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就因为这孩子背负着这样的命运吗?如果你不怜惜她也罢,为什么把另外一个也卷入进来呢?她是你的女儿啊……”
妇人的竭斯底里的叫喊声透过黑暗传了过来,我疑惑的望向少女,但她没有解释,而是红着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我继续看。于是黑暗像被撕了一个口子一般,露出并不清晰的景象。隐约可见的是一个美貌却五官有些熟悉的妇人哭泣着与一个高大的无法看清脸孔的男子拉扯着,那男子却默不作声,宛如最坚硬的石头,只有一旁摆放着少女衣物的椅子因为妇人的动作倒在了地上,从其中一件衣裙上挂着的似曾相似的小包里落出了一粒宛如药丸的黑色小珠,滴溜溜的向更模糊不清的后方滚去。
小珠一直滚到一双赤裸修长,缠绕着少许冰蓝色发丝的美腿下方才停下来,接着美腿的主人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几近僵硬的姿态把小珠捡了起来,而在那洁白柔软的手背上有着同样的珠子。
由于模糊的影像的关系,我不能看清这个人,但依然可见的是她姣好的身体曲线,雪白皮肤泛出的晶莹光泽,还有即使影像再模糊,也无法遮挡的左右颜色各异的金银妖瞳。
这双眼睛,一只是耀眼的红色,宛如凤凰磐旎燃起的火焰,热烈却倔强,另一只是蓝色,雨后晴空般的空灵纯净。但这双眼睛却像盲了一般的空洞没有焦点,只有在看见小珠时有了一抹淡不可查的情绪,于是斗大的珍珠般的泪珠从没有神采的美眸中留了下来。
那瞬间,我仿佛听见了如同秋日风铃一般的清脆却寂寞的声音:
“安——”
“哇!”
我再次惨叫着,被剧痛从梦里拉了出来。又是这种“不吉利”的梦吗?自从“贤者之石事件”中我被阿君着实处理了一顿以后,我几乎天天做这个梦。说给香菜听后,那女鬼竟然得出了一个足以令我毛骨耸然的结论:
“蝴蝶,萤火虫,黑河都代表死亡,做这种梦意味着:安德,你你活不久了。”
去她X的活不久,我有那么容易翘吗?不过,她说得也不无道理。自从被阿君修理已经半个月有余,我只要一有大动作,就疼得厉害。为此更找了附近所有的医生,但那些蒙古大夫一个个咬定我健康无比,会这样是我的心理作用。
可,怎么可能是心理作用?你能相信吗?被阿君那种怪物揍了一顿,不要说内伤,连一点外伤都没有?再加上香菜给我检查以后,要笑不笑的宣布,等我有起色了以后,她再来和我算她那笔帐。这女鬼怎么可能不雪上加霜,从她忽然给我这种待遇来看,我搞不好真的没有救了。
不过,梦中的少女又是谁?先不说她让我看得影像代表什么——虽然那影像让我有极不好的预感,但今天我第一次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们的灵魂暂且保存……救救她们……呼唤我的名字,将……”
天知道是因为梦境原本就是模糊不清的,还是那女孩过于羞涩以至于声音太小,总之我只能断断续续的听见这么几句。也许明天晚上可以听清楚,总之她的名字是什么似乎是关键。我确定我认识她,但就是没有记忆,我也向其他人描述过那少女以寻求答案。但在阿君一脸了然的情况下,香菜那女鬼却用盘子砸我的脑袋:
“这种有特殊意义的梦境需要你自己寻找答案,否则是没有意义的。一般按照世界术法的规定来说,那女孩向你指明什么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可能收取了关于那女孩的记忆作为代价。”
虽然她说得如此义正词严,但我肯定香菜是在以看我苦恼的样子为乐。
真是的,难道我就真的一辈子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以前明明似乎有掌握住她的弱点,虽然是另外一个我,而且那部分记忆还被香菜回收了,但也说明那女鬼的确不是无敌的吧!既然不能直接对她实施暴力,找出她的弱点,让她乖乖的听话,搞不好是唯一的选择。
我现在是没有再读取记忆的能力——我也不想再重温一遍去亲吻香菜的恐怖回忆,但即使记忆也应该是有痕迹的,比如蒙沙的爱好就是专门写满是我坏话的日记。香菜是不怎么像会可爱到写日记的女孩子,但她好歹也是“母”的。如果是重要的记忆的话,搞不好会像一般女孩留下一点什么纪念物品来。
嗯!的确很有这种可能。如果我可以找到那东西,并偷出来,那么让香菜俯首称臣也不是不可能吧!(妄想……不要命的妄想……)
话说回来,现在离天亮还有还几个小时吧!我望着漆黑一团的窗外,想道:那女鬼一定睡得像死猪一样,这是我行动的最好时机。所谓择时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行动。而且因为我的身体最近欠佳,她也应该不会那么堤防我。
于是我以非凡的行动力立刻的潜伏到了香菜的窗户外面——我们住的是某小镇的某平凡旅馆,攀爬难度对我来说为零,之所以不选择从门进去是因为香菜的特殊爱好是在门上设置陷阱对付打搅她睡觉的人。
那么窗户应该是最安全的入口吧!我如此想着,轻而易举的打开了窗子,一个脸盘迎面飞了过来,虽然躲开它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但为了不影响楼下居民的睡眠质量,以至于出现吵醒香菜的可怕事件,我还是接住了它。但接下来,盘子,碗,一些小的用具接二连三的飞了过来,让我有自己成了杂技团演员的感觉的同时,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接住这些东西,直到……
“哇——呜……”
我强忍住叫喊,一边把嘴巴里面——手脚已经不够用了,只好用嘴接一些小型物品——叼着的鞋刷吐出来,那鞋油真让我恶心。好在这玩意似乎是最后的了。我不由感谢老天,香菜的大脑似乎只是天底下少数不正常的,要是所有人都像这女鬼这样,我们这行真的不用混了。
终于轻手轻脚的放下手脚嘴上的东西后,我才发现香菜竟然不再床上,而浴室里面则传来了“嘟啦啦,啊啦啦啦——”的奇怪“尖叫”声。对了,这家伙在野外宿营的时候也会有半夜把我和阿君敲醒,半夜三更说要洗澡的奇怪行为。
伤脑筋,要是她睡着了,我搜起来还安全一些——因为这死丫头决不用担心她会醒过来。但现在……我难为的看了眼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已经弄成这样了,香菜一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是这么溜走的话……不,即使找不到什么重要威胁物品,至少也要找到可以不让她动手修理我的东西才行。
于是我轻轻反锁上浴室的门,开始查找。
但是……长得无比奇怪的布娃娃,大量的糖果零食,上次看见的可以用天价来形容的却没有几块布的裙子,各种各样的数量众多的梳子和头饰……这真的是那女鬼的行李吗?明明从来不肯梳头的女人却收集那么多梳子干嘛?还有那衣服,最贵的我就不说了,其他竟然还有舞娘穿的,侍女服,牧师服……这家伙要玩变装游戏吗?她不会把我们辛辛苦苦完成任务的获得的钱全用在这种地方了吧!平时竟然还敢指责我们乱花钱!
威胁她把这些给阿君看,可不可以让她不收拾我呢?(这小子似乎忘记他原来的目的了。)
“砰——哗——”
我这样想着,却听见浴室里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香菜奇怪的歌声也终于停止了下来。
那声音,好象是什么砸在水上的声音吧?我侧着耳听了一阵,却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这反而非常的奇怪,如果真有什么砸了,应该有后续,比如,香菜去捡的声音之类。我疑惑的把脑袋贴在门上,却发现里面连香菜的呼吸声都没有了——我以盗贼的自尊打赌,正常情况应该听得见的。(你还有属于盗贼的自尊吗?)
我慌忙的想打开门,却又停了下来——万一是香菜的计谋,比如发现自己被反锁,故意弄出来的,那我就惨了——但在好几分钟以后,我还没有听见呼吸声的时候,我终于开始着急了。
慌乱的进入浴室,当然没有看见什么香艳的景象:香菜只要一截小腿在外面,其他的全泡在浴缸了,而她那可怕的头发正浮在水面上,顺着水流到浴室的地板上,简直可以称之为恐怖。
我连忙把香菜从水里拉出来,却见她的脸色发黑,几乎可以说,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香菜,香菜!对了……冷雨!你快出来!”
我拼命的摇晃着她,可香菜一点反映都没有,即使叫冷雨也没有半点动静。我开始真正着急起来:该怎么办?现在是应该急救吧!那怎么做?是不是该做人工呼吸……我还是去找阿君好了。
我把香菜放在床上,急急忙忙的开门,想去叫人来。然后——
“匡当哗啦——铛——”
门上一大堆不知所以的东西落了下来,在我最后被一个疑为巨大金属物的东西砸昏前,我欣慰的想道:
太好了,这么大的声音,即使我不叫人来,他们自己也会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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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常见的病症+意外的访客
“……呵呵,安,幸亏你发现的早。不过,安,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半夜三更的在香房间里做什么?而且好像还是从窗户进去的。”
“我……散步!散步而已!晚上睡不着……到处走走……”
感受着阿君纤细柔软的手指在我的脖子上慢慢的“挪动”,我浑身竖起了寒毛,顺便找了个理由准备蒙混过关。阿君却“温柔”的微笑起来,我第一次发现这家伙的牙齿不仅白而且尖利,于是(?)我慌忙补充道:
“我什么也没有做!”
“当然。打算做什么的已经成了那个样子了。”
阿君终于从我脖子上收回了他的手,比了比曾死亡状态一般趴在桌子上的路穆,这色狼精灵眼呈蚊香状态,头上甚至可以看见旋转的星星,更别提那有如面部瘫痪患者的脸。我迟疑了一下,问:
“他……怎么了……”
“他想帮香菜穿衣服兼人工呼吸。”阿君微笑着回答:“当然,我相信你是被香菜门上的东西砸昏的,而不是有企图非礼的行为才昏过去的。因为香菜似乎只攻击有不良企图的家伙。”
“呵呵……”真的相信我,不良企图念得那么重干嘛?我面部抽涩着说:“既然可以把路穆弄成这样,我们的香女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不,问题大了。”夜尘松开了一直捏着香菜手腕的手(那个叫把脉),皱着眉头回答:“她好像一直非正常的压抑着自己的能力,导致力量积蓄过多,偏偏她的身体体力方面又不好。这种压抑能力的行为简直像是用冷却的玻璃瓶去装炙热的岩浆一般,恐怕……”
“恐怕这么样?”这女鬼不会就这么翘了吧!如果她肯直接下地狱——以香菜的日常行为也只能下地狱——还好,若是变成幽灵一直跟着我们,那就凄惨了。(要是你这种想法被香菜知道了,才真正的凄惨了)
“恐怕不在今天把那个以她身体为媒介,囚禁在镯子里的幽灵弄出来,那幽灵以后就不会被她所控制了。而幽灵一旦离开饲主的控制,会对原主人……”
“我们想知道的是香菜的情况!”阿君抢先说道。至于冷雨怎么样也无所谓,就算他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香菜怎么样啊!真正聪明的做法是,一摆脱香菜女王的控制,立刻能跑多远跑多远,力求以后跟她永远保持一万公里的距离为上限。
“她身体本身没事。因为这次并不是她的能量超过身体忍受极限爆发出来,似乎是因为特殊原因外泄,再加上她平时也好象有吃压制力量的魔法草药,所以反而对她没有什么实际的伤害。反而使可能压垮她身体的能量出来。通常这种状况顶多只会眼前一阵发黑,”夜尘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听得我头昏脑涨:“而她现在昏迷不醒,绝大部分是因为溺水造成的。”
“换句话说,这家伙本身没有事,对吧?”
我走到香菜的床前,拎起香菜软绵绵的手臂,问道。
“这个吗……”
夜尘的脸上露出了难为的神色。然后我抓住香菜的手被反握住,香菜抖抖眼睫毛睁开了暗色的双眼:
“……啊?原来是盗贼先生啊?是你救了我吗?”
“那个……”
怎么会那么快就醒来了,她不会打算和我秋后算帐吧!我慌忙的想逃走,偏偏手又被紧紧抓住,好在阿君马上走了过来:
“香,你醒来了?还好吧?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香菜却没有因此松开我的手,反而抓得更紧了。然后她抬起她暗色的瞳眸,用可以称之为“怕生”的表情注视着阿君,问道:
“你……是谁?”
“香?你不认识我了吗?”阿君愣了一下,马上得出了结论:“失忆吗?麻烦了……用什么药可以治好?”
“药?阿君,你干嘛不用那个打击疗法了?”真是差别待遇。
阿君却连看我一眼都懒得:“香的脑子和你这种笨蛋的不一样,要是砸坏了是一大损失。而你的……原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怎么砸也是那样!”
“阿君……就凭你那什么都不想的思维能力,有这么说我的资格吗?”
我颤抖着叫了起来。正在我和阿君挣吵的当口,却也有想趁火打劫的存在:
“香,我亲爱的小香,难道你也忘记我是谁吗?”
路穆这不知道什么叫反省的色狼一听道香菜失忆后,立刻复活了过来,嚎叫着冲香菜的身上扑了过去。香菜一开口却立刻让她定在了那里:
“我当然记得你,伟大的弓箭手嘛!”
“难道只失去了关于阿君的记忆?”我拉起香菜的手臂,对那手镯叫了起来:“冷雨,不会又是你吧?”
香菜却没有理会我的动作,反而伸出另一只手去亲密的拉住了又处于垂死状态的路穆的胳膊:“爸爸,你怎么了?”
“我……”路穆愣了一下,然后扭头问处于石化状态的我们:“你们听见,香小姐叫我什么吗?”
“爸爸,你再说什么啊!”不等我们的回答,香菜就先叫了起来,那撒娇一般的语气,让我们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香菜却像小女孩一般对阿君拍着手叫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就是当年和爸爸盗贼哥哥一起冒险的勇者吧!我听说过你,不过没有想到那么漂亮呢!”
盗贼哥哥?我迟疑的问:“香,香菜,你知道安德和路穆是谁吗?”
“……你给我讲的故事里的怪兽的名字?”香菜一脸“纯真”的反问道。
“那个,因为香菜小姐压抑的力量是精神力,属于心灵控制类型,所以即使是比较无害的反噬,也会造成记忆混乱什么的……”夜尘一副强忍住笑的样子说道:“现在她好像回到了幼年时代,而根据你们的职业进行了人物替换。”
“……香菜,你听见了吗?放开我的手……”
虽然不知道她嘴里的盗贼哥哥是什么人,但香菜她老爸的确是弓箭手没错,而且是一个为人处事与路穆完全不同的弓箭手,真不知道香菜怎么可以把他们做转换的。不过,不管怎么样,先别让她抓着我比较好,被她拉着,让我觉得格外的……寒冷。
“听见了。可是小香才听不懂那么难懂的话,而且……”香菜不仅不松手反而如同无尾熊一般“挂”在了我的手臂上:“人家才不要松手,人家最喜欢盗贼哥哥了,人家以后要嫁给你的说。”
嫁,嫁给谁?我现在真的很想立刻再次昏迷过去,永远不要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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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爸爸最坏了,明明以前还和盗贼哥哥一起冒险,却老是不许我和他在一起玩!我再也不理你了!”
伴随着茶杯,枕头,被子什么的,路穆在香菜令人发寒的哭闹声中被赶出了房间。看着他对我无奈的耸了耸肩,我越来越觉得我的未来被一片黑暗所笼罩。
在极度的恐惧中,我一把拉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