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珉珉嘟嘴小声道:“我怎么觉得这方法有些像是无赖才用的?”西尽愁道:“我本来就是一个无赖。”
“说得好。”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两人的身后响了起来。“怎么又是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尹珉珉毫不客气地对来人说。岳凌楼走近几步道:“阴魂不散的人应该是你们吧,竟然想偷遛上‘天翔门’的船啊?”说这话时,岳凌楼只是看着西尽愁,仿佛把旁边站着的尹珉珉当成空气一般。
尹珉珉岳凌楼对自己的视若不见,插到两人中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船又不是你的。”西尽愁把尹珉珉拉开,终于说出了一句话——“这船是他的。”
“啊!”尹珉珉扭头盯着西尽愁,用表情告诉西尽愁说,“不可能吧,我绝对不相信。”而岳凌楼也懒得再理那两个人了,撂下一句“知道了就快滚吧,省得我赶人”就走了。
“这……这也太嚣张了吧,有船了不起啊。”尹珉珉在心里骂道,但自知理亏不好说出来。但西尽愁却说话了,他冲着岳凌楼的背影说道:“你别忙着走,难道你不需要人帮你搬镖银吗?”看见岳凌楼停住了脚步,西尽愁在心里暗笑道:“就知道你不会自己去搬镖银。”
西尽愁认为,岳凌楼的计划是让“飞鸿帮”和“天翔门”两败俱伤,然后自己带着丢失的镖银回杭州当个大功臣。虽然西尽愁也不知道那三箱镖银被丢在了长江底,但他可以肯定岳凌楼会在回杭州之前把镖银拿出来,而他自己不会去做这张重活,江城不在身边,外人又不能信任。到最后,他一定会选择让我来帮他这个忙。西尽愁已经一厢情愿地把自己当成岳凌楼的盟友了。
正当西尽愁得意之时,岳凌楼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喜欢聪明人。”西尽愁很主动地把这句话翻译成了“我喜欢你”。但岳凌楼顿一顿又补充道:“但我很讨厌自作聪明的人——特别是你。”西尽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岳凌楼见西尽愁愣住了,又接着道:“那些镖银要留着重建‘飞鸿帮’。”言外之意就是我岳凌楼是不打算把镖银搬回杭州了,你英雄无用武之地还是识相点,快点滚吧。说完岳凌楼转身又走了,在江边一点,便掠起到了甲板上。回望了西尽愁一眼后,就进了仓房。
西尽愁还在回味着岳凌楼最后的那一句话“重建‘飞鸿帮’”……难道说“飞鸿帮”已经被毁了?而且还被“天翔门”掌管了?那镖银明明是从“飞鸿帮”那里骗来的,现在却要卖个人情说是“天翔门”出的,这笔无本生意可真是做得名利双收啊……
“天翔门”镖船的上房内,岳凌楼轻轻卷起了纱帘,江风自船外拂面而来,带起了岳凌楼的青丝轻扬。岳凌楼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呼出,事情终于要完结了……。这几日他不断地奔波与离阳和兴和之间,实在是太疲倦了。
“花狱火”已经让给了丘然,自己如果不快点赶回杭州的话恐怕就会犯病了。十年来,岳凌楼就没有断过“花狱火”,他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了这药能撑过多久。杭州离阳千里之遥,即使顺风顺水也要花上七日,岳凌楼本打算来这渡口看一眼就快马赶回杭州,但不想却遇上了西尽愁,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和他赌气跑上了船。
岳凌楼回头看身后那软软的床铺,心想:“既然上都上来了,就住一晚吧……”
PS:从这一章开始,我的排版就会有些变化了,
这样的排版让我觉得这更像是小说而不是句子。
希望这样能让各位看得习惯一些~~
第二十五章
虽是初春,庭院里早己树木成了阴。今日无风,一位盘起发髻的夫人轻轻摇了摇手里的扇子,佛起了耳鬓边的的几缕浅发,她朝不远处望望,一点白色的身影正蹲在那开繁了的桃花树下。
“娘——”那一点白影朝她跑来,手中捧着缤纷的落英。她接过孩子手中的花瓣轻声道:“好漂亮的颜色啊……像血一样红……”孩子仰起头,不解地说:“桃花是粉红色的啊。”她摇摇头,直直地盯着那捧花瓣,说:“是殷红的,是血的颜色是血的颜色……”她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头喃喃念着。
“娘——娘——”孩子拉着她的胳膊不断的摇晃。她抬起眼摸摸孩子的头说:“凌楼,凌楼……你要报仇……”
“我……”岳凌楼刚一开口,母亲的身体就被一柄剑刺穿了,汩汩地向外冒着血。“娘——”岳凌楼大叫一声,突然觉得有一股血自天空将了下来,他抬头,看见父亲断掉的头颅。那一瞬间,这世界失去了颜色,起风了,扬起掉落的花瓣满天盘旋,岳凌楼看见了,那是红色的,像血一样的颜色……不,那就是血的颜色……
……
岳凌楼猛地睁开了眼,坐了起来。他已经睡了一夜,现在是第二日的清晨。岳凌楼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捏着床单,隔着床单,指甲已掐入了肉里。又是那个梦,十年来不断重复着的梦……岳凌楼按住胸口,沉默着,即使已过去十年,但那仇恨却一直伴随着他,一步也没有离开。
岳凌楼走到窗口,突然发现江面的景色已经变了,“糟了,谁把船开走了!”岳凌楼看见滚滚向后流去的江水,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恶心,头也跟着晕眩起来。岳凌楼蜷缩在窗边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不上来了。”
正在这时,岳凌楼突然听到房外传来一个声音,是尹珉珉的声音。岳凌楼已经对这声音很熟悉了,“混蛋,难道他们擅自把船开走了?”岳凌楼正欲开门冲出去把他们骂一顿,但船一颠,岳凌楼就觉得胃里的东西往上漾了一漾。
“你已经醒了?”这声音就在面前,岳凌楼摁住心口,抬头一看,竟是江城。江城一边把岳凌楼扶起来一边道:“你晕船吗?那先去休息一下吧,习惯就好了。”
岳凌楼看到江城,心里明白一点了,问道:“是你让他们上船的?”江城点头,然后道:“那日在客栈被暗器所伤时,西尽愁救过我一命。”西尽愁当然没有告诉江城那暗器是尹珉珉放的。
岳凌楼道:“那你又是找谁开的船?”江城道:“我雇了附近的几个船家。”岳凌楼道:“几个?”江城道:“十个。”岳凌楼颦起了眉,手一挥道:“你去把他们都杀了。”江城一个大张口道:“啊?”岳凌楼道:
“这么一个荒凉的渡口,一年到头接不到几个客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船家?是一伙歹人倒有可能……”
江城呆呆地道:“不会吧,我看他们都挺老实的。”岳凌楼道:“你看他们老实?是他们看你老实还差不多。你不先下手,等到了晚上,你就知道惨了。”江城道:“一伙小歹徒怎么敢打‘天翔门’的主意?”
“天翔门”的这艘无人镖船,停靠在渡口数日,船上食物俱全,没人敢去碰一下。就是因为桅杆上挂着一张“天翔”大旗,只要是听过“天翔”这个名号的,都不敢贸动。
岳凌楼此时已经坐回了床上,他的头越来越晕了,也懒得跟江城多说。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江城你如果还不听就怪不得谁了。江城带上门,走出房去。心里暗忖道:“就算他们是一伙歹人,也是乌合之众,我以一敌十也游刃有余。但如果他们只是船家而已,那我岂不是滥杀无辜?”想到这里,江城决定采用“敌不动,我也不动”的战略,看看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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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翔”镖船的底层仓房内,一个玄衣男子正在擦拭着一柄长剑。剑锋呈银白色,即使在这光线黯淡的仓房内,那剑刃处所发出的光亮依然明晃晃地刺眼。玄衣男子擦地很仔细,因为他马上要手刃的人——是他的同门人。
“喂!”仓房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玄衣男子抬起了头,并没有说话。眼前的人不值得和他说话。他们都是冒充船家想要杀人劫财的人,但他自己却是要杀人报仇的人。那个声音又响起了,越来越近,来到玄衣男子的身边道:“你在这里擦剑干什么?反正呆会儿都要弄脏的。”
玄衣男子站了起来,让来人看清楚自己的脸。来人愣住了道:“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玄衣男子握剑向前一突刺,银剑已刺破了那人的胸腔。玄衣男子笑笑道:“真巧。我也不认识你。”
话音刚落,剑已被玄衣男子抽出。“啪——”一声闷响,尸体摔到了地上,胸前的洞口源源有血冒出。玄衣男子剑尖指地,未凝的血顺着剑锋滴落。岳凌楼,江城,没想到是你们两个害死了镖局的众多兄弟。今天,我谢秦要提你们两个的人头去见荆堂主……
第二十六章
“你是‘天翔门’的,还是‘飞鸿帮’的?”谢秦正欲走出底仓时听到一个声音从仓外传出来,循声望去,却不见人。于是谢秦低声道:“出来。”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沉稳,全然不像刚杀过人的。
话音刚落,西尽愁就出现在了仓门口,肩膀靠在门框上,背光望着仓底的谢秦,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要躲。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斗不过他们的。”谢秦冷冷地道:“拔你的剑。”虽然谢秦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他认为阻碍他报仇的人都是他的仇人。
西尽愁叹一口气道:“我并不想和你打。”谢秦道:“那就请你让开。”边说着,谢秦便走上了通向仓外的阶梯,直直地往上走,甚至当他走过西尽愁身边时都没有斜瞥一眼。西尽愁也没有回头,只是听着谢秦的皮靴踏在甲板上“咂咂”的声音,对着空空的仓房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是你自己的事。”
“飞鸿帮”和“天翔门”两派的纷争,本就和西尽愁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他打算保持中立,两边都不帮。谢秦渐渐走远了,他也知道仅凭一人之力难以杀掉两个高手。但是他这次会上这艘船,就已抱定了主意,即使同归于尽,也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想到这里,他用手按了按束在腰间的革囊,那革囊里装满了火药,他会在死前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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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傻小子,你过来。”甲板的另一头,尹珉珉对江城喊道。虽然她对江城曾经绑过她一天一夜耿耿于怀,但看在江城让她和西尽愁上船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他了。这时,尹珉珉正把手上的一包药抛上抛下道:“你还愣着干嘛,我叫你过来。”
被一个小女孩呼东呼西的,江城也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于是站在原地不动对尹珉珉说:“你自己有腿,不会走过来吗?”一听这话,尹珉珉的火可是不打一处来。昨日她被西尽愁敲出了客栈,无聊在街上乱逛时突然良心发现,跑到一家药坊里替江城抓了一剂解毒调养的药,现在正打算交给他,谁知他竟然敢叫自己过去。
尹珉珉“哼”一声道:“懒得理你,死了算了。”说完便扭头欲走。但尹珉珉蓦然一转身就愣住了,他看见一个玄衣男子正提着剑向这边走过来。见那男子杀气汹汹的样子,尹珉珉急忙闪道。谢秦从尹珉珉身边擦过,径直走到江城的面前,道:“你认得我吧?”
江城点头,他对谢秦的来意已经猜到几分了。江城和谢秦虽不是同一堂的人,但总算两人都是在“天翔门”内呆了多年的人,彼此对对方很眼熟。没想到两人第一次说话,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江城在心里苦笑两声,手已按住了剑柄。
谢秦见江城点头,冷冷道一声:“很好。拔剑吧。”江城正欲开口,一个“我”字只发了半个音,谢秦的银剑已经劈过来了,江城一转身闪到谢秦的背后,剑也已出鞘。
谢秦大喝道:“你还想说什么就留着到地府对你剑下的亡灵说吧!”说这句话时,谢秦就已转身又向江城刺出了七剑。顿时,只听得甲板上金属相撞的“铿锵”声,江城被逼得步步后退。
岳凌楼在上房内也听到了动静,但他只当是江城在对付那些妄想劫船的歹人。这时,那伙混上船的歹徒也提刀赶到了甲板上,见谢秦和江城斗得火热,那为首的一人把谢秦当成了自己人,对他道:“混小子!你跟他打干什么,要劫就劫上房的人。”说罢,便带着手下的人直冲上上厢房去了。
“砰——”的一声,上厢房的门被那首领一脚踢开了。岳凌楼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道:“好大的胆子!”那一伙歹徒八人都闯了进来,站在门口愣住了,他们都没想到住在这上厢房里的人,竟是个绝世美人。
这是,一名站在首领身边的小卒道:“大哥,没想到我们今天艳福不浅,不仅可以劫财,还可以劫色。”看到那小卒令人恶心的嘴脸,岳凌楼在心里骂道:“小杂种胆子不小,敢打我的主意,你们还早了五百年。如果不是我头晕得厉害,我定让你们全都死在门外,省得弄脏了我的地方。” 岳凌楼的手已经抓住了藏在枕下的一把匕首。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岳凌楼默数道,然后颦起了眉,心想:“江城那个蠢物,难道只挡住了两个人吗?没用的东西!”岳凌楼哪里想到,别说什么两个人,江城只挡谢秦一个人都已经分身乏术了。另外一个人是被谢秦杀死在仓房里的。
那首领把刀垂放下来,边向岳凌楼走来边道:“小娘子,你若乖乖从了本大爷,我就保你不死。”岳凌楼笑道:“你若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保你有个全尸。”那首领也笑了,大笑,他只当岳凌楼在撑嘴硬,又怎么能想到这个纤纤弱弱,半天不敢下床的的人可以让他立刻毙命呢?
岳凌楼不下床是因为他不习惯这个摇摇晃晃的地板,他等的就是那首领的靠近。现在那首领的脸离他只有一尺,满脸堆笑,肥肉乱颤,岳凌楼把眼神撇开,他不想去看他。
“你……”那首领说出这个字便停住了,动也不动。站在门口的那一伙歹徒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见岳凌楼从首领的手中取出了刀,首领还是一动不动。随后,他们便听见岳凌楼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虽然你没有给我磕头,我还是留给你一个全尸……我,还真是仁慈……”
话音刚落,那首领的身体便直直向后倒去,“啪!”的一声。他的手下们都呆住了,他们这时才发现首领已经死了,死者瞪大双目,喉部有一条血痕,不断地渗着血。是被一刀破喉而死的。
岳凌楼坐在床上,舞了几下从那首领手中抽出的刀,对门口的小卒们说道:“虽然是把烂刀,但对付你们却绰绰有余了。都过来送死吧……”小卒们刚死了大哥,又被这么一激,哪有不怒的道理,在他们心中认为:刚才大哥的死是由于疏忽,现在他们七个人一起上,绝对不会失手。
见小卒们都冲过来了,岳凌楼笑笑道:“还真是听话啊。”话音刚落,岳凌楼便已横刀架住了劈向他头顶的刀锋,一抬眼朝那些小卒们扫视过去,道:“不知死活!”说完,岳凌楼倒身一个扫腿,那七人全都被他扫飞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与此同时,甲板上的江城陷入了苦战,他的右臂在不久前才受了伤,到现在还不能很自如地活动。又加上谢秦是拼死一战,节节进逼,江城的前额已汗水涔涔。突然,只听“锵——”的一声,江城的剑已脱手摔倒在甲板上,剑被弹飞出去。
江城看见谢秦的剑又向自己刺了下来,暗叫一声道:“完了!”扭头一偏,本以为自己已人头落地,但听到“嚓——”一声,江城看见谢秦的银剑从自己的鼻尖划过,插到了甲板上,龙鸣不绝。
江城一怔,谢秦一心想制自己于死地,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手下留情。这时,一滴血滴落在江城眼前,江城抬头一看,谢秦正用左手捂住右腕,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滑下。不远处,站着尹珉珉,谢秦瞪着尹珉珉道:“暗器伤人,果然是女人的手段。”
上房内,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