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箫暗自叹息,凤素娥与凤绮罗果然是一家人,全都善变。〃既然是你大姐选择助你达成心愿,那我也不算失信於她,只是你若肯留在关内,总要来得安全些。〃
〃何必假惺惺,你是怕我若遇上什麽意外,无法向大姐交待吧。〃
〃绮罗,这并非儿戏,我是真的担心你。〃
〃你说真我就该信了?我怎知你不会一边说担心我,一边又为了谁而打我一掌。杨箫,你要凭何对我说真?!〃
屋里极静,凤绮罗带著急喘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阖上眼,眼睫微颤,美丽又苍白的脸庞头一次在杨箫面前显露出仓惶与不安。
〃我曾养过一只猫,是我在一年前从路边捡回的。你也见过,就是那只黑猫。〃凤绮罗的嗓音又脆又冷,如玉石击鼓,琴瑟和鸣,绵绵不绝人耳,凄凄难掩其伤。
〃那时它倒在路边呜呜的叫,又瘦又饿,病得都快死了。是我把它捡了回来,给它好吃好喝,让它睡暖炕,平时饿不著也冷不著,才三个月就养得又肥又胖,毛茸茸的像个球。它喜欢黏著我,只要我回府,它就围著我打转,我不抱它,它就在我脚边蹭来蹭去的撒娇。大姐和沧海月明也喜欢它,大姐还说要把它抱回自己府上养著,但是它不肯随大姐离去,我也就拒绝了。〃
〃不过在离京前,我让月明把它给绞死了,就埋在後花园里,那个小小地土包就是。其实我很喜欢它,只要它乖乖的,我就一直养著它。但它不乖,竟然忘恩负义,抓破了我的手,所以我不要它了。只是沧海月明还有些舍不得,就把它埋在了府中,不然就只能丢出去喂野狗。〃
凤绮罗蓦地睁开眼,眼中迸发出骇人地精光。〃杨箫,我告诉你,凡是胆敢伤了我的,我一个也不会轻饶,谁也不会例外。〃
〃你说,我凭何不杀你?!我凭何要一再的任你伤我?!我凭何就可以原谅你?!我凭何。。。。。。〃
他凭何。。。。。。还要相信杨箫会待他好。。。。。。
凤绮罗是委屈到极致。他自小就被家人捧在手心上呵护,便是有半分的不如意,也要回敬对方十分。唯独在杨箫身上所吃得亏,从来就只有受的份没有还的份,林林总总加起来,竟比十九年来所吃的亏受的委屈还要多。
这如何能叫他甘心!
只是小侯爷说出口的话,泰半总与真实的心意相反。若杨箫连这点都看不穿,那也就愧对了这些时日来的朝夕相处。
杨箫将凤绮罗抱回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又吻了吻他的唇。只是轻浅地一个吻,不带任何情Se的意味,但已足以叫凤绮罗失神,竟又忘了自己方才还在气恼些什麽。
〃你吻我?!〃
〃嗯。〃
〃我不是楼秋歌!〃
〃我知道。〃
〃你是我娘子,吻也是该我吻你吧。〃
〃这无妨。〃
〃。。。。。。我困了。〃
杨箫好笑的看著这个美丽聪慧任性霸道却只因一个吻就不知所措的小侯爷,心里又是爱怜又是痛惜。
他很清楚,凤素娥当初的那番话如今是一语成谶。当他从楼秋歌那里彻底放开时,才惊觉这个一直就放心不下的小侯爷,其实早已成了他心底最为重要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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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们啊~风雨过後是彩虹~^_^
其实小凤同志粉好哄的~只要顺著毛摸就好了。。。。。。
不过。。。。。。彩虹过後。。。。。。咳咳。。。。。。那个还是比较遥远的事~同志们可以暂时54的。。。。。。
21。
众所周知,天冥教的总坛位於千仞山之顶,四面皆是光滑陡峭的崖壁, 且山高入云霄,崖深数万丈,既不惧遭人围攻合困,又无处可供人攀爬,占尽了天险之利。
故而曾有人断言,若想彻底的捣灭天冥教,除非山崩石裂,否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然而所谓的天险之利,实则只是个障眼法。
天冥教的总坛并不在千仞山之顶,而是在千仞山的山腹中,其间楼台阁宇溃榭曲径之复杂,宛如庞大的迷宫群,环环相扣,阵阵相套,稍有不慎,就会因误触机关而亡。但从山外看去,完全无法看出如此奇峻险峭的千仞山其实是一座空腹之山。
所幸舒锦从舒鸿易的手中带来了天冥教的机关图,知晓了这个秘密。
当年天冥教败退关外时,舒鸿易之妹舒阡尘假扮成教中子弟,趁机混入天冥教,从此一去音信全无,直至二十年後有人秘密送来了舒阡尘病逝的消息及一幅《孔雀明王相》。
这幅画临摹的是吴道子的真迹,笔触深厚,几可以假乱真。但其真正的价值所在,是在画的夹层中,舒纤尘所绘制的天冥教的机关图。
图中工笔清晰,描绘详尽,各处暗道、玄阵、机关、出入口皆有所注明,未明之处也各自做了批注。即便是天冥教在这五年之内将教中布局有所改动,此图也有十之七八是准确的。
天冥教埋设在各处的入口少则也有二十处,但只有一处可通往优陀罗所在的九陌庭。他们从中选定了三处最有可能的入口,两人一组,各探一方。
杨箫与凤绮罗走的是地下暗河,要先凫水至山底,方可进入山腹中。
关外温差大,素有早穿棉袄午穿纱之说。两人是傍晚入的水,河水尚且冰凉怡人。小侯爷还一边戏水一边笑称这水能消暑解热,待回京後也要在府中修上一条,也好每日泡上个一两回。
但暗河曲径悠长又迂回百折,他们在水中足足游了大半个时辰才抵达山底,水中的冰凉怡人早就成了入肌刺骨的寒冷,冻得小侯爷爬上岸後全身跟筛康子似的直打哆嗦,小脸惨白一片。
偏偏又不能生火,凤绮罗只有浑身湿嗒嗒的蹲在暗处,紧挨著同样也不暖和的杨箫,守株待兔。
怎麽没人来。。。。。。怎麽还没人来。。。。。。到底有没有人会来啊。。。。。。
就在小侯爷恨不得大喊一声〃有人麽〃之时,总算是盼来了两个前来汲水的灰衣人。他出手神速,都不用杨箫相助,已将人打晕了拖到一旁,扒了衣衫往自己身上套。
只是这衣衫干净是干净,但到底是被人穿过的,凤绮罗穿上身了就觉得不自在,但不穿又别无他法,只好勉强凑合下。
〃要是不选这条路走就好了。〃他一脸的别扭不情愿,仿佛是吃了天大的亏。
另外四人走的都是山道,险是险了些,但至少不用在冷水里浸泡,还要捡人穿过的衣衫穿。
其实小侯爷连不能天天洗澡都忍下了,捡别人穿过的衣服穿也不会是什麽特别难以忍受的事。他只是耐不住寂寞,想要杨箫多陪他说说话罢了。谁叫杨箫也算得上是个闷葫芦,不到必要,绝不多置一词。
〃沧海和小远不会凫水。〃杨箫言下之意昭然,倘若凤绮罗要选别处走,那就只能跟沧海或聂远同行。
凤绮罗自是没法选,他就是真选了,其他人也不会同意。唯有杨箫能管束得住小侯爷,这已是大家心照不宣地共同认知。
沿石阶而上,小径泥滑。杨箫一手提灯,一手牵著凤绮罗,昏暗地灯火将两人一前一後的身影拉得老长。
一路十分顺利,没有再遇上人。小侯爷起先还有所紧张,这会儿又嫌无趣。他挣脱了杨箫的手,先是与之并肩而行,再後来就干脆捷足先登,抢在前面开路。
出了小径就是曲水楼,这里虽是仆侍居住的地方,但已进入山腹中,视野骤然开阔。
天冥教中各级分阶森严,各人在教中行走的范围也按等级严格划分,绝不允许越级擅闯他域。杨箫与凤绮罗所穿的灰衣,是仆侍中的最下等,但只因谁都可以将其挥来喝去,所能走动的范围反而是所有仆侍中最广的。
此时又恰逢断云阁的总管前来挑人,他们就混迹在一群人中,静观其变。
总管一排人一排人的看过,都不能满意,越挑脸色越差。待走到凤绮罗面前,才多留意了两眼。〃你是新来的?怎麽以前不曾见过。〃
凤绮罗含混地嗯了一声,那总管也不怎麽在意,手一挥,〃行了,就你俩吧,还算看得顺眼点。〃
断云阁是天冥教圣子冥韶的寝阁,历来不容人踏入。总管会挑灰衣的仆侍来,也是想著事後再除掉也不会造成多大影响。但仆侍之中多是供教中之人寻欢发泄的少年郎,总管唯恐会污了圣子的眼,故而才选中了凤绮罗与杨箫这两个看起来还比较干净的。
〃那个臭老头,该不会是想叫我们把这里收拾干净吧。〃眼见著四下无人,小侯爷就发了难。他挑了张凳子自己坐了上去,对满地的狼藉视而不见。
杨箫在房中仔细地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何特别之处,怎麽看都只是极为普通的一间房。但总管带他们来时明明再三的叮嘱说圣子就在里面,叫他们小心伺候,如今却不见人。那要麽冥韶离开时没被人发现,要麽冥韶是真的没有离开这间房。
〃如果房中有秘道,一般会在哪?〃
〃床板,床底,书柜,书画,墙角,桌底。。。。。。差不多就这些。〃
杨箫不擅此类,但小侯爷却是精通此道,掰著指头一数就是一长溜。只是等他数完了,这房中大大小小的物件也都被他悉数数了个遍,无一遗漏。
末了他还意犹未尽的道,〃要是由我来布置,保准叫人有去无回,来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捉一双。〃
杨箫没好气的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既然你这麽熟悉,还不快点找。〃
凤绮罗吐吐舌,俏皮的一笑,在房中各处摸了一圈,最後指著床柱前的一只木虎头说道,〃或许是这个。〃
他猛地一摁,虎头嵌进了床柱中,但随即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啊〃的一声惨叫著摔了下去。
22。
暗道是直接通往地下的,凤绮罗背贴著管壁往下滑,如从云端坠入深谷,只觉得整个人一直往下沈,突然〃砰〃地一声,落地了。
这一摔是相当地惨,凤绮罗四仰朝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四肢百骸跟散了架似的,没有一处不痛。
四周是黑鸦鸦地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记得身上有带火折子,但摸索了许久也没能找到,只怕是摔下来时掉在别处了。
小侯爷心高胆大,他现下既不知身处何处,又不知杨箫是否有跟来,心里七上八下,却不是担心如今的困境,而是埋怨杨箫的弃之不顾。
他在心里腹诽已久,忽而听见一阵西西簌簌地声响,渐渐由远及近。他看不见,只好伸手去摸,先是摸到一手光滑的缎面,单凭手感便可知是上好的金陵湖锦。接著又摸到一团肉乎乎的东西,似乎还有些热度。
那东西被他一碰就往回缩,但又退的不是很远,似想亲近又保有警觉,始终离他只有一臂的距离。
凤绮罗沈不住气了,怒冲冲地喝道,〃谁在那装神弄鬼的,有本事就现身啊。〃
那东西不吭气,反倒是另一侧传来了杨箫的声音。〃绮罗,是你在那边麽?〃
杨箫点了火折子,一并把墙上的几处火把都点著,眼前顿时亮堂一片。
凤绮罗窝在杨箫的怀里,双手勾著他的脖子,委曲的哼哼,〃我当你不会跟来了,就把我一人扔在这了。〃
杨箫忙著检查凤绮罗的四肢关节处,但被他挂在身上行动多有不便,只好拍拍他皱成一团的小脸笑道,〃怎麽越来越爱撒娇了,我认识的小侯爷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小侯爷最经不起激,他立刻跳起身,横眉冷对道,〃谁对你撒娇了,我是怕你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其实小侯爷之於杨箫实在是称不上有恩可言,但他自认从皇上口中留下了杨箫一条命,这就是天大恩情,杨箫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总归是欠他一命,要拿人来抵才是。
杨箫揽著他的细腰,将人搂回身边,对凤绮罗的翻脸比翻书还快早已习以为常,也不会再觉得难以捉摸。
这小侯爷就是时刻都得要人哄,否则稍有不如意,就要使性子。
但凤绮罗的脾气就好比多变的六月天,时阴时晴,大多难以维系长久。他的注意很快就被地上的那团东西给吸引了。
凤绮罗当时手上的触感仍在,可现下眼前所见的却只是一堆被扔弃在地上的衣衫,皱巴巴地被揉成一团,小土包似的拱起。
他拎起一件外袍,银面金线,果然是金陵湖锦,只是过於沈重了些,似负有重物。他信手抖了抖,不料还真从中抖出了一团软软白白的东西,无骨似的趴在那堆衣服上,分外无辜的与他对视。
那是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圆胳膊圆腿圆脸圆肚子,连一双大眼也是乌溜溜地圆。男孩十分知羞的把不著寸缕的身子尽力往那堆明显不合身的衣衫中埋,仍旧裸露在外的脊背上盛开著一朵娇豔的秋海棠,只是那秋海棠花萼极大,几乎占满了整张背。
男人在身上纹花并不少见,但纹在一个四五岁的男孩身上,就显得有些残忍了。小侯爷再缺乏同情心,此时也会觉得刺目。
凤绮罗拿手上的外袍将男孩裹起,又是好奇又是怜悯的看著这个一点也不怕生的孩子。〃你是谁?怎麽会在这?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你犯了错被人关在这了?〃
小侯爷是家中麽子,在一干表亲堂亲中也是排行最小的,身边本就少有同龄的孩子,更别说会有幼小到让他也觉得需要被照顾的孩子。
〃我叫小莲。〃男孩趴在凤绮罗的怀中,显得拘谨又欢喜。〃你。。。。。。不怕我麽?〃
凤绮罗不解的反问,〃怕?我为何要怕你?你就这麽丁点小。当然,你就是与他一般大,我也是不怕的,我谁都不怕。〃
小莲的目光在小侯爷拿来作比为不怕的杨箫身上打了个转,就又转了回来。〃你们不是天冥教的人吧。你们是谁?是来抢优陀罗的麽?〃
凤绮罗在小莲的脸上捏了一把,〃你怎麽知道我们不是?难道教中的人你全都见过了?我们是新来的仆侍,不是来抢优陀罗的。〃
小孩子的身子软软的,抱起来比最柔软的枕头还舒服,小侯爷抱在手上就不想放下了。
小莲摇摇头,固执地道,〃你们不是。教中的每一个人我都见过,包括新补进来的,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凤绮罗听著离奇又古怪,但他对小莲没有戒心,被拆穿了目的也不觉得有何可隐瞒的。〃那你知道怎麽从这出去麽?我们想要优陀罗,是想救人,救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们是掉进了一间密闭的暗室中,只有一扇石门,却是被封死的。如果找不到别的出口,他们就只能一直被困在这里。
小莲迟疑了一下,才道,〃只有这扇石门能出去,但要再过十日我才能打得开,到时你们可与我一道出去。只要你们放弃优陀罗,我可以让你们平安离开。〃
凤绮罗不高兴了,手蓦地一松,把小莲扔回那堆衣服中。〃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要不到的。还有,我不喜欢被人威胁,你再敢这样对我说话,我就打你的屁股。〃
杨箫哭笑不得,显然小侯爷是还没能发现有哪里不对,居然连打对方屁股的混话都说得出来。〃绮罗,小莲就是天冥教的圣子冥韶。〃
凤绮罗难以置信的望望杨箫,又望望小莲,〃圣子?!这麽小?!这麽小就会威胁人,真是缺乏教养。〃
杨箫对小侯爷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的作法几乎是无奈至极,又忍俊不禁。自从他发现自己是喜欢凤绮罗的,对凤绮罗那些多年习性而成的小毛病小缺点已是颇为包容,甚至觉得有些可爱,必要时还会加以纵容。
〃冥韶只比你小一岁,是因练功的缘故才会身体缩小至幼年时。圣子在天冥教中的地位等同於教主,倍受尊崇,尤其是前任教主死後至今尚无新教主继位,圣子更成为所有教徒的仰仗。倘若被人得知圣子变成了一个手无缚机之力的小孩,势必会引起教中恐慌,甚至招至危险。〃
冥韶所练的朗月功是西传而至的密术,力量强大,甚至能占过去,知未来,但唯一的缺憾也就是每年总会有十日身体变回小孩。这十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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