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呀!”
白何高叫一声:“医院!”这话灵,老伴儿马上停止,偏偏头,若有所思的说:“是不是到儿子家看看?也不知彤彤今天好不好?”
白何不太愿意:“就出去走走算了,小俩口在家的,不太方便嘛。”
“方不方便都要去。”老太太关好冰箱,盯老头子一眼:“穿衣服,穿那件才买的休恤,配那条泥巴色长裤,让人看起精神,把小孙女儿交给你带,大家才放心。”
于是,白何按照老伴儿吩咐,穿好衣服裤子。
然后习惯性的去背大背包,被老太太一把夺了下来:“我看你是背成了习惯,这会儿又不是早上,你背包干什么?真是才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白何咧咧嘴巴,好嘛,我一不注意又成了刘姥姥啦。
穿过欧尚时,白何建议:“是不是给彤彤买点什么?回回去空着手,不好嘛。”老伴儿皱起了眉头:“这事儿我想过,那你倒说说,买点什么拿去才好?”
这又把白何问住了。
的确!真的不能怪老太太舍不得,问题是老俩口买什么去,儿子媳妇似乎都不满意。儿子媳妇的不满意,也倒不是嫌东西贵贱。
而是认为老俩口买不来,什么都不合自己胃口。
有好几次,自认为见过世面,颇具品味的老伴儿,精心为小孙女儿选择的进口饼干,小皮鞋或小大衣什么的,价格不菲,都是好几百上千的。
精美的包装,华丽的外文,瞧着就让人愉悦不己。
可送过去后大半个月,早上去接彤彤理家收拾时,竟然发现它们一件件,一个个,一筒筒,都还簇新的连包装都没拆开,原滋原味的放在原处……
白何看看四下。
咦,今晚多了好几辆小花车,卖冰糖葫芦的,卖糖画的,卖拆纸的,耍魔术的……这些平时的街头小摊小贩们,今夜,名正言顺的走进了欧尚超市。
看看横空拉起的大标语,原来,超市在搞“民间艺术家走进欧尚之夜”亲民销售活动周。
老俩口便买了一张喜洋洋大糖画,兴冲冲直奔明丰苑。果然,糖画受到彤彤的欢迎,这小可爱一口一个:“喜洋洋,宝宝喜洋洋!”捧着糖画舍不得吸一口。
白驹照例只是点点头:“爸!妈!”
“彤彤今天没什么吧?”老伴儿没话找话,瞧着儿子有些发肿的脸孔,担心的问:“睡眠还是不好呀?”白驹点头,瞟瞟一边的妙香。
妙香照例不冷不热,似笑非笑。
“白驹一个人睡还失眠,真没见过的呀。”白何则抱着小孙女儿,在屋里晃来荡去的。曾几何时,老俩口挤在这小二室一厅。
虽然窄小一点,和儿子媳妇也没多少话讲,可气氛也还算比较和睦。
现在呢,和睦不翼而飞,有一种莫明其妙的隔阂,陡然横起,真不知是怎么搞的?“你那,车,怎么了?”眼瞅着儿子又露出了些许不耐烦,退休教师连忙转了个话茬儿。
她实在是很想与儿子说说话,拉拉家常。
可这白驹,原来还好一些,现在却越来越嫌与老妈说话似的,这让老伴儿心里一直堵塞着。其实,关于车呀房呀这类敏感事儿,她是不愿意主动提出来的。
自从上次和儿子吵了嘴,却见白驹一直没动作,又担心是不是自己作过了头?
毕竟,年轻人的生活需要与自己不同,绝对不能用自己的理解,去要求儿子云云。对此,退休老师心里一直十分清楚。
按说这样的敏感的话抛出来。
正合对方心意,白驹正巴心不得,应该马上顺势而为才对。可这小子像没听见似的,垂着眼皮儿根本不答理。老伴儿敏感到事情有点儿不妙,这小子又不知在生什么闷气?
房门没声的推开了,一股穿堂风吹来。
响起白何的招呼声:“亲家,吃过了?”“要八点了的呀,怎么可能还没吃过?”香妈的回答,有些生硬:“哦、奶奶也来了?”
老伴儿扭过头,微笑迅速堆上了本是阴郁的脸孔。
“亲家呀,我们来看看彤彤。这人呢,带起累,一天不见又心慌,不知为了什么呀?”“缘分!缘分的呀。”香妈变得热情了些。
瞧着被白何抱在怀抱,双手捧着大糖画,瞅着瞧着就是舍不得舔一口小外孙女儿,有些言不由衷。
“带着累,不带累,有了这小冤家,左右都是累,真不知怎么办才行的呀?奶奶,你有空不?”老伴儿起身:“有空,有事?”
亲家点点头:“我们外面散散步去,有个事情我想请教请教你的呀。”
老伴儿就跟着亲家下了楼,不忘回头吩咐白何:“你玩一会儿就回租赁房,我和亲家聊聊天就回来。”
第48章 测试开始 二()
可这人呢,毕竟不是动物。
身为男人,七情六欲并不是那么,轻易就灰飞烟灭的。男女有别,香妈是完全误会了香爸。以为随着年龄的增加和残酷命运的打击,事情都会改变。
香爸曾有的一切雄心梦想,一切隐秘的想入非非。
也会像自己一样,让位于琐碎的生活,变得无所求,无所欲了。谁知道香爸的身体一向就好,这一受伤躺在床上,只养不动,长得更膀大腰圆,又百无聊赖。
对那事儿的兴趣,居然就越来越强烈。
平板功能强大,搜寻引擎更是了得。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香爸就被那些美丽鲜艳的美女吸引住了。毕竟看着眼热,心如烈火,充满了诱惑,
再这么细腻的搜寻下去。
嗒,不得了啦,许多连衣服也没有穿的美女,就这么着一一跳出,直看得香爸心里痒痒,坐卧不安。可客观的说,这也只是香爸一时的性起和蠢蠢欲动。
毕竟都是当外公的人啦。
再怎么着,也得顾及着脸面和名誉,由不得自己乱来的。不过,想想总可以的吧?没听说想想也犯罪的?更重要的是,看着这么多漂亮的美女兴奋啊!
香爸感到自己心里的烈焰,好像一歇歇的越燃越高……
这样,香爸天天搜寻,天天欣赏,删节掉一些,其余的全部放进同一个文件夹,闲散时慢慢欣赏,竟然也就成了一种习惯。
尽管如此,香爸仍担忧被香妈发现。
和平时欣赏完后,都挺注意地把文件夹放回,不露在界面。他知道这种方法,对电脑并不太熟的香妈而言,是最保险,不被其发现的。
这天呢,正慢慢欣赏着。
手机突然响起:“喂,你是老香吗?我是蒋科呀!蒋科,还记得不?你的同事和顶头上司呀。”香爸大喜:“蒋科,你个坏东西,你是怎么找到我的?20多年啦。”
放下手机,香爸十分激动。
这么多年啦,曾经的热血己渐渐冷却,曾经的幻想己慢慢消失。曾经的同事们己淡出记忆,剩下的,就只有这琐碎而讨厌的生活,不干不净的租赁房。
嘎嘎作响半天起动不了的旧空调,仿佛蒙了薄薄一层灰烬浅灰色的天花板……
哦,我的工厂,我的销售科,我的永远关着比开着多的办公桌,我的总是如约打来电话,细声细气提醒着寻问着的主办会计……唉,我怎么哭啦?
门响,同时有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在叫:“老香老香,开门!”一急之下,随手合上平板放在枕下,下了床就去开门,多年未见的蒋科蒋神仙到啦……
就这么着,一时的疏忽大意,调到界面的文夹件没及时放回,香爸知道一切都完了。
可他仍抱着希望,希望香妈没点及到那个可怕的文件夹,那样就相安无事儿。的确,香妈也没有一点点理由,要点击那个可怕的文件夹。
因为,她向来都是。
只点击自己熟悉的文件夹和链接,且笨手笨脚的。然而,怕哪偏来那,这不,香爸摊上大事儿啦。“还好意思问的呀?一天就看光屁股女人,真不要脸。”
香妈也实在是气极了。
我是说这死老头子,一天躺在床上,捧着平板就是滑呀看呀,时不时还眼睛瞪着像要鼓出来,有好几次还红光满面,嘴里念念有词,活像回光返照。
真没想到,原来如此?
不行,平板必须没收,还给妙香;这事儿必须要他交待清楚,否则,不煮饭不弄菜不烧开水,有本事让他自个儿蹦达去……
“唉,哎,嗨!”
香爸费力的陪着笑,拄着一只钢拐杖(另一支扔掉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多了,靠着一支就行。),像个被顽皮儿童折掉了脚爪的大蚂蚱,围着老太太来回蹦极着。
“不就是看看么?又没做别的,法律也没准不看的嘛?”
“法律可不充许浏览黄色网站,黄色图片的呀,”
香妈气哼哼的扭着头,不想也不屑于看他:“你这是犯罪,明白吗?犯罪的呀。”香爸的脸孔,涨得通红,难堪且尴尬,仍强词夺理的争辩。
“我又没传播,哪说得上犯罪的呀?这可是法律有明文规定的,不信,你上网查查?”
香妈霍然扭过了头,双目炯炯,逼视着老头子:“好,既然这样,你敢不敢今晚当着女儿女婿,对了,还有亲家,把这事儿坦白坦白?”
香爸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只好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香妈一击而中,更加得理不饶人,趁胜追击,痛打落水狗:“不敢了吧?还没传播呢?我问你,你到底在看些什么?想看些什么?不都是女人的呀?想看,看我不就得了的呀?”
没想到,香爸扑嗤一声。
“看你?”嘎然而止。香妈又被激怒了,胸脯一挺,逼了过来:“看我怎么啦?看我怎么啦?你扑嗤什么?我还扑嗤呢。”
说罢,也大声的扑嗤一声。
不过,心境不同,学得也不像,老太太的扑嗤,更像是咳嗽。可又因为铆足了劲儿,声音也太大,那鼻涕泪水一齐来,反倒吓了香爸一大跳。
“你怎么啦?没什么吧?”
香妈没理睬,昂然而出,到了客厅,抓张抽纸擦了脸孔,香妈倒了杯凉白开,独自坐在凳子上慢吞吞的喝着。她觉得今下午的时间,就这么浪费掉太可惜。
哎,真是的,不是早想好的,好好上网查查上海现今的房地产信息?
这么一与老头子沤气,不全完啦?算了算了,还是出去走走散散心算啦。彤彤在亲家那里,晚上小俩口又是到亲家那儿吃饭接孩子,我这里,嘿嘿,就全轻松了啦。
晚上呢,剩菜剩饭都有。
老娘知道自个儿热起吃,至于老头子,饿死活该,我才不会管他的呀。走!香妈这样想着,就独自下了楼。下午四五点钟,正是明丰苑的大伯大妈们,交接或回家时刻。
只见推着男女宝宝的各种儿童小车,展览一般,不时从明丰苑大门推进推出。
第48章 测试开始 三()
大伯大妈们相互招呼着,男女宝宝笑的笑,叫的叫,哭的哭,热闹非凡,扬起彼落。而尽职尽责的老门卫,则翘着屁股,满面微笑,在传达室小窗口探头探脑的。
不时大声的说笑上几句。
“香妈,一个人呀?”“回来啦?一个人走走。”“那事儿,结果怎么样了的呀?”阳阳外婆,把香妈拦在自己的儿童车前:“赔了吗?”
香妈照例是先蹲下,逗逗正严肃想着问题的阳阳。
“真乖,像个思想家。”然后起身:“哪事儿呀?水果店那事儿,你也投资入了股的呀?”“我入什么股哟?”阳阳外婆摇摇头,不屑的回答。
“我早知道,那水果店老板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的呀。他那样做,哪是真正的投资做生意?纯粹是闹着玩儿的呀。不过,听说他老婆主动拎钱来退款,算个人样样的呀。”
香妈不高兴了,呶着嘴巴。
“这事儿无凭无据的,人家完全是可以跑掉的呀,所以,我最佩服这样的人。换了有些人,精打细算的,就想着占人家便宜。退?我看还骗的呀。”
二老太所答非所问,南辕北辙,二人都给对方绕糊涂了。
阳阳外婆眨巴着眼睛:“香妈,我怎么总觉得你话里有话呢?我们可是好邻里,认识以来,可从没红过脸的呀。”
香妈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毕竟楼上楼下,低头不看抬头见的。
更重要的是,就这明丰苑而言,香妈也只有和阳阳外婆,才吹得拢。于是,她解释到:“我不是说你,我只是打个比喻。外地人不都说,上海阿拉的槛最精吗?门槛精,不就是精打细算的呀?算起来,你和我,都不算是真正的上海阿拉呀。”
阳阳外婆生气的反问。
“你又是怎么算起来的?你是苏北人,可阿拉三岁起就被阿拉爸抱着,搭轮船从广东来到上海滩,今天68啦,我怎么不是真正的上海阿拉呀?”
香妈怔怔,她这可是第一次听阳阳外婆谈自己身世。
“再则,凡是上海阿拉就会精打细算?我看不一定。”阳阳外婆不屑的笑笑:“我有几个好姐妹,真正的上海阿拉,不论炒股还是炒楼花,从来就是贡献的多,收回的少,倒霉透顶的呀。”
香妈无心听这个,她的初衷,不过是随口打个招呼,没想到就给对方缠上了。
阳阳外婆的口才和耐性,可是出了名的,阳阳又乖,任凭外婆推着自己和别人聊多久,从不烦躁和催促。因此,一旦被她缠住,想脱身很维。
“是呀是呀,是的呀。”香妈打着哈哈,就想拔腿离开。
然而,阳阳外婆没放过她:“香妈,我是问你家香爸,那遵医嘱事儿的呀。”香妈这才明白过来,答:“多亏你的主意,这事儿后来就放在了那儿的呀。”
阳阳外婆,嘿嘿的笑起来。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这些医生呢,基本上都不负责任,还动不动嚷嚷什么理解同情?整一个中国特色的医患矛盾的呀。放在那儿,他要是听话也就罢了,要是敢乱说乱动,就翻腾出来找他算帐的呀。”
“嗯嗯,真乖。”香妈漫不经心的付合着。
抚抚阳阳黑幽幽的小脑袋,身子趔到了一边儿。“不过,那医生是你家妙香的导师和老熟人,”香妈一怔,这她是怎么知道的?
“想他,也不会乱说乱动的呀。”
阳阳外婆瘪瘪嘴巴,丝毫没注意到对方的脸色:“现在的人都贼精,即或是朋友,导师或老熟人,都照整不误。所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都留个心眼儿最好。比如这次对鱼老板,我就作了二手准备的呀。”
香妈又趔正了身子:“鱼老板?你是说,小香?”
“对,香总嘛,人家现在是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的呀。”阳阳外婆嘴快,心快,手更快,二根指头凌空一夹,一只不知是从何处飞过来的绿头大苍蝇,当即送了命。
“这我,知道的,”
香妈有些吞吞吐吐,她不知道关于鱼老板,对方到底知道多少?欲说还休。当然,最好是等对方自己说出来,再判断接不接嘴,是上上策。
“要想换房,香总帮忙,那名片上不是这样印着的呀?”
香妈点点头,“可这订金呢,就有点悬乎了。”香妈瞪大了眼睛,好呵好,阳阳外婆终于说到正点上啦。正一天到晚的默着呢,听听,她有什么内幕消息?
“什么订金?”
香妈开始装疯卖傻:“上海滩上所有的房中介,都只是登记,没有要什么订金的呀?”“是呀,我也是这么问香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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