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沈庭和程三郎全副武装的,连甲衣都穿上了。
“可是要收网了?”十八娘看着李子期的眼睛,兴奋的问道。
李子期咳了咳,“嗯,让阿庭和程三去抓人。二嫂,你可千万要全说阿庭的坏处,不然我便让阿庭留在长安城,不要再去松州了。”
沈庭顿时就不满了,“陛下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你唤我娘子二嫂,怎么到我这里就变阿庭了?”
李子期白了他一眼,“你若再不去抓人,一会儿我这个胡人,就要被赶出长安城了。”
沈庭虽然鲁莽,但是并非轻重不分之人,郑重的点了点头,同程三郎一道儿出宫抓人去了。
“是哪些人不满你坐这个江山?”十八娘因为有孕在身,这事儿没有一直跟着,是以有此一问。
秦昭听着,暗自打量着李子期的神色,见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此番是我没有想到,竟然是陇西李氏,我的本族人”,那神色并无勉强之意,心下为十八娘高兴起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这府中的女儿来得正好,日后若是能给嫁给李景……婆母又是姑母,是难得的好亲事。
她想着,忍不住笑了。
十八娘对此毫无察觉,惊讶的看着李子期,“你做了皇帝,陇西李氏水涨船高,他们这样做,有何好处……”
“李括对不对?”十八娘突然回过神来。
李子期是打着李唐正统的旗号推翻赵楚的,那么李括呢?他是李建成的儿子,身上也无胡族血统,之前因为是傻的,所以并没有人将他放在眼中,如今却是得知他不禁聪慧,还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毕竟装疯卖傻十多年,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说起来,李括在出生上,的确是比李子期来得更为正统一些。
世家以长嫡为贵,但是若不论是谁打来的天下,都让嫡长上位,那岂不是太可笑了么?
若真如此,那历代皇子们为何要斗得跟乌鸡眼子似,直接让大哥当太子就好了嘛!
李子期点了点头,微微地动了动嘴唇,“天煞孤星。今日我便收到了朝臣的联名奏请,说我有异族血统,所以长安城里才出现了这样的悲剧,应该下罪己诏。哦,还有一把万民伞……”
十八娘看着李子期自嘲的模样,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心酸的是,李子期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个的确是把国师天煞孤星的命格带过来了,这不他不想杀李括,还指婚了谢蕴给他当王妃,可他非要自己个找死。
好笑的是,当初她要置朝华于死地,弄了个万民伞给她歌功颂德,如今李子期也收到了长安城老百姓送的万民伞,却是要他滚出大明宫……
第三百三十八章 暴君
“还说李昭平娶妻之后心软了,你不也是一样。你可是黑羽卫出身的活阎王,本来就不是明君,应该是暴君呀。暴君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么?反对你的杀掉就好了。”
这些人的忘性也真是太大了。
李子期说的是李唐江山,可是不要忘记了,他的江山是靠着自己一兵一卒打出来的,只要不是所有世家联合起来反对他,其他人又何足为惧?
竟然妄想用这么一个可笑的方式,逼迫他让位。若这位置是从父辈手中接过,亦或者是李子期是一个软弱无能之人,那也就算了,可是他并非是这个样子的。
他是宠爱十八娘,经常露出软趴趴的一幕,可是他到底是黑羽卫出身的呀!
当初是镇平王世子时候的李子期,都无人敢惹;当了皇帝了,他们反倒敢要欺上门了,这不是可笑么?
李子期哈哈大笑起来,“岳父大人要抽你的时候,我会替你拦着的。那我就去当暴君了啊!”
待他一走,秦昭三人才回过神来,“十八娘,你这是做什么呢?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平民百姓,岂能说杀就杀?”
十八娘摇了摇头,“你们想到哪里去了?百姓们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李子期有分寸的。只是杀该杀之人罢了,他们为了这么个位置,在长安城中滥杀无辜,视百姓如猪狗,能是什么好人?”
秦昭这才放下心来,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暗想,日后的公爹是暴君,婆母是劝他当暴君的权后,感觉这门亲事,也算不得什么好亲呀!
与萧氏的孤注一掷显然不同,这次的人妄想着靠着一张嘴皮子便将改朝换代,是以李子期以雷霆手段,将所有联名奏请的大臣,一一围住之后,整个朝野一片寂静之声。
趁着这个时候,他果断的将十八娘先前从空间中购买出来的粮种一事宣告天下。
顿时百姓的视线全都被这种能够让他们吃饱肚子的良种吸引住了,谁还顾得上什么胡人汉人的事。
说到底,对于普通人而言,没有比穿衣吃饭更加重要的事了。
而朝堂之上,则是截然不同的一种局面,李子期一改因着十八娘变得和善了不少的样子,将整个朝纲整顿一新。再也没有人因为他不够十八娘威风,而轻视于他了。
沈泽瞧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个言出不能行的皇帝,作出任何举动都束手束脚的皇帝,只能守成,不能开拓。
可他与李世民共同设想的天下,却是一个崭新的天下,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皇帝,来领航。至于暴君什么的?有他在,李子期暴得起来么?
是以在十八娘同秦昭三人用过晚食之后,长安城中便彻底的变了风向,再也没有人敢瞎吵吵了。
就连张问天,这时也消停了不少。不过他向来效忠的就是李子期,血统什么?他又不是世家子,管着么多有啥用啊!
十八娘用了晚膳,送了秦昭她们出宫,便从南枝手中接过了熟睡的李景,他如今正是好动的时候,若是醒着,十八娘当真是抱不住他,怕伤了腹中孩儿。
也只有等他睡了,这才安静下来。
这事儿李子期不能姑息,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李景也是卷毛头蓝眼睛,若是李子期没有一击必杀,日后落到李景头上,还是有人会以此为借口,来找事情。
她亲了亲李景的脸蛋儿,就看到李子期带着李括走了进来。
李括一见十八娘就大喊道:“弟妹,我当真是冤枉的。我压根儿没有想过要当皇帝啊,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啊,天没有亮就要起身上朝,雨下多了要你祭天,雨下少了要你祭天;地动了要怪你,日蚀了要怪你,饥荒了还要怪你;今天要担心吐蕃,明天要担心突厥的……还得天天被那些御史台的人指着鼻子骂,你便是请我当,我也不当啊!”
一段时间不见,李括又长胖了不少,显然是心宽体胖的,他一边说着,唾沫横飞了。
十八娘忍不住侧了侧身子,挡住了李景的脸,然而李括却毫无察觉。
“你吃多了肉,御史骂你骄奢,你娶多了妻……”李括见十八娘不高兴,补充道:“陛下是肯定不会多娶妻的,我是说我自己。御史要骂你淫逸……我当王爷多好啊,有封地,天天吃喝玩乐也没有人管啊!我都苦了十来年了,真的不想操那个心了。”
“都是陇西李氏那么一小撮人自己个弄的,他们来寻我,被我打了出去,没想要自己个折腾起来了,简直害苦了我!唉,不信你就让黑羽卫去查,谁知道他们比我还傻呢?”
李括说着,一脸苦哈哈的,一边偷偷地看着李子期和十八娘的脸色。
在李子期刚建立李唐的时候,他的确是动心过,就连陇西李氏的那一撮子人来寻他的时候,他也差点儿就抵挡不住诱惑,应了的。
若是李子期给他分封的王府就在兰陵萧氏对门,他就当真要走上这条不归之路了。
他到如今都一直记得,沈十八娘是如何闯进萧家,像个恶棍一样将他们一个个的打入地狱的。
旁的人不知道,他又岂能听不到,对面府中那种凄风枯雨,夜夜悲歌的恐怖场景,他承认他害怕了。
他觉得,这事儿若是失败了,他可能会落得比萧氏更惨的下场,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了,由于装疯卖傻多年也并没有认真的学过什么权谋之术,便是陇西李氏说得天花乱坠,他也知道自己与李子期之间的差距如同蚍蜉与大树。
他一无程知节那样的猛将,二无沈泽那样的谋臣,三更无沈十八娘这样彪悍的娘子;他已经悄悄地去看过了,他的未来娘子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看起来颇为贤慧,日后一定会妻妾和睦的。
他一想到自己个因为沈十八娘连续做了十夜噩梦,便抵挡住了诱惑。
从一开始,这对恶棍夫妻就是故意让他住在那儿的吧!
李子期走过去抱了抱李景,淡淡地说道:“堂兄起身吧,若不是已经让黑羽卫查过了,你也不会在这里。早就被片成片儿了。”
李括一听,吓得抖了抖,颤巍巍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年幼之时,你曾经救过我一次,如今我便信你一次,算是报恩了,你要牢记今日之语,无谓的妄想最好是不要有了,平安也是一种福气,你可明白?堂兄的心意,我与十八娘已经知了,但是其他人并不知。”
李括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虽然他压根儿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救过李子期了,但这不妨碍他感谢当时一时冲动的自己。
“我从明日起,见人就说,谁敢让我争皇位,老子就打死他。”
第三百三十九章 沈琅备嫁
李括的确是一个说道就做到,而且脸皮极厚的好汉。
第二人整个长安城中是个人都知道,安乐王疯了,见人就说:“我李括是绝对不想当皇帝的,你千万别拉拢我!”
搅和得人一头雾水,就您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谁想拉拢你当皇帝呀!
而且当皇帝什么的?是能够随便挂在嘴上说的么?
也因为他,这元日将至的喜庆,好像又回来了。
唯有一人,忿忿不平的闯进了宫中。
十八娘正坐在一个四方的木架子前,上头盖着一床暖暖的锦被,一揭开被子,便能看到下面的炭盆闪耀着跳跃的红光。这是阿俏叫人制了送进宫里头来的,深得她的欢心。
这被炉已经成为了她的心头好,像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似的,让人半点儿也离不开它。
尤其是雪天,烤着火喝着茶,再来一盘瓜子零嘴,简直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了。
不光是她,李子期也深陷在这种美妙的暖洋洋的感觉中。
“十八娘,我觉得这样下去,可能要从此君王不早朝了……”李子期说着,因为暖和,让他白皙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沈琅瞧着二人一副软骨头的样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十八娘我好歹也曾经是你的哥哥,李子期,你现如今也得唤我一声表哥。就是这样无视我的?李括那个傻子的话都传便长安城了,他是打算接下来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了么?”
十八娘眯着眼喝了一口茶,舒服的长叹了一声,“早些怎么没有让我遇见阿俏呢,原来巴陵竟然有这么美好的东西,简直比五石散都要厉害。”
就在沈琅快要忍受不了的时候。
十八娘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现在唤你一声哥哥,你敢应么?谢蕴小娘子。”
沈琅气了个倒仰,他大约与十八娘天生八字不合,以前尚是她哥哥的时候,兄妹二人就常看对方不顺,恨不得弄死对方了。
他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十八娘继续说道:“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不应该正合你心意么?”
以前的沈琅,可不就是这样的浪荡子。
沈琅不满的走了过来,撩起了被子,坐了进去,“你不要戳我痛处了。李括那个贱人,欠我的还没有还呢。我在家中备嫁,被阿娘逼着学了这么久规矩,还被一个满口之乎者也的堂兄管了一路,一进长安城才发现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将要嫁一个孬货了。”
那种随处可见的同情目光,简直让人烦心透了。
沈琅顿了顿,厚着脸皮说道:“表弟,你赐我一点嫁妆呗。李括嘴上说得好,万一日后有个非分之想的,也给你添堵不是……你若是应了,我保证他绝对不敢在你面前瞎晃荡。”
“你要什么嫁妆?”一点嫁妆而已,不算过分。
“一根御赐的金鞭如何,专打安乐王!”沈琅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声。
十八娘有些无语,显然沈琅这次回谢家是想通了,自己不好过,也绝对不让杀了他的李括好过。
李子期眼前一亮,“行。不过你悠着点,那是我堂兄。我指不定是天煞孤星的命,还要留着他给十八娘和景儿挡煞呢。哦,你勉强也算一个,他若是死了,那就只能你来挡煞了。”
沈琅听得心堵,就你这种把亲戚当猪狗的人,能不是天煞孤星么……
沈琅得了李子期的准信,心中也舒坦起来,懒洋洋的烤着火就差要睡着了,“这东西是个好物,十八娘你给我添妆就添这个吧……”
十八娘听到添妆,却是精神了起来,眯着眼说道:“那怎么行,好歹我也唤你一声琅哥哥,怎么可以添妆这么寒酸呢。我们李氏皇族如今人丁凋零,有了我送的送子观音,哥哥很快便能有孕了。”
沈琅咬牙切齿地喊道:“沈十八娘!”
十八娘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沈琅瞧着,也跟着笑了。
怨愤什么,早在他变成了谢蕴的那一刻,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本来就对十八娘和李子期没有什么恨,甚至来说,是他欠了他们的,是他辜负了当初他们的信任。
所以剩下的日子,便当是赎罪了。
还有阿窦,是他害了她。他现在能够做的到,便是再也不去打扰她了。
若是程三郎辜负了她,他一定要拿起手中的长鞭,抽死他,替阿窦出去,他欠她的,是一辈子的幸福。
“明日便是除夕了,琅哥哥可是同谢离一道儿过?”谢离,应该是沈琅的亲弟弟吧。
沈琅点了点头,“知道你嫌我,便不来这宫里了。谢离挺好的,虽然有些古板,但是君子端方,日后也能做一个良臣。”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为谢离说了一句话。
李子期知他意,点了点头。
沈琅感激的一笑,“如此我便回去了。”
他说着看了看十八娘的肚子,“李括娶了我,大约是要绝后了,十八娘你们夫妻二人再多努努力吧。不然这大明宫空荡荡的,也不像话。”
他说着,大摇大摆的走了去了,手还在空中挥舞着。
背着药箱来给十八娘请今年最后一次平安脉的刘太医瞧着,忍不住咧开了嘴,“还是皇后高啊,把她赐给了安乐王,看她都自暴自弃成这德性了。这么瞧着,这小娘子竟然像是疯了似的。唉……”
他想着,摇了摇头,朝着屋内走去。
十八娘见他来了,伸出手来,刘太医将手搭了上去,又看了小几子上一堆的吃食,忍不住说道:“娘娘,您还是少吃一些吧,长得太丰盈了,陛下会有二心的,腹中的胎儿太大了,到时候生产也不利。你若是一个不好……太子殿下和您腹中的小皇子可不就有了继母就有后爹么……”
李子期听他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咳了咳,老东西你当朕是死的么?
明明我就坐在你眼前啊!
突然之间,他艰难的开口问道:“你说什么?十八娘腹中不是小公主?而是皇子?我都给她取好了名字了,就叫李冕,乳名叫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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