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语文教师,我妈从小学1年级至6年级,一直是我的班主任;我爸自幼喜文,时常发表一些小块儿,聊以自慰。因此,”
“这就对了的呀。”
文燕看着他。
眼里有一种豪不掩饰的羡慕:“我父母只是一般工人,文化不高,人到中年又下岗失业,所以,我的文学功底一直不好,只能当当小档案员和兼兼接待的粗活儿。不像你呀白工,专业纯熟,还感情丰富,博学多才。”
白驹头扭扭。
心里很高兴。
“看你说些什么哟?是捉捉老鼠前的劲力热身吧?不需要的。”“真的,白工,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文燕叹口气,又扭头瞧瞧他。
“刚才,我从你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文思泉涌的感动,一种盎然勃放的浪漫。要知道,我们是生活在21世纪的物质年代,能够拥有这样的感动和浪漫的人,真是不多的了呀。”
“是吗?这样说,我也成了老克拉了哦。”
白驹警惕地笑了。
因为,他总感到文燕是在对自己奉承。这种没有表面明显的曲意,也缺乏语言特有的热忱的奉承,就像山间淙淙的流水,窗外淡淡的小花,久而久之,终会引起你的嘱目。
从而给予。
超常关注。
无声的感动和率真的回报,那么,文燕对自己到底,是想达到个什么目的呢?心高气傲的李灵,不愿意当形同废人的同妻,才不舍地转向自己,尚在情理之中。
难道?
美丽温柔的文燕。
也遇到和李灵相同的难题,难以排遣内心的郁闷,才这样转向我白驹?没有这样的巧事儿发生吧?“就算是吧,新老克拉。”
文燕脸蛋上。
渗出了意识深长的笑纹。
车轮一拐,驶上一条布满法国梧桐的支道,天色渐暗,“淮海公园”几个大字一闪而过,白驹又扭头瞟瞟,这个旧上海的老公园,经过近百年的沧桑,依然枝繁叶茂,颜裳依然。
临街广场里。
满是乘凉人。
之字型的露天条凳上, 坐着许多精神抖擞的老人,一个清洁工,正推着一大扫帚枯黄的落叶,一步步的走向广场角落……
接着。
标致又一拐弯。
街那面出现了,“上海音乐厅”熟悉的小平层房顶。白驹释然,顺路直走,前面就是闻名中外的外滩,难道文燕住在那儿?
白驹知道。
在外滩。
那些中外著名的豪华高楼大厦后面,就是闻名遐迩的南京路,自此朝向外滩方向,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破旧民宅,实际上也就和自己所在地一样,是上海有名的下只角。
第二十一章 抢牌抢牌 四()
不过呢。
这儿。
和浦西又有点不一样,浦西的下只角,可是货真价实的平民下只角,即或有的家庭相比而言好一点,也不过是朝出晚归打工的白领蓝领而己。
外滩。
背后的下只角。
却是泥沙混杂,贫富交差,你若漫步于其间,以居高临下的自得,感叹其房与房距离的狭隘,院与院之间的窄小;再以怜天悯地的眼光,打量看似蚁蝼一样忙忙碌碌的云云众生。
那你绝对是。
大错特错了。
白驹正思忖着,远远的瞧得见黄浦江对岸,那上海的地标东方明珠了。标致却朝左一拐,开进了一幢,耸入云宵的地下车库。
停好车后。
捉迷似的。
文燕带着白驹几拐几不拐,就拐进了一座院落。斑驳陆离的半拱型石门上,“居安里”三个大字用新油漆漆过,将饱经风霜的石门,衬托得更加垂垂老矣。
进去。
嗨!
白驹简直不敢举步,一长溜二层楼房,不过三米宽的天井,二侧各户人家正忙忙碌碌;架起小木桌在外吃饭的,就个小煤炉围着生火烧水的,躺在凉椅上慢悠悠摇着大蒲的……
直瞧得。
白驹二眼发直,不知怎么走才好?
文燕对他轻轻一笑:“跟我来”灵活的在众人间挪动着,白驹跟着她小心谨慎的往里走。这一走,路却很畅通,原来是二侧的人,见有人过来,纷纷自动避让。
不一会儿。
二人就到了中段。
在一处窄小得不能再窄小的门侧楼梯前,文燕跨了上去,白驹小心翼翼的紧跟其后。二楼,二人费力地跨进了一间稍宽的客厅。
“胡阿婆,今天老热的呀。”
文燕笑着。
对正在客厅的木凳上,坐着用力摇扇纳凉的一个老太太,热情招呼到:“吃没有呀?”老太太盯着她看了半天,才哦的声点点头。
“文姑娘呀,今天下班晚罗?”
“晚罗,又有点堵车。”
文燕回答。
打开了左边锁着门的房间,对白驹使了个眼色,二人先后跨了进去。这是一间约八平方米的小屋,掉了漆的地板,依稀还看得出原先的朱红。
二扇木窗。
虽然破旧。
也依然看出原来的雕梁画栋,只是年代久远,露出了本来浅红的木色。屋虽小,却收拾得窗明几净,格外清爽,一床一柜一衣架,仅此而以。
看来。
有时。
文燕也只是在这儿睡睡觉,所以,并没有太多的现代痕迹。看到这儿,白驹感到很骄傲,因为这儿与自己的二室一厅相比,的确是太小太寒碜。
就连他。
此时。
仅仅只呆了短短几分钟,就有一种严重压抑,窒息,想迅速逃跑的感觉。文燕从床头柜拎出一瓶乌梅,递给白驹:“先解解渴,别笑,知道这么一间多少钱吗?”
白驹不客气。
接过来。
扭开瓶盖先美美喝上一大口,可那墨色的乌梅水还没下肚,就卡在了他喉咙。白驹微仰着眼睛,恰巧与对面二双正瞅着自己的眼睛,碰个正着。
白驹放下乌梅。
一对老夫妻正对他笑盈盈的呢。
说是对面楼,距离却如此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相握,这让白驹更是不自在。见他没说话,文燕顺着他眼光一瞧,笑起来。
“周阿婆,周阿伯,天气老热的呀。”
第二十一章 抢牌抢牌 五()
“是呀,广播说,今天39度8。阿拉寻思着这么闷热,晚上是不是有雷阵雨的呀?”
“应该有的呀,瞧天空的云在飞快的浮动,是东海吹过来的海风推的呀。”
文燕跨过白驹,身子探出窗口,宛若相互坐着聊天一样:“对啦周阿婆,能不能把这凉衣杆往里缩缩?我得暂时关关窗的呀。”
“哦关窗?好好,好的呀。”
二老人。
瞧瞧她身后的白驹,快乐的答应,一面又笑问:“文姑娘,这晚上夜半三更的,你尖叫什么的呀?”文燕羞涩的答:“这不,我请了同事。帮我捉老鼠来的呀。”
白驹看得清楚。
那本是骑在文燕窗口的长竹杆一抬。
高高扬起,缩了回去,原来是对面的凉衣杆:“好好,捉捉,快捉,那东西坏透了,把我们的木箱都咬烂了的呀。”
周阿伯的话。
余音绕梁。
听起来,遥远且漂浮:“上个星期,阿拉到下在面买了药和笼子,老鼠吃了药,却根本不蹬腿,反倒在笼子里又撞又尖叫的,吓我又连忙打开笼子,让它跑了去的呀。”
关了窗。
却开灯。
不然,小屋就成了真正的漆黑一团。文燕小心谨慎的捂住自己耳朵,蹲到了床深处:“你开始吧,不要出声,我发现这只公老鼠,狡猾得很的呀。”
白驹有些艰涩的点点头。
白驹何曾亲手捉过老鼠?
对他而言,这讨厌而丑恶的小东西,只生活在记忆和书本,当然,有时在电影或电视上也能看到,但那离自己很远很远,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亲自捉老鼠的。
白驹四下瞅瞅。
抓起了窗下的叉棍。
看来,那是文燕平时晾衣服用的。想想,又紧张的四下瞧瞧,再顺手抓起描着馏金边的枕套,他想,先把老鼠,不,先把公鼠一棍打昏,然后用枕套一罩,狠狠的狂揍。
直至其。
鸣呼矣哉。
真正的毙命,再用这枕套一包一裹,扔进楼下的拉圾桶,凯旋而归……可是,那只公老鼠真的很狡猾,二人咬牙瞪眼的守了半天,小屋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就是不露头。
嗡嗡嗡!
嗡嗡嗡!
节能灯发出了轻微的电流声,可以清楚地听到下面芳邻们的各种响动,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消失,可恶的公老鼠,仍不现身。
这时。
远远的。
传来了哄亮的“东方红”旋律,而且是整首曲子,白驹有些着急了。据他经验,位于外滩海关大厦上的音乐报时钟,播送“东方红”整首曲子,是正点报时。
果然。
悠长有些迟闷的钟声响了。
当当当!当当当!白驹跟着默念着,不多不少,正好九下。也就是,是晚上21点啦。唉,不知不觉,离6点钟下班,就己经过了三个钟头?
难道。
今天晚上。
又要像前天一样搞得很晚不成?碰巧啦?想到这儿,白驹悄悄扭头斜睨斜睨,啊哈哈,那文燕居然斜靠着墙头,悠闲地打起了嗑睡。
一刹那间。
白驹有一种上当感觉。
第二十一章 抢牌抢牌 六()
他不动声色想想,突然一纵而起,狠狠一棒打去,嘴里骂着:“公老鼠,你还想跑?想哪儿跑?看棒!”拎棍带枕套的,一路追下床,咣当一声推开了窗子。
文燕早惊醒了。
楞楞。
也跟着跳下床:“打着没有?捉着没有?让我看看的呀。”咣!白驹的叉棍,又响亮的敲在窗棂上:“跑?我看你往哪儿跑?再敢来,非打死你不可的呀。”
文燕。
温软的靠上来。
探出可爱的小脑袋瓜子,朝下乱瞅:“真跑了?到底打着没有呀?”“打了四五棍,看样子活不了啦。”白驹装腔作势,信心满满的回答,然后仰起头,深吸一大口带着凉爽的江风。
低下头。
他看到满院子仰着脑袋,瞅着自己的眼睛……
第二天上班,文燕就送过了钥匙,看着自己所需要的文件夹下面,一枚枚跃动的小红钥匙,白驹真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感觉。
摇摇头。
叹叹气,白驹开始了工作。
他打算把联网再重新组合排列一遍,这工作可能要化掉他大半天时间。然后,上网再查查自己中意的那几款车型……
而且。
最重要的。
是自己必须在下午3点10分的黄金时间,加入竞价抢车牌大战。全部抢牌时间只有三分钟,如果运气特别好的话,能抢到一块自己心仪的车牌号,就可以节约几万块人民币。
因为。
在网上抢到的车牌。
要比在车行购车时,同时购车牌便宜近一半。可是,真正要在网上抢到车牌,谈何容易?这么说吧,三分时间内,有全国上亿车友,同时坐在电脑前,全神贯注的抓起鼠标出手。
请问了。
你的胜算有几何?
还好,直到下午上班后,无人打搅,白驹得以顺利工作,终于在二点多钟,联网顺利排列完成。白驹过隙松口气,把文件夹再一个个重新锁上。
文燕轻轻。
推过一杯红茶。
“弄好了呀?”白驹点头,端起红茶慢慢呷着。不错,不浓不淡,不冷不热,入嘴进喉,恰到好处。“那被你赶下楼的公鼠,被子对面的周阿伯捉住了呀。”
文燕报喜。
喜孜孜的。
“总算你没白跑一趟,我还以为你是出工不出力,虚张声势的呀。”瞅着对方认真无暇的神色,白驹有些吃不准了。
是自己误会了文燕?
还是那只可恶的公老鼠,真的被自己撵到窗下送了小命儿?
“那二个老人好可怜哟,住那么个房子,又破又烂,难道他们没有孩子吗?”白驹所答非所问,言不由衷:“我真没想到,堂而皇之的外滩后面,还有这样破烂的巷子楼房?上海,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这个呀。”
文燕妩媚的瞧他一眼。
温和的说:“就是美国纽约,法国香舍丽榭或者日本东京,也避免不了的。世界文明发展中的必然问题,谁能彻底解决,谁就能获得真正的当之无愧的诺贝尔发展奖!”
“这我知道。”
第二十一章 抢牌抢牌 七()
白驹愤慨的反驳。
“我是说那对老人太可怜了,政府怎么也不管一管?”文燕笑起来,又掩掩嘴巴:“白工,白工之所以为白工,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造成的。你替古人担忧呀,知道xx吗?”
白驹想想。
瞪起了眼睛。
“不是那个民国闻人,蒋介石的幕僚?”“还有xx,xxx,你也知道吗?”“前一个是浙江的商界大佬,后一个嘛,好橡是侨居新加坡的华人领袖嘛。”
“他们,都是周阿婆的儿子女儿的呀!”
白驹不相信。
失口而笑:“你是在讲天方夜谭!有这样赫赫有名和巨富的儿女,让自己的父母一直住在上海下只角的平民院落?即或他们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可海外的政治形势,也充许吗?”
“信不信由你的呀。”
文燕只是笑。
接着说:“我们上楼时,那个在楼梯间摇扇的中年男,看到了的呀?”“嗯。”“那就是全国和上海有名的邹千万。”“邹千万?”
白驹不信。
认为对方在开玩笑。
逐不愉快的皱眉到:“说正经的。”“我告诉你的,就是正经的真相,邹千万,是继上海有名的扬百万后,上交所有名的股市大鳄,据说资产过亿,早在美国曼哈顿买了豪宅。”
“那,怎么还住在那又破又烂的院落里呢?”
“如果我把这个低级答案告诉了你,你个名校毕业的大硕士,岂不显得太不聪明了呀。”
文燕卖了个关子,转过身子丌自忙忙碌碌。当然,白驹并不笨,楞楞的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突然明白过来:上海外滩啊,百年风云,浪卷涛涌,真正的寸土寸金呀!
寸土寸金。
震胆撼心。
自国务院批准上海浦东大开发后,现在的上海潍,迎头赶上无时不在开发。无须置言,作为上海的脸面——外滩的进一步开发,是迟早的事儿。
只要一开发。
这搬迁啦安置啦什么的,那人民币不如流水滚滚滚而来吗?
这不,文燕租个八平方米小屋,房东竟敢要价3500块,其他费用,租客自理。算算,租房均价3500÷8平方=437。5元。这与自己爸妈在浦西的租房3100÷63平方=49。2元相比,每平方竟然多了388。3元!
然而。
据说租用这种高价小屋,还得找房东登记排队……
白驹悻悻的摇摇头,突然觉得自己多宏伟多豪迈的买车计划,原来显得那么猥亵俗气,禁不住苦笑不己。“在想些什么呢?”一个人影拦在他面前。
嗓门儿沙沙的。
好像熬夜抽烟,伤了声带。
“一会儿趾高气扬,一会儿又灰心丧气?”是许部。白驹笑笑:“哪能呢?许部,有事儿?”“路过,忽然想起那个专题,a厂在催促呢,说是争取在国庆节前投入试用,作为军转民先进企业的全体员工,向国庆献礼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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