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田蕊笑着摇了摇头,“当时有点私事想找你帮忙来着,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沉默了片刻,她恍然想起了什么,忙着问道:“对了,顾警官,你们找到铃铛的爸爸了吗?”
“还没有……”顾凇敷衍地回答道,并不打算告诉对方事情的真相。事实上,除了秦宇身负重伤,在他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外,之前和之后的事情他都记不太清了。他多希望那时的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希望那离别的场景只是自己杜撰出来的记忆。
田蕊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真是可怜了那对苦命的母女。可惜我那时也没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顾凇连忙安慰着说道,心想要不是你及时捡到了秦宇无意中留下的坐标,我们到现在也发现不了组织的阴谋,更不可能知道秦宇身上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万分感激地对田蕊说道:“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单独见面的时候再聊吧。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而已,今天就不打扰你的约会了。”说完,他抱歉地看了一眼刚刚被他偷了钱包的男孩儿,发现后者正表情复杂地打量着他,估计是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对付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情敌吧。
“啊,不是这样的!”田蕊生怕顾凇误会自己跟男孩儿之间的关系,赶紧解释道,“小徐是我在医学院认识的学弟,因为有事情想找我帮忙,所以才请我吃饭的……”
“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顾凇毫不介意地对田蕊笑了笑。“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等我的电话,好吗?”
田蕊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而那个被她称之为学弟的男孩子,似乎已经在旁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顾凇颇为同情地拍了拍男孩儿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服务员已经把他们点的菜品全都上齐了。钟昕一边在滚烫的锅里涮着牛肉,一边问顾凇,“遇到熟人了吗?”
“嗯,是瑞恩医疗中心的田护士。”顾凇回答道,接着就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在红彤彤的汤锅里搜索已经煮熟的食物。
“田护士,就是那个帮你找到坐标的女孩子?”
“没错,是她。”顾凇夹起一片煮好的牛肉放在嘴里,嚼了两口就咧着嘴说道:“我的天呐,怎么会这么辣?看来我这几个月舌头完全退化了。”
“你到底行不行啊?”钟昕一脸担忧地看着面前这个刚出院的病号,“用不用再给你点点儿别的东西吃?”
“没事儿,我适应一下就好了。”顾凇连连摆手,喝了一口茶水解辣。忽然,他想到了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皱着眉头问钟昕,“喂,是不是从现在开始,无论我做什么事你都得跟着我啊?”
钟昕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说道:“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寸步不离地看着你。知道我们盯嫌疑犯的时候是什么效果吧?你的情况差不太多。”
“我要是跟女孩子去约会呢,你也跟着?”顾凇扭过头去,远远地看了田蕊一眼,想像着约会时被人监视的情景,顿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如果有特殊情况,我可以跟你保持一段距离,但你必须得待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可是这样的话,我会觉得生活很不方便啊。”
“你以为我方便吗?”钟昕冷哼了一声,似乎心里也憋着一股怨气。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平常的语气,耐心地解释道:“对于警方来说,你的安危非常重要。我并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但是事实上,你可能是警方找到组织下落的唯一希望了。你活着从地下监狱里逃了出来,带走了他们的秘密,尽管你本人已经不记得了,但是组织的人未必会这样想。搞不好,你现在已经被组织的人盯上了,他们随时随地会杀你灭口。我跟着你,一是为了看着你,防止你记忆混乱,再次跑掉,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你,你明白吗?”
听完这番话,顾凇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吭声。之前逃亡的时候,他神志不清,一直以尉迟良的身份混日子,完全没想过会被组织追杀的事情。现如今经过钟昕这么一提醒,他瞬间感到心生寒意,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觉得他们个个都像是组织派来的杀手。
还有个问题就是,当时从监狱里逃出来的人可不只他一个。想到这儿,他紧张地问钟昕,“你跟姚医生都背叛了组织,你们的生命难道不会受到组织的威胁吗?”
“警方当然在姚医生身边也安排了人手。但是她的情况毕竟没有你复杂,处境也没有你这么危险。”
“那你呢?”顾凇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困惑地问道,“你的安全,谁来保护呢?”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钟昕表情严肃地回答道,“如果组织的人要杀我,他们派来的人肯定也是十分厉害的角色。我不想连累无辜的兄弟,害他们为我毙命。”
“可是……”顾凇还想再说什么,钟昕却打断了他,“你放心,我才不是那么轻易会死掉的人。死神来了好几次都带不走我,相信我也不会稀里糊涂地死在那些人的手里。”
“既然如此……”顾凇冲钟昕笑了笑说,“你的安全就由我来保护吧!”
“你说什么?”
“一直以来我亏欠你那么多,这些人情债总归是要还的。我的身手并不比你差,真的动起武来,我还是很可靠的。而且论命大的话,我好像也不输给你啊!”
“你是认真的?”
顾凇用力点了点头,“不管组织派什么人来,想同时干掉我们两个人还是很有难度的。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必要拖更多的人下水。既然摧毁组织是你我共同的责任,那就让我们继续陪他们玩儿下去吧。秦宇的仇、孙教授的仇、张警官的仇,我们一定要跟他们全都算清楚。”
晚上九点多,祁若南从市局加班回来。刚一出电梯,还没进家门,她就远远地听见一阵狂躁的狗叫声。这声音显然是从她家里传出来的,祁若南不用想也知道,她家里的那两条大狗一定又为了争抢什么东西打起来了。
澜庭别墅的案子发生过后,尉迟龙家里那条可怜的拉布拉多犬杰克暂时没了去处。祁若南从小喜欢动物,见不得杰克无家可归,于是就把它领到了自己家收养。
可是,她家里之前已经养了一条五岁大的哈士奇,名叫八神。估计这两条狗天生八字不合,从见面那天开始就时不时地为了狗粮、玩具、地盘发生冲突,闹得她头都大了。
走进家门,她就看见老爸正一脸无奈地抱着八神的肚子,努力想把它从杰克的身边拉走。“小八,那个饭盆儿不是说好了要让给杰克的吗?你们俩分别吃各自的东西不就好了吗?怎么一眼没照顾到又抢起来了呀?”
“爸,我回来了。”祁若南在门口换好鞋子,疲惫地往沙发上一坐。工作了一整天,她累得全身瘫软,根本没有力气帮老爸拉架,只能勉强动动嘴皮子,“八神,你怎么总是欺负新来的小伙伴啊。你这样显得很没素质,把我们老祁家的脸都丢尽了,你知道吗?”
“若南啊,你别光说不动,快过来帮我把它们俩分开。”
“爸,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也不能让它们两个总是打架呀。”
“哎呦,你就饶了我吧。要是能想出办法,我至于这么操心吗?快点儿过来,我快抱不住八神了。”
“哦……”祁若南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起身走到杰克身边,拍了拍它的后背说:“走吧,杰克,我们去厨房冷静一下,我再重新给你弄点儿吃的。”
“若南……”祁庆岩看着女儿叹了口气,表情显得很无奈。
“怎么了?”
“我知道你喜欢动物,也知道你舍不得杰克,但是我们家实在养不了它,你还是趁早把它送走吧。”
“爸,你怎么又说这种话呀?”祁若南不高兴地嘟着小嘴,爱怜地摸着杰克的脑袋说,“它的主人已经死了,我往哪儿送啊?总不能把它送到宠物救助站去吧?它好歹也是那起案件的幸存者,心灵上还受着伤呢。”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呀,你明天去你们局里问问,看看你们同事还有没有谁想养这只狗?要是实在没人养,我们就在网上给它找个靠谱的主人。这样做才是对它负责任。”
第63章 杰克的新主人
第二天早上,顾凇被一阵闹铃声吵醒。他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过去的几个月,他偶尔会在梦醒后出现短暂的记忆混乱。他会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看着身边陌生的事物,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自己的脑子又出问题了。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睡觉前发生的事情,回忆自己是怎样到达这里的,结果发现这段记忆几乎是空白的。他有些恐慌,内心再次萌生出了想要逃走的念头。就在这时,有个人突然推开了房间的门。他惊恐地朝门口看了过去,愣了两秒钟后,不禁露出了一脸的苦笑。
“呦,醒了,我正想叫你起床呢。”钟昕叼着烟站在门口,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
“这是哪儿?”
“我家。”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因为……”钟昕顿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顾凇问道,“等等,你不会又失忆了吧?”
“我记得你是谁,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顾凇十分确定地回答道,“我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关于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昨天晚上?”顾凇一边揉着疼痛的太阳穴,一边努力回想着说道,“昨天晚上你来接我出院,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在火锅店里,我先是偷了一个男孩儿的钱包,然后就遇到了田护士。再然后……嗯……”顾凇无奈地摇了摇头,“再然后就不记得了……”
“还好。”钟昕吸了口烟,放心地说道,“你脑子没出问题,只是喝酒喝断片儿了而已。”
“什么?我昨天喝了很多酒吗?”顾凇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抱歉地笑了一下,“对不起啊,我真的不记得了……”
“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要你精神没错乱就好。”
“我今天可以去刑警队报道了吧?”
“当然,等你收拾好了,我就带你过去。”
“太好了。”顾凇一下子来了精神,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了一样,瞬间容光焕发。谁知这时,钟昕忽然浇了他一盆冷水,“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还记得医生让你出院的条件吗?”
“记得啊,我的一举一动必须得在你的监视之下进行嘛。”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心理评估结果还没有达标。一旦我发现你有任何不正常的举动,我会立刻马上把你送回到治疗机构,这件事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啊。”顾凇露出了一个十分自信的表情,“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的。”
半个小时后,顾凇在钟昕的陪同下回到了久违的市刑警支队。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院落,熟悉的建筑,无一不给他一种亲切的感觉,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是虚幻的梦境。
上一次来到这里已经是去年八月份的事情了。当时,他为了去凉山调查的事情在这里跟乔升大吵了一架。转眼间,五个月过去了,这里的一切似乎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可是他的身上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
怀着兴奋和忐忑的心情,顾凇一路往专案组办公室走去。他在走廊上遇到了一些熟人,但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某种自卑心理在作祟,他觉得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怜悯,亦或是嘲笑?
想想也是,自己已经离开刑警队五个多月了,这期间发生的事情想必已不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多天以前,他重新回到r市,在澜庭别墅上演了那场逃亡的闹剧,警队里的人恐怕都已经把他当成疯子来看待了吧?不过这也无所谓,亡命天涯的生活早就教他学会适应孤独和排挤。即便所有的人都不肯接受他,他也依然能顶住非议,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三楼的走廊尽头有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澜庭别墅谋杀案”专案组就设在这里,平时的案情讨论会也是在这里进行的。早上八点多,办公室里没几个人,顾凇推门进去的时候,几名队员正在里面东拉西扯地闲聊。
看到顾凇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惊讶无比。但是很快,赵小霖就露出一副友好的表情,笑着对他说道:“凇哥,你终于回来上班了。”紧接着,其他人也都陆续表达了他们关心和慰问。
这浓浓的温情让顾凇一时无法适应。他苦笑着解释了自己当前的处境,说自己只是回来打打酱油,跟进一下案情,要像以前那样玩儿命地工作,恐怕得等伤好利索了才行。几个人仿佛是事先商量好了一样,没有人当着他的面提起他“脑子出问题”的事儿,也许是为了避免尴尬吧。
几个人正说笑着,忽然,又有一个人推门走进了办公室。
那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孩儿,梳着齐刘海的娃娃头,白白净净的小圆脸上嵌着一双乌黑漆亮的眼睛,显得俏皮而可爱。她就是市局刑事技术科的痕检员祁若南,今年二十三岁,单身。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刑警队里,像她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总是很讨人喜欢。
让顾凇感到万分新鲜的是,祁若南今天竟然牵着一只狗来上班。他知道小姑娘平时很喜欢动物,但也至于把爱犬领到办公室里来玩儿吧。
“呦,这是你们技术科的新成员啊?你们什么时候改用拉布拉多当警犬了?”顾凇调侃地对祁若南说道。后者见到顾凇,先是一愣,随后就露出笑脸,牵着狗走到顾凇的面前,开心地说道:“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想死你了。”
“想我都不去医院看我,你也够没良心的。”顾凇说着把手搭在祁若南的头上,像抚摸小动物那样,胡乱地拨弄了两下。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在看着他们,有人明显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神情,而顾凇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妥。
“什么呀。”祁若南后退了两步,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嘟着小嘴委屈地抱怨道,“你以为我没去过医院吗?是看门的警察不让我进去看你。他说你很危险,擅自接近的话会有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哦!”
“啊?这话是谁说的?”顾凇转头看着钟昕问道,“当时是谁在外面把门啊?他这么黑我真的好吗?”钟昕摇了摇头,意思是这种事儿他怎么会知道,不过想了想,他也半开玩笑地说道:“人家并没有黑你,他说的不都是事实吗?”
“我……”顾凇郁闷地捏了捏拳头,感觉无力辩驳。沉默了片刻便转移话题道:“对了,若南,这只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把它领到单位来了?”
“啊,你还不知道吧。”祁若南松开狗绳,蹲下身子摸着拉布拉多犬的后背说,“这只就是受害者家里养的那条狗,名字叫杰克。”
“这就是尉迟龙的那条狗?”
“嗯。”祁若南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案发以后,杰克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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