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满意足,打算去找无尘要来梨花白,趁着大早,借酒浇愁去。怎么说自己也是条刚遭人拒了爱的可怜虫罢。
可怜虫正欲起身,后脑勺却遭人一把扣住了。
63梨花白
岳麒麟只觉大事不妙;脑袋下意识往后一挣。
那手却是扣得死紧,四唇眼看就就要再度相贴。麒麟大气不敢出;偷眼去看榻上之人,皇叔却仍是闭眼装睡模样,睡得甚是安逸……梦游?
麒麟犹存侥幸,还欲再逃;双唇却在瞬间被掳夺而去。最初的触觉……滚烫得像是正午当头的阳光。
她此番是慌得欲挣,不挣还罢,一挣干脆半个身子伏在了他的身上,唇间的灼热教她晕眩,有温软却灵巧的东西悄悄拨开她的双唇;好闻的梨花白的气息便轻轻逸入了齿间。
馋嘴的人轻勾起舌尖撩了撩,觉得不够,便轻轻嘬了嘬。唔,美酒真是清冽动人。
麒麟听见皇叔几不可闻的长长叹息,那叹息却亦是灼烫的,惹得她整个脖颈都烘热起来。
她仍被他含着,她悄眼望他,却见皇叔已然睁了惺忪的眼,眼睛里净是戏谑意味。岳麒麟脑子懵懵的,头一个念头是,这下连占便宜的事情都败露了,不妨再占一会儿!
卓颂渊忽然不动了,麒麟舌尖轻轻点他,他那只流连不去,却依然不动。麒麟甚不满意,嗫喏模糊道:“孤……”
“都这样了还自诩为孤?孤什么孤,你若是一个人……我怎么办?”
岳麒麟蹙眉仔细琢磨了一下,皇叔的意思是……这个揣测让她的心都快跃出来了,伏在皇叔身上,却感觉他的心跳仿佛亦如擂鼓。
“皇叔可是答应了?”
卓颂渊昨夜被她恼得久久未眠,此时也为了解气,沉脸问:“答应什么?”
麒麟压着声音:“从……从了我……”
又来!他嘴角微微抽了抽:“为甚要从了你?”
麒麟脑子打了千百个结:“我……”
卓颂渊气结:“你再说一句我便不从了。”
麒麟木呆呆听完这句,果真一言都不敢发了。他的双唇大约染了酒色,此刻简直堪称明艳,而那梨花白的气息也正幽幽浮动,嗅之甘冽诱人,她实在也是发不出什么言语,重又覆唇过去解馋。
麒麟面若红霞,气息短促,伏在那里微微颤抖,似个受了惊的馋猫,连怎样呼吸都不懂,唇齿尖也是毫无章法,居然还欲反攻。卓颂渊又是心疼,又被她撩得欲罢不能,抵了她的额头轻言教导:“鼻子轻轻吸气,而后呼气……”
麒麟无地自容,不过因为嘴馋,依旧小心照做,直待呼吸调匀,这才现学现卖,欺了舌尖抵达彼方,一时如入无人之境。
皇叔岂是好欺负的,见她竟送上门来,正好攫下欺侮,直逗弄得麒麟舌根酸软难抑。她嘴上自然不肯说什么软话,眉眼却谄媚极了,抬头含情望他,闪着少许泪光,一副可怜巴巴的讨饶模样,却又似在诱他继续。
他如何忍得,上了瘾般,搂了那小脑袋轻啄慢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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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颂渊实是今晨才卧下的。昨夜这罪魁径自睡去,他的心潮却被麒麟害得起伏难平,辗转无眠,三更时分无尘过来轻轻敲门,递来的是一封自北方火速加急送来的密信。
薛云鹏后派去的十侍卫日夜兼程,早已抵了启国,果然在北晏山见觅得了那枝独一无二的金雪莲。如今雪莲在望,万事俱备,十人安安稳稳守住了,只待明年花开采摘。薛大人未作迟疑,要人径直送好消息来的雾洲。
无尘从未见他如此喜上眉梢,轻问王爷是不是有了大喜之事。
卓颂渊大笑:“确是大喜。”
皇上前几日又送来几坛梨花白,无尘喜滋滋为王爷温了一壶提来:“既为喜事,王爷不若唤小太子起来一道贺上一贺?”
卓颂渊心情奇佳,自斟一杯一灌而下:“来日方长,不必吵她安睡。”
来日方长,而云开雾散前,软绵绵的小人就安卧在枕畔。这世上最好的事情大约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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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麒麟从晕头晕脑里挣扎出一丝神智,这会儿脑袋转动飞快:皇叔大约是昏了头,从不从且的不去管他,他又不让自己说话,当趁火打劫做足全套,不怕他不从!
麒麟舌上的本事尚且练得不得要领,窝在他胸口的手已然径自动作起来,因为上次解过一回,这两日又穿多了楚国的女式裙袍,对皇叔的衣扣倒是熟门熟路,三下五除二便开了一颗。
皇叔蒙然不知,依旧捧了她的脑袋欺侮,一派沉醉其中的样子。麒麟却当这是皇叔在鼓舞自己,便悄悄探手解了第二颗,她很是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
无尘在外敲门:“王爷,辰时已然到了。”说好让他一到时辰便来唤的。
岳麒麟正替皇叔第三颗襟扣,听到无尘的声音猛惊了惊,手顿住了。卓颂渊缓缓松开麒麟,赫然发现自己的中衣前襟全开,肌肤沁凉,才这么会儿连玩火都会了,这还了得!
他一把猛攥紧她的手,才出声唤无尘:“再等一个时辰下山。”
无尘应声预备去了,麒麟没脸窝在他胸前,头都抬不起来。
卓颂渊轻搬起她身子,使得麒麟仍半伏于他的身上,自己艰难地动手扣起衣襟,没事人一般问:“饿不饿?”
岳麒麟的确也是不肯起身,眨眨眼睛,摇头。
卓颂渊摸摸她的脸:“说话,饿不饿?”
麒麟双唇紧抿,仍摇头。
“怎么傻呵呵不说话。”
岳麒麟委屈得汪了两眼泪:“皇叔得了真心,就是这般欺侮人的?不是你自己说的,我若开口说话,你便不从。”
卓颂渊被她惹得心肠益发柔软,伸指一碰,那两颗泪便落下来,他轻轻拭了,再小声拍哄:“以后也是要当皇上的人,前路艰难险阻,千岩万壑,如何能遇了丁点小事,就成了个小哭包?”
岳麒麟爬起身,猛揉眼睛:“求爱遭拒,如此大的人生挫败,丁点小事?皇叔果真是没有心肝的人……”
也不知道谁才没有心肝。她这是求的是哪门子爱,他噙着笑:“哪个拒你?”
“你真好意思问……”
卓颂渊亦有些委屈:“还说自己不是小霸王,你这个欺男霸女样子,旁人哪能感知丁点爱意。”
岳麒麟可怜兮兮的:“那要如何才能感知啊?皇叔只教我读些礼义廉耻,我……我自是不懂的。求求您教一教罢,一向也没有旁的人教我的。”
他竟有些被她难住。他自以为欢喜她,便当是夜里为她盖被取暖、不怕麻烦她为自己做任何可爱的小事、吃她烤的小鱼、为她捂脚穿袜穿鞋、背着她去看沉西落日,背着她踏月而归……为其成难成之事,守难守之诺,此生不悔。若破前誓,愿自戮余生,万劫不复。
这所有的心中所念,若一一诉诸语言,他便不是他卓皇叔了。
教什么,她诉得惹人生怜,他看她会得很,时常把他弄得魂不守舍,他却是没这个本事的。他清了清心神,系上襟前第二颗扣,假意绷了脸道:“如何教?往后亲我的时候,专心一点就是了。”
麒麟撇嘴,斜眼看他:“专心就可以了么,往后亲亲的时候……咦,你不是没有从么?”
卓颂渊觉得今日若不答这个从字,这个小傻子大约是要认定自己是吃了败仗的,与其教她心伤,还是他先败下阵来的好。尽管他不明白,这大好晨光,何故要耗费在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话题上。他叹口气,系上最后一颗领扣,耐着性子道:“从了,我会不从么?从不从的以后别再挂口上,你到底饿不饿?”
从了!从了!麒麟高兴得想要跳舞转圈圈。事情这般顺遂,她也再没计较皇叔自矜身份,不肯给她往里头再多露几分肉,望着他好看的眉眼,她已然觉得无比满足。呆呆道:“我吃得……挺饱的。”
他笑她:“你都吃什么了?”
“梨……梨花白。”
“馋猫。”他伸臂去床边小桌上取了杯壶自斟,恰是无尘提来的那壶梨花白,温度早已不在,酒入口冰凉清冽。
麒麟不明所以望着他自斟自饮全不理她,本来恼得要命,皇叔却一臂勾过她的脑袋,没头没脑又亲了去。亲得她脑袋热烘烘的,唇间慢慢为甘冽所湿润,是他将酒一丝一丝渡了给她。
“好喝么?”
麒麟闭着眼睛,脑袋飘飘然然,禁不住又伸了舌头去索要:“唔。”
“还要不要了?”
“嗯。”
**
一早喝饱了一肚子的酒,岳麒麟胡乱披了件罩衣,眼晕晕摸出去洗漱,说好等着皇叔更衣出门上路。
卓颂渊倒是问她要不要再在此地再住几日。麒麟摇头拒了:“早晚还是要回去的么,皇叔放心,你从此是孤的人了,孤固然会待皇叔好的,人前人后……也是会有分寸的。”
卓颂渊见她依旧是一副小霸王形容,哭笑不得,心头自然是爱极,只觉得皇叔这个称呼有些不合时宜了,找个机会要让她改口才好。
岳麒麟原先心底坦荡的时候,日日夜夜窝在皇叔屋子里吃睡也觉得无事。如今当真将人弄到了手,却居然很觉责任在肩,生恐传出去于皇叔的声名有碍……故而她是先悄悄潜回了房,又大模大样虚张声势掩耳盗铃地从自己的卧室里踱出来的。
无尘端了早点上桌,麒麟大步摸去桌边,大约是身上袍子太大,胡乱一踩,腿又那么一软,竟差点拌了一跤。幸得她自己抓紧了椅子,未曾跌惨。
无尘也不问,只道:“太子用早饭。”
岳麒麟眉眼含春:“孤吃得很饱了啊。”
无尘觉得她看起来像是醉了,又抑或是脑子昏了,他指指桌上栗蓉饼:“这是用您前天打的小野毛栗做的,王爷让早间烘了给您尝尝,小的觉得太涩,不怎么好吃,大约这野生的就是这样,回去我们还是用尖栗子做。”
岳麒麟晕头转向抓了一块儿来用,才嚼一口便大赞:“好吃,甜!”
无尘觉得简直对牛弹琴,立在一边摇头叹息,太子如今是一点品位都没有了。走的时候无念让他多备些金疮药,他知道金疮药是不必,只是那醒脑的人丹,实在该备上一些的。
岳麒麟啃着栗蓉饼,等着皇叔出来,孰料那人迟迟不出,便嘱咐无尘:“去看看王爷为何还不出来啊,不是马上就要下山?”
做什么这般羞答答的,不就是从了她么。
过了会儿无尘折了回来:“太……太子,小的知道今要归京,故而将别的衣物都先打包让人运去山下了。”
岳麒麟不明所以:“运下了山?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难道你要孤替你背?也不是可以,不过孤也很懒……运走不是很好?”
无尘小心道:“呃……是这样,王爷知道今日要归京,故而为您预留在外的乃是男装。”
岳麒麟扯扯身上衣衫,有些尴尬:“啊,孤也不知道在哪里随手拿的这件。知道你尽心,多谢啦。你这厮握了孤的把柄,也不用时不时揭孤的短罢,孤是一定会给你好处的啊。”
无尘满脸沁汗:“太子啊,您不曾发现您身上这件袍子也实在……太宽大了么?您恐怕是穿错了。”
岳麒麟又低头扯了扯:“咦,你这一说还真是的,大就大罢,没事没事,你不用挂心。”
无尘擦擦额头,他实在不想拆穿她的,可又不得不:“故而您是穿错了,您的衣裳还在王爷屋里,王爷只得一身中衣,这会儿困在里头出不来……”
64归京记
因为唯有一套衣物周转;岳麒麟只得硬了头皮再次钻入卧室与皇叔交换衣物。她此前费尽心机掩耳盗铃打造的形象,在无尘跟前瞬间垮塌。
无尘装作不知道扭头走了:“小的什么都没看到;小的还有好些事情要打理。”
初涉□的人确然如同馋猫无异,扎进内室见了他的人,眼睛乌溜溜转,看望着他语无伦次;几乎忘却来意:“无尘让我过来吃……伺候你吃……哦不,穿……”
无尘忙了好一圈回来,看看时辰所剩无多,二人却仍未整装出来,只得再去催促;听见屋内小太子的咯咯笑声:“皇叔饶命,您的胡子……好生痒痒,我讨饶还不行么……什么时辰了,您不能再睡懒觉了,咱们按起先说好的,我亲您两口,你套一个袖子……”
这才又消了声。
亲两口才肯穿一个袖子,我啐……实是卓颂渊一夜未眠,此刻极度困乏,又因为是麒麟来唤,更有些故作无赖。麒麟觉得这样的情郎好生动人。
其实任你平生是个叱咤风云的铁人,此刻窝在山居一隅,与有情人的喁喁私语,耍什么赖皆不为过错。然而这一切落在无尘的耳朵里,他真怀疑里头那个是不是被调了包的假王爷。
**
自雾洲城走官道归京,日行夜停也需四日。卓颂渊问麒麟意思,是否要再放慢一些脚步,一路游历,缓缓而归。毕竟沿途风物美食,也是十分诱人的东西,勒令一个吃货放弃,这实在太不人道了。
岳麒麟却只是摇头:“逍遥在外自然千好万好,但皇上必定万分思念皇叔,叔叔被我一人霸了,只怕小肉包从此要记恨我呢;况您既与丞相说好了半月后归京,如今已然过了时日,怎好再行拖延?这实在太不像皇叔所为,若被丞相知道皇叔如今是我的人,我岂不要背上一个荒淫无度的名声?不妥不妥,做人还当有所节制……还是全速归京的好。”
她还懂得节制!卓颂渊直咳嗽:“麒麟如今倒是十分重诺,想得亦很周全。颇有储君之风。”
麒麟被夸得心头一热,毫不客气道:“皇叔喜欢我,难道不是因为我本来就严谨知礼持重端方?”
卓颂渊见她为自己贴了一脸的金,呆头的模样十分自信,也只得笑答:“是,恋慕已久。”
岳麒麟得意不凡,探头看马车窗外的景致。
前阵子山居不知时节,只知霜叶如血,夜半开窗见着半月出山,树叶为黎明所酝酿的露珠晶亮;白日照高林,还错觉那是春天,而山风渐渐不再温和,需喝很热的茶,夜里要抱一床很厚的被子入睡,才觉得温暖。
林间密密丛丛的树挡住了凛冽劲道的风,上了路麒麟才察觉季节与来时的不同。毕竟是在南方,道旁的树木还带些绿意,然而即便这样,那几抹绿也已然变得十分黯淡,风一过,便见其间卷落无数叶子,随风乱舞一阵。朔风穿过行道,卷起时带起阵阵尖锐的呼啸。
麒麟看了会儿就觉得脸被朔风剐得生疼,缩回来揉着:“楚国会下雪么?”
卓颂渊抱过她脑袋帮着揉:“会下,不过还早。”
“皇叔来年愿不愿随我去燕北过冬?”
“好。”
“这时节燕北必已是大雪冰封,落了好几场雪了。冬猎绝佳的日子不过二十来天,以皇叔的身手,捕虎猎熊不在话下。至于我么……猎头雪狐给你做件坎肩就好了。”她连同细节都设想好了。
卓颂渊心中温暖,勉力替她将被吹凉的小脸慢慢捂热起来:“你倒是十分高看我。”
乐器麒麟说起燕北滔滔不绝:“您想象不到燕北行宫离舅舅家多近,小时候冬天坐着雪爬犁就能就能到启国都城。上舅舅宫中吃暖锅,我说暖锅里不能只有肉,便拉了人马去湖面捉大鱼,鱼懒得要命,条条都不爱动,随便锤一个冰窟窿,秦将军伸手下去,一气能捞上来七八条。”
这般无忧日子,卓颂渊本来也极憧憬,一听秦伯纲的名字,瞬间又黑了脸:“秦将军真是无处不在。”
岳麒麟这才猛而惊觉:“你一向这般容不得秦叔叔,不会是因为吃醋罢!”
卓颂渊脸上挂不住,垂目道:“你心里清楚就好。”
岳麒麟心中反而乐疯了,皇叔原来老早就那么在意自己是不是同别人亲近,她真是后知后觉。
“我说的那些气话皇叔难道还往心里去了?即便我有心招什么男宠,秦叔叔是长辈,我怎敢动这种歪心思……”话说一半,发现话中的歧义甚多,愈说愈不对,而他的眼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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