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性强,语句之间还带着一些恰当的比喻和形容,不像一般的老百姓和工人。“哎大伯,你在甘肃做什么工作啊?”白何装作无意的,随随便便问问。
又指指。
他手中的书。
“你懂算命的咯?”“不好意思,我当了三十年的区长。”对方谦卑的笑笑:“退休后,就到上海投奔女儿来咯,来了多年了咯。”
白何茫茫然。
睁圆了眼睛。
嗬嗬,瞧,一不注意,就碰上一个老革命区长。哎哎在上海,你得小心点儿,弄不好,你面对的老太太或老头儿,就曾是一个高干。
或者一跺脚。
地都在抖的角儿!
第二十九章 儿童乐园 八()
紧跟着,老区长又来了一句,更令人醍醐灌顶:“我不识字儿咯。搞工作,全凭着对党和组织的一腔忠诚咯!”白何无言,匪夷所思。
一个不识字儿的人。
居然当了三十年区长?
“那你手上拿着的旧历书?”“哦是这样的。”老区长不好意思,捏捏自己手里的历书:“我女儿又要生了咯,我给算算黄历,取个中用的名儿……”
老区长。
慢慢腾腾。
细声细气的唠唠叨叨着,白何静静地注意听着,眼前浮现出一个个鲜活的情节,一段段沧桑的历史。这个老区长,说起来可真不简单。
当地土生土长。
典型的原住民。
在他12岁那年,一天深晚,他和爷爷居住的破房子,响起了叩门声。他拉开大门,二个浑身肮脏,衣衫破烂的人,跌跌撞撞地扑了进来。
爷孙俩。
连忙关紧房门。
扶起二人,端来水和镆镆,这时才发现,竟是二个衣衫破烂的年轻女人。被救活后的年轻女人告诉爷儿俩,她们是红军,是徐向前的队伍。
奉中央之命。
西进甘肃。
被马家军打散,做了俘虏,被分发给马家军的连长和副连长当老婆,二人不从,被打得死去活来,趁对方看守一时松懈,相互搀扶着逃了出来,准备一路讨饭回延安云云。
爷孙俩明白了。
她俩就是马家军四下宣传的“赤匪”。
如有人窝藏,杀无赦!反之,则奖励,按揭发人头,一人一匹马。马,在这地偏人稀的甘肃,可是比生命还要珍贵的重礼。
爷孙俩并没动心。
而是凑足了盘缠,水和镆镆。
第三天深夜,领着二个女红军,逃了出去。在告别时,二个女红军跪地叩头,洒泪而别。就此各自东西,不提。
15年后。
爷爷早己过世。
己长成青年汉子的老区长,意外被人接到了区政府。一进门,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复又分开,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惊喜地迎向他。
老区长。
一眼认出。
她正是当年自己和爷爷,冒死相救的那二个女红军之一……老区长就此走上了革命仕途,虽没文化,不识字儿(当然,后来组织上特地送他到地区干部速成班学习。经过他自己艰苦的努力,也能基本上认得到一些常用字和常用词儿了。),却在区长的位子上,一气干了三十年。
最绝的。
是那混乱十年。
因为有着掩护西路军女红军光荣的经历(据他自己介绍,他是整个甘肃地区,当年冒死掩护西路军女战士,空前绝后,绝无仅有的唯一例子。),因此,他非但没受到任何批斗或伤害,反而被结合进省革委,当了更大的官儿。
当然。
文革后又回去,继续当他的老区长。
岁月在默默流失,这期间,他结了婚,有了独生女儿。可大约在他五十出头时,妻子因病逝世。看着还没长大的女儿,老区长忍着孤独,谢绝了一切提媒的人,独自抚养着失去了亲娘可怜的女儿。
然后。
女儿考进了兰洲大学。
毕业后在他的支持下,只身闯进上海滩打工。那时的上海房价,在黄浦,徐汇等繁华闹市中心区,只要30万人民币,就可以买到一套,套内150平方的三室二厅双厨双卫。
老区长。
独具慧眼。
拿出全部积聚,支持女儿在紧邻准海中路的地段,买了一套150平方米的新房。以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上海房价开始发疯,人人望房兴叹。
而他女儿。
凭着这套住房。
不但衣食无忧,而且还找到了自己的爱情,一位海归博士。不久,二人有了爱情结晶,一个可爱的小女儿儿。老区长光荣退休后,便到了上海女儿家。
住进了女儿。
专为他准备的房间,含饴弄孙,怡养天年。
现在呢,国家第二胎的政策放开,其女儿便怀上了第二胎,据说是儿子。这可把一直盼望着孙子的老区长喜坏了,捏着本旧历书,每时每刻都在寻思捉摸,要给孙子取个好名字。
这天呢。
他把大外孙女儿送到小学后。
便捏着本旧历书,到喜洋洋儿童乐园外坐坐。因为,大孙女儿小时候,他常带着她到这儿玩,知道这儿有着可供人休息的大圆盘石。
没想到。
他一眼看中。
正独自坐着,在闭目养神的白何,觉得对方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便想就旧历书上的一些不懂事儿,问问他……白何接过了他手中的旧历书。
原来。
对方是不太了解。
这旧历书上的三道圈,能否必须相对,才能得出正确的答案?白何认真看后,回答是必须相对。巧的是,老区长按照白何的指引,把三道圈相对后,最后取出的三个字,竟然是龙、天、宇!
就是说。
老区长。
只要添上女婿的姓氏,就是一个响当当的小男孩名字。老区长高兴不己。竟然流出了泪水。而中国神秘的易经历书,也令白何瞠目结舌。
感概之中。
区长紧紧握着白何的双手。
恩万谢,最后踯躇离去。白何则久久地望着他消失的电梯口,清楚地看到空中,腾着一个神秘莫测的舞者,它叫宿命!
第三十章 谁对谁错 一()
话说那天。
受了香妈的委托。
大约十点过,阿永拎着方便袋,叩响了香妈房门。因为香妈走之前打过招呼,所以老奶奶就慢腾腾的开了门,还冲着阿永慈祥的笑笑。
“来了呀?辛苦你了哦。”
“奶奶好。”
剖鱼小工恭敬的问好,进屋后又顺手关上,还给木门插上了门栓。听到进屋的响声,香爸也在床上侧着头,招呼着:“阿永呀?来了吗?”
小工走进去。
“香爸好。”
“好好,上了一大上午的班,你先歇歇吧。”香爸上下打量着对方。昨晚上临睡时,香妈才给他说了明天自己要出去云云。
香爸听了。
有些吃惊。
“你去摸摸情况?你能摸什么情况?你懂车的呀?”香妈摇头:“我是不懂,可你懂,你去呀?”香爸傻了眼。
“对我们这样的家庭,买车是件大事儿,我们不急,谁急?听说现在的车行,和菜场差不多,假冒伪劣,以次充好,林子大了,什么鸟儿没有?再说,买车我不出钱,行呀?即然我们也要出钱,就不能白出。女儿女婿工作忙,没有充足的时间逛车行,我就去,我认不到字呀?那些黑心车老板想蒙我,可没那么容易的呀。”
香爸点头。
不说话了。
不过,男人总不比得女人。靠一时勤劳和忠厚老实,是解除不了香爸警惕的。因此,尽管他也对剖鱼小工也有好感,也感到这阿永本质上不错,可那心里,却是时时提防着的。
当下。
香爸打量着阿永。
“又得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要不是你香妈今天必须到医院,拿我那上次换药的结果,唉。”阿永笑笑,把拎在手里的食品袋放下,蹲下去一样样拿出来。
翠绿的菠菜。
个大皮薄的番茄。
绿荫荫看着就赏心悦目的空心菜,粉条,一条大概是“中”的桂鱼,几只大肚子青椒,最后,是二只沾带着鲜红渣肉的扇子骨。
然后。
递给香爸一张纸。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笔迹,写着菜的品种,品种后是斤两/价格,最后是合计总金额,还付出着找补的零钱,真是清晰详细,一目了然。
买菜。
本是香爸主外的工作之一。
菜价随着季节变化,这一点难不倒他,拿起单据稍一瞟瞟,心里便有了数。“谢谢,厨房有热水,不要太节约了。”
他笑盈盈。
挺客气的。
“可有个条件,中午必须和我们一起吃饭,要不然,我就不接受你的帮忙了呀。”阿永把菜一样样重新装进食品袋,站起来拎着,认真的回答。
“今天不行,以后可以。”
香爸佯装着不高兴了。
“为什么呀?就是钟点工到时间,也得吃饭的呀?你看不起我们呀?”阿永摇头:“老板让我中午陪他出去,这几天中午我们都出去的。”
“送货呀?小香的生意越做越大了呀?”
其实。
香爸是巴心不得阿永弄好饭菜后,自己离开的。原因很简单,一是自己感觉不方便,二呢,妙香中午下班回家吃饭,向来随随便便惯了的。
如果家里。
有这么一个并不太熟的大小伙子,那场面一定很尴尬的。
再说,阿永帮助,也是会给回报的。比如上次香妈就揣给了他20元钱,虽然他再三推却,虽然钱并不算多,可毕竟是钱的呀。
第三十章 谁对谁错 二()
即然如此。
就没什么必要。
非得留他下来吃饭了呀,想虽这样想,可表面上的挽留还是要的,这是为人处世的基本要求嘛。至于阿永帮忙拎回的这一大袋子菜,新鲜又便宜,价格是没说的。
如果换了我。
即或与菜老板再熟,也未必能拿得到。
可阿永能,因为鱼档和菜场,都可以优惠互利的。即便老板们不相往来,小工们却一定会彼此打得火热,还会背着老板,拿老板的东西互做人情。
哼哼。
这个道理,我懂的呀!
“不是送货,是踩点。”平时话少的阿永,此时却是有问必答:“到处踩点。”这把香爸吓一大跳:“什么呀?到处踩点?你俩在干什么呀?”
己走出大屋门的阿永。
停停,没回头的补充。
“看房子呀,老板打算炒房。”背影消失。意外得到这个消息,香爸乐啦:哈,炒房?鱼老板这是发疯了呀?炒吧炒吧,有得你小子哭的。
一歇难忍的嫉妒。
忽然就涌上心坎。
狗日的小香,这些年靠卖水,赚了不少昧心钱吧?居然也想炒房啦?这得要多少资金才能流转呀?我是搞销售的,因此我知道这鱼场中的奥秘。
表面上。
看似卖鱼。
实际下晚上趁没人时,老板和老板娘一起动手,一人捉着条大鱼和卖得起价的贵鱼,比如这桂花鱼,把鱼儿的鱼腮一抠,鱼嘴就大大的张起,另一个就照准塞进水管拚命灌水。
这不是什么秘密。
报上也有所披露。
就跟那些不法贩子在杀牛场,给牛们拚命灌水一样,这不是卖水是做什么?反正我在别处亲眼看到过的,小香小俩口也不是什么好鸟,为了钱,一定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呀。
要不。
怎么敢炒房呢?
炒房要钱,要很多很多的钱……果然,阿永弄好饭,正准备离开,不防妙香大咧咧的开门进来。香爸一直注意听着外面,一听到女儿熟悉的脚步声响进二道门,急忙欠起身子。
探头叫。
“妙”,呀!
女儿一声尖叫,打断了他最后一个字儿的蹦出:“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我我,我是阿,阿永,香妈让,让我来煮”
“流氓,滚出去呀?”
咚咚咚!
咣当,砰!咚咚咚!“哎妙香,妙香。”是老奶奶略带颤悠的嗓门儿:“莫生气,是你妈让人家来的呀?”“我不管,我不管,你们,都老糊涂了呀?”
咣当!
啪啪!
盘子扔在地下摔碎的声响,响彻云霄。香爸到底忍不住了,在小屋捶着床沿,厉声责骂:“你个死丫头,硬是把你宠坏了呀?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的呀?看老子摸下床来,不抽你几耳光的呀?”
这或许是。
自妙香出生以来,从没受到过老爸如此严厉的责骂?
愤怒中的妙香吓坏了,也吓醒了,四下茫顾,空荡寂寥,一下伏在桌上,鸣鸣鸣的哭将起来……想想,也难怪妙香怒火中烧。
深受爸妈溺爱宠爱的独生女儿。
下了班回到家。
从来都是一番认真的洗浴后,哼着小曲儿,把事先准备好的吊带裙,往仍还有小水珠的身上一笼,披着湿漓漓的头发,端起老妈早准备好的韩国产的凉柚子茶,慢慢饮尽。
再潇洒自如。
将杯子随便一放(老妈或是老公,总有一个人会洗的。)。
露着大半个雪白的背部,部和两条白胳膊,趿着拖鞋,便慢吞吞的跨进了隔壁老妈家。老妈家一定开着空调,桌上摆着可口的饭菜。
第三十章 谁对谁错 三()
独自坐下。
悠然自得。
拿起自己的专用碗筷,在各菜碗盘碟,这儿掀掀,那儿翻翻,寻找自己喜欢吃的,那情景,那氛围,好轻松!好浪漫!好小资哟!
可是。
今天走进去。
就与听到响声匆忙赶出来的阿永,撞个正着。撞个正着倒也罢啦,可阿永那厮的眼睛,却突然异样的放大,发出了惊愕且贪婪的光泽……
哎呀呀。
可吓死我了呀!可吓死我了呀!
哭一歇,除了老奶奶,没人理妙香。那剖鱼小工见势不妙,早惊惶失措,逃之夭夭。香爸呢,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了点,早住了嘴。
女儿长到快30岁啦。
还从没有这样责骂过她呢。
唉唉,到底是女孩儿呀,经不经受得住?会不会寻短见的呀?香爸这样忐忑不安的想着,可碍于自己当父亲的尊严,虽然忧心如焚,却咬紧牙关不出声。
靠着床头。
望着天花板发呆。
可妙香到底是妙香,看看实在无人理睬,自己肚子也饿了,便端碗吃起饭来。老奶奶呢,则在一边一直帮忙着挟菜,劝慰的陪着。
这让妙香受伤的心。
稍稍得到了一点儿抚慰。
吃完,照例把自己的碗筷一收,拎到厨房水池洗干净后,出来在碗柜上放好,自顾自的回了隔壁自家,打开空调跳上床,玩手机上网聊天去啦。
这边儿。
老奶奶。
颤巍巍的端着蓝边大碗,舀上一大碗饭,挟上冒尖的菜,慢吞吞的给儿子端了进去……大概五点左右,香妈才气吁吁的回来。
因她事先打过招呼。
也的确师出有名。
并且辛苦,香爸没说她什么,只是淡淡把中午的事情,简单的给她提了一下。兴头上的香妈根本就没听明白,而是继续沉浸于自己的兴奋中。
她先把4s5s们。
辛辣的嘲讽一番,
掏出那张写着地址和电话的纸条,扔给香爸,就打开精美的包装,抖出那件风衣,兴奋的问:“怎么样?好看不呀?”
不待香爸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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