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罂粟花
她想着的还是不要在他面前落泪,不要再他面前太狼狈,不要在他面前显示脆弱,她是夏瑾,是坚强不屈的夏瑾。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狼财团总裁,而她是籍籍无名的一个小摊贩,她不认识他,仅此而已。
齐誉、莫安泽、宋诗菲,以及里面宾客听闻了外面发生的意外,三三两两跑出来看热闹。
齐誉看着眼前奇怪的场面。黑色大头车锃光瓦亮的光滑漆面上,一道深深的刮痕。地上倒着一辆自行车。泊车小弟垂着头正被酒店经理训斥着,旁边陈二少怒目而视。倒是一个红衣女人安安静静地蹲在地上,隐在黑暗处,看不清她的脸。逸珲站在她旁边,面色很难看。
他上前走了几步,却见躺在地上的那辆自行车有些眼熟,再一看那蹲着的女人,团成一个球一样的样子,伸出的手指红通通的,胡萝卜一样。她在捡什么东西,不时的移动几步。
在看清地上的东西后,齐誉的心沉了沉,那是夏瑾么?他们相遇了,在这样没有防备的时候,就这样狗血地相遇了?他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沈逸珲,只见他稍一靠近夏瑾,夏瑾便侧过身去移动几步,始终跟逸珲保持着距离。
莫安泽见着眼前的诡异场面,摸了摸下巴。一场车祸,大不了赔几个钱,酒店经理这个吃干饭的,竟然出动了**oss,更离奇的是怎么逸珲没有搞定,反而是这个样子,难道那女人准备狠狠讹逸珲一笔?这大年尾的,遇上这事还真是大不吉利啊……
齐誉看了四周一眼,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里有人已经在给后来的人讲解起来“哎,这车子从东边开出来,这女的从拐弯处突然冒出,然后就撞上了,下雪天的,刹车不好,这女的幸亏穿的多,不然肯定血溅当场……”巴拉巴拉,然后是叽里呱啦一串各自见解,却没有人上前帮她捡起地上的东西。
齐誉走了过去,在夏瑾面前蹲下,帮她一起捡起来。地上的馄饨,包了一层灰,裹着雪花,嵌进了皮子里,掸也掸不掉,他递到夏瑾面前低低道:“别捡了,都脏了。”
夏瑾慢慢抬起头看着他却不吭声,将手里的袋子递到他面前,示意他将馄饨放进去,然后继续捡起来。
齐誉没辙,只能跟着一起捡。他看不清她的脸,但听刚才目击者说的,那一撞应该不轻,她的头撞到了地上,真的没事吗?心下担忧,但见她固执,他只能帮着她尽快捡起所有散落的馄饨。
一旁的沈逸珲嘴角抽了抽,她不认他,却愿意接受齐誉的帮助,他是已经彻底被她摈弃了吗?
“逸珲,没事吧?”轻轻的,甜美的嗓音就这样飘进了在场的人耳中。
夏瑾的手一顿,缓缓抬头看着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令所有人屏息的美丽的女人,她穿着紫色的貂皮大衣,站在沈逸珲的面前,脸上带着些忧虑,眉毛微微皱着。即使在半明半灭的马路上,她也浑身都散发着光芒,自信的、骄傲的,从容的,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夏瑾心里苦涩地笑,宋诗菲真的很漂亮,真人要比杂志上的漂亮许多,难怪她如何努力都走不进沈逸珲的心里,难怪沈逸珲忘不了她。这样的女人是罂粟花,得到了便会舍不得放开……
☆、第二十一章 晕倒
“没事,外面冷,我叫司机先送你回去。”沈逸珲侧过身体,高大的身躯一下就挡住了宋诗菲的视线,潜意识里,他不想让夏瑾见到宋诗菲。
他打了个电话,招来司机,想先将宋诗菲送走。在夏瑾面前,他无法再保持跟诗菲亲密的样子。他以为他会看到一双愤怒而受伤的眼睛,可是没有,夏瑾那冷漠的表情反让他心里无端发慌。
捡完最后一颗馄饨,夏瑾站了起来,经过沈逸珲的身边,却未看他一眼。她拎着袋子递到酒店经理的面前开口道:“这里面有一百颗馄饨,按市价请赔偿七十块。还有我的自行车,这个可以由交通部门做出赔偿鉴定,此外,我要求去医院验伤,可以么?”
众人被她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撞到她的可是凯迪拉克,马路上碰瓷的想找这样的大凯子都难,她竟然只要求这点儿补偿,八成是脑子撞坏了,这个泊车小弟可又得倒霉了……巴拉巴拉,又是一阵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一旁的莫安泽差点儿惊掉了下巴,他一直觉得那张脸有点熟悉,他还奇怪齐誉怎么不顾身份,亲自跑去帮她捡馄饨,原来是她——逸珲的前妻——夏瑾!
天哪,这是怎样的纠葛啊!他快走了几步,走到齐誉跟前压住声音小声说:“她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不是挺骄傲的一个人么?”
当初她的快刀一下砍下去,跟逸珲断了个干干净净,洒脱得令人拍案叫绝,谁能料到再见面会是这样?
等在一旁的宋诗菲见着这奇特的一幕,不免侧过头来多看了夏瑾几眼。
夏瑾此时已经撑到了极限,她的头一直很晕,一直想吐,跟经理交涉完后突然眼前一黑,只觉得身体像没了提线的木偶,要与地面做第二次亲密接触了。
一边的泊车小弟此时接住了她,夏瑾昏迷前还对他微微一笑:“……”
沈逸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接过了夏瑾,满脸的焦急,浓眉纠成了一团。
即使她穿了如此厚重的棉衣,可是手下感觉却还是轻盈如羽毛,他想如果手下不是有着厚厚的棉衣,他手指触碰到的是不是那根根骨头。巴掌大的小脸毫无血色,散开的留海下,额头红肿,高高凸起一块,红、白、黑三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惊心得让人心颤。
未等其他泊车小弟开来车子,他直接对陈二少简要说了下要借用他的车子,叫了一旁傻呆呆的泊车小弟开车,然后扬长而去,留下一众错愕的人。
不知详情的人直叹:此女好运道,竟得天狼财团总裁亲自送医。
齐誉跟莫安泽见事态不对,早自己驾车开过去了。齐誉发动车子时,莫安泽还在发牢骚:“我这堂堂大医生不就在旁边,怎么不让我先看看,直接跑了……还有,你看着诗菲的表情没?我刚看着她好像脸色不大好,你说她会不会看出什么……”
齐誉不搭理他,紧紧跟随在沈逸珲后面。他无暇去关注宋诗菲会怎么样,夏瑾忍了那么久才倒下,她到底在沈逸珲面前强忍个什么劲,他看不懂她。
从前他未将她列为他的朋友,可是在她跟沈逸珲离婚后,他却开始关注起她来。从何时起他不知道,也许是她去他事务所的那一天对她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在半年后再见她时能一眼认出。也许是她的落魄让他同情,总之,诗菲跟夏瑾,眼下,他更关心后者。
☆、第二十二章 我才是受害人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璀璨夜景无人欣赏。沈逸珲抱着手里毫无知觉的人儿,心如擂鼓,手臂都有些颤抖起来。脸上表情晦涩难分,只是凝重,晦暗的眼眸紧紧盯着毫无知觉的人。
车子刚在莫安泽家医院门口停下,沈逸珲便抱了夏瑾急匆匆冲进急诊室内,后面齐誉跟莫安泽紧随而至。
待夏瑾将被推去照x光时,莫安泽白衣大褂已经穿在身上,准备给夏瑾做脑部扫描,却被沈逸珲一把拦住:“等等,你刚才在宴会上喝酒了,换你这儿最好的医生去。”
莫安泽瞪大了眼睛,这是头一次有人质疑他的医术,而这个人还是他的至交。喝酒,他莫安泽的酒量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直觉沈逸珲脑子跟着一起被撞了。
所幸,“最好的”医生诊断完毕后只说有轻微的脑震荡,另外有些营养不良,留院观察几天便没事了。几人都松了口气,泊车小弟激动得简直都要落泪了。**oss亲自送人,要是那女人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都做好自裁的准备了。
晨光微曦,夏瑾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入目是一片的白,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想来自己应该是在医院了。耳边有轻微的呼吸声,她侧过头,一旁的座椅上,沈逸珲正闭目休息。
夏瑾心中微凉,两年时光,点点滴滴她都记得清楚。总是她等着他归来,她看不到他的睡颜,如今,在离婚后,她却见着了他守候她的样子,多么讽刺啊……
察觉到被注视的目光,沈逸珲挣开了眼眸,正对上的,是一双黑亮水眸,她静静凝望着他,却不带一丝温度。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想吐?”轻轻的,低哑的磁性嗓音,他的声音轻柔,就怕声大了引起她头痛。
夏瑾摇摇头,他为什么要守着她呢?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就算真有什么,也是前妻而已。就这么丢下宋诗菲,不怕她吃醋么?他是天狼的总裁,就算她是因为他的员工出事也犯不着他这个大老板亲自出马。
她忽然想到什么,突然笑开来:“你放心,我不会跟媒体说什么的。”
沈逸珲倒水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脸上一片阴雾:“什么意思?”
夏瑾瞥他一眼,淡然道:“你们那么出名,况且现场那么多人,肯定是被人拍下了的。我知道你紧张宋诗菲,怕她知道我们的事情,你们有你们的顾忌,我也有。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就像我先前说的那样,给我合理的赔偿,我不会纠缠你,这点你应该清楚了的。就当是一场普通的车祸,之后我们依然两清。”
闻言,沈逸珲心底却冒起无名之火,她这算是在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可她这幅鬼样子,还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犟嘴?
“你过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还叫我放心?”他的声调拔高,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在了桌子上。她要离开他,跟他划清界限就该过得好一些,别让他心里这样难受。“你既然什么都不要,那就过得好点,不要这个样子出现在我面前!”
夏瑾的脑袋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下似的钝痛,她蹙了蹙眉头依旧淡然:“沈先生,请你冷静一些,我才是受害人。”
☆、第二十三章 补偿
受害人!三个字瞬间像盆冷水一样将沈逸珲从头凉到脚。她是这场车祸的受害人,也是他们婚姻的受害人。沈先生三个字说出口,她已经将他当成了陌路人。他是她的灾难,如果不是他,现在的她也许已经嫁给一个真正爱着她的人,享受着爱情的甜蜜,至上的呵护。她会有一个温暖的家,她理想的港湾。
他垂下了肩膀,一脸颓唐,半晌才说:“让我帮你。不,不是帮,是给我补偿的机会。”他抬起眼眸紧紧盯着她,希望她能点头。
夏瑾看着沈逸珲:“补偿?”她轻轻笑出声来,眼前景物都破碎了:“沈逸珲,你隐瞒你的真实身份跟我结婚是为了什么?两年来,我在你的眼里,就是一个贪婪、虚荣的人么?你怕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会纠缠你不放?”
她垂下头,低低笑起来,任眼泪在脸上流淌,“因为我主动退出了,所以你良心不安了,是吗?给了补偿你心里就会好过一些了吗?其实你不必觉得愧疚,是我痴,梦想着有个家,梦没有错,只是我找错了结梦的人……”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却像是最重的低音键,敲动他心底最沉重的地方。
“夏瑾,对不起……”迟到了的道歉,说再多都是惘然。
颗颗晶莹透明的泪珠从她瓷白的脸上划过,隐没在雪白的被子上,留下一滩淡淡的水渍。半年前她匆匆离婚,拒绝与他见面,为的就是不想听到他说“对不起”,他的对不起收不回她付出的两年时光,付出的爱!
她不要她的真心被践踏,不要自己被可怜。他的道歉只会告诉她,他从来不曾爱过她,两年时光,他们一直都是同床异梦。她不想承认,两年时光,她只是活在别人的一场游戏中……
半年前,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夫妻,半年后,他们已是路人甲乙丙。不是她的心冷,而是已经绝望。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因为它对我来说不值一文。”她直视着他冷然道。“我要的赔偿你给不起,因为我的爱不是金钱、车、房能买到。沈逸珲,从我们离婚那一刻起,你对我来说就只是高高在上的沈先生了。”
沈逸珲再听她说到“沈先生”三个字,受了刺激一般:“我是你的前夫,你过成这个样子,我有义务照顾你。”
夏瑾冷笑起来:“义务?什么义务?你是我丈夫的时候,我可以理所应当得使用你的一切,可是,我们再没有关系了,我以什么身份来依靠你?宋诗菲知道我的存在么?你要怎么跟她解释?”
一连串尖锐的问话呛得沈逸珲无言以对。他握紧了拳头,一米八的大个子却硬生生在一个躺病床上的弱女子面前矮了下去,她尖锐多刺,在他的面前硬生生竖起了一道高高的墙,他急于砸开那堵墙,一句话冲口而出:
“你都没有正经的工作,我可以给你足够的钱让你过得好一些甚至给你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总之随便你!”可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可他只想要她接受他的帮助,唯有如此,他的心里才能好过一些。
夏瑾的脸更加苍白,唇瓣抑制不住得抖动,她怔怔看着他,果然,他是瞧不起她的。
☆、第二十四章 好聚好散
“沈逸珲,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了,不会再丢你的脸了。你理亏的时候,就只能拿钱来砸人了吗?”她的声音低低的,继而大声了起来:“我夏瑾是低贱,所以要被你们玩弄在股掌之间?我过得不好,让你堂堂大总裁丢脸了吗?”
“可是我不稀罕,我不稀罕你的钱,不稀罕你沈总裁的施舍。沈逸珲,没有你之前,我过得很好,以后没有你,我照样会过得好。你们有你们的豪门游戏,我一介平民我玩不起,所以我退出了,不可以吗?”
话末,她的声音又低了下来,冬日的晨光透进来,落在她透明的脸上,像是玻璃娃娃一样脆弱。一颗泪珠跌落,破碎得像是她的那颗心,她好不容易黏起来的心。
沈逸珲不敢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睛里满含控诉,她有她的自尊,欺骗在先,背叛在后,那是他永远不能做出的补偿。
“我们之间不是游戏。那时我真的想要跟你在一起,只是……”他说不出口。
“只是你无法爱上我,只是她回来了,只是你依然爱着她……”夏瑾喃喃着替他把话说完。
那一晚,她什么都想清楚了,他回到他的世界,而她,依然过她追梦的生活,对两个人都好。就让一切归位,桥归桥,路归路。
她的眼睛空空洞洞的,什么光彩都没了。“沈逸珲,今天我们就把话讲清楚吧,你不欠我什么,我不会收你的任何东西,好聚好散,以后我们只做陌生人吧……”
她垂下的羽睫微颤,像是秋日垂死的蝴蝶,从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天起,她的目光就不再追随他,沈逸珲不是她的太阳,而她也不再做他的向阳花。
沈逸珲的目光黯淡下来,心底有一处地方却像山崩地裂一样在颤抖。她的意思是说,他在她心中再没有丁点儿位置了,沈逸珲三个字已经彻底从她心中拔出了吗?
别人离婚可以闹到法庭,闹到沸沸扬扬,他离婚,他的前妻半点不纠缠,悄不生息的,换在别人身上,早就乐开怀,为何在他身上,他却反而像丢了魂一样失落?到底是愧疚之心在作祟还是他大男人的自尊心受损?
齐誉问过他,假若不是夏瑾先提出离婚,他会怎么做。他给出的答案正是钱、房、车。他给得起,也只能给她那些。他希望她狮子大开口,他一定满足她,可是她都不要,她要的他给不起……
“如果这是你的坚持,那么好吧。”沈逸珲抚额,低低叹了口气,她唯一争取的只是要远离他,重新开始她的人生,他还有什么理由硬要给予,用自己的馈赠去提醒她,她曾经受过的伤害吗?
她的想法是对的,齐誉说她是个独特而聪明的女人,她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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