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哪个心术不正的男的半夜钻到这里,玲子一个孩子肯定是要吃亏的,就算找个人跟她作伴儿,那也得找个女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姑娘,也安全不到哪里去。
二姥爷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决定早点儿把玲子的事解决好。
因为呼格早就被择了出去,所以这种老夏家的家庭会议自是没有他的份儿,他也算识趣,带着呼土儿去了院子收拾东西。
这次商量事,呼格都没份儿,安均自是就更没资格凑合了,不过因为玲子的身体有些虚弱,今天出殡的时候又一直是她扶着玲子,到了这会儿也就没换人。
反正只要她不插话,别人也不会把她当回事。
最先是二姥爷张的口,他是这样说的,“今个屋里坐着的都是咱们一家子,我先说说我的意思,按说这个地是大哥在世的时候分给老三的,当初说的是老人跟着老大,老二和老三一年给老大两袋粮食,我说的是对还是不对?”
二姥爷这话明显就是向着玲子的,只要那俩兄弟承认这事,那么以前分家的事就算有了依据,再想重新分家就没戏了。
大舅母该是个没啥心眼的,上来就点了头接着就想说话,不过被二舅母给拍了一下后便再没了下文。
当然二舅母拍的很隐蔽,若不是安均一直瞅着这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她的小动作,看来玲子说的不错,二舅母果然是个喜欢背地里使劲的人。
这回大舅母不吱声,其他人也没个表态的,二姥爷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看向姥娘道,“大嫂说句公道话吧,老三虽然没了,可玲子也是你孙女。”
不等姥娘说句话,大舅母就接到了二舅母的眼神,然后就开始发话了,“二叔,娘她身子不好,又糊涂,说出的话未必能作准。”
二姥爷横了她一眼,没有理人。
安均看着屋里的这些人,瞅瞅这个,瞧瞧那个,就为了三亩地闹得亲人反目,值当的吗?
就在她感叹人情浅薄的时候,一直被她扶着的玲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玲子哭了一天,又没吃什么东西,刚站起来的时候还晃了一下,安均忙起来扶人,生怕玲子跌到地上去,她俩命运差不多,她是想多照顾一下小姑娘的。
玲子在站好后,还挺了挺腰板儿,搞得跟个大人一样,说起话来也有些老气横秋,“二姥爷,奶奶,我都想好了,以后爹爹不能养奶奶了,我替爹爹每年给大爷两袋粮食,等我成年便招婿生活,我永远都是咱们夏家的子孙,咱们家的地也不会因为我出嫁就被带到别家去,赶明我让族长给立个字据,事情就这样吧。”
让玲子这么一说,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了,包括安均。
若是玲子招婿的话,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算是男丁了,别管是不是要重新分家,他们家都是会有一份儿地的。
她这一招真是把大舅和二舅两家打了个措手不及,安均心里想啊,难不成这就是老男人给玲子出的主意?
不得不说,这主意还真不错。
只要地到了玲子手里,还不是她愿意卖就卖,愿意种就种!至于招婿的事,她现在才十岁,成亲怎么也都是五六年之后的事了,谁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况!
这会儿二姥爷的脸色也跟着好了,只是说起话来却搞得挺沉重,“玲子,你可是都想好了?一般的好小子可鲜有愿意入赘的。”
玲子回道,“想好了,赶明就可以找族长立字据。”
事情到这儿,其他人是没有什么好添乱的了,大舅母脾气冲,横眉怒眼的就拉着姥娘走了出去,见大舅没走,还嚷了一嗓子。
二舅母倒是没看出怎么生气,还摸着玲子的头说,让她以后有嘛事找二婶儿,只是玲子没搭理她的话,连面上的样子都懒得做。
小孩子总归是小孩子,就算是比同龄人聪明些,比起大人来也是少了很多花花心眼的,心里想的什么总会全表露在面上。
看到这一幕,安均心里全是疑惑,这个二舅母也太奇怪了,她自己不缺钱却还暗地里帮着大舅母抢玲子的地,抢不到吧,她也没怎么气急败坏,就算被玲子忽视了,脸上还照样挂着温柔。
太邪门了,真是让人闹不懂。
立字据的事没等赶明儿,当晚玲子就跟着二姥爷去了族长家,顺便还把地给卖了,为了防止以后出什么事,玲子按呼格教的,直接把地卖给了族长。
夏侯家的族长也是个老头儿,见玲子要的价不高,他们这边儿又是地少人多,族长也不怕惹麻烦,见有便宜很痛快的就贪了。
等玲子回了家就开始收拾东西,农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除了干农活的家什就是锅碗瓢盆,还有便是几件老家具。
干活的家什呼格家里都有,这个不用带,玲子都给了二姥爷,反正这些东西不用也是会生锈,到时候还是会废了,倒不如给了对她好的老人家。
旧家具也没必要带,衣服都收拾好了,玲子四处看了看,不知还有没有安排不恰当的。
安均提醒她,“那什么,锅碗瓢盆还是可以带着的,家里正缺这个。”
玲子听了想不通,哪还有人家缺这个的?安均简单的跟她解释了一下,玲子懂了,看来表哥家里也不是很安生,好在那都是跟外人。
等四人背着包袱,提着锅回到呼家庄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很透了,每个人都是又累又饿,索性也没先回呼格那边儿,而是直接去了婶子家。
先吃饭再说。
对于玲子的到来,婶子表现的很平静,就像是预想到呼格会把玲子接过来一样,别说大反应,连个小反应都没有。
王柳儿倒是有些吃惊,不过并没多问什么。
吃晚饭的时候,呼格对婶子说了玲子会常住的事,婶子对玲子说了几句宽心的话,还说让玲子跟着她睡,反正是挺热情的。
王柳儿还是像往常一样寡言,不过也对玲子示了好,她把自己成亲时娘家给陪嫁的褥子拿出了一床条,说是让玲子用。
到目前为止,他们的七口之家就算是变成了八口之家。
现在所有的事情就算是先告了一个段落,当然都是表面上的,因为篦子家要求的那一两银子他们还没拿出来,大舅母那边儿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善罢甘休。
第七十章 当家做主的()
大夏天的地里也没什么活儿,每日早上呼格便会去山上走一圈,有时会拎着两只鸡下山,有时便是背着些药草,还有时候是带些鸟蛋和野菜回来。
这么过了十几天,他们家的鸡窝里已经多了八只野鸡,药草也存了半框多,看样子卖上一两银子该是没问题。
只是夏季是虫蚁最活跃的时候,呼格虽是避开了猛兽,也没跟毒蛇碰上,但是却着了野蚂蚁的道儿!
看着呼格脸上鼓起的大包,就算不是起在自己脸上,安均都觉得挺痒,她没想到这野蚂蚁的毒性竟是如此之强!
“要不要我给你挠挠?”
呼格偏着头没说话,倒不是他不想,而是没法说,因为他脸上的肿包太大,非常影响他张口,说实话他现在吃饭都有些费劲。
听不到回话,安均便自己拿了主意,她伸出右手用指腹在呼格的脸上挠了起来,结果就是呼格的脸被她挠的越来越痒,并且黝黑的皮肤上还有了一道道的红印。
在外面熬药的婶子一进屋就喊了起来,“我的小姑奶奶,这野蚂蚁咬的肿包可不能挠,呼格怎么能由着你胡闹。”
安均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带着些许歉意看向呼格,“你不要紧吧?”
呼格摆摆手,好像还有些不自在,安均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也就没仔细想。
草药汤已经晾的差不多,呼格喝完后就去了屋里歇着,因为药汤里有能安神的茯苓,所以没一会儿他就睡了过去。
安均想,睡着了也好,这样就不会感觉到脸上痒了。
婶子把野鸡一对对的捆好,两对儿装进一个框里,正好是两个框八只鸡,药草也都装了起来,昨天的时候族长就派了人来问银子的事,婶子知道这事躲不过,所以打算今天把东西拿到县里卖了。
本来听了家里缺银子后,玲子是想把自己卖地的钱拿出来的,但是呼格没让,他会帮玲子是因为玲子是他表妹,绝不是图她那些银子。
不过玲子想拿钱出来却是把安均惊了一下,她以为小姑娘会把三舅给她留的这点儿家业好好的守着。
毕竟她的亲大爷想要那三亩地她都没给,要论远近,呼格跟她的关系肯定是要远一些的。
但是玲子说了,她不想把地给了大舅家并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她知道大舅母肯定对她好不了,二舅母就更别提了。
与其把地给了别人,然后在别人家寄人篱下的过日子,还不如自己拿着银子过的舒坦。
要是这么说的话,安均觉得玲子的想法是对的。
这次卖东西是婶子带着安均和玲子去的,现在王柳儿有了身孕,不适合走长路,把她留在家里也好照顾下呼格和呼土。
安均和婶子背着鸡,玲子背着草药还有一双布鞋,那布鞋是王柳儿做的,让她们给呼叶捎着。
这次的野鸡还是很好卖,四百文钱很轻易的就到了手里,就是卖药草的时候有些不顺,因为现在天气太热,药草保存的不太好,掌柜的只给了三百文钱,就这么点银钱,人家还说因为是熟人儿,不然也就能给二百五。
二百五!呸!
七百文钱都被婶子收了起来,安均在心里算了算,还差三百文钱才够一两银子,就算加上他们家的老本儿,也才八百文。
真愁人。
卖完药草,几人去了呼叶做工的酒楼,因为现在才刚巳时,酒楼里并没什么人,但是呼叶干活的后厨却是忙得不行。
别看现在还没吃客,但是该准备的食材必须得提前准备好了,可能是看呼叶老实,又识差遣,几个大厨都喜欢吩咐他办事。
这样一来,呼叶还真就没个闲的时候,当然这也是好事,多干才能多学嘛。
安均在厨房门口看了片刻,见呼叶实在是抽不开身,她也只好把鞋子交给了掌柜,掌柜老头儿对安居的印象着实是不错,两人还胡聊了一会儿。
就这么个小事可是把玲子佩服的不行,自从出了酒楼,玲子就一直念叨着她表嫂有如何厉害,竟然能跟大酒楼的掌柜攀上关系。
安均不以为然,她不就是跟人家说了几句话,这有什么厉害的啊!
因为手里的银子实在紧张,三人也没在县里吃午饭,而是顶着太阳回了村子,这一路差点儿就把他们晒蔫儿了。
在没有树荫的一段,安均干脆把竹筐顶在了头上遮阳,而玲子更行,直接把竹筐扣在了头上,然后用竹筐的缝隙看路。
婶子见了笑的不行,还道,“一看就是个小丫头。”
等她们到家的时候,呼格还在睡,而王柳儿正陪着一个妇人在堂屋里坐着,安均认得这人,正是呼格的邻居,跟他们一家的三奶奶。
婶子问了三奶奶的来意,三奶奶回的很直接,说是篦子的娘找到了她家去,让她给问问那一两银子的事。
三奶奶这人应该不是个喜欢扯闲事的,在婶子回了还得再宽限两天后,她就准备回去了,关于他们和篦子家打架的事,她是一句也没多问。
原来村子里还有这样冷清的人,真是少见,安均以为村里的妇人都是和李大娘还有婶子这样,没事就喜欢瞎扯的呢。
她还记得昨天来家里问银子的那个人,好家伙,整整的跟婶子说了一下午啊!开始是说篦子不干正经事,后边是扯篦子的娘不讲理,再就是村里的闲事烂事……
在三奶奶走后,王柳儿把饭菜端到了堂屋,他们这次还是吃的凉粉儿,凉凉爽爽的,大热天的吃着真痛快!
吃完饭后,几人就开始商量银子的事,现在呼格这个样子再上山是不可能了,虽然被毒蚂蚁咬上一口不算啥大毛病,可这肿包当真是折磨人,痒吧还不能挠,不挠吧还抓心挠肝的难受。
卖粮食的话也不是啥好主意,因为家里也没多少粮食,这时王柳儿说道,“要不我去娘家借些吧,等呼叶发了这个月的工钱咱们就能还上。”
婶子叹了一声,“这样也好。”
当下玲子不乐意了,“婶子,既然你都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干什么我有银子不用还要出去借银子?”
玲子那三亩地一共是卖了有十五两银子,再加上她爹在世时存的一些,现在她手里差不多有二十两银子的。
她有钱,如果大家对她好,她肯定也是会对大家好的,她不是小心眼儿的人!
婶子被问的一时没说出话,这种事还是呼格拿主意好,别看她辈分大,可这个家一直是呼格做主的。
第七十一章 生意上门()
见婶子为难,安均打了个圆场,“这样好了,差的那三百文钱就先让玲子给垫上,等呼叶的工钱拿回来再还玲子就是。”
一听这话,婶子忙道好,王柳儿也同意。
既然银子已凑齐,到了下午的时候,安均和婶子就拿着银子去了族长家,为了有个作证的,两人还把李大娘和三奶奶叫上了。
待他们到了族长家,族长命人把篦子的娘找来,在他们拿银子之前,族长先说了几句话。
“篦子他娘,这次的事虽说呼格媳妇把人打的有些严重,可在根儿上,这祸还是篦子惹的,还有后来打砸,我知道也是你跟你那大儿媳妇先去人家那边儿砸的,你们先有个态度,后边咱再说银子的事。”
可能是知道自己要拿银子了吧,篦子他娘的态度是出奇的好,不但替他儿子道了歉,还跟婶子说了几句知心话,大体就是两人都是从年轻就守寡的,谁也不容易,这次的事是她做的混账,以后两人好好地处。
婶子也没说别的,还真就是那句话,谁也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篦子这次被揍的挺狠,估计以后也没胆量再发坏了。
族长见两家算是和解,就让婶子把银子交了上去,在他点清数目后,这才把银子给的篦子他娘。
在回去的路上,安均心情不错,见玲子过来接人便乐呵呵的跟她讲大道理,“我跟你说,以后若是遇到哪个欺负你,就狠狠的揍,揍残了大不了赔钱,银子都是身外物,总比被人欺负了强!”
玲子听了很赞同,“表嫂你说的真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婶子听不下去了,“你俩以后都给我安分些,没事少出去走动,姑娘家家的也没个姑娘的样子。”
安均拉过玲子冲着婶子做了个鬼脸,两人一起往家里跑去,现在还清了银子,可算是少了一桩心事。
婶子在后面念道,“都成亲的人了还是这么不安生。”
夏天的白日总是特别长,大太阳到了戌时才刚要下山,安均推开婶子家的门,和玲子一起走了进去,睡了一天的呼格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柴房前不知在干什么。
王柳儿在往菜地里浇水,过了这些天,婶子家种的菜总算是缓了过来,虽是没有先前长得好,可也重新长东西了。
玲子知道王柳儿有了身孕,上前帮着王柳儿一起浇起了菜,两人浇完菜又一道去了厨房做饭,婶子在外面不知是和谁说起了话,反正在院里能听到她的声音。
安均走到呼格身边,趁着呼格不注意把他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手艺不错嘛,我还以为你在干什么呢,原来是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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