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对锦娘道“你进府许久了还未见过太子妃娘娘吧。”
与他而言那是个忘不掉的女子,锦娘又何尝不是。她的一辈子怕都要活在这个女人的阴影里。
那日之事本以为冰凌已经通禀过后来一想若真闹出来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自然竭力瞒着。而今他问起她只依依道“锦娘有幸见识过娘娘天颜。”
他略微讶异道“哦,何时见过。”她进府之后再未出去过又怎能见到绮凰?
“那日王爷大婚,锦娘碰巧遇见过太子妃娘娘。只是心中慌乱未曾好好参拜。”怕他生疑她未曾告诉他独孤明玉的事,又不想欺瞒只能如此说明。
他拂拂衣袖道“那便进去见见吧。”
她拒绝不了,那日确实匆忙未曾言语交涉。这些日子她也想了解一下凤绮凰到底有何魔力竟让眼前的男子为她如此着迷。
锦娘跟在他身侧,青墨随后。他问“王妃可在府中?”
青墨道“王妃一早就由阿宝陪着出去了。”
他脚步一顿道“可有留话说去何处?”
青墨道“只听红梅说是去庙里求福。”
萧霖从不信佛,从前做小姐时喜欢由阿宝陪着上街上疯玩。而今当了王妃自然要稳重些,锦娘只当她是疯劲上来又怕刘氏知晓责罚便随口扯了个慌。
他也不再问,一行人走至浮盈楼。
暗香赶忙行礼提高了声音道“婢子见过王爷,见过侧妃娘娘,青墨小主。”
她向来伺候冰凌身侧如今这样却是多此一举,明摆着招人嫌疑。
他沉声问“小主可在里面。”
暗香回道“在。”
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锦娘一眼。
心中一叹,纠缠了这种男子真是麻烦,举步上前道“这大白天的关什么门。”
众人皆是一怔没想到她刚当上侧妃就摆起了架子。
暗香跪在地上不知如今对答,她已不是刚来时那个身份低廉的试嫁女婢,论身份如今比自家小主都高。她哪里还敢摆谱。
她半天回答不上也是正常,这些婢子别看平日里挑事弄非一把好手关键时刻一点忙也帮不上。
缓声道“莫不是今日姐姐身体不适?”又对独孤窦泽道“王爷是否该请太医过来瞧瞧。”
正说着门被女婢打开,出来一秀丽的短袄婢子。装扮与王府的女婢不同。应是太子府的人,他们在外的话里面的人也应听得清楚。此时开门最为合适,将她推入尴尬之地。这应该是凤绮凰的主意。
独孤窦泽身子晃了晃,锦娘会意赶忙上前扶着。他暗地里捏了捏她的手心似是称赞她的聪敏。锦娘斜斜瞪了他一眼,俏皮妩媚。映入后面青墨眼中满是苦涩。她也知晓身后人的心思,只可惜这世间个人的事还顾不过来哪有闲暇顾全他人。
那女婢俯身恭维道“见过四王爷,见过侧妃娘娘。”到底是凤绮凰身边的人,分寸拿捏的正好。青墨心中难过,在暗处低下头去。
他虚弱道“太子妃娘娘可在?”
那婢子答道“娘娘才来。”
锦娘扶着独孤窦泽缓步上前,那婢子赶忙让开。
座上的女子换了便装,锦娘留意更加仔细的打量起来。妆容浅淡,两腮胭脂涂得极好,一袭茜色长裙,袖口烫金丝镶边,铺以牡丹缠枝暗纹花卉。如意发髻,斜插一支凤钗金丝步摇。她将目光投向独孤窦泽,樱唇泛着光泽,似是千言万语。
锦娘觉得这屋里每个人都有委屈可言,独独她不应该有。
青墨随一群人跪地道“参见太子妃娘娘。”
锦娘由于扶着独孤窦泽不便行礼只微微颔首道“见过太子妃娘娘。”
“免了。”声调适中却透着无限贵气。
“锦娘方才不知娘娘在此多为失礼,望娘娘赎罪。”她说的诚恳不像是狡辩推脱。
独孤窦泽伸手抚开她额前的碎发道“你怕是多虑了,太子妃娘娘哪里是那种小性子之人。”
他如此之态显是将她推向风口浪尖。
凤绮凰打量着堂下的人,冰凌已将事情跟她说的清楚。眼前这个白衣翻飞的男子她可以不要但决不允许被别人捡了去。
冰凌也从座位上起身僵硬道“见过王爷。”她并未向锦娘施礼,本就不服气如今凤绮凰在更是壮了胆子。
谁料凤绮凰脸色一变怒道“放肆,还不见过侧妃娘娘。”
冰凌一怔,见凤绮凰翻了脸也不敢耽搁。俯身哽咽道“参见侧妃娘娘。”她心中委屈,凤绮凰对她如此,独孤窦泽也不站在她这边。
锦娘道“姐姐客气了,锦娘进府较晚若有不到之处还望姐姐多多提点。”
凤绮凰缓缓道“别觉得委屈,侧妃虽然进府迟了些但既是王爷封的那就得认。”她话中有话,说的锦娘一阵惶恐。
凤绮凰抬抬手臂,一旁的婢女赶紧上前扶起。她眼睛直盯着锦娘,心里也觉得堂下的女子不简单,怪不得泽哥哥封她做侧妃。
“太子殿下到。”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格局。
众人皆跪地道“见过太子殿下。”
只留下锦娘,独孤窦泽与凤绮凰,在一片低压压的人群里突兀的站着。
尽管心中如何不服,但身份界定已然明确。
独孤明玉一袭杏黄色的锦衣,羽扇纶巾。笑道“四弟这府中好生热闹。”又对凤绮凰道“咦,绮凰也在。”
都说宫中眼线繁杂她从前还不觉得现在一想还真是,如此之快便来打探虚实。
凤绮凰走至他身边道“妾身今日想念冰凌妹妹故来探望,怎料殿下也会来此。”
“听闻四弟册妃,只是这些时日朝事缠身实在抽不出身来否则早应来府上道贺。”眼神留在凤绮凰身上。似是提醒她些什么,当太子妃她做的称职但当他的女人她做的显然不够。在太子府她为的是太子妃这个称号,而在这四王府她为的却是独孤窦泽。他心里清楚她每次打着来看冰凌的旗号不过是来四王府打探独孤窦泽的动向。如此牵肠挂肚他怎能忍受。
他轻咳了两声算是倦了,独孤明玉道“四弟近来身体还好吧。”
凤绮凰也在暗中留意他,他这病托了这些年也不见起色。可也不见恶化就这么半好半坏的拖着。多次叫冰凌留意过她也不是很清楚,只说王爷身体虚是真事这点她说的肯定,毕竟亲身体验过,凤绮凰也就信了。
他虚弱的张了张嘴咳得更加厉害。余下的人皆不敢插嘴,无奈锦娘道“王爷近日病的厉害,成夜成夜的咳。”
“哦,那可有看过太医。”独孤窦泽赤裸裸的看着锦娘,对着一屋子的人也不回避。那暗语似是在说她早晚是他的人。
锦娘不喜欢他这样的目光回道“太医来过了,只说气候不稳又饮了些酒病情才会反复。”扭头对独孤窦泽嗔道“你昨夜可答应过我要陪锦娘长长久久,今日请大家做个见证往后滴酒不沾不可耍赖。”
如此张扬,她从未有过。
独孤窦泽也自是配合着道“本王既然答应自是做到,何时骗过你。”
一屋子的人表情各异。独孤明玉哈哈大笑道“四弟真是好福气,在府上过的好生惬意不似本宫朝事缠身啊。”
独孤窦泽又是一阵轻咳,虚弱道“皇兄莫怪,臣弟先失陪了。”
独孤明玉亦道“四弟身体要紧,快快休息去吧。”
锦娘扶着他缓步离去。丢下了一屋子心思各异的人。
做戏也是件吃力的事情。
正文 第三十五章,失望
独孤窦泽并未跟锦娘回绵延阁,半路上由杜禄陪着离去。锦娘斜眼望了眼竹影也没什么异样。男女之间的事她所知甚少,只怕还有的熬。
她俯身道“恭送王爷。”
他快步离去留给她一个月白色的背影。
对于今日的事他不再提她也不问。连着一想也觉蹊跷。他应该早有安排,故意挑的今日进宫跟萧衡打个正着。露出马脚也不过是给他一个先兆。至于他的下一步锦娘也不知晓,朝堂上的事她自是不感兴趣,只是眼下有王钰她不免心中隐隐担忧。据那日看他跟萧衡应是一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竹影见她心不在焉也不敢打扰,转了几个弯后她才一步上前道“小姐,你知道王妃今日去哪里了吗。”
锦娘回头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才低声道“去哪里了?”
竹影道“今日王妃是从后院离去的。”
“后院?”偷偷摸摸定没有好事。
“婢子今日从浣纱院回来见着阿宝和王妃匆匆往后院去,表情甚是奇怪便跟了上去。您猜我看见什么了”她说着探过头来在锦娘耳畔道“王妃正和一个青衣男子在说话呢。”
锦娘心中一顿敛眉道“此事不可胡说。”
竹影站直身体道“小姐放心,婢子明白。”
裙裾抖动她走的有些紊乱,心神不定。青衣男子?莫不是钰哥哥?想着那日萧霖见了王钰的那丝羞怯。。。。
想来可笑,她竟信了他的柔情。
权势相当的男子能有多少真感情,萧衡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还有独孤明玉也是如此。若细想独孤窦泽还算好的,至少他对凤绮凰是真的。
原以为独孤窦泽会过来,锦娘特意留着灯等了许久。竹影铺好床铺走出道“小姐,歇着吧,已经二更天了。”
外面黑洞洞的一片,锦娘揉了揉眼满是倦意。想是独孤窦泽应不会过来了,锦娘伸伸胳膊舒展了一下挑开帘子道“你也早些歇着吧。”
“小姐。”
锦娘回身道“还有何事?”
竹影羞涩的较着手,锦娘已猜的七八分笑道“怎么,我们竹影可是急着要嫁人。”
竹影一听脸更加红了,急急道“小姐莫要胡说,只是昨日杜统领他,他,他。”锦娘见她半日说不出一句,唇角笑意更甚从新走出道“他怎么了?”
“他问我可否对他有意。”竹影急急说完羞得捂住脸。
锦娘搬下她的手道“你怎么回答。”
竹影道“我听小姐的。”
锦娘被她逗得哭笑不得,听她的,一辈子的事岂能由得了她做主。
正色道“你告诉我,他为人如何。”虽然感情的事也不是为人可以决定的但为人还是首要的要素,毕竟是要托付终身的人。锦娘平日虽留意但也并还是不透彻。
竹影歪着脑袋道“嗯,还可以。”
锦娘拉她坐下道“你怎可这么糊涂。还不了解就轻易将自己托付出去。”
竹影道“小姐还不是一样,也不认识王爷啊。”
是啊,她说的没错。她自己还一塌糊涂怎可一本正经的别人说教。或许也值得庆幸毕竟这条路是摆在她面前最好的一条。
“你与我不同,你有的选择。”锦娘说的诚恳,若不是萧衡逼她她怎会匆匆忙忙的将自己赌出去。若再拖上几日与王钰重逢恐怕也不会是这番光景。只是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她已经算是幸运。独孤窦泽还不是太差。不过真如竹影所言王钰怕也不会是个良好的去处,这些年不见她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他又怎会呆在原处。心中空洞,难免失望。
竹影细细的回味她的话,锦娘不想逼她道“先去休息吧,这种事急不来一定得慢慢想清楚。若他真的不错我自是赞成的。”
得了她的首肯竹影如负释重道“小姐你也早些休息。”说完轻快的出去了。
看着竹影的样子她竟想起了玲珑月,到底是失了心的女子,与她考虑皆不相同。
她卷进被子里渐渐合了眼。
珠帘在夜里响的清脆,床幔瞬间塌下去一大块儿。锦娘一惊眸底一片黑暗。
“谁。”她惊恐的低呼。
独孤窦泽见她如此惊慌伸手将她揽进怀中淡声道“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锦娘放下心来不再挣扎,这么晚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翻白了他还过来做什么。
他呼吸浅浅在淡淡的栀子花香中沉沉睡去,心思太重他常常失眠。自跟她在一起才发现栀子花还有安神的作用。今夜跟杜禄商讨的太迟原本不便过来,可脚步不听使唤显得有些迫切。
锦娘被他一闹自是醒了挨了没多久天便大亮。她小心的抬目,他睡得安稳。眉眼间带着疲乏,像是久久失眠。这样的男子活在世上也确是疲累,不过生长在皇室不为刀俎便为鱼肉也是硬生生的道理。
她纤弱的手指下心跳沉稳的跳动,一下一下,感知着生命最脆弱的地方,怎奈彼此之间全是陌生。
他虽未睁眼却也能猜到她此时的动作,他故意装睡也是好奇。伏在身上的女子暗中比面上可爱多了。平日里她像是没有感情的人一切在她眼中皆是古井死水,现在虽然是不安和烦恼但至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适时睁眸,锦娘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她一直保持着昨夜的姿态,自是明白她的用意不过是怕扰了他的安稳。心中一软,这样的女子的确少见。
他紧了紧手臂呼吸有些紊乱,她可以感知道他接下来的动作,眉心一皱她不喜欢也不习惯。还好此时门被人推开才帮她脱了困境。竹影端着热水进来道“小姐,您醒了吗?”
他恼道“你这婢子确是该好好调教调教。”
锦娘坐直身体道“王爷说的是,妾身记着了。”
他看着她如负释重的样子不免生气,将手枕在头后看着她更衣。她在他琥珀色的眸光下一阵窘迫,暗中劝慰自己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怕什么,定定心手中动作做得流利。
竹影一见独孤窦泽在此顿时红着脸请安,表情露的明显。锦娘只当看不见下床穿了绣鞋道“先下去吧。”
竹影躬身离去,独孤窦泽才幽幽起身。
锦娘取来他的月白色长袍道“妾身伺候王爷更衣。”
他看着她渐渐熟络的动作,面色平缓,手指灵巧的划过。只一会儿时间,她已恢复常态。
她替他更衣又自净室端来热水伺候他净面。而后立在一旁问“王爷可要在此用膳。”
他拂拂衣袖离去边走边道“不用了。”带着丝丝恼意。
锦娘也不挂在心上只拂拂身道“恭送王爷。”
。。。。。。。。。。。。。
出了绵延阁,杜禄早就等在一旁。他对他使了个眼色朝一旁走去。
书房里他厉声问“查清楚了?”
杜禄道“是,王爷料得不错。皇上点的香料是有问题。”
“是什么药粉。”前些天他进宫便感到奇怪,父皇向来不爱焚香寝殿却无故设了大只香龛。问了总管只说是如妃娘娘送的,他心里疑惑便带了些叫杜禄前去查明。
“是产自天山的焙粉,本是用来紊乱人的意识没有太大的危害若是和月季拌在一起那就是慢性毒药。玲珑小姐说中此毒的人活不过二十天。”
他青着脸,然而此时进宫已是迟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吩咐道“让手下的人都精神着的随时准备行动。”
他在暗处存活了十余年也该结束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立威
配了崭新的头面,银色凤霞,随便挑拣几样皆是耀目惹眼。一个婢女走到如此也是不易,按理她如今已位居侧妃自是不用在住在这偏小的院落,独孤窦泽不提此事定有原因。按着她的想法别说是绵延阁就连这四王府都不是久居之所。
她坐在饭桌前发神,倒不为去处劳神想来他自有安排。今日还得走过场,去跟萧霖请安。而后下午还要跟其他三位小主周旋。今早吴嬷嬷前去打听说是婉情还未回来,这气闹得也长久,眼下这多事之秋如此看不清现状实只怕不会有好下场。
竹影见她半天不动筷子上前道“小姐,快吃吧。一会儿耽搁了跟王妃请安怕是不好。”
往常她也不敢如此松散,现今不同。过不了多久这位置难免有所调动。甚至玉殒香消都在所难免。萧衡是他首要的劲敌,她这王妃的头衔自是戴不了多久了。越是想越是没有胃口放下筷子道“撤了吧。”
冬梅进来将膳食撤下,竹影张张嘴道“小姐,其实王爷对您挺好的。”
这话她不是头一次说,从前在将军府时她也是如此“小姐,其实老爷对您挺好的。”在她看来锦娘未免太不知足。
萧霖昨日回来晚了,日上三竿还软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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