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暗红一片,血腥味传来,夏远清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这泥土,感觉就像是被在血液当中浸泡了许久一般。
如今此处显得愈加诡异,但是已经来到这里,再也不能后退。夏远清将折扇递过去,挑起珠帘,尽量不碰到它们,然后走了进去。
“叩叩,叩叩!”夏远清往角落里一看,这里的地面被挖了一个大坑,坑中还有一口黑色的棺材,这声音就是从其中发出的。
“不好,今日是小二所说的第七日,这个晚上郝敏要在棺材当中度过。”夏远清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怪不得当初门口的人都怕成那个模样。
再看,棺材旁边的泥土已经变成粘稠一片,红得可怕,她不敢打扰,只是站在原地。
“叩叩,叩叩!”棺材当中不断传出异响,就像是里面的东西要挣脱箱子爬出来一样,听起来十分恐怖,夏远清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安静地看着。
只见到那棺材从一开始的轻微抖动,到现在剧烈地翻腾着,还好棺材足够坚硬,一直没有碎裂。
忽然,棺材打开一个角,伸出一只恍若枯骨的手来,她颤颤巍巍地拿过旁边的一个罐子,然后迅速往棺材里面一倒。
血腥味扑鼻,夏远清尽力憋住气,不让郝敏发现她的存在,直到棺材牢牢关上,然后它又不停地抖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来一声舒服的叹息。
就好像所有的痛苦都在罐子里的东西倒进去之后消失了,夏远清不由得感到心中发毛,若是她没有猜错,罐子里的东西就是血液,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血。
棺材开始泛红光,不多一会儿,夏远清就看到从棺材的边缘流下一些液体来,棺材周边的泥土更是粘稠,夏远清觉得心中格外难受,可是如今只有等,只有忍。
周而复始,棺材里的东西一直在重复这一件事情。时间缓缓过去,夏远清就如此站在旁边,天即将亮了,棺材里的那一只手再次伸出来,但是她摸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发现罐子。
“糟糕!”夏远清心道,若是没有找到罐子,得不到里面的鲜血,不知道郝敏会发生什么。
夏远清快步走过去,拿来之前用了的一个罐子,一狠心割破手腕,鲜血就滴了进去。
“不行!”夏远清看着那只手还在不停地摸索,又一刀割下去,左右手的手腕都被割破,双管齐下,还好那罐子不大,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半。
夏远清将罐子移到那只手的旁边,棺材里再次发出舒畅的声响,夏远清在伤口之上倒了事先准备的金疮药,一阵钻心的疼,她咬牙坚持住,然后就将衣裳割裂,将手给包裹住。
棺材里的人听到布帛声响,停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是谁在外面?”
夏远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赶紧恭敬道:“鄙人夏远清,此次前来特意为了来向郝夫人请教一些问题。”
天亮了起来,夏远清长长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郝敏不会直接发狂。果然,她看到棺材缓缓打开,一个枯瘦的妇人走了出来。
这口棺材似乎有什么奇异的功能,瞬间就将这里所有的泥土都给吸了进去,整间屋子很快就干干净净,哪里还有昨夜阴森森的模样。
郝敏浑身都是血液,此时进入里间换了一身衣裳才出来,盯着夏远清的手腕,道:“多谢夏小姐,若是不是小姐那半罐子血液,老朽恐怕就要成为席城人人厌恶的吸血老妖了。”
“是晚辈有事前来,付出代价是理所应当的。”夏远清恭敬地说道,她的面色有一些苍白,毕竟已经失去了半罐子的血。
可是郝敏却意味深长地笑了:“你的血液当中有蛊。”
“糟糕!”夏远清捂住嘴,道:“之前晚辈只是想要给前辈血,忘记了自己还中蛊一事,晚辈实在对不住前辈。”
郝敏摇摇头,眼中射出睿智的光芒:“不碍事,我身上的蛊比你身上的厉害多了,那些小小蛊毒早就被吞噬,成为我身上蛊的养料。”
夏远清奇异地看着郝敏,难道她的血可以解毒?若是如此,她也就不必去到席狱那处求他了。
第94章 情蛊()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若是你想要变成我这个模样,尽管将我的血拿去。”郝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侍女,她看到夏远清与郝敏坐在一起,双膝一软,立即跪下。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是奴婢的错,竟然让此人进入屋中!”侍女头如捣蒜,但是郝敏只是摆摆手,道:“罢了,你将茶水放下,出去候着吧。”
那侍女松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处,夏远清若有所思地看着郝敏,心中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
“上次我在第七日之夜,府中不小心跑入了一人,她正好看到我化为吸血之人的模样,所以之后就十分害怕。”郝敏将茶盏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如今的她看起来只是苍老了一些,完全看不出之前那个令人恐惧的人是她。
夏远清略微犹豫,终于道:“其实此次我前来,主要是为了席狱,我想要寻求到身上蛊毒的解药,却听说寻了他的人都已经丧命,只有夫人活下,所以前来取取经,还望夫人帮帮我这个忙。”
郝敏手中的茶盏一顿,眼角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其实方才我便知晓你的想法,这些年以来,问我此事的人亦是不少,但是我都未曾告诉他们,只因为我在棺材当中的事情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是城中之人知晓我这个吸血的毛病,定然会将我当成吸血鬼诛杀。”
她将手中的茶盏稳稳地放在桌面上:“可是你不同,你已经知晓我方才的模样,并且给了我半罐子血,我就告诉你吧。”
夏远清嘴角扬起一抹笑:“若是前辈需要,我还能够给前辈血!”
郝敏摆摆手,从床头柜当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面上:“其实席狱并不可怕,他的蛊虽然厉害,可是世上最是厉害的还是情蛊,那蛊便在这瓶中。”
夏远清就想要伸手过去,可是郝敏阻碍了她:“你先别急着拿,你可知晓我变成如此模样究竟为何?是否想要听听?”
夏远清点点头:“还请前辈赐教,晚辈感激不尽。”
郝敏目光渐渐散开,陷入回忆当中:“想必你已经听说城主当初中了蛊,我没有办法,便去席狱之处寻药。席狱说我体内的毒好办,但是要熬过他的蛊才能给我解药,我差点气绝身亡,在将死之时吃了这一粒情蛊。”
“这情蛊是当初那个异族女子给我之物,她说,情蛊是世上最毒的蛊,只要将自己心慕之人身体的一部分恍若头发血液之类放在其中,吞噬下去,就能够抑制住万蛊。”郝敏轻轻抚摸着那小瓷瓶,眼中闪过一抹雪亮的恨意。
郝敏看向夏远清,继续说道:“只是它只能够暂时压抑罢了,我要回城寻找城主,若是他不嫌弃我苍老模样,心中一直有我,情蛊就会与身体之内其他的蛊给侵蚀掉,之后我便会安然无事,可是一旦他变心,我就会在众多蛊的共同作用之下,生不如死。”
夏远清看着那情蛊,若是这东西拿回去给肖简意吃会变成什么模样,她知道自己的心中只有他,所以不会让他受苦。
郝敏见到她如此表情,不由得轻哼一声:“若是此物能够给男子吃,当初我就不用去求席狱了,我知晓你亦是为了情郎而来。你要小心,世上男儿皆薄情,你耗尽性命讨来解药,最后他见你年老色衰亦是会抛弃你。”
夏远清摇摇头,真挚地看着郝敏的双眼:“我不怕,我只要他活着就好,若是之后我依旧不能得到他的心,我便会离开,或是自尽。”
郝敏伸出右手来,夏远清能够看到其上横七竖八的尽皆伤口,依照那些裂痕看来,当初尽皆深可见骨:“自从我知晓他已不再爱我,我便想自尽,可是,这蛊甚是狠毒,就连死都不让我死,每过六日都要寻来各种血液换血,否则就会发疯到街上食人血,此类感觉,生不如死!”
郝敏一把就抓住夏远清,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苍老的面上,道:“今后你也会像我这样,你害怕吗?”
夏远清心中微微发憷,郝敏瞧见她的神色,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郝敏笑得张狂,看起来几乎断气。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流淌下:“当初我亦是以为我对他的心可以让我坚持下去,可是最后,我恨他,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为何他的一颗心不是我的!我恨!我想将他杀了,可是由于情蛊的原因,我根本下不了手。”
夏远清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女子,心中酸痛,她今后会不会也和肖简意走到这一日,他终究回事天子,后宫佳丽三千,她又如何能够保证盛宠不衰?
“席狱可不是什么善心之人,当初我被折磨了一月,还是服用了这情蛊才能够活下来,否则,早就死在那魔窟当中。”郝敏再一次劝道。
夏远清悲凉地看着郝敏,眼中滑下清泪:“难道在席狱那儿,就从来没有能够不吃其他的蛊而活下来的人吗?”
“有,可是你若不吃这蛊,定然不能活下来。”郝敏嘴角带着一丝笑:“你的心已经不相信你那情郎会深爱你,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夏远清擦掉面上的泪水,坚定道:“我已经决定了,就算有方才你说的那种后果,我亦是不后悔。”
郝敏一把将她抓起来,她没有注意,一个趔趄,就直接摔在地面上。郝敏一挥袖,那一口泛着血腥的黑色棺材就浮了上来,她再一挥,棺材打开,露出里面的模样。
那是泥土,粘稠无比,并且其上都是暗红的颜色,郝敏一把抓住夏远清的腰,直接将她扔进去,盖上棺材:“你觉得里面如何?”
夏远清惊愕的看着这棺材,一片黑暗当中忽然泛出绿油油的鬼火,她忽然感觉到自己后背似乎被针刺了一般,身下粘稠的土立即就不断涌动,严严实实地将她包裹起来。
她几乎要被淹没的时候,郝敏将棺材打开,那些泥土掉落下去,露出夏远清被吓得发白的面庞,她缓缓站起来,冲出殿外,吐了出来。
郝敏依旧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如此模样,示意侍女去准备一身衣裳,等到夏远清吐完之后就让她换上。
看着夏远清样貌不凡,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狡诈,又将那情蛊拿出,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继续这情蛊吗?”
夏远清恭敬行礼,伸出双手,道:“还请夫人割爱,将此物让给我,我感激不尽,今后定然回报。”
“我不要你今后回报,眼下就有一件事情。”郝敏在她的身边不断转圈圈,捏捏她的脸蛋,道:“长得倒是挺标致,他定然会喜欢。”
夏远清心中闪过什么,道:“夫人的意思是?”
郝敏的双眼当中闪过一抹凌厉,恶狠狠道:“替我杀了他,杀了之后,我就把解药给你,否则,你永远也别想要得到它!”
夏远清叹气,安慰道:“夫人,其实你的心中是有他的,又何必如此?”
“我对他只有恨,唯独将他杀了才能够解气!”郝敏将情蛊收回自己的衣裳当中,道:“你自己选罢,是杀人还是死在席狱那儿。”
夏远清略微思酌,道:“先容我想想,若是我决定杀他,今夜便将他的尸首带来。”
郝敏的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正好,过几日就用他的血,那时候我们就能够永远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夏远清在郝敏张狂大笑当中逃了出去,她面色苍白,赶紧去到一家成衣店将买了一套男装,换上之后就将之前的那件衣裳给烧了。
那情蛊当真如此厉害,两个本是相爱的人,最后却到达如此局面,实在是让人唏嘘。她脑中又泛起当初肖简意面色苍白的模样,她看向城主府。
她换了一家成衣店,买了一身蜜合色的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顺便将银子递了过去,道:“听说席城的城主是一个薄情之人,可是如此?”
掌柜的笑眯眯地将银子收回去,道:“可不是吗,城主好色,城中许多好人家的姑娘都被他玷污了,就连自己的儿媳妇他都染指,早就应当除掉,但是听说他上面有人,所以亦是没有人随意铲除他。”
夏远清点点头,然后就离开此地,回到客栈,背上包袱离开。她换上蜜合色的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但是故意弄得脏兮兮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落难的千金小姐。
“救命,救命!”夏远清叫嚷着就直接往城主府而去,像是要向城主求救,周遭的人见到她如此,纷纷摇头,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如此她亦是知晓城主平日里的为人,对眼下要做的事情更加坚定。
夏远清扑倒在城主府门前,虽然脏兮兮,但是她姿色不减,反而有一种奇异的美,她拼命地敲打着城主府的大门:“救命!城主救命啊!”
第95章 城主之死()
城主府的小厮明显偷懒,此时都未曾出来守着。夏远清一直坚持不懈地敲门,顺手将身上的蜜合色的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扯开一个口子,并且按按手上的伤,装得十分柔弱。
敲了大约半盏茶之后,大门才打开,里面的小厮看到她的模样整个人都惊艳了,眼珠子在眼眶当中转悠了一圈,赶紧道:“姑娘,你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个人走了出来,从他身上穿着的衣裳就能够看出,他便是城主,他拧拧脖上的纽扣,道:“发生何事?一大早便在此地喧哗。”
小厮可怜地看了夏远清一眼,对她十分同情。她并不看小厮,只是一把就抓住城主的衣裳:“城主,救我,我被山贼掳了去,如今逃到此处,还请城主收留!”
城主低头一看,双眼忽然露出淫邪的光芒,对着一边的小厮斥道:“还不速速将姑娘给扶回屋中去,小心伺候着。”
小厮心中不忍,他来到此地只是为了讨一口饭吃,可是残害好人家的姑娘,他们可做不来。城主见到他磨磨蹭蹭的模样,心中不耐,斥道:“你这狗奴才,笨手笨脚的的,还是让我来!”
说着就将小厮推到一边去,一把就扶起夏远清,看到她手上的伤痕,眉头微微一皱,对着身后的小厮斥道:“去将本城主的金疮药拿来,女孩儿家的身体可十分金贵,落下疤痕可不好。”
夏远清看起来十分感动,眼中不断滑落下泪珠来:“此次还好有城主救我,否则我早就成为压寨夫人了,若是真是有了那般结局,我宁愿去死!”
城主的面上有着意味深长的笑,道:“姑娘等会儿上了药就好好歇着,有何需要尽皆与下人说,本城主如今还有事情,等到今晚上将事情办妥之后再来陪你。”
夏远清温顺地点点头,道:“多谢城主收留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城主的面色红润,嘴角不自主地上扬,想起今夜一度**,特别是对方又是如此难得的美人儿,他就更加难耐,他喉头一动,然后就暴躁地往府外而去。
方才那个小厮将金疮药拿进来的时候看到夏远清躺在床上,他四处看着没有人,立即就将她弄醒,道:“姑娘,你快逃吧,城主不是一个好人!”
夏远清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皱紧眉头,道:“他是一城之主,受到这里的百姓爱戴,又怎会有异心,你不要胡说,我如今已经无路可去,就赖在城主府不走了。”
“哎哟,姑娘啊!我何必骗你!”小厮急切道,双眼不自主地看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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