也都后悔了的。我一直爱你,你真的。。。。。。。真的再不爱我了吗?”

如果不是贺方初突然倒了台,姑姑岂会让你的悔婚岂能成功?战子楚在心底冷笑,却无法出口讥讽罗菁。罗菁是一朵柔弱的菟丝花,可那时的自已又何尝不软弱?罗菁脆弱的泪眼翻腾起心底最羞耻的记忆,事过境迁,那种痛苦依旧不能化解,他们是同病相怜的鸳鸯,何苦还要相互刺激?淡淡地开口,“表妹,十多年了,物是人非,彼此都淡忘的好。”

“不,怎么可能忘得掉?我忘不了。”罗菁受不了他第二次的拒绝,这个受尽了煎熬的女子脆弱得受不了任何一点打击,战子楚不愿意再做众人瞩目的焦点,也无法让罗菁一个人涕泪交横地留下,挽起她迅速离开了宴会。伸手拧下栏杆上点缀的那朵兰花下隐藏的灯泡,偏僻的露台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罗菁的情绪渐渐稳定,却依旧凄楚难耐,“我忘不了你,这十年来我人在法国,一刻也无法忘记你,难道当年的一切你都忘记了吗?”

“我很想都忘了。”战子楚默然地注视着露台下水池里清冷的凌凌光影,打断罗菁想要勾起他“甜蜜“回忆的长篇大论,“表姐,不论我是否记得,如今事过境迁,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慢慢地转过头来,淡然吐息,“而且,我根本不愿意记得。”

罗菁的身体如同筛糠一样发抖,猛然扑进他的怀里,“不,子楚,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求求你,你不会变的,你永远不会变的。”

他当然变了,在她离开以后就彻底的变了,怀里颤抖的柔软身体只能激发他心底悲凉的怜悯,“菁菁,我变了,我可以为你做任何的事情,但是,这件事不行。”

罗菁猛然僵化,良久才颤抖地吐出一个微弱的“不”字来,战子楚轻轻替她整理好散乱的头发,擦干脸上斑驳的泪痕,“菁菁,嫁给杜楠或者别的什么人,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战子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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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这么久不见,过来和我说说话!”战子秦看着战子楚被战京玉留下陪伴罗菁,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悠哉地跟着战京玉一同离开,心里也不轻松,战子楚说要给他的那个消息是什么?他是不是漏了安排甚么?走在战京玉旁边就更让他莫名不安,战京玉刚刚瞟他那一眼似乎颇有深意,他一时半会却全然不能体会,正想得没有头绪,突然听见这一声倒让他吓了一跳。

他小的时候崇拜父亲,却最是喜欢姑父,可越大却越是疏离。如果说战京玉是一只狐狸,那么罗东来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他们夫妻两个算是把东瑾给玩透了,自己的父母在外人面前的威仪放在在他们面前当真让人觉得有些悲哀的荒唐。说来督军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出来管事了,却不知道他会和自己说什么?

战京玉是宴会的主人,自然不能闲聊,径自去了,他在沙发对面坐下,“姑父,有什么吩咐?”

罗东来病后清瘦得厉害,脸颊已经完全凹陷了进去,唯独一双深邃的眼睛凹在眼窝中仍是明澈有神,此刻看着自己倒似很愉快的样子。他也笑着,姑父就是一只笑面虎,他还须小心谨慎。

“清江那边怎么样?什么时候请姑父去看看?”

料定肯定会问这个,他早防着他们问,“什么都是新的,姑父若是去肯定是不认得了,不过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也多着呢,姑父再给我五年时间,我再给你变个样子来看。”罗东来今年已经六十有五,据说因为中年丧子绝了后,平素最喜欢底下人的年轻人和他玩笑,于是也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嘻嘻地和他说话。

罗东来果然眼里含上了笑意,“好啊,一晃小七也大了,我记得你小我整三轮呢,明年该三十了吧?”突然有些自失地摇摇头,“五年啊,不知你姑父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呢。”

战子秦笑道,“姑父说什么呢!我也就是五年这一说,姑父想看,随时去看看就是了,清江又不远,风景极好的。我专门建有码头,我在欧洲的时候常跟朋友出海游玩,姑父去了我亲自开船带你出海去,海阔天空,保证姑父神清气爽,什么病都没有了。”

罗东来微笑着打量他,“你这是像谁?这么会哄人高兴?”

战子秦没防他这样一问,倒是真笑了,“这个问题我妈问了快三十年了,也没搞明白。”

罗东来大笑,“好啊,我们这两家都是闷性子,总算出了你这么个能闹的。”枯瘦的大手在他肩上突然重重一拍,战子秦只道他病得只剩半条命了,这一巴掌却极有力气,拍得他肩膀都是一沉,捏住了也不放手,“听说,你看上杜家的那个小姑娘了?”

这一转又让他有些应接不暇,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就听罗东来笑着问,“你看上人家什么?长得漂亮么?”

他摸不着头绪,只是嬉笑,“嘿,是啊,她之前只觉得这个小姐这里好,那个小姐那里好,偏她是不管好不好,都讨我喜欢,漂亮么?那是当然,我又不是瞎子,当然找漂亮的!”

罗东来不说话就是笑着看着他,“你喜欢人家,人家就喜欢你了?你可闹得够热闹的,闹的人家舅舅都找上门来了。”

他才恍然明白今日这番谈话的意思,他连夏月一个笑脸还没弄着,杜兰甫同意不同意他根本还顾不上呢,没想却已经告到了督军这里,他还真是不受人待见。不过看督军的样子,倒似。。。。。。倒似。。。。。。他只觉得心底一阵兴奋,压了又压,维持着笑脸,“真的?难道是怪我没去拜访?倒还真没顾上,前几日得罪了她,一直不肯理我,最近又忙,忙得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你倒是志得意满,别人可不见得待见你,人家可是忧心匆匆,生怕你欺负了人家的宝贝千金。千嘱咐万叮咛让我劝你放手呢。”罗东来淡笑着端起茶来啜着,也不看他,他心里吃不透这是什么意思,干笑了一下,“姑父,你怎么跟我妈一样管这些闲事来?您要当真要管,就给我当个媒人吧,直接帮我娶她回来,可真帮了我啦!”

“你小子从小就是一肚子坏水,名声比护城河还臭,谁肯把女儿嫁给你?”罗东来被他说笑了,放下杯子咳了咳,“娶回来被你欺负了怎么办?”

战子秦苦笑,“姑父,您是偏听偏信,向来只有她欺负我,我想欺负她,也得人家愿意才行啊。”

罗东来笑着撇他,“人家不愿意,你跟在后面死乞白赖地做什么?不害臊?”

战子秦心里一动,挑了挑眉,“害臊?为这个害臊岂是男人丈夫的气概?害臊也该是她害臊才对。”仔细想想夏月还真是脸皮薄,再怎么气恼恶劣也只对他,大庭广众之下那乖宝贝的样子当真更是撩人。

罗东来哈哈大笑,“对了,你逼得人家到处躲,可不是害臊了?你若真喜欢人家小姐,就给我正经些,不要让人家尴尬。听见了吗?”

战子秦听他这话的意思,倒似没怎么反对他追求夏月,眼角瞟到厅里战京玉还在忙碌,心想若是督军没有异议,将来对自己倒颇能爱屋及乌有所帮助,怕是姑姑倒更是恨死他了,他只觉得高兴,恨又怎么了?他先娶了夏月再说,让她恨去,他扛着就是了。再难按捺兴奋的心情,“她躲起来不肯见,我若正正经经的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姑父,你索性帮帮我吧。”

“你的男子气概哪里去了?这种事情还要帮忙,算什么男人?”罗东来大手一挥,“小兔崽子赶紧滚,丢人!”眼睛一闭,再不开口了。战子秦笑着起身,倒是没料到和督军谈的这个,转身回了大厅却不见四哥和罗菁,心情更是一片大好。

62

如果刻意回避就能够避免痛苦,那么生活就不是生活了。夏月刻意回避着战子楚,但是世界其实就那么小,尤其是当你心中有那个人的时候,有关他的一切消息都会毫无理由,自动自觉地汇集到你的心中,根本不是理智可以抗拒的。

“听说昨天四少夫人又在督军府的门口跪了一夜。”

“据说是四公子要与她协议离婚了。”

“这个时候,好像有些不地道吧。”

“谁说的?四公子还是为那个姓王的说了好话的,临阵脱逃啊,谁能救得了他?”

“可不,要是当年说不定督军或者是总司令抬手就一枪毙掉了的,如今这是民主时代,还要等军事法庭的审判,才弄得四公子这个婚离得这样尴尬。”

“是啊,你说不离怎么行?到时候报纸头条出来,《参谋长岳父因怯敌脱逃今日受审》,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嘻嘻,按你这样说,《参谋长前岳父因怯敌脱逃今日受审》便没什么了?“

”嗨,你敢用这个头条,这个月的车钱我全给你!”

几个年轻的女记者说笑着走出了主编的办公室,那里是新闻社的核心之地,夏月最近状态极差,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材料,已与那里渐行渐远;回想起来倒是有月余不曾见江女士了,不过如今自己在这个何主编的手下倒也清闲,那何主编听闻她入报社时候的介绍人是东瑾大学赫赫有名的龙北平教授倒也没怎么,只战子秦送她过来一次便喜得他双眼放光,把她捧得浑身都不自在,心里将战子秦骂了不下千次,发誓绝不放他再靠近报社一步。

其实她也知道,诅咒战子秦的时候毕竟她的精神尚好,若像她现在这样,怕是连骂也懒得骂他了。这十几天她当真是痛苦,只一闭上眼睛就是母亲凄绝哀怨的眼睛,王秀琳的惨状又不时传入耳中,别人越是幸灾乐祸得兴奋,她越是难以抑制的惊恐,虽然众人只将矛头通通指向战子楚的无情和罗菁的横刀夺爱,她却只是更加不安,仿佛只要还抱有一线希望将来能站到他身边,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现在这些讥讽嘲笑以及最终的惩罚,都会落到她的头上。

她原本就不是合群的人,已经旷工多日了,今天是实在不好意思,才坐到办公桌前整理一下前段时间丢下的材料,也是为了避开可能的电话。只要电话铃一响,她就莫名的心慌,他打电话过来问过她回英国的时间,她已经送了护照去海关签证,想必也就这几日的功夫就能下来,她日日都在盼着,是一天也不能在东瑾呆下去了。在电话里,她也想装得镇定一些,不要让他担心,可是一听见他的声音便心里跳个不停,其实两人当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论什么她都能联想到王秀琳的凄惨和自己的不堪,他原本也不是多话的人,倒是两人抓着话筒沉默的时候较多,偏偏越是这样,他电话过来的也越频繁,有的时候,他甚至把电话打到报社来,只一句,“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她惊惶不安,他涩声安慰,“没关系,我让别人替我拨的,不会有人知道。”于是她更怕电话,他每说一个字,都能让她哭出来。

“夏小姐,今天授勋大会,主编让您和刘记者一同过去,您面子大,不拘四公子还是七公子,只要能有几条独家的消息,我们明天就有头条了。”

不拘战子楚还是战子秦,夏月都唯恐避之不及,“我不太舒服,让别人去吧,中央日报谁没有面子。”

秘书看了一眼她木然的脸,暗自鄙夷了一下,不就是舅舅家有些钱么,还不知道那些天上飞的大人物待见不待见她,在她们这些小人物面前倒会拿乔。

“夏小姐?夏小姐?赶快过来,您的电话。”主编急冲冲地出来,兴奋地就差没拽夏月的袖子,夏月皱眉,谁打电话找她居然找到主编办公室?“谁找我?”

主编满脸放光,“七公子的。”随即又加了一句,“七公子亲自打过来的。”

几本杂志啪地从夏月手上掉下来,战子秦的无耻加厚脸皮这些日子她算是领教够了,只是他未免也太过执拗,她自己苦恼还来不及,他却还要不时纠缠。如今他已今非昔比,手里的军权和人脉都大大扩增,在议会里面也有的是替他说话的人,若有若无地似乎有和他老子分庭抗争的意思。夏月看着主编谄媚的笑脸,还有同事或疏淡或不屑或好奇地表情,她暗自吸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先接了电话再说。这个可恶的战子秦。

“夏月,这么忙?我好多天都找不到你。”战子秦一贯的云淡风情,仿佛根本不知道她连电话都不敢接的苦恼。

“七公子有何贵干?你打的是我们主编办公室的电话,主编很忙的。”

“夏月,这都怪你,我要是能找到你,何必麻烦别人。”战子秦的声音很低,呢喃得仿佛情人间的抱怨,夏月却只道他惺惺作态。那日他去庸南阅兵,闲暇去一个将领老家庄园游玩,看见山中一种罕见的红色兰花,居然让董震接她来看。她人随着同事在清江采访,漫无目的的随性沿江而行,董震居然也能第一时间找到她。如果他真想,又怎么会找不到她?不过是埋怨她不肯接他电话,故意打到主编的办公室让她难堪就是了。

“小坏蛋,以后不许不接我电话。”真是肉麻,夏月脸上的神经抽动,仿佛听见钥匙划过黑板,战子秦依旧温言细语,“明天授勋大会之后有晚宴,我七点钟来接你好不好?”

“我不去,我不做明天的采访。”她本能的拒绝任何可能遇见战子楚的场合,更不愿意和战子秦一同去,她当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纵容了他在自己面前的放肆,难道就为了他那句“男未婚,女未嫁,我们很合适”?还是利用他来缓解自己爱上有夫之妇的罪恶感?或者是她根本无法抗拒他的胡搅蛮缠,在她最混乱黯淡的时刻,战子秦相对于其他的登徒子来说太过的强势和圆滑,让她根本无法抵挡。明亮的阳光看似纯粹,其实却是最复杂的东西,战子秦就好像那阳光,迷离的光影,灿烂的色彩,足以让她头晕目眩。鬼才相信他会喜欢她,只不过她根本没有他所感兴趣的东西,也没有心力去揣测这个看似简单其实复杂的浪荡公子究竟有什么意图。

“采访?宝贝,你采访我就好了,让你采访一整天。别忘了,明晚七点,不许耍赖。”那边完全忽略掉她的拒绝,轻松地挂掉电话,徒留她无奈的苦恼。揉了揉额头,“主编,对不起,我又有点头痛,先回去了。”

自然没有人拦她,她也走得无所顾忌,她打算辞职回英国去,杜兰甫在退婚之后对东瑾的局势很感迷惘,似乎在暗中和别的什么人接触。与其留在这里痛苦,还不如按那个老狐狸的话,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她茫然地穿行在人头涌涌的人行道上,报馆离她的酒店很近,她向来步行。走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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