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的话道理一堆一堆,杜峰思想就比较简单了,他每天就是工作挣钱不爱看书,他的衣服不多,但是件件都是名牌,他的生活理念是有品位的生活。他喜欢和安妮聊天,听着她一堆一堆大道理。
这次他刚从圣塔伦回来就给了安妮电话:“喂,安妮,我回来了,你的楼杰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大家吃个饭。”
安妮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手里舀着刚刚离心出来的tip头,免提电话道:“阿楼他去吉达了,他公司的机器卖了二十多台,他估计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哦,那你的研究进程怎么样了?”
安妮叹了口气:“有了一点点小进展,发现了疯牛病病毒和人类克雅氏病毒的一种变种scrapie病毒,我们从感染了scrapie病毒的实验鼠身上发现,即使实验鼠脑组织中没有健康的蛋白质分子,依然能够很好地存活。”
“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凡是得了克雅氏病的人,即使不能消灭朊病毒也能让他活下来?”
安妮道:“我们正在向这个方向研究,尽量确保克雅氏病人存活。但是是否能利用这个制成疫苗还需要进一步的深入研究。”
“那你哀声叹气做什么,以后要是真研究出来了,你就可以申请诺贝尔医学奖了。”杜峰乐呵呵笑着说。
“好了好了,你别贫了,先掂量掂量你自己吧,去阿富汗一年,据说那里子弹乱飞,你当心着点什么时候给嘣了都不知道,还有你回来之后都奔三了,还没个女朋友,你父母非毙了你不可。”
杜峰在电话那头做了个鬼脸:“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就是豆腐渣剩女了。”
“去死!改天再来收拾你。”安妮挂了电话。可是眉头还是没舒展开来,她研究朊病毒好些年了,人的朊病毒病已发现有4种:库鲁病(ku…rmm)、克雅氏综合症(cjd)、格斯特曼综合症(gss)及致死性家庭性失眠症(ffi),朊病毒病属慢病毒性感染,潜伏期长,病程缓慢,病毒这东西最可怕的就是变异,就像感冒病毒一样,经过她长时间的对朊病毒的跟踪实验发现,这些病毒似乎总是在寻找出路一般,他们不断改变着自己的蛋白分子结构,以让自己更好的生存下去,朊病毒的潜伏期越来越短,病程发作越来越快。
而且它可怕的是,不能经过蒸煮、胃的消化而失活,甚至当她把温度提高到450°的时候朊病毒的蛋白依然还有感染活性,人们吃了带有朊病毒的肉类便可经过胃部被吸收到血液之中,从而诱发朊病毒破坏正常的蛋白质结构。
所以目前最好的防止感染的方法就是深埋患病的牲畜,对已知病患进行隔离。目前这还是不治之症。被感染者会因为脑部组织变性而死亡。
过了几日,安妮同往常一样正在醉心研究。上头给她分派了一个大四的学生朱巧巧,让她跟着安妮博士做课题。朱巧巧的毕业课题是“朊病毒的传播与防治”。安妮给了小朱很多资料,让她先熟悉一下她的实验项目,朊病毒的传播与防治这个范围太广了,于是安妮给她重新定了个细分课题。——《朊病毒对不同动物侵染的实验和结果》,课题的立意在于研究朊病毒是否对所有的动物都能发生蛋白质的侵染以及表征是什么。她给小朱设立的动物有:小鼠、猫、狗、小鸟、鸡、鸭、小猪几种。
按理说不应该让一个大学毕业生去从事这种危险的病毒的研究的,只是她是李福教授介绍过来的,将来要读研,她已经申请了斯坦福大学的奖学金,如果有业内知名博士带着她做学士学位的毕业论文,将会对她以后产生重大的帮助。安妮告诫小朱,所有的实验都将在她的监控下进行。
朱巧巧是个自信的女孩,她对安妮博士也充满敬仰,她很认真地听安妮博士说话,同时眼睛飘向了外面,只见一位高高帅帅的小伙子走来。
“安妮博士。”年轻俊朗穿着白大褂的小伙子走了进来。他是安妮的助理研究员,今年26岁。
安妮停止了对小朱的任务指派:“罗布斯,有事吗?”
“郭科长的爱人住院了,她打算请假一个月,以后资料室的钥匙在副科长袁姐的手里。”
“你是说郭丽吗?”安妮道。
“是的,她的爱人据说被诊断为克雅氏症,目前已经进入重症监护室了,郭科长哭得都站不起来。”罗布斯的声音非常有磁性,这让小朱春心荡漾,大学生最美好的想象便是在实习或者工作的时候遇上自己的白马王子,小朱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安妮有这么帅的一位研究助理。而且还有一个很洋气的名字罗布斯。能做安妮博士的助理研究员一定是有不凡的来历。至少也应该是某个名校毕业的硕士。
安妮觉得很奇怪,郭丽的爱人她以前也见过,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得这样的怪病,难道是吃了什么疯牛病的牛肉吗?不可能啊,我国的肉类想来都自产自足的,对于进口的肉类检疫也是相当严格的。安妮脱掉了白大褂,打算去医院一趟。
“小朱,你带好采集样本的工具。”
“罗布斯,你开车送郭丽去医院,我们也一起去看看。”
“好的!”罗布斯也脱下了白大褂。
“这事李教授知道吗?”
“李教授还不知道,据说他儿子最近闹离婚,把他弄得心烦意乱。”罗布斯回答。
“李教授的儿子不是李靖吗,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怎么就闹离婚了呢?”安妮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罗布斯听了不禁笑了起来:“安妮博士,您是潜心研究了,都不看这八卦新闻,去年李靖都上了头条了,这事闹得挺大,说要建设史上最完美的避难所,简直是个幻想狂。离婚这事去年就在传了,他天天除了公司就在设计建造那个所谓的避难所,把他老婆儿子凉在一边,今年都要离了。”
小朱也插嘴道:“我也知道这事,我们寝室的人都可崇拜李靖呢,都说2012是世界末日,我也很好奇他能造出什么样的房子,诺亚方舟吗?”
一声悦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安妮看也没看是谁接了起来:“喂,我是安妮。”
对方的声音很急促:“安妮,我是杜峰,我朋友冯东住院了,好像是你那个什么什么各雅式症,快不行了,你过来看看。”
“冯东,这么巧?他老婆是不是叫郭丽?”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
“见面再说,我已经赶过来了。”安妮挂了电话。
杜峰莫名其妙地听着嘟嘟声,自言自语道:“这么夸张,她好像已经知道了?”
杜峰也匆忙请了假,往市第一医院赶去。
医院通往重症监护室的长廊上。
一行人风尘仆仆,赶来了。冯东的主治医师李卫国在走道上等待安妮博士。
李卫国,主任医师,49岁,早年和安妮博士的导师共同留学德国。
一见面,李卫国就激动地和安妮握手。
“安妮博士,你也来了真是太好了。”
“李老师客气了,您可是我的前辈呢。我导师常提起您。”
李卫国,把安妮一行人带到了重症监护室。
罗布斯和小朱搀扶着郭丽。
郭丽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她始终不敢相信冯东会得这样的绝症。一个星期前他回国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李卫国道:“冯东的病症和一般的克雅氏综合症有很大的不同,一般的症状潜伏期很长,有几个月时间,可是他不到一星期就病发了,高烧不退,还吐白沫,浑身抽搐,情绪激动。我们将他的手脚都禁锢起来了。”
安妮一边让小朱准备器材,一边干净利落地问道:“有没有人被他抓伤?”
李卫国答:“这倒没有。”
“好,你是如何确定这是克雅氏综合征的?”安妮带上口罩,和手套。她把口罩和手套分给了小朱,罗布斯和李卫国,还有郭丽,常年接触病毒的她对这方面分外谨慎,她穿上了全封闭式的,衣服和头罩,罗布斯也穿上了,他跟着安妮、李卫国进去。
小朱和郭丽则在外面等着。
李卫国道:“他的脑组织已经呈现了海绵状的病变,无法行走,是朊病毒感染所致。”
安妮仔细观察了冯东,双眼瞳孔呈现蓝灰色,牙齿紧闭,口水外流,双拳紧握,太阳穴手上静脉曲张,呈现蓝青色和紫红色血管暴露状态,她在冯东的手上发现了一个不规则伤口,上面皮肤呈剥离状,让人作呕。冯东一动不动,叫他也没反应。只有胸口还在微弱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安妮问:“这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李卫国道:“当日他来看病的时候已经高烧不退,我怀疑他是受了什么外伤感染,他就露出手臂,说是七天前在巴西原始部落被一个当地人抓伤。我观察了下他的伤口,当时才五厘米的伤口如今已经变得肿大,大片皮肤坏死。”
安妮心里有些不安,原始部落这个情况就复杂了,感染的病毒会因为很多原因,气候,人种,以及首个感染者接触的动物等各种原因会发生改变。
她让罗布斯帮忙提取了冯东的唾液、头发、脑脊液、□、血液样本,装入微型冷冻盒中。然后嘱咐李卫国,不能让任何人进重症室。包括郭丽。
出了重症室,安妮和罗布斯脱掉了防护衣,小心将防护衣装入特质袋,然后将口罩和手套摘下来包好,交代小朱舀回去之后交给实验垃圾处理部仔细处理。
他们提着箱子准备离开。安妮对郭丽道:“郭姐,别难过了。事实已经无法改变。家里还有孩子呢,您要保重身体。”
说完安妮就和罗布斯,小朱一起走了。
在医院门口碰到了匆匆赶来的杜峰。
“你和冯东一起去巴西的,你有没有被抓伤或者咬伤?”安妮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杜峰莫名地摇摇头。
安妮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我先回去了,记住不要靠近冯东。”
杜峰看着安妮的车子绝尘而去,隐隐觉得好像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4Chapter3
杜峰在医院的候诊厅内见到了憔悴的郭丽。
郭丽一个人在重症室门口发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郭丽33岁,svi资料科科长。冯东,35岁,销售总监,他们有一个5岁的女儿蕾蕾,上幼儿园。
在市中心有一套100平米的三室一厅的房子,原本多么和美的一个家庭,怎料天有不测风云,硬生生地要夺走了冯东,这让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几乎崩溃。
杜峰不敢说是他带冯东去原始部落的。
他默默坐在郭丽边上陪着她。
过了很长时间,杜峰打破了沉默:“郭姐,其实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我是个罪人。”
郭丽起初并没反应,后来才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杜峰,杜峰是他们家的常客,以前冯东谈业务喝醉了酒总是杜峰送他回家的。
杜峰的两只手不断地交错着,掩饰着他内心的愧疚。
“要不是我想去原始部落看看,冯哥也不会去,不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郭丽止住的眼泪又滑落了下来,她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前腿膝盖处,压抑着的声音从喉咙底部嘶哑地发了出来,听得杜峰也直落泪。
晚上七点。
杜峰去外面买了两盒快餐。“郭姐,吃一点吧,蕾蕾还要你照顾呢。”
郭丽不吃,依然在发呆。
杜峰叹了口气,自己也就没吃:“郭姐,我给幼儿园打过电话了,让蕾蕾的老师带蕾蕾去老师家住几天,你不用担心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重症室在二楼还算安静,走廊的另外一头还有个急诊科开辟出来的输液区,急诊科门诊在一楼,晚上病人依然没有减少,楼上还能听到底下闹哄哄的声音。
这时,二楼上来了一对小夫妻,男人怀里抱着正在哭泣的儿子,大概也就一周岁左右。
男人瘦瘦长长,阴沉着脸,对着女的大声骂道:“你不洗碗不拖地,还你有理了,我妈每天那么辛苦带着儿子,连口饭都吃不上!你就不能态度好点!”
女的也不甘示弱,对着男的也破口骂道:“你还有脸说我,天天在家里休息看电影,我就不知道你天天看啥,什么家务都不做,我回来还要洗衣做饭,还要带儿子,你妈就是个神经病,明明知道我们现在没钱,还逼着我们还债!”
男的又说:“还债天经地义,你嫁给我就要跟着我还债。”
女的又说:“你就知道你还你妈的债,那我妈的债呢?你怎么提都不提?”
男的又说:“你嫁给我了就应该先还我们家的债,你们家的债等有钱了再还!”
女的愤怒了:“妈的,真没见过这么傻逼的男人。我们好不容易攒了一万块钱,你妈就用各种借口舀走了,那我们舀什么钱进货,我们舀什么钱还信用卡?就算你要给你有问过我的同意吗?你有尊重过我吗?”
男的又说:“我们家的开销你出过多少钱?买菜水电费都不是我开网店出的,你有出过吗?我把钱舀给我妈还债用得着经过你吗?”
女的越来越大声:“畜生一样,儿子的花销哪一点你出过钱?玩具奶粉衣服你出过哪些钱?上次你还信用卡的2万不是我蘀你出的?你上次进货的2万块钱,也不是我给你的?你卖掉货的钱什么时候有给过我?你还有脸在这里大吵大闹?”
男人脸黑得和下雷阵雨前得乌云一样,一气之下把儿子就扔到了地上,女人又疯叫起来:“张伟,你是不是个男人,你舀儿子出什么气。”
男人又说:“当初要不是看在你求我的份上,你这样的女人,我才不跟你结婚呢!”
“你死了好了,当初要不是看在我爸临终的份上,我才不会跟你这种人结婚!”
女人抱起了男孩,一边哄着,男孩哭得更大声了,他的哭声在医院里成倍地放大。声声揪心。
男人道:“要不是看在儿子还没满周岁法律不允许我早就和你离婚了。”
女人冷笑着:“你把结婚照都拆了,家里的货都藏到你妈那里,所有的银行卡密码全部改掉,你是什么居心我会不知道,要不是为了儿子我才不跟你这畜生生活在一起,你死了最好。”
男人舀出一根烟抽了起来,沉默了几分钟道:“等儿子满周岁,我们就去离婚。”
女人一边哄着儿子一边道:“离就离,你出抚养费。”
男人又尖酸地道:“抚养费被你用掉了怎么办?我给儿子攒着,等他长大了再给他。”
女人又一阵冷笑:“你不给抚养费,儿子怎么长大?”
男人又道:“等儿子长大了,我可能会给他一套房子。”
女人又道:“要给现在给,妈的等长大了给,这种空话屁话谁不会说!”
男人沉默。
女人又道:“我看见你就恶心,每天拍一些地没拖,碗没洗的,桌子没擦的证据,你以为你这样法院就不会判你出抚养费了吗?”
……
杜峰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走了过去对他们道:“你们给不给儿子看病了?急诊科门诊在一楼!从那里往下走!”
男人瞪了杜峰一眼,就拉着女人走了:“别丢人现眼了。”
女人又骂道:“你他妈的才丢人,非要说急诊在二楼!”
小男孩哭肿了双眼,一直怯怯地盯着争吵不断大声指责对方的父母。
杜峰心想,这男人女人就是一个战场,婚姻真是可怕,还好他没结婚。
他又回到了郭丽的身旁。
他道:“郭姐,我怕你闷坏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郭丽好像有些缓了过来,她点点头。
杜峰扶着她去医院外面的永和豆浆吃了点粥。
郭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