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医不相信:“你们不是外地人的呀?”无奈,老伴儿只好回答:“我亲家的。”董医笑了,眼睛挤在了一起,意味深长一笑:“明白!”
这才回答具体的治疗问题。
老俩口拎着相片袋,慢慢赶到明丰苑时,己是上午十点过。
正抱着彤彤在屋里走来走去的香爸,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啦?”香妈从厨房闪了出来,撩起围腰擦拭着双手,敏感的问到:“亲家,病了呀?”
第59章 三针见效 五()
老伴儿就取出相片和病历。
递给她:“老头子倒霉了,颈椎骨刺下垂,压迫神经,昨晚上叫了一夜的呀。”白何费力的坐在椅子上,伸着双手叫:“来,彤彤,爷爷抱抱。”
说实话,白何虽然对彤彤是个女孩感到有些遗憾,却是从心底真心喜欢自己的小孙女儿。
可彤彤只是冷漠的偎在外公怀里,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似的。“哎呀,真是病了呀,怎么不拿香爸的医保卡看的呀?”
香妈大声的责怪到。
“我们是一家人的呀,客气什么?”
白何斜斜她,奇怪,怎么听亲家口气还十分高兴似的?香妈找到香爸的医保卡,拍到老伴儿手里:“拿去!虽然比不上上海当地的医保卡,可总比你们自己掏腰包好呀?”
是的,香爸香妈这种户口落户在上海主城。
医药费却得回苏北报销的老知青返城模式医保,比起完全自费的外地人,显然强上许多。老伴儿虽然一向不愿意欠人情,可面对即将完全自费的,不可知的医药费用,也无奈的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当晚,白驹打来了电话,简略的寻问了老爸的病情。
就为难告诉老妈,明天一早彤彤要到行为矫正中心检查,最好是她能一起去云云。于是第二天一早,老伴儿把白何扶到医院,就匆忙的离开了。
白何这才发现。
董医所谓的理疗,也就是内地的中医揉肩按摩,再谱以吊颈,针灸按摩,加上熬草药喝水简单的原始治疗,这让他迷惑不解,靠这,行吗?
董医小小的治疗室里。
坐满了中老年男女患者。
大家都自觉排队,来得最早的,是凌晨5点半,从陆家嘴坐公交,转轻轨再转公交,风尘仆仆,跨江而来。近在咫尺的白何,因为不知情,反而排在了倒数第二个……
快12时,做完了理治疗的白何,才慢腾腾回了租赁屋。
刚躺一会儿,老伴儿回来了。进屋便问:“效果怎样?”白何摇头,老太太就一面忙着弄饭,一面说:“我就看不咋样的?吃了饭,我们到市中医院。”
“彤彤怎样?”
“好好,终于印证了我的正确啊!”
老太太面带喜悦,敏捷的忙忙碌碌:“自闭症确诊了,可因为彤彤只有23个月大,属于初期行为,专家说,配合得好,完全可以治好的。”
白何不满地瞅着她。
怎么回事?这二老太太听到自家人病情,反而高兴?“就是行为矫正有点贵哟,一节课50分钟150块人民币,节节课支付。唉,只有节约点吧,能有多余的钱,支援支援小俩口,也算我们老俩口最大的帮助。”
饭菜端上桌,白何艰难的移过去。
小酒不能喝了,辣椒也不能吃啦,老头儿只好艰难的吃着,费力的咽着……下午三点,市中医院,老伴儿挂好号,就把老头子慢腾腾的扶到了,一楼侧里的理疗室长椅上等着。
医生还没到。
白何高兴的看到自己是第一个,感到肩膀上疼痛也轻了一些。
稍后,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姗姗来迟,开门进去。白何礼貌的仍坐着,等待医生叫名。一个长发姑娘却擦身而过,进了诊疗室。
老伴儿忙把老头儿一拉。
“还傻等着呢,进哇!”
不太宽的诊疗室,里面还有一间。年轻医生出来了,慢腾腾穿上簇新的白大褂,再慢条斯理的坐在桌后,伸伸手:“谁是第一个?”
一直站在一边的长发姑娘,递上了自己的病历,医生问了几句,又把病历还给了她。
白何递过自己的病历,老伴儿帮着把病情介绍一番。医生让白何伸手右手腕,摸摸脉,又看看他舌头,迅速开了治疗单:“先做一个疗程,看看效果吧。”
于是,老伴儿去缴钱。
老头儿就跟着医生往里间走。进去一看,那长发姑娘早等着呢。年轻医生也不多问,就挽自己的衣袖,姑娘也就脱自己外衣,然后端坐在理疗凳上。
白何再也忍不住了。
“哎,我是第一个。”
医生和姑娘都不说话,看着他,也不起身让开。“我是第一个。”白何重申到,开始脱自己的外衣,可二人仍不说话,也不让开。
“怎么回事?我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
白何皱起了眉头。
显然,是医生自己搞错了,我必须说清楚。因为在滨海医院理疗过一次,知道这一疗程至少30分钟,谁不想早点完事儿回家玩儿呢?
老伴儿缴钱回来。
见状便问:“还没开始?”老头儿就又重复了一遍。可那一对儿依然没说话,也不起身让开,只是看着老俩口。老伴儿明白过来,拉起了白何。
“我们先到外面等等,不要紧的。”
老俩口到了外间坐着等。
白何仍有些气吁吁的:“明明我是第一个嘛,”老太太生气的使劲儿推他一把:“你个死老头子,真看不出还是假看不出?闭上你的臭嘴巴。”
白何楞楞的瞧瞧老伴儿。
恍然大悟:“噢,原来是熟人呀?”老太太更生气了,一脚踩在他的左脚背上:“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头儿,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你是医生,你给谁先按?真正的脑残啊!”
出了中院,白何狠狠一大口痰,啪的吐在草地上。
“妈的,什么世道?”气得退休教师骂一句:“神经病!”掏出一大团柔纸跑上去,使劲儿的揩着,撺着……二天后,白何并没感到有什么好转。
在香妈的建议下,老俩口又来浦西区中心医院。
因为路不熟,紧赶慢跑赶到时,己快中午12点了。那位今天上午挂牌,专门来座诊的专家,在一大群患者和助手的包围下,鹤立鸡群,有条不紊和不慌不忙。
老伴儿瞧瞧。
不由自主的叹到:“这次才是来对了,你先坐着不动。”跑过去硬挤进人堆,要求挂专家的号看病。白何以为她会被拒绝,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可专家听后,立即提笔一挥,把纸条儿递过她,和蔼可亲的笑到:“挂号去吧”
第60章 纷纷扬扬 大结局 一()
老伴儿敲了老半天,早己关了小窗口的挂号处,一位神情疲惫的白褂子姑娘,才懒洋洋的从里间出来:“什么事儿呀?”“麻烦挂个号。”“没看到吗?”
小姑娘不耐烦。
叩叩窗外的挂号牌:“现在几点了呀?”老伴儿陪着笑,把专家的纸条儿塞进去。小姑娘极不耐烦的抓起看看,嘴巴瘪瘪,鼻子哼哼:“15块!”
老伴儿手忙脚乱的交了钱,拿着挂号回单就往回跑。
白何见状,也自己慢慢移到了门口。花甲专家一头银发,微胖脸,白架眼镜,风度翩翩,不待老伴儿介绍完,伸手拈过白何的右手腕把把,站起来双手将他肩膀按按。
然后重新坐下,拎笔便开处方笺。
边写边笑着安慰着:“三针见效,放心!”嚓!处方递了过来:“缴费去吧。”老伴儿拿着处方,想进一步问问,一边助手大声催到:“阿姨,拜托,12点啦,快一点行呀?”
于是,老伴儿只好匆忙跑了出去。
专家亲自动手,让白何脱掉外衣,用力撑开紧贴的内衣,唤个男助手双手勒翻着,手一伸,另一个中年女助手,将一大管白何从没见过的蓝色针剂,递到他手里。
嚓!白光一闪,长长的针头插进白何的右肩膀。
由于专家事先撺了麻药,除了有点微疼和越来越明显的胀感,倒无别的不适。当夜,白何感到疼痛减轻,起夜翻身尚可,暗自庆幸不己。
可是,第二夜又开始疼痛,并且越来越厉害。
无奈,老俩口又直奔专家医疗室,不是要打三针才见效么?才第一针呀,当然疼。照例许多人围着专家,专家照例很忙很忙喘着粗气。
见了白何也不说话。
站起来像锻炼身体,双手压在他双肩使劲儿按按,又照例抓起了处方:“三针见效,放心!”老伴儿忙说:“医生,前天己打过一针,”“哦,打过了一针?”
笔尖不停,依然在处方上嚓嚓嚓。
“那就二针,好多了吧?”瞅他根本不看不问病人的反映,闷头就开处方,白何就毫不客气的回答:“没好!医生,389块钱一针哟,这药不是假的吧?”
专家见怪不怪,泰然自若。
脑袋和笔尖依压在处方上嚓嚓着:“放心!我们医院没有假药。”嚓,处方单又递了过来,明亮的灯光下,专家的白架眼镜,闪闪发光。
“缴费去吧!”
脖子一偏:“下一个。”
老伴儿把老头儿扶了出来,二人跌坐在专家治疗室外的长椅上。老伴儿抓着那张处方单细细瞅瞅,苦笑着摇摇头。白何一把夺过去撕得粉碎,顺手抛向半空。
纷纷扬扬的纸屑。在人声鼎沸的候诊区,飘飘散散,宛若无数张招魂的纸钱。
人们都漠不关心的看着,盯着,一片闹闹嚷嚷,争先恐后……滨海医院理疗室,董医看到老俩口又回来了,眯缝起眼睛笑笑。
“逛够了呀?”
老伴儿心虚的回答:“睡了几天。”“行了阿姨,谁都这样。”董医不屑的边忙忙碌碌,一面大声的数落着:“开始都不信,都往大医院跑,找专家呀,三针见效呀,还有开刀做手术的呀,结果没用,还得回我这儿。呃,我没说错呀?”
老俩口。难堪得耳根发烫。
经过董医三个疗程21天的理疗,喝了不少黑乎乎苦涩涩的草药水,花了三千多块人民币(扣除香爸医保卡国家报销费用),白何的肩膀,居然奇迹般的愈合了。
几天后,老俩口做了一面鲜红的锦旗,选了一个吉祥日子给董医送去。
董医高兴地收下了,当着一屋患者,高高地提拎着,转来转去的眯缝着眼睛,仔仔细细的欣赏着,一面信口到:“下次再痛,直接找我就是,我只花二个疗程,包好的呀!”
彤彤的行为矫正。
进行得十分顺利,效果显著。
现在,每当她自己穿好鞋袜,就自己欢乐的拍着双手,还叫着:“爸爸妈妈,鼓鼓掌!”于是,白驹和妙香就一齐鼓掌。
每当她逗接好一个玩具。
也这样边拍手边叫。
“爷爷奶奶,鼓鼓掌!”白何和老伴,就一起笑着鼓掌;每当她认出几个生字,更是高高兴兴拍着双手,嚷嚷着:“阿公阿婆,鼓鼓掌!”香妈香爸,就一块儿蹲下去为她鼓掌。
能主动邀请人同乐。
与人说话,能看着对方的眼睛,并能较久地注意一件事情,是行为矫正的大收获之一。
每周一、三上午一早,小可爱被香妈香爸或老伴儿抱着,由白驹开车送到矫正中心上课。妙香因为才到仁义医院上班,只能有时轮班随车到行为中心看看,瞅瞅。
民营企业管理很严,不便经常请假的。
有车,的确方便,白驹的车技越来越纯熟,常常是早上把彤彤送到行为中心,驱车赶回公司,不到二个钟头,又以各种借口驱车前来打探。
惹得大家都劝他要以工作为主,莫太分心。
再说,这车开来开去的,即耗油又磨损,弄不好还可能出事,实在划不着。白驹却嗤之以鼻:“对我来说,女儿比什么都重要,女儿就是一切。”
这个傻小子,只顾表达爱女儿之情,不想双方老人都不高兴了。
香妈晒笑到:“我前天晚上感到头晕得厉害,想让女婿开车给送送,想想,还是算了吧,太晚了。”老伴儿就严肃的问:“几点?”“快十点了呀,”
香爸接嘴,神情有些郁闷。
“白驹晚上都是12过才睡觉的呀。”于是,老伴儿趁白驹高兴之时,把他拉到了一边儿,如是叮嘱。白驹毫不客气的驳斥到:“出了明丰苑大门右拐,就是医院,几步路嘛?”
“那你呢?”老妈也毫不客气的回敬。
“从明丰苑到欧尚,一条街,二百米,有车后,你何尝走过路?”的确,自从有了车,也曾惯于走路的白驹,忽然变得动必开车,行必摸方向盘。
第60章 纷纷扬扬 大结局 三()
“呃!说得对极了。”
老伴儿又变成了耐心的婴幼儿老师。
尖着喉咙,大约是用舌头抵着上腭,声音尖尖脆脆的:“中午睡觉,叫午睡。晚上呢?叫什么?告诉奶奶好不好呀?”
彤彤含着自己的大姆指。
一动不动的看着奶奶。
费力的在想着:“叫,嗯,叫,”“就叫睡觉!明白了吗?”“明白了!”“好,谢谢彤彤。”老伴儿期盼的拍着手,彤彤也不负重望的回答:“谢谢奶奶!”
老伴儿就像只老母鸡。
咯咯咯的笑着,夸奖着:“我们彤彤真聪明呀,自己脱鞋,上床。”小孙女儿就趴在床沿,屈起一只脚脱鞋,然后屈起另一只,啪的脱了鞋,一拱一拱的爬上了床。
白何几次想伸手帮忙。
都给老伴儿制止住了。
“老师说的,让她自己做。”白何笑起来:“老师说的?曾几何时,白驹也是这样,连妈也不喊,来不来就回答我,老师说的。轮回呵!”
老伴儿眼睛发亮。
也幸福的笑到:“那时人年轻,哪懂啊?也没人提醒。幸好教到小学毕业,就没教他了。要不然,恐怕白驹现在还叫我陈老师。”小孙女儿爬上床后,先独自坐在被子上。
二只小手,一抓一抓,有板有眼的唱着。
“拔萝卜拔萝卜,切切切!包饺子包饺子,捏捏捏!ok!拔萝卜拔萝卜,切切切!包饺子包饺子,捏捏捏!ok……”
老俩口津津有味的看着。
白何高兴的问:“挺押韵呢,你教的?”“我才不教这些下里巴呢,她外婆教的呗。”小孙女儿唱完,就习惯性的蹦蹦起来,头上的小辫子一撅一撅。
双手伸得长长的像二只翅膀。
蹦得铁架子床嘎嘎嘎作响。
想想前二个月蹦断铁架一事儿,老伴儿笑:“蹦吧蹦吧,现在铁架可牢固着呀。哎老头子,你注意到没有?”“什么?”
“我们彤彤好像长高了,头发也多了,人也漂亮了呀?”
白何就拿起手机,嚓嚓嚓一歇拍摄。
蹦一会儿,彤彤叫到:“奶奶,饼干,三块。”“看着我眼睛,嗯,对,看着奶奶的眼靖,再说一遍。”彤彤就面对着奶奶,说到:“奶奶,饼干,三块。”
小孙女儿如意拿到三块熊熊饼干,快乐极了。
老伴儿得意地对老头子介绍:“看到了吧,这就叫情景互动。老师说的,这种有自闭症倾向的孩子,无论提什么要求,都要她看着大人的眼睛。”
“这就是行为矫正?”
“当然,还有许多方法,”
老太太骄傲的斜斜白何:“这只是其中一种,你以为我今天是在那儿坐着玩儿?我比妙香都要听得认真,还做了笔记呢。”“150块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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