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 作者:吴沉水(晋江vip2014-11-2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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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仙 作者:吴沉水(晋江vip2014-11-21完结)-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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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陵南忍不住叹了口气。
    待她看够了转身,才发觉广厦巨构般的琼华主殿前,竟一个人也不剩。一眼望过去纵使是琼楼玉宇,巍峨雄奇,然那玉石堆砌的栏杆华表,却只觉说不出的冷意森森。
    小姑娘微微皱眉,心忖这太师傅与师傅真是一脉相承的不靠谱,这么错眼不见,人都走得干干净净,她的吃喝睡卧都着落在哪也没处打听。这下好了,这殿宇如此庞大,且让她往何处?
    这个地方,看着美轮美奂,仙境难寻,实质上从头到脚,每一块石头,每一道砖缝,都透露着排斥她这个凡人小丫头的意味。
    小姑娘仰头看着高耸云端的华表,上面雕着古老的兽纹图腾,刻着她看不懂的符纹咒语,雍容清贵,高不可攀,从下往上看,只能越发令人感到自身何其渺小。
    但那又如何?
    谁能不渺小?
    长得再高,本事再强,也总有你伸手够不着的地方,也总有你打不过的对手。
    那便是渺小又何妨?小姑娘摸摸自己的脑袋,捏捏自己的胳膊腿,都在,都很健康,她能吃能睡,能吃苦能拼命,不唬人不对不住自己个,这老天便该留条道让自己这样渺小的人走。
    走得舒坦不舒坦得看本事,可能不能走下去,那得看自个坚不坚持。
    若坚持了,虽千万人吾往矣。
    山野里的飞禽走兽没能吞了她,她亲爹没能杀了她,巨猿没能踩扁她,伛偻虫没能咬死她,魜偶蛇没能迷惑了她,甚至于榘螂怪,也没能吸干她。
    那么这琼华一脉,也照样吃不了她。
    曲陵南面无表情,挽起袖子擦擦脸,迈大步朝前走,她摸了摸怀里,师傅给储物袋还在,师傅说,过得一年便来接她。
    小姑娘心里有了底气,步子迈得更大。
    她走了大半个时辰方到正殿门口,刚要进去,一股柔和之力立即将她拦住,随即耳边听得两声清脆的怒斥:“何人擅闯正殿宝地?”
    这两个声音一左一右,几乎同时响起,小姑娘眼前一花,只见两名青衫少女同时出现,一人一柄明晃晃的寒剑直抵她咽喉。
    小姑娘脚步往后一滑,头往后仰,剑光直晃眼睛,她一退数米,道:“太师傅呢?我找太师傅。”
    “呸,哪里来的小野修,就凭你这点微薄修为也敢来我琼华主殿胡乱攀附,本仙姑谅你无知,今日且饶你性命,他日若让我等再听见你不知天高地厚,满嘴胡沁,定先赏你个轰天雷瞧瞧。快滚!”
    曲陵南听她咬文嚼字饶了一堆,大意不过是认为她撒谎,待要跟这些小娘们辩解自己不曾撒谎,便得东拉西扯说上一大堆,还没张嘴想想就厌烦。她平生最不爱跟这些娇滴滴的小姐们接触,凶悍不说,关键是忒娇弱,动不动便要哭哭啼啼。自来与她们斗嘴无甚乐趣,揍了她们则十有□会被不相干的人指责唾骂,可谓极麻烦的一类人。
    小姑娘从先前见着这些小娘皮便能躲就躲,今日一见这俩提剑的少女骂人都调子婉转,如黄莺出谷,七拐八拐得她头疼。曲陵南不愿跟她们废话,直接便问:“你们俩说话很管用?”
    这句话一上来便让人不好回答,这两名女弟子虽入主峰,然天资平庸,做的也不过是杂役弟子一般无二的差事,她们此生约莫无望为哪一峰的峰主相中选为内门弟子,更遑论入主主殿,所谓驻守殿门云云也不过是欺生人闯殿,狗腿一把而已,须知琼华主殿自有高深禁制,寻常人那得进入,又何须人看守,真要有人看门,也断乎轮不到这两名女子。
    因此这句“说话管用不管用”,若是知道点底细的,那肯定是不管用,岂止不管用,简直人卑言微,毫无用处。可在这么个练气期一层,比自己还修为低微的小丫头面前,却瞬间勾起其身为主峰弟子的自傲来。左边的少女还矜持点,右边的少女却火爆脾气,抢白道:“当然管用,我姐妹二人让你滚,你就该千恩万谢地滚下峰去,懂吗?”
    曲陵南这回听懂了,她满意地颔首,都这么明白说话多省事?小姑娘点头道:“成啊,原来你们俩说话比我太师傅还管用,如此甚好,我也不愿留这,可太师傅非要我留下,你们二位不准得太对了,劳烦二位帮我叫个车,哦,就是我来时坐的会飞那种,我还回我师傅那边,他一个人丢三落四的我着实不放心……”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旁人听了却吓了一大跳,琼华派正统道学,并不主穷奢极侈,十二峰峰主并传经、戒律等长老,每人多少内门弟子,多少杂役弟子皆有定数,用度支出门派中一视同仁,高阶修士个人私库多少旁人管不着,然落在外人眼里的,却是结丹修士排场也不过一人一车而已,这规矩便是掌门涵虚真君也不能破。
    整个主峰也只不过有一辆车,那车真君用不着,一般只用来接送他重视的宾客而已。
    这两名女弟子心下暗道不妙,这回以为对个低阶修士逞威风,哪成想不知得罪了什么来路的人物。火爆脾气那位不敢吱声,脾气谨慎那位不太确定地开了口问:“小妹妹,敢问你太师傅是……”
    “太师傅便是太师傅。”曲陵南认真告诉她们。
    “你这什么回答,你太师傅叫什么名号,是我主峰里哪路同门……”
    曲陵南有些不耐道:“你们才是在这做事的,问我我怎会知道?太师傅顾名思义便是有徒儿之人,你这主峰能收徒的有多少个?我太师傅长得如神仙一般,模样好看,脾气温和,看人先带三分笑意,你这主峰又有几个?”
    俩少女对视一眼,心底的惊疑更甚,就在此时,忽听一人道:“师妹,原来你跑这来了,倒叫我好找。”
    曲陵南抬头,只见来人正是当时替师傅与自己赶车的两位年轻男子之一,她冲那个人大声道:“我可没乱跑,我是一转身便找不着人。”
    那年轻男子冲两位女子微微点头示意,瞥了曲陵南一眼,有些不待见她这等率性模样,却仍教养良好地道:“是师兄的不是,掌门真君命我带你去静室,你且随我来。”
    “不用了,”曲陵南高兴地说,“这二位说话比太师傅管用,她二人不准我呆着,我也同意了,师,师……”
    “师兄,我名为毕璩,你可称我毕璩师兄。”
    “哦,毕璩师兄,我要回我师傅那去,劳烦你还给我驾车行吗?”
    毕璩眼中露出怒意,眼神冷厉地横了那两名女子一眼,两名女子登时红了脸,脾性谨慎那个嗫嚅道:“对不住毕师兄,我姐妹原不知此女来历,以为她是下面擅闯的外门弟子,所以出言无状,可我等万万不敢有越矩之心……”
    毕璩心里恼怒她们多事,然他不惯训斥女子,当下听了便只是淡淡道:“二位师妹无需自责,是为兄疏忽,才令她乱闯。”
    “师兄……”脾性火爆那个还待说什么,毕璩却不再理会,只对曲陵南道:“师妹请随我来。”
    “不能走么?”曲陵南不死心地问。
    “真君已下令由我从旁协助师妹熟悉俗物,明日又有人领你去讲经堂与一应内门弟子一道听学,真君为你着想甚多,盼师妹莫要辜负才是。”毕璩顿了顿,冷冷地道,“也盼师妹莫要令我难做。”
    曲陵南再听不懂他话也听出他的不耐,她摸摸鼻子,大概带自己成为这位年轻师兄不愿接下却又推卸不去的任务了。小姑娘生来不愿给人添麻烦,只得一言不发,跟着毕璩走。
    毕璩迈着大步,行云流水,曲陵南不得不提气奔跑,才一路勉强跟上。他二人七拐八拐,走至殿后一处花红柳绿的山谷,谷内有白瓦黑墙的雅致小院数间,毕璩带她到了一处,推门道:“你今后便住这。”
    这处小院拾掇得干净之极,院中一树花团锦簇的紫蔷薇,朵朵花蕾重得几乎要压垮树干,树下掩着瓦房三间,窗明几净,敞亮又舒适。又有一弯溪水不知从何处引入,溪流潺潺,于蔷薇花架旁聚了一个小池,此院落一入其内,顿觉灵气充沛,令人四肢百骸都舒服到想舒展开来。
    “这么好的房子,”小姑娘大大惊喜了,她从未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没成想在此仙境一般的地方还有这等好处等着,“这么好的房子,真个给我?”
    毕璩没好气地道:“师妹真乃仙缘深厚,此处乃主峰掌门亲传弟子居所,寻常人可住不进来,掌门真君待你,可真是好得紧呀。”
    小姑娘心里高兴,转头笑眯眯地问:“你住不上这样的好房子生气对吧?”
    毕璩脸色一黑,道:“师妹真乃言辞犀利,半点不肯吃亏。”
    “我问你,你师傅跟太师傅亲,还是我师傅跟太师傅亲?”
    毕璩硬邦邦地道:“我只是内门弟子,尚未有缘拜入哪位真人门下。”
    “那不就结了?”曲陵南提醒他,“你连师傅都还没来得及有,比不上我这有师傅的,有甚稀奇?待你也有了师傅,没准你有比这更好的去处呢,现下就生气,未免想得太早。”
    毕璩脸色更黑,憋了半天,只出来一句道:“多谢师妹劝导。”
    “不谢不谢,客气啥,”小姑娘乐呵呵地满院子乱转,道,“毕师兄,你坐你坐,待我找找这有没有糖请你吃。”
    毕璩只觉得自己再呆着实非明智之举,随便拱手道:“天色不早,我走了,告辞。”
    小姑娘热心地道:“师兄别走哇,不吃糖喝杯茶也好啊,我还没找着杯……”
    毕璩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你慢慢收拾,我还有事,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姑娘其实不适合这个环境,只是她天性乐观,所以不觉苦,若换个正常点的女主,这会就得上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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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曲陵南欢天喜地送了毕璩,急忙关了院门;自己背着手迈着大步巡视这名义上属于自己的院子;踱步于紫藤树下;仰头望过;只见藤蔓嫩叶之间,大团大团的紫色花朵挤在一处;阳光点点洒落;流金溢彩;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挪开眼去,远处青山陡峭,白云缥缈;四下万籁俱寂,只间或有泉声叮咚;仔细聆听,却原来泉眼来自庭院小水潭尽头,一个石雕龙头昂然而立,清澈的泉水,便是自它口中源源不断,落入水潭。
    水声不绝,然潭中却永远只得浅浅一层,清澈见底,不满不溢,潭中尚有青莲数丛,亭亭玉立。
    这也不知是何人所设,真乃聪明,如此一来,自家院中永不缺水,想用时自可取之,比挖口水井还方便。
    沐浴喝茶做饭,看来都不愁了。
    曲陵南心满意足,又逛入屋舍,瓦房三间,间间相类,皆是纤尘不染,一应家私器皿全无。正中那间墙壁上挂了一幅山水图,这图平平常常,画面静止不动,再是正经不过。小姑娘盯了半日,也没见自己进得画中,更无画中人找她打架,她心下有些失望,暗下决心,若有朝一日再遇太师傅,定要与他讨一讨那幅画,不为别的,闲着没事进画中揍揍老头,吓唬吓唬小牧童,这日子也好打发不是?
    余下两间房屋连画都不挂,一间摆了丹炉,一间摆了蒲团,功能区分一目了然。
    逛了半日也没发现多余的物什,小姑娘便有些累了,她盘腿坐在院中的水池子边托着腮帮倍感无聊,折了一枝紫藤花枝划着水,搅和了半天,也未发现一条鱼一只虾。
    地上铺着严丝合缝的青色石板,一颗多余的草也不曾见,更遑论蚱蜢蛐蛐一流。
    小姑娘忽而觉着有种怪异感,她站起来,一甩袖子,呼呼的风声倒把自己吓了一跳,她骤然就明白了,原来怪异在这里。
    太安静,安静到自己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天空没飞鸟,地上没虫子,水里没鱼,这座美轮美奂的精致院子,连一个活物都找不着。
    还不如她跟师傅那会在冰洞里,那水里的凶兽可是层出不穷,一头比一头厉害。
    可也一头比一头会闹出响来。
    小姑娘心里有些怅然,她摸了摸身下的青石板,手心里连一点尘土都不曾沾上,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干净的地板,这也是她有生以来住过的最像样的屋子。
    可与此同时,她亦有生以来,头回察觉到自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人。
    曲陵南学着记忆中师傅的模样叹了口气,自己把自己逗乐了,然后她拍拍屁股站起来,伸伸手脚,将这等没来由的凄惶之感尽数甩掉,便是她在此怕了哭了又有啥用?能回去跟师傅呆一块么?能让师傅顷刻间冲阶顺畅,身子复原么?
    都不行。
    那便不做这等无用的感伤,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搬点水洗个澡,把自己弄干净咯,再出门查探地形,顺带找找有啥可宰了吃的东西没。
    她就不信,那笑容可掬的太师傅给她住这,是让她呆里头擎等着饿死的。
    曲陵南脱了鞋,伸了伸脚丫试试潭水,发现水温并不冰冷,遂解了衣裳,跳入小水潭痛痛快快搓了个澡,又难得有耐心把被师傅烧过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洗净捋顺。洗澡的时候,她低头看见自己脖子上挂的玉佩,这段日子似是吸了人气,显得越发青翠欲滴。曲陵南一看这玉佩就想起那个瘸子,她握紧那块玉,垂下眼睑。
    她从没忘记那个自罹鞫猿下舍身救了自己的瘸子,那是头一回,有人教会她,生死关头,有人是可以当机立断,把生机拱手相让。
    她还想起自家师傅,虽说阴阳怪气,一言不合便使法术摔自己屁股,可他对自己是真好,冰洞里,上古凶兽击杀当口,他将自己扔进光球,独自一人面对那头怪物。
    小姑娘慢慢地微笑了,她心忖,她是没爹养,没娘疼,可她也不是啥都没有。
    值了。
    她用力一拍水面,荡起一片水花,心随意动,半空中的水花逐渐凝结成一个水球,曲陵南童心遂起,虚空中不断抓起水珠粘在水球上,水球越积越大,渐渐地,以意驱动越来越吃力,终于扛不住,哗啦一声,整个砸到她自己头顶。
    整个头尽湿透了。
    曲陵南抹了把水,哈哈大笑,她觉着今日体内的灵力似乎运转得分外流畅,小姑娘一声清叱,手掌展开,砰的一声,一团蓝色火焰静静呈现其上。
    驳火术,不知不觉,竟然连跳两级,不知不觉间修至第五层。
    第四层驳火术使出的火焰更大更亮,且火芯那簇纯蓝愈加明显,小姑娘手一扬,这团火竟然轻飘飘的飘到紫藤树上,轰然一声,犹如被浇了油般,大火瞬间将整棵树吞噬掉。
    曲陵南目瞪口呆地瞧着火焰越少越烈,火光冲天,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抓水揉成球扔过去,可惜她一连扔了十七八个,却压根无法阻挡那熊熊火势。小姑娘生怕出大事,忙自水中爬了出来,只披了件外袍,即手忙脚乱冲进屋内,四下乱找,却哪里找得到灭火之物?她顾不上那许多,抽出储物袋里师傅给的另一件道袍,冲到水边将袍子浸入水中,想弄湿了拿去扑打火焰,可袍子一抽出来才猛然发现,师傅给的都是好东西,根本弄不湿。
    小姑娘没办法了,只得将袍子卷了卷便冲上前打火,打了半天非但没有半点作用,尽连师傅给的袍子都给烧得焦黑。她又是焦急又是心疼,伸出手臂瞬间调动浑身灵力,一把将手掌心对上火焰,猛力一吸,掌心一阵炙痛,可那怎么也灭不掉的火,却在这一刻,似乎被她吸走了些许。
    曲陵南也顾不得思忖这算怎么回事,她振作精神,正待再吸,突然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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