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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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 第3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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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一道火焰在蒙蒙的凌晨点燃,突兀的火光让河岸的哨所紧张起来,大量的斥候派出的时候,已经有人将江面出现敌船的消息扩散出去,一道道烽火沿江烧了起来,早已布置在附近的江东驻军一拨一拨的往这边聚集过来。

    拒马、木栅在对面将要登陆的河滩、岩床上安置,在更多江东兵马赶来时,已有弓弩架设起来,徐盛走在人群中,给士兵打气,“别害怕,尽量弓弩射,他们冲不过来。”又走去下一个,将这类似的话又说了一遍。

    战船划过水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徐盛看了看北面,吕蒙还未赶回来,眼下他只得自己坚守这里了,远方,战船驶进浅水区域,抵在浅滩发出声响时,他全身肌肉都在这一刻绷紧,传闻公孙止的军队骁勇善战,如今终于来到了自己面前了。

    “弓弩准备,盾兵、矛阵上前,准备——”他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响起在这片泛起鱼肚白的凌晨之中。

    艨艟、大舡抵达浅水,嘭的声响里,降下了船板——

    ……

    位于彭泽江水之上,龙船安静,亮有灯火。

    李恪打着哈欠拨弄一下灯芯,火光明亮起来,他抱着狼牙棒又靠回角落阖眼假寐,摇曳的灯火映着另外两道人影在舱壁上,公孙止与吕布坐在长案前后看着棋盘上的棋子,边聊边下。

    “这般早就将温侯找来下棋,温侯不怪吧?”

    正思索棋路的吕布听到他的话,顺手落下一子,笑着说道:“人老了,瞌睡的时辰就越来越少,再则从前打仗也打习惯了,这时辰其实都算晚的了。”收回手,他话语顿了顿,望着对面举起棋子的皇帝,“只是让那些西方诸族这样送死抢滩,往后他们会不会反应过来?”

    黑色的棋子落在白子中间,公孙止看着那枚落在包围中的棋子,面上并没有表情,只是在片刻后,才有平缓的声音响了起来。

    “送死?不会,对他们而言,那是荣耀。一群狂热的疯子不会想太多”

    ……

    “荣耀——”

    一名高卢重装士卒嘶吼一声,拍打盾牌,他身后还有成百上千的士卒站了起来,提着小盾,紧握各种兵器,下一秒,密封的舱板轰的一下打开,铺入膝盖深的潜水滩。

    冷风、蒙蒙发亮的天光照进来的一瞬,怒潮般的一道道身影汹涌澎湃的冲了出去。

    “为了皇帝的荣誉,杀——”

    歇斯底里的呐喊陡然间响彻天地。

第七百七十五章 染血的怒潮() 
弩弦绷响。

    冲出战船的第一道身影呐喊着被射穿了脖子,仰头倒了下去,奔涌的脚步踩下来,或迈过了尸体,从数十艘大舡冲了出去,水花在无数狂奔的双腿间疯狂的翻涌,朝着河滩上方碾压过去,随后有统一的汉话在队伍之间呐喊出:“结阵——”的声音,上方的空气全是嗖嗖嗖嗖的嘈杂。

    密密麻麻的箭雨覆盖而来。

    数十股先行冲出的诸族联军士兵,纷纷结阵翻盾,将同伴遮掩起来,手中顶起的铁盾上传来呯呯呯的击打声,如同雨点般的羽箭覆盖而下,大部分落在盾牌上,无力的滑落下去,或恰巧落进盾牌与盾牌之间的缝隙,溅起血花,有人惨叫着在结阵的盾牌下被钉死,有的抱着胳膊、大腿在地上呻吟。

    “拿出你们的勇气来,我的勇士们——”马尔库修斯站在楼船上,拄着一柄汉剑,这是他的皇帝赏赐给他的,相当于一种与常人不同的显赫。“这一仗之后,你们将是晋国合法的汉籍公民,会得到想要的土地和庄园,也将会是你们一辈子里最耀眼的功绩。”

    宽大的汉剑被他双手拔了出来,高举起来:“现在——拿下这里,我的勇士们!!”

    轰——

    轰轰轰——

    战鼓轰鸣如雨点般在楼船上敲响,进攻的信号之中,集结数十道阵型渐渐朝中间合拢,组成更大的盾阵顶着一拨拨箭雨朝前开始推进,躲在人群中的克里特弓手、巴里阿里投石散兵,寻着箭雨停歇的空当,朝河提上方的江东士兵给予还击。

    徐盛站在数面铁盾后面,冷静的看着一切,命令不断从他手中发下时,一支箭矢呯的钉在旁边一面盾牌上弹开。眼前的这支奇怪服饰的兵马,大致猜到了是公孙止麾下那支吃人的军队,但他并未因此考虑后撤。

    “再派人去看看,吕蒙所部可在途中了。”他轻声吩咐了一句,唯有担忧是否能守住这处河滩了,徐盛目光之中,登陆浅滩的军队已经连成了一片,朝着上方推进而来,脚步虽然缓慢,但极其坚定,此时面对江东的延绵射来的箭矢、弩矢,就像逆流推进大船,在一片叮叮当当的碰撞里,硬生生的推进。

    “不对!不对!不可能就这么点人…”徐盛抓着面前的拒马低吟的说了一句,此时天光已大亮,连成一片的蛮夷军队在人数明显少了太多,他连忙回头对传令兵吩咐下去:“传令弩矢射击前方,让弓手注意他们身后的艨艟和大船!!”

    远方战船之上,苍凉的牛角号吹响,徐盛抬起头的瞬间,那成片的诸族军队也在迈出浅水滩的瞬间,一艘艘艨艟上面,罗马士兵、西班牙盾兵、波斯人如同洪流般杀了出来,这些人并不比新兵,闻到兵戈气息,整个身体都在激动的颤抖,狂奔之中,血液仿佛都在血管里嗡嗡作响,从头上落下的箭雨,只是简单的举起手中盾牌挡了一下,就算身旁有同伴倒下,也并未放在心上,不断的在奔跑中变换行进的路线来尽可能的躲避箭矢。

    在接近前阵的一瞬,原本结阵的高卢重装士卒直接弃了铁盾,提着战斧、大剑奔袭起来,脚步越来越快,不断有箭矢在他们身上溅起血花,一名撒利帖人挥刀砍断肩膀上的羽箭,带着半身殷红发足狂奔,一时间浩浩荡荡的兵锋越过了铺满石头的河滩,如同潮水般蔓延上去。

    身负数箭的高卢士兵口中含着血,嘶吼:“杀——”又是一支箭射过来,钉在他头上,倒下的同时,周围,乃至数十丈之内,前前后后发起冲锋的诸族士兵犹如狂暴了一般朝布下拒马、木栅的江东士兵席卷而去,身着铁甲的高卢人直接撞在拒马上,用蛮力直接将沉重的拒马推翻,或的挪移。

    徐盛来回奔走,看到这些不计伤亡的疯狂行径,冷静就像从他身上剥走了一般,破口大骂出来:“简直一群不要命的疯子!尔等立即给我顶住——”

    高亢的话语淹没在短兵相接的疯狂里,人潮扑了过来。

    并没有经历太多的江东士兵,面对传闻中吃人的军队,都在拼命的让自己镇静下来,死死的拽紧手中的兵器,牙齿、眼皮都在抖动,前方,冲破箭雨的怒潮过来了,他们几乎张大了嘴,或咬紧牙关,双眸通红的发出嘶哑的怒吼。

    然后,轰的碰撞在一起。

    长矛抵在冲锋过来的蛮人铁甲上,擦出白痕瞬间,对方身体撞上盾牌,手中的刀刃便是一刀照着盾后的江东士兵面目抽了下去,满脸染血的高卢士兵抵盾挡下一拨刺来的长矛,奋力朝前推挤,左右延绵开去,全是一片片金属扭曲擦刮、碰撞的轰鸣,人的身体在这碰撞中被震的后仰,随后又被同伴推上去,片刻,从对面盾牌下方递出的长矛顺着铁甲缝隙插入那名高卢士兵身体里,他张开满是鲜血的嘴,捏着矛柄用出最后的力气朝前走出了两步,矛尖穿过了脏器、后背,顶在了后背覆盖的小片甲叶上。

    “推——”

    一名百夫长顶着前面那具高卢士兵的尸体,在人堆里嘶吼一声,与他并行的罗马士卒也在这声音里齐齐蹬紧了地面,在最后一声呐喊起的一瞬,将所有力气都顷刻间推了出去,乃至身后的所有人也都在这瞬间用出了全力。

    压着前方同伴的尸体,将锋线上的江东士兵连带他们手中盾牌一起推的后倒,摇撼了整条锋线,如同野兽的诸族军队轰然扑进了缺口,一些人甚至直接撞进了江东枪阵里面被钉成了刺猬,然而更多的人杀进人堆结起阵势,凭借往昔丰富的战阵经验疯狂的高速推进,江东军前阵只抵挡了片刻,就崩溃了。

    有人在厮杀中看到了将旗的位置,挥刀指着‘徐’字旗的方向:“敌人的将军!朝那边杀——”

    “不能退,立即组织后队上去!”

    徐盛的命令中,亲兵拉着他的战马朝相反的方向过去,大喊:“快走啊,前面挡不住了!”他一枪将那士兵刺死,红着眼睛朝想要逃跑的士兵大吼:“谁再敢言走……”

    明媚的晨光里,兵锋蔓延过来,凄厉呐喊、惨叫的声音将他声音盖过,溃败如退潮般的溃兵瞬间将席卷在了中心,朝东面狂奔起来,河滩之上,密密麻麻的诸族联军还在不断从船舱蔓延到河提,尖刀般切过了这里,粘稠的血浪都在朝两边翻腾。

    烽火还在沿江岸传递,吕蒙带着一支骑兵正往这边赶来,然而首先看到的是混乱逃窜的江东士兵,以及疯狂追袭在后的一群群西方蛮人,几乎想都没想先拉开了距离,以免麾下部曲被卷入进去。

    位于彭泽水寨的鲁肃正在调遣小队战船袭扰企图清除铁链的张允,他命令尚未发出,便是在不久后接到了斥候传回的南面情报,一屁股坐了下来,望着帐外一片明媚的阳光,全身却只有彻骨的凉意。

    “这么快……”他喃喃的说了一句。

    不多时,彭泽水寨立即拔营离开这里,毕竟南线失守,让公孙止的军队登陆,那这里的存在就毫无意义了,一旦让对方从陆路进攻,靠江东水军根本打不过。

    ……

    狼烟传讯,快马携带着巨量的消息从官道、渡船朝建业飞奔而去,孙权此时精神抖擞,满面春风的准备迎接即将来城里的大乔母子。

    接到来自不同两个战场的情报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双手颤抖的捏着两张素帛,头皮发麻的呆立那里,微张的嘴久久说不出半句话来。

第七百七十六章 人心离合() 
五月初五,建业。

    有些烦闷的天光照在外面,孙权坐在正厅里,望着门外亮晃晃的映在庭院的阳光,放在案桌的手边,是最近递上来的情报,接到最先来的两个情报,他陷在了沉默里,不久,看到走过来的堂兄孙辅,行礼之后,并未坐下,脸上还有笑容。

    “听说孙绍和乔氏要过来了,正好这院子里少人气,我这边让庖人做好了饭菜,新招了几名侍女好服侍她母子俩…”

    “堂兄自去安排就是,我……”孙权揉了揉脸颊,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我还有公务要忙,暂时不能为兄嫂和侄子接风。”

    这段时间以来,东西两面的情况已经不能用溃败来形容了,丹徒水军全部倒戈,从陆路偷袭广陵的董袭等部死的死,降的降,这几乎是他一半的力量了,然而西面彭泽的战事虽说丢了战场,但好在鲁肃、吕蒙、徐盛并未投降,保全了大部分兵力,正朝陵阳、泾县撤离。

    “仲谋,可是战事上的事?”

    孙辅是孙坚长兄孙羌次子,从小由孙贲抚养长大,一直随孙策平定江东的老人之一,去两年,兄长孙贲去世后,他便不再担任外职,安心在建业协助孙权掌握江东。此时问出的话语,也是最有资格这样称呼孙权为仲谋的人。

    “丹徒、彭泽两地失守,不过堂兄还是不要多问,好好招呼兄嫂她们。”孙权站起身,兀自笑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权绝不会将父兄基业轻易拱手让给那窃国之贼。”

    那孙辅点点头,也笑起来:“哈哈!痛快!仲谋这才有点像你兄长了,若是他还在,看你这番模样该是高兴的,那为兄就先出去,战事吃紧的话,不妨让我也上去吧,孙家有今天,都是孙家人一刀一枪拿命换来的,岂容有失!”

    孙权笑容满面的拱手送对方离开,眼神里却至始至终都是冰冷的,尤其是在听到说他像孙策时,更是露出彻骨的寒意。

    “用兵打仗我是不如你,可论治理江东,你孙策不过一介莽夫,你将这片江东杀的血流成河,拍拍屁股就去西征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还不是靠我孙权抚稳的?”他负着手慢慢走出房门,是一片刺人眸子的阳光,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语在响起:“说回来就回来…一山难容二虎,一国难有二君,你若回来,我怎么办?再退去下?岂不是成他人笑柄!”

    “…就算是亲兄弟也没的做了。”

    他望着这片天空,鸟儿划过飞翔的轨迹,落在枝头,如絮的白云在阳光里流转,看不见的西边地面上、江岸边,成千上万的人、和战马涌上了滩头,迅速的在江东土地上穿行而过。对于此刻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来说,时间是最为紧迫的。

    吕蒙、徐盛在陵阳城外三十里组织起反击,鲁肃在城中加固城墙,组织青壮守城,征召的命令才发下去不久,疯狂蔓延而来的西方蛮人根本没有考虑阵型的问题,硬生生的杀了进来,就在僵持的厮杀之中,后续登陆的赵云所部,张辽、成廉、魏越所领的并州铁骑迅速增援过来,直扑这边的战场,一炷香,一万五千江东士卒被贯穿,继续朝凌阳逼近。

    五月初七,荆州七万水军清除锁江铁链后,在枞阳对岸登陆,北地主力朝泾县推进,鲁肃在两日后接到战报,立即做出了突围的打算,一旦泾县丢失,他们的后路便是彻底被堵上,突围的同日,东面登陆丹徒的广陵亭水军,及虎豹骑展开对曲阿的进攻,不到半日,城陷。

    五月二十,夏日蝉鸣已起,灼热的阳光照拂大地时,来自东西两个方向的快马从未停止出入建业,更多的战报接踵而来,落入孙权,以及他身后的智囊们手中。

    自曲阿被破后,夏侯渊率轻骑长途迂回,奔袭两百里之外的江乘,广陵亭水军、徐州兵马攻入句容、湖熟两地!西面,陵阳被破,吕蒙、徐盛败走!凌阳被围,鲁肃突围!五月十五,晋国兵马完成对丹阳郡的合围,一日,城池告破,徐盛被俘,不降被杀。

    十五日之后,近三十万兵马完成整队,兵锋蔓延江东半境,芜湖、溧阳、中江相继见到晋兵队伍穿行过地界,成u型对建业展开横扫而来的姿态。

    城中的孙权,以及麾下的张昭、顾雍、骆统、薛综、严畯、诸葛瑾、虞翻等智囊都相继沉默下来,对这样的局势,很多时候已经没有破解之道,就算有,他们也不会说出来。

    “尔等往日俱是计谋百出之辈,如今怎么一个个不说话了啊——”

    铜爵呯的砸在地上,孙权站起来瞪着眼睛扫过一道道垂首不语的谋臣,紫髯都气的抖动,“你们说话啊,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我的将军们临阵倒戈,要么战死敌阵,尔等站在这里,却是一字不说是想绑了我投降?!”

    众人眼皮跳动,有人站了出来。

    “主公慎言,我等俱为江东人自然要为江东做考虑。”

    虞翻的话语刚落,孙权锵的一声拔剑砍断案角,厉声嘶吼:“为江东考虑,便是不为我考虑,你们急着保全家族是与不是?!给我滚出去——”

    “臣等告退。”

    众人颇有礼貌的拱手离开,顾雍随着一众谋臣走出不远,回头看了眼那边的正厅,看到孙权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颇有些不忍。诸葛瑾摇头将他拉走,低声说道:“三十万大军登陆江东,已失长江之险要,若是再打下去,江东一地豪强都不会同意的。何况,我弟诸葛亮,托人送信过来……”

    “…我也收到公瑾书信了。”走在前方的张昭睁开眼睛,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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