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坤民道:可是连杜峰都不知道它在哪里,难道我们这些人能够再去找一次?这里很大,而且里面很危险。
安妮:不,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找一遍,除非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一层一层找过去。
安妮觉得欧文很长的时间没有发出声音,他会不会知道什么?不管他说不说,她还是得问,于是她就问:“欧文,你知道什么吗?”
欧文靠着落地灯柱,他的手腕依然被铐着,双腿的枪伤让他有些感染发热,他的脸涨得通红,他依然略带讽刺地说:“很荣幸,你终于想起我了。现在我也是你们当中的一个。如果你们不把我当成队友,那么我也没必要告诉你们什么。除非你们当我是你们中的一员,为团队做贡献,我还是有觉悟的。”
安妮道:“你是不是我们当中的一员得看你贡献了什么,如果你的贡献有价值,那么我不介意你暂时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
欧文盯着安妮,眼睛仿佛能射出光来,他道:“我的贡献绝对有价值,你敢答应带我一起走吗?我现在是个残疾人,我害不了你们,我只要你答应,别人我可以不在乎。”
安妮琢磨着欧文的话:“就算我答应了也能反悔,你敢冒这个险,我就答应你。”
欧文呵呵一笑,变聪明了。他突然伸出手指着一个方向:“问他,他一定知道逃生井在哪里!”
所有人都朝着欧文指的方向望去,楼杰慢了一拍,但是他也随着大家的方向望去,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纷呈——神经病?!
DU哈哈大笑:“欧文你玩我们是吧!神经病知道逃生井在哪里?猪都能天上飞了!”
欧文不屑地瞧着DU,正色道:“你们最好祈祷他不是真的疯了,如果他真的疯了就真的没有人能帮我们逃出去了!”
安妮并没有发笑,欧文这个人虽然不值得信任,但是他不会无缘无故指向神经病的,她问:“神经病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欧文心想总算还是安妮容易沟通一些,他道:“你应该听说过他,他叫李靖,他的父亲李福就在SVI当教授,是你的同事。他是避难所整个构想的设计者,当时每个人都说他是个幻想狂,他甚至因为深信末日有一天会降临,所以他花了很多精力试图制造一个完美的避难所,他投入了很多的资金将项目承包给了各个公司,他的妻子因此而跟他离婚,如果连他都不知道逃生井在哪里,就没有人知道了!”
安妮又看了一眼神经病,她真不认识这个企业家,但是李靖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如果他是李靖的话,那么他们所有人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她心里无比激动,天呐,阿卜杜拉真是他们的福星,他居然带着神经病逃出来了!安妮难以自制,可她又很快冷静了下来,问:“可他为什么会疯了?”
欧文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来的时候他已经疯了。据说,他离婚的妻子和女儿当时也被接到了避难所,可我没有见到她们,可能是死了。很多人应该都对逃生井感兴趣,连你都知道避难所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口,更何况其他人,他被逼疯了。”
罗恩听到这些信息之后,就迅速起身抓住了躲藏在角落里的神经病,一把将他拖了出来丢在中间,道:“你别装了,如果你真是神经病,你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神经病见到所有的人都盯着他,罗恩又拿着枪,他害怕极了,他大喊大叫着躲到了办公桌的底下,手里紧紧抱着娃娃:“嘘,不要吵醒我的女儿,她在睡觉,你们不能吵醒她!”然后他轻轻哼起了摇篮曲。
DU趴到了桌子底下拉住了他的腿试图把他拉出来,他不耐烦,但是尽量好言劝着:“兄弟,你就别装了,我们都不是坏人,这里要完蛋了,我们会带着你一起逃出去的,你就说吧!”
“你也想听我唱歌啊?我会唱很多歌,你想听哪一首,我最喜欢国际歌,德语版本的怎么样?俄语的我也能唱。不过我只唱给我女儿听。”神经病说完之后,就开始引喉高歌。
DU垂了垂头,他回头在罗恩和安妮脸上扫过,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急道:“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记得逃生井,他根本听不懂我说的话。”
罗恩起身大步走向神经病,他力气很大,一把就将他拖出来了,举起枪佯装要打他,他威逼道:“你再装我就一枪打死你。”他将枪口对准了神经病的脑袋。
神经病缩着身子,他很瘦,眼眶凹陷,眼球突出,精神恍惚,他将洋娃娃紧紧抱在胸前:“嘘嘘,不要大声说话,你没看到我女儿刚睡着吗?”
顾成功拉住了罗恩的枪口,将他的手拨了开去。他叹了口气:“别逼他了,他是真疯了。他们为了逃生井对他用尽了手段,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宁可看着妻子女儿死在面前也不愿说出来。他女儿死后,他就疯了。为了试探他是不是真疯了,他们给他吃过粪便,他女儿的肉,他老婆的肚肠,甚至草纸,泥浆,什么都试过了,他都吃了下去,最后连他们都放弃了。”
安妮听到顾成功的讲述,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在不久前她还羡慕他是个疯子,没有过去,没有将来,可谁知道他所经历的过去是多么惨绝人寰。她心里对他产生更多的是肃然起敬,可他为什么不愿意说出逃生井在哪里?也许他说出来了,他的妻儿就不会死,虽然这也不一定,但至少是一个可能。
罗恩停止了对神经病的恐吓,听到他的遭遇,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可能可以扛得住,李靖是个普通人,他或许是真疯了……
安妮的耳朵里那声音越来越大,她甚至可以听到变异者细细密密的鸣叫声,虽然上头隔着两层,可她依然听得十分清晰。她捂住耳朵,那些声音让她不能冷静思考,而时间万分宝贵。
楼杰还活着,他又带给了她新的希望和抚慰,她看了楼杰一眼,看了所有的人,他们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彼此都有了手足般的感情,她必须得做点什么,不能就这样等死!
她让罗恩让开,蹲在神经病的身边,轻轻抚摸洋娃娃的头:“嘘,宝宝刚刚睡着,我们不要吵醒她。”
神经病也同样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对,不要吵醒她。”
安妮又道:“我们带宝宝回房间里睡,那里不会有人吵她。在那边。”安妮用手指了指会议室。
神经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来,我们一起去,让宝宝睡觉。”安妮安抚着神经病的情绪。
神经病乖乖地跟着安妮去到了会议室。
安妮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只有神经病和她两个人,人少就会少刺激他。
安妮开始讲述关于李福的事,她道:“李靖,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你一定很想知道你的爸爸李福的下落,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我都会告诉你,以后可能连我都没有机会说了,当时从SVI逃出来的人,见过李福教授的幸存者仅剩我一人。”
安妮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李靖的反应,他慢慢摇着洋娃娃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他很安静,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很安静是好事。
安妮将SVI发生的事,关于李福的那一段平淡地讲述,直到她讲到李福因为年事已高,在爬窗的时候从楼上跌落摔死。李靖明显地身体在抖动。安妮就当他听懂了,还安慰了他,李福没有受多大的苦,就死去了,是幸运的。
然后李靖开始对着洋娃娃慢慢哼起了歌曲,对安妮的讲述又没了任何反应,安妮又说:“现在避难所已经完了,从前害你的人都死了,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你都看到了,如果你真的是假装的,还请你给我们指一条生路。我们不能夸下海口一定能带你出去,但是我能向你承诺,绝不让你比我先死!”
安妮有些哽咽,她在求一个神经病人,而对方竟然又唱起了国际歌。她失望地用手托住了额头坐在神经病跟前,也许她是真的在对一个病人倾吐,可是她不甘心,所有的人的命运都在一个神经病的身上。而她没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
安妮仿佛发泄一般,将他们路上的经历一段段讲给他听,她一边讲述一边哭,讲到张伟,讲到罗布斯,讲到老姜,讲到死神,讲到黑社会,讲到老村长,讲到阿齐兹,讲到方瑶,讲阿卜杜拉、唐辛、罗恩、楼杰……每一个人包括她自己,有忏悔,有挣扎,有恐惧。
两个坐在会议室的人,安妮看上去更像一个神经病。她一会哭一会笑,她在讲述的过程中心灵不断崩塌,又不断重塑,他们走到了这一步,因为眼前的人他们又将陷入绝境。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想死的,在想起从前每一个死去的人之后,她不能死,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会记着他们,她不想忘记他们。
她抬起头看着李靖,没想到李靖也抬头看着她,两个人目光相交,神经病歪着脑袋提醒她:“嘘嘘,你别哭那么大声,她会被你吵醒的。”
安妮豁得站了起来,一把抢过了他怀里的洋娃娃,她瞪着他。
神经病惊慌地要来抢:“还给我,还给我!”
安妮本来想要爆发,但是……但是她克制住了,她抱着洋娃娃,对着李靖道:“爸爸,我醒了,我们一起玩。”
神经病显得很高兴:“宝贝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爸爸一直在等你醒来,乖乖!”
安妮一怔,又试探着问:“爸爸,我们被关在这里了,我想出去和爸爸一起去找妈妈。爸爸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李靖走近了洋娃娃,拉住它的一条手臂:“嘘,他们都是坏人。爸爸带你走。不要让他们知道。”
安妮让洋娃娃点点头:“爸爸,出去要用钥匙吗?”
李靖神秘兮兮地道:“YIWAN。”
“YIWAN是什么?”
神经病压低声音,好像生怕别人听了去:“钥匙。”
安妮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她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她又问:“YIWAN是钥匙?”
李靖点点头:“嘘。不要告诉他们。”
安妮心想如果知道了钥匙也许可以知道是开哪道门的。她又问:“钥匙在哪里?”
李靖又说:“YIWAN”。
安妮有点糊涂了,她又问:“YIWAN是钥匙吗?”
李靖歪着脑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谈话就是牛头不对马嘴了,安妮问东边下雨吗,他能回答西边出太阳。
她究竟应该相信神经病说的话吗?她正打算出去,李靖又没头没脑来一句,YIWAN有,找YIWAN!她回头看了眼李靖;若有所思。
她出来和外面的人汇报了“审问”情况。
欧文推了推眼镜,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从里面调出了一串资料,他说道:“避难所里所有的人都会有登记资料,我查了下类似YIWAN发音的名字只有一个人,伊万诺夫,他们都叫他伊万,是个俄国人,李靖他懂俄语。”
安妮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李靖他说的YIWAN是说那个叫伊万诺夫的俄国人有钥匙?”
欧文摊手:“这只是一种可能。巧合的是伊万诺夫正是管理地下难民营钥匙的那个家伙。”
罗恩道:“一个神经病的话怎么能相信,这就更加说明了神经病潜意识里知道伊万诺夫有钥匙可以打开门放他出去,也许并不是指逃生井的钥匙。”
DU道:“也许那个叫伊万诺夫的人知道逃生井在哪里,我们找到他不就清楚了?”
李明调出了执勤人员排期表,查询到了当晚正是伊万诺夫执勤。他又调出了伊万诺夫在地下难民营的执勤岗摄像头,然后瘫坐在椅子上:“没戏了!你们看!”
大家看到在一座大约35平方米的透明办公室里,伊万诺夫肥肥胖胖的身体正在缓慢移动,他的大肚子被咬破,内脏一半挂在身上,一半拖在地上,那些从通风管钻进去的老鼠还在咬着他的身体,老鼠的数量并不多,大约七八只。
刘坤民的眼神一闪好似想起了什么,他道:“我觉得很有可能钥匙在伊万诺夫的身上,这里会俄语的人并不多,我就是其中一个,所以我和他的关系不错,有一次在食堂里吃饭我和他一起聊天,他和我说起过李靖,他说李靖和他是很好的朋友,托他的福,他能够进避难所工作,因为他和李靖都热爱避难所的幻想和建设,也许这种想法很奇怪,但是他们两个不谋而合,李靖有钱,而伊万诺夫是个建筑师。这个避难所最初的构想就是他们两个促成的。但是他们这层关系很多人并不知情。我也听过就算了。”
安妮一边关注了楼杰的状况,一边思索着,她提出:“假设钥匙在伊万诺夫的身上,那么你们觉得伊万诺夫会把钥匙带在身上吗?还是藏在某处?”
DU道:“这么紧急的钥匙,带在身上的可能性比较大。”
顾成功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他很迫切地道:“一定是在伊万诺夫身上!”
安妮觉得顾成功的反应有点奇怪,她问:“为什么你那么肯定?”
顾成功神色一敛,缓了缓声道:“我也是推测,因为在阿卜杜拉没来以前他都兼职送饭的工作,他既然和李靖是旧交,就有可能帮他藏匿钥匙。李靖的钥匙一定没带在身上,否则当时他们一定会搜出来。”
安妮觉得顾成功对李靖的事情知道不少,好像他就在现场一样,也许是他们两个同时被拷打,李靖所遭的罪,他都了如指掌,顾成功的话让他们越发深信,也许钥匙就真的在伊万诺夫的身上。
欧文接着道:“没错,搜出来了就一定能够找到逃生井的位置,而他们慌不择路逃走都选择了直升飞机,可见他们并没有找到钥匙。”
李明:“可就算钥匙在他身上,难道你们下去拿吗?风险也太大了,好不容易救回3个人这一去不是白搭吗?况且也不一定就在他身上。他也许放在众多钥匙当中,可我们又不知道是哪一把。我们不能因为神经病的一句戏言而再去冒险。”
罗恩见他们七嘴八舌的说完了,又道:“我也不赞成你们郑重其事地讨论钥匙的问题。也许那道门根本没有钥匙,或者不需要钥匙。我们不可能因为神经病的几个词汇就妄加联想。既然上面出不去,我们就逐层清场,集中人群,内部的丧尸应该不多,老鼠现在也有了解决方法,只要变异者不攻进来,我们还是有胜算的。找到门,我们就用炸药轰开,根本不需要钥匙!”
罗恩话音刚落,安妮就听到一声奇怪的咔嚓声,就好像什么东西不断在裂开的声音,她惊惧地抬头:“不好,玻璃罩可能正在裂开,我们没有时间清场寻找逃生井!我们必须赌一次,如果有钥匙,也许可以立刻就知道是哪里的!”
安妮的视线看向刚才李明调出的伊万诺夫的执勤岗位置,那里有个黑洞洞的大通风口她印象很深,除了小房间里通风口会变得狭小,这种宽阔亮堂的执勤岗的管道并没有因此变细,入口处也有焊接的铁丝网,可是已经被老鼠破坏了。
“杜峰,快点找出通风管道的铺设图纸。”安妮似乎想到了什么。
DU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立刻找到了那一页,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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