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重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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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重生记-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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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归温柔小意,一打扮起来,容姿更盛,她明明出身乡野,却是懂诗书的,一下子便得了沈泽的喜爱。除了初一十五,沈泽几乎都是住在武归那儿的。

    武归在沈泽面前柔弱不堪,却常在鲁萍面前挑衅炫耀。鲁萍性子急躁,哪里经得住她的挑拨,很快便发作了一次她,却没有想到,沈泽竟然选择相信武归。

    打那以后,鲁萍再也不学什么绣花,画画了。她在内宅里日渐消瘦,渐渐地也有了世家主母的风范,懒得与武归争。

    武归却像是耀武扬威似的,生下沈瑜,又接着生了沈琅,沈泽越发的宠爱看中重她。

    直到后来,鲁家出了大事,鲁家儿郎全部战死疆场,只剩下鲁萍父亲一人,烈火流云旗被鲁家儿郎的血染红了!

    鲁萍那时候有孕在身,又受到了沈家人的嘲讽挤兑,本来她就是格格不入的存在,往常看在鲁家的份上,无人敢欺辱于她,可是现在鲁家落败了,那些捧高踩低的人纷纷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鲁萍挺着孕肚要去祭奠兄长,武归却选择了在此时候发难。

    鲁萍死了,她不就可以上位扶正了吗?也不知她使了什么计,鲁萍落了胎,连兄长们最后一面都没有见成。

    而武归则在不久之后生下了沈瑞。

    自此,鲁萍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与武归争锋相对,两人却是不死不休。

    只不过那武归实在是太会装了,沈家族里的人,只说鲁萍刻薄善妒,连个妾室都容不下。

    再后来,沈家人遇袭,鲁萍却死了。

    西屏的娘亲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

    十八娘用帕子捂着脸,她想,鲁萍不知道在内宅里经过了多少搓磨,才在最后能够一箭三雕的护住他们兄妹。

    沈庭紧紧地抓住椅背,他也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起母亲。他突然想起来,在沈琴和十八娘之间,母亲的确是还怀过一个孩子的,那时候他年纪尚小,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母亲成日里哭,肚子也一夜之间变平了,没想到竟然是武归害的。

    他这些年镇守边关,每次回来,沈泽都对他横眉冷对,反倒是武归嘘寒问暖的,很有大妇风范,他竟是忘了,这个女人,曾经是想要杀死自己的母亲的。

    “那最后母亲的死,与那贱人,是否有关。”他咬着牙,握住椅子的手紧紧地,青筋暴起。

    西屏的娘亲却是摇了摇头,“我不知,也无法回答。”

    沈琴在一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十八娘突然开口问道:“那武氏,是否喜欢荷花?”

    西屏的娘亲惊讶的看着十八娘,“小娘怎么知道?那武归在当奴婢的时候,确是叫武荷的。只因大人不喜,所以改名为归。在范阳她的院子里,大人还特意为她挖了一个荷塘。”

    那就是了,十八娘紧握手里的平安扣,的确是没错,就是武归。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寻得那样的高手,混在圣上刺杀世家的队伍里,却肯定是她没错。

    看来沈玉的性子,倒是像了年轻时候的武归,一样的简单粗暴,却是直击核心。

    只要鲁萍死了,谁还管你什么宅斗计谋呢?人死如灯灭,命都没有了,还怎么斗?

    十八娘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着沈庭说道:“哥哥不要纠结于内宅之事,珂娘这事你也看到了,父亲是万万靠不住的。哥哥若不能长点心,谁又能护我姐妹平安?十八再有雄心大志,也不过是内宅女子,外头的那些事情,是半点都说不上话的。”

    复又对着沈琴说道:“姐姐也不必自责,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已经寻着了袁阿么,她说母亲的遗言,是让我们兄妹平安喜乐,不必想着那报仇之事。姐姐只需拿出嫡女的气势来,嫁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还怕那武归翻出天来么?”

    武归不过是个小角色,她的身后可是站着滔天巨鳄,等着她,一步步的,将他们通通掀翻。

    若是恨武归,能让沈庭和沈琴清醒一些,那也不枉费她费尽心机,前来长安了。

    毕竟路是要靠自己走下去的,沈十八没几年好活了,又怎能护住他们一世安康!

第二十一章 大哥沈耀

    今夜便是与崔闽约的好的一月之期。

    十八娘躺在沈耀院子的屋顶上,等着崔闽。她穿着一身夜行衣,今夜月色正浓,洒在不远的荷塘上,波光粼粼。

    在寸土寸金的长安,沈泽还是为武氏挖了一个荷塘。

    繁华情爱虽好,可是十八娘却时常想,她若是重生成了鲁氏多好,才不管那什么美男沈泽,大马金戈塞外任游才让人热血沸腾。然而,终不能。

    崔闽很准时,他还是那样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让十八娘觉得,她为兄长请来了一个绝世小倌。

    阿来跟在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药箱,在十八娘的四周东张西望的。

    “我阿哥没来,夜间与好友饮宴,喝多了些。”

    阿来一听,小脸垮了下去,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来了。

    崔闽也不言语,直直地在十八娘身旁躺下了,“你在看什么?”

    “看我大兄每日看的风景。”十八娘声音淡淡地,却与那夜色格外的融洽。

    “你没有去看过他?”崔闽的声音却是九转回肠,抓人心肝。

    “你不是医病的么?怎地还医心。”她却是没有提前去看沈耀,不是怕看到一个暴虐的他,却是怕看到一个心如死灰的他。

    沈庭与沈琴,已经够让她心酸的了,若是再来一个要死不活的沈耀,她为鲁氏不值。

    若是沈耀也立不起来,可如何是好?

    崔闽没有说话,十八娘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说道:“走罢,再磨蹭,天都要亮了。”

    崔闽哑然失笑,这臭丫头,到底是谁躺在这里磨蹭了。

    沈耀的院子里静悄悄的,连鸟鸣蝉闹都没有,如同死寂一般,只有那墙角的几丛竹子,郁郁葱葱,雨后春笋破土而出,增添了几分人气。

    卧室大门竟是敞开着的,一个小厮坐在门槛上,拿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炉子里的药。十八娘瞧着,他那颗比常人略大几分的头,竟是险险的要撞到火炉子上了。

    她伸出手去,在他的背后轻轻一点,那小厮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她迈进门一看,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正在那里看着书,明明屋子里黑漆漆的,并没有开灯。

    “没想到,你竟然成了神医。”他头都没有转,一开口却对准了崔闽。

    原来是旧识。

    “崔家不需要一个文彩绝伦的庶子,皇后也不需要一个有出息的弟弟。”崔闽笑了笑,却是从药箱里拿出一壶酒来,放在桌子上,往沈耀的茶杯里,倒了一杯。

    沈耀终于把眼睛从书上挪开,“你倒是还是这么不讲究。浪费了我一个好茶杯。”

    他的眼睛虽然有些发灰,却还透着亮光。

    十八娘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怒道:“两个大老爷们,磨叽个什么,快点看完了,我好回去睡觉。”

    武氏的人虎视眈眈的,就等着抓她的错处,夜不归宿什么,着实是个好罪名。

    更何况,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为沈耀请了崔闽,免得节外生枝。

    这一下子,屋子里的六只眼睛,全都看了过来,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

    沈耀终于笑出声来,“这就是十八妹吧,长得很像他,性子却像娘。你身边的人送来的枣糕很好吃,是范阳的味道。”

    崔闽被他这么一怼,什么叙旧的心情都没有了,狠狠地瞪了十八娘一眼,拉过沈耀的手,便开始把脉。

    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当年他入沈氏青山书院的时候,沈耀已经是名镇天下的少年英才。说是来也是丢脸,那时他心气颇高,见人就怼,偏又男生女像,总是被人调戏。天天和人打得鼻青脸肿的。

    他不过是个庶子,那些嫡出的公子们高高在上,谁又将他看在眼里。去青山书院,都是他娘求了很久,方才破格成行的。

    而沈耀替他解过一次围,以后两人便算是点头之交。

    那样高高在上的沈耀,却是这样半身不遂的过了十三年。

    “沈氏没有为你请过医吗?”崔闽有些不明白,沈耀是长子嫡孙,缘何沈氏并没有为他求遍名医。

    沈耀看着他皱眉,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淡淡地说道:“请过,药石无医。现在想来,只因贤弟当年尚未学医罢。”

    这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他一开口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崔闽不由得想,要是李子期那个臭小子,说话也能这么中听就好了。

    十八娘却是听出了他话中的酸楚,旧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沈耀再有资质,也不过一个少年,这样的少年,在世家大族里多了去了,多谁不算多,少谁不算少。治得好,自然是好,治不好,也最多是茶余饭后提到时,道一声惋惜。

    到如今,又有几个人还记得他呢?看人家评四公子,就忘记了当年惊艳绝伦的他。

    “毒可能解?”十八娘这话一出,又是四双眼睛望着她,阿来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知道是毒?”那二人齐声问道,沈耀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当年御医说是断了脊梁。”

    十八娘皱了皱眉,“祖父同我说的,母亲当时也身中剧毒。”

    原来这些沈耀竟然不知道的!那祖父为何十三年后,又透露给自己知道,他在谋算什么?

    沈耀想不透,十八娘也想不透。

    “自然是能解,不能治的病我是不会治的。”崔闽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整套寒光闪闪的银针。他这针与寻常的不同,竟然每一根上都带有血槽,看起来颇有种邪佞的感觉。

    十八娘心中一喜,却也是无语,感情你的神医之名是这样来的?会治的就治,不会治的拒了!

    “阿来,拿盆来,放血。”崔闽说着,将那银针在泡在一个大银瓶里。又扭过头对十八娘说,“能掌灯否?”

    十八娘摇了摇头。

    崔闽哼了一声,说道:“那扎错了我可不管。你且扶着他点,疼着呢。”

    庸医!然而人在屋檐下,不的不低头!

    十八娘赶忙过去扶住了沈耀,崔闽一撸,将沈耀的裤腿卷了上去。阿来见不用自己掌灯,乖乖的站去门口,警戒去了。

第二十二章 女人可怕

    扎前九针的时候,沈耀一点感觉都没有,十八娘可以看见他眼中的繁星,又渐渐的暗淡了下去。

    到了第十针,却是有几颗水珠,滴滴哒哒的落在了十八娘的手上。

    沈耀,他竟然哭了。他张了张嘴,说道:“十八娘,我疼。十三年了,我第一次感觉到疼。崔闽,我欠你……”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十八娘打断了,“哥哥可不欠他,我是用玉牌请的他。”

    她将自己与王六郎的将来卖得一干二净,才换来了崔闽这几针。沈耀不欠他的。

    崔闽瞪了十八娘一眼,却是没有说话,接着下针,到了第三十六针的时候,突然一股难闻的味道在房间里散发出来,接着,那三十六口针突然齐齐出血,黑到粘稠的血,从血槽里汹涌而出。

    沈耀的脸一下子惨白惨白的,他咬紧牙关,满头豆大一点的汗珠,他抓着十八娘的手在颤抖。

    十八娘觉得,自己的这半条胳膊怕是要废掉了,可见沈耀有多疼。

    “崔闽,你那个噎死人的大药丸子还有没有,快给我哥吃一颗。”她可是亲眼见了,李子期吃了那个大药丸,一下子就解了毒,活蹦乱跳的。那绝对是好药。

    崔闽却是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说道:“就那一颗,价值千两,还被阿来偷偷送给你们了,哼,哪里还有。”

    “两千两,你给我来三颗罢。”十八娘豪气的说道,前几日东珠不还说她的山头出了玉吗,那她应该很有钱吧。

    沈耀被她的豪气震伤了眼,突然想到,当年他号称风流才俊的时候,也没有像妹妹一样,如此纨绔的一掷千金……

    这姑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长成了个什么样子?再想起偶尔听到小厮们说起的沈庭和沈琴,他突然觉得自己中毒的地方可能不是腿,是肩膀。快要被压垮了!

    崔闽一听,欣喜若狂,大手一挥,“没问题,买三送一,三日后我来扎针的时候,给你带过来。”

    突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怎么办?十八娘突然很想一巴掌扇死崔闽,但是看到沈耀生气勃勃的样子,她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心里,还是很感激崔闽的,不过是两千两罢了。

    直到黑血不那么黏稠了,崔闽方才收了针。对着沈耀说道:“三日后,我再来,这儿有一瓶补血的丸药,算是我多谢你当年的解围之恩,就不收钱了。你且末心急,等毒彻底解了,再让人扶着,尝试着行走。你有个好忠仆,你这腿伤了十三年,按说早就要枯萎了,如今却还好好的,想必花了很多工夫罢。”

    沈耀看着门口的小厮,眼神柔和起来。他遭难之后,原本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渐渐地散了去,又来了长安,被武氏败坏了名声。身边竟然只剩这小厮阿松一人。

    阿松每日里为他按摩腿,不知道私下里寻了多少偏方,受了多少次骗,才让他这一双腿,除了不能行走,与常人无异。想他一个前程远大的世家子,竟然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连如厕都不能自控的废物。

    一夜之间,天都塌了,是阿松用他稚嫩的肩膀给他留下最后一丝光亮。

    崔闽说完,又带着阿来走了。

    十八娘看着沈耀看着小厮柔和的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

    “哥哥,其实不止是他待你深重,孔家姐姐到如今,都还没有出阁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沈耀的裤腿绑好,又帮他把鞋子穿好。

    沈耀一听,愣了神,苦笑起来,“是我误了她。我原想着淡出世人面,退了亲,她便可以自寻好前程,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固执。”

    “哥哥,当年祖父遇刺,却累得阿娘的事,你怎么看?”

    这是他思考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问题,答案自然能够脱口而出。

    “天子此人,胸有大志,焉能让天下权力分散于世家之手?藐视皇权的一群人,简直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改元之后,天下大定,又正是混乱的尾声,他先屠鲁氏满门,狡兔死,走狗烹。再假借前朝遗孤之名,派刺客试探世家虚实,那一阵子,许多家都或多或少的遭了刺杀。大家心知肚明,却谁也不会撕破这个脸。没看到清河崔氏,不照样将女儿嫁进宫中了吗?”

    他见十八娘点头,又接着说道。

    “至于阿娘的事,明显就与其他家的不同。那些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看起来刺杀祖父,对我们几人,却是狠戾异常,刀刀致命,这不是试探,是真的刺杀!想来是阿娘的仇敌。起初我想的是因为她是鲁氏女,可是天子连外祖父都容下了,不可能容不下这外嫁之女?”

    “后来我认为是武归,她性情偏颇,与阿娘又有嫌隙,若是阿娘死了,她就是内宅之主,我死了,沈瑜就是父亲的长子。可是她出身低微,又哪里有本事掺和进去呢?所以我又糊涂了,但是我直觉,多少和她是脱离不了关系的。”

    十八娘直直的看着沈耀的眼睛,她的眼中满是熊熊之火,好像一不小心触碰到,就要起燎原之势,将整个世界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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