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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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 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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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枝啪的断裂开,被拿在人的手中,孙权睁开眼睛,安静的看着抽出嫩草的枝桠,猛的一下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紫髯怒张,眸底爬上了红丝。

    “逼我做什么!做什么——”

    “刘玄德也是无用之辈,坑我一批粮秣,结果还不是被公孙止灭了,顺带给别人做了嫁衣!”

    “……废物!”孙权又骂了一句,拂袖转身,走回正厅屋檐下,声音也在吩咐左右听候差遣的近侍“给彭泽的徐盛送一封信函,就说谁临阵脱逃、接战不前,他可取而代之。广陵亭那边,着甘宁、凌统、丁奉加紧打造战船,另外传令潘璋、董袭、蒋钦迂回海陵,从陆路偷袭广陵郡……曲阿的太史慈…算了,传令他严守,无令不得颤动!”

    话语顿了顿,就在近侍要转身离开,他陡然吩咐了一句“着人去吴郡,把乔氏和孙绍带来这边,这些时日,我有些想念。”

    随从携着命令飞奔离开,孙权负着双手走入正厅,微微昂首,望着首位屏风上画出的白额吊睛虎,身形笔直的站在那里,整个身形都散发出一股隐约的杀气。

    “没有退路了……只有杀出一条路来,兄长,弟可不比你弱的。”

    他轻声说了一句的时候,外面有快马携着百里加急的情报冲入了府衙,随后周泰捏着飞奔入正厅,递到孙权手中,讯息展开,看了一眼,他挥手让周泰先出去,然后,“啊——”的吼出一声,将身旁的灯柱推倒,轰的声响,油渍溅开,灯火遇油在毛毯上燃烧了起来。

    他整个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摇摇晃晃的走到屏风前坐了下来,整个人都紧紧缩成了一团——晋国皇帝发下诏令,除孙权者,任何人都可降。

    有此诏令在前摆着,非他孙权死忠者,一旦战事不利,必然会选择投降,那样的话,就真的没有任何侥幸可言了,毕竟面对三十万兵马南下,比之当初赤壁一战还要来的让人恐惧。而且对方根本不打算留给他一点时间休养生息,刘备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这真是要逼死人啊…”他看着那书案上的讯息,痛苦的发出低吟。

    与此同时的荆州。

    ‘晋’字帝旗,已经立在襄阳城头上,稍远一点的北面,上万骑兵洪流般翻涌而来,公孙止对于最后一场仗,他不想错过,便是在登基的半个月,带着骑兵先行,于毒、郭汜的步卒队伍延缓两日出发,待过了襄阳,抵达江夏已经是三月底,此时南方春雨绵绵,长江水位高了些许。

    收拢白帆的桅杆如林野般蔓延,公孙止与吕布走在水寨附近,视野之中的江面上,全是船只连横起伏,偶尔俩人间说起从最初的争锋相对,再到这十余载里的一些旧事,脸上难免露出唏嘘的神色,但也难抑心中那股一统天下的豪迈。

    “太平世道,将在我们手中完成!”

    吕布笑了起来,纵然身躯已老,但心中也免不了澎湃,“…某家也从未想过会走到这一天,会在我们手里开出太平来,哈哈!”他望着蒙蒙雨天里的江面,声音苍迈“江东鼠辈,某家就要来了——”

    “哈哈哈——”

    豪迈回荡的笑声之中,公孙止也笑了起来,挥手“朕与温侯同往!”

    他们的前方,战马牵入船舱,一队队来自北地、中原的士兵正在甲板上习惯这片起伏的波涛,更远的方向,由西顺流而下的一支庞大船队,马尔库修斯、潘凤、马岱、庞德、张任、严颜、武安国站在大船上朝这边水寨呐喊挥手。

    不久之后,听到他们的声音,连横的荆州船队上,周仓、赵累抬起头,惊愕的之中,张郃、文丑从水里冒出脑袋来,朝行驶靠近的船只大笑挥手,水寨中的将领也都走出来,吕玲绮、赵云、阎柔、高顺、陆逊等人聚集在皇帝的身后,对归来的船队指指点点的说笑。

    “再厚的墙壁,也挡不住这般狂风。”关羽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对身边的长子关平认同的点了点头,“可惜叔父看不明白。”

    春风拂过天地、树野、山岭,江水翻腾涌起。

    已是最后的喧嚣了。

    。

第七百七十章 暗涌狂潮() 
飞鸟划过碧蓝的天空,桅杆如林,随着水浪微微起伏摇晃。

    隐约间,有战鼓声在响起。孙策系好甲胄,取过案桌上的铁盔,夹杂腋下大步走出了帅帐,他带有暖意的晨光里静静站了一阵,闭着的眼帘下,映着光芒的眼皮里是鲜血在血管里流淌。

    不远,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兄长不多睡一阵?”

    “睡不着,一闭上眼,就像能看到公覆……”

    孙策睁开眼长长吐了一口气,然后从亲卫手中取过大枪朝渡桥那边过去,前行间,周瑜着了襦铠,挎剑跟在后面,与他一起走上桥板,一阵接着一阵的鼓声愈发清晰了,整个水寨都已经动作起来,无数的士兵沉默的开始集结。

    随后,列成长队,在各自队正、营司马、校尉喝斥中,穿过走在渡桥上的俩人周围,密密麻麻的队伍一直延伸至通向各个大小船只的舱内。离开这边,水寨中的民夫也在做最后的准备,一辆辆辕车,将弓弩、石砲搬上最大的船上。

    呼喝的号子声里,周瑜随着兄长走了一阵,东方的天色愈发的光亮,低声的说了起来:“兄长,做好准备与江东诸将厮杀了吗?之前有消息回来,丹徒的江东水军有了动作,应该是预料到战事迫近了。”

    “孙权麾下那些将领与我何干?杀便杀了!”

    低沉的嗓音里,孙策看着从身旁一队队过去的士卒,有徐州人、中原各地的士兵,脚步还在往前走,“……冥顽不灵之辈,不晓变通、不知大势所趋,死了倒也好,为兄不会心痛半分!”

    天空中,水鸟拍着翅膀落下来,立在甲板一只木桶上,偏着脑袋看着走上来的人类,然后啼鸣一声又飞了出去。孙策走上船舷,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陈武那边可有消息过来?他走了多久?”

    “半个月左右。”周瑜说完这句,走去兄长身侧,陪他看着映出粼粼光芒的江水,“此时该是抵达句章了,若是顺利的话,韩将军已经看完了兄长的书信,他该是认识你的字迹。”语气停顿了一下,望去远方的神色里不免有些担忧,“瑜就怕义公他们虽然勇武,但孙权把持江东日久,身边亲信将领也是不少……”

    孙策皱起眉头,哼了一声:“你是书读太多了,忧心的事就多。当初连大秦人家里的地中海都淌过一次,还担心眼下这条江水?从前你我能打下江东,这次就再打一次有何妨。”

    铁盔戴上头顶,手中那杆饮无数敌人鲜血的大枪,呯的一声在话语落下的瞬间拄响甲板,猛的转过身,披风哗的一下展开,飘在船舷,“传令!扬帆起航——”

    鸟雀的视野俯瞰而下,一道道人的声音嘶喊之中,如林般的桅杆,升起了船帆,风吹过来,绘有兽面纹的巨大门舰上吹响了号角声,成群的船只形成庞大的舰队拱卫在四周,慢慢驶离水寨渡口,汹涌流动的江水在航行的船身前层层叠叠的翻涌推开。

    巨舟裂浪而去。

    ……

    万里无云,天地辽阔。

    曲阿。

    军营之中,士卒在校场挥汗如雨,隐约的嘶喊传进中帐,太史慈坐在案后处理每天都忙不完的军务,自从旧主孙策参与西征之后,他就被调离了中枢圈层,连带曾经一批跟随孙策打下江东的老臣,如黄盖、程普、韩当…等被安排去了后方,不是进山剿越人,就是攻略更难面的交州。

    后来,黄盖的死讯传来,让他一度难以忍下去,差点提枪上马带着军队去建业找孙权问个清楚,人为什么会死的不明不白。

    片刻,挥动的笔尖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脚步声,他抬起头时,一名士兵已经半跪在帐口,手里捧着一叠书信:“启禀将军,外面有人送来书信。”

    “此战事关头,来历不明的书信一律不收,以免惹得主公起疑。”太史慈抚了抚须髯,吩咐那名士兵将那信函拿去悄悄烧了。稍缓,他又写了一个字时,察觉到半跪站口的身影还没走,皱起眉抬头望去,那士兵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将军,那送信人说,里面有紧急的事,将军看了自会明白,卑职看她模样甚为焦急,不像细作。”

    “拿来我看看。”

    太史慈放下笔墨,起身从对方手里取过书信,展开看了片刻,猛的抬起头:“那人现在何处?是何模样?”信里说的只有一个内容:程普在句容卸兵权,被俘送往建业。

    “声音是个女的,蓬头垢面,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将信给了卑职就走了,说是要去建业。”

    帐中,高大的身形捏着那张素帛来回了走几步,目光停留在架上的长枪、双戟一阵,转过头吩咐了一句:“点齐兵马,随本将出营。”

    “将军,可是主公有命令在前……”

    兵器架上,双戟划出两道轨迹,负在了后背,须髯随身形转动飘了起来,斩钉截铁的声音落下:“这军中,本将最大,他说的话不管用!”伸手抓过长枪,“这狼心狗肺之徒,待救下程老将军,再与他计较,真当我太史子义没脾气,还是怎的!”

    些许的时间后,驻扎曲阿的一万兵马冲出军营,向西直扑句容而去。

    另一片天空下,句章城外的军营热火朝天,日常在校场操练的士卒外,大量的士兵在打磨着自己的兵器,来自山中的越民一圈圈被捆缚在角落,多达数千人,当中有部分人身中数伤,已经不动了,随后被过来的江东士兵从人堆里拉出来,抬去营外埋掉。

    韩当坐在帐中看着手上的素帛,不时抬起头,看去侧面端坐的陈武。帐中坐落的还有军中其余将领,以及儿子韩综。

    “哼——”

    手掌压着素帛陡然间拍在桌上,韩当脸色变幻的瞬间,猛的站起身,声音拔高:“尔敢诈我,左右把这个吃里扒外之人给我拿下——”

    “韩将军!”陈武脸色也是陡然一变,急忙站了起来,但还是被左右坐着此帐中将领拔剑压住了颈脖,冰冷的剑锋贴着皮肤,他拱起手:“韩将军,你是吴侯身边老人,是看着他长大的,这笔迹该是能看出来是真的啊。”

    “吴侯乃是晋国皇帝所封,非汉天子所赐,当可不会认下。”韩当将那素帛扔去一边,按着剑柄走出长案,望着刀兵之间的陈武,“本将只尊主公,何况你那笔迹也可仿造,里面内容也不过片面之词,无非离间我等君臣关系,把此人带下去,暂时看管起来。”

    陈武挣扎拉出大帐,他口中还在大喊:“韩将军!韩将军!此信真的是吴侯所写,老将军身死前,末将就在吴侯军中……”

    “老将军之死与此人有莫大关系,定要送往主公面前听候发落。”

    韩当气急败坏的站在中间又骂了一句,朝面面相觑的诸将挥手:“都出去,你们留守军营,把这些山越拉去会稽郡当苦力使唤!”说着又骂骂咧咧的重回去,之后,大帐内众人陆续离开,韩综这才过来靠近父亲:“这陈武看上去不像在作假。”

    “为父自然知道他不是作假,也知这封书信是真的。”韩当看了一眼迷惑的儿子,抚须笑了起来:“为父若带着这陈武莽莽撞撞的过去,还未到建业,中途怕是被拦了下来,首先会稽太守那边就不会让我等过去。”

    韩综恍然的点了点头:“金蝉脱壳之计?”

    首位上的韩当并未回应,只是望着帐外的情景出神的想着什么,不久,会稽太守骆俊收到陈武被韩当抓获的消息,匆匆带人过来时,军营之中,只剩数千士兵看守山越俘虏,对方本部解烦兵早在一日前就出营未归,问及军中其余将领,有人开起了玩笑:“韩将军不愿让我等分功劳,自个儿带着那陈武去建业讨赏去了。”

    “金蝉脱壳……瞒天过海……这个韩义公!!”骆俊咬牙说了一句,目光扫过那数名军中将领,气的跺了跺脚,急忙飞马出了辕门,着人立即从郡中派遣士卒追赶去了。

    至于能不能赶上,骆俊已经尽力了,他是孙权一手提拔起来的才俊,治理地方很有一套,但军事上,显得有些薄弱,这段时间以来的战事,也波及到了这边,听闻黄盖身死的消息,心中多少也有些感慨,只是背后的事,谁黑谁白,对他而已其实并不重要,何况他的生母还是晋朝司空华歆的妾室……只需要治理好地方,站在城墙上看江东这出戏就好,与他这样想法的,在这片土地上,还有许许多多,甚至一部分希望快点结束这场战事,毕竟长江南北断了贸易,许多人的活计也断了,有人煽动,有人歇斯底里寻官府讨说法,然后被打了出来。

    怨气横生。

    然而这场戏里,担当重要角色的程普在句容被俘,正押往建业途中……更远的方向,大乔和他的儿子孙绍此时也过了无锡,这四月春暖的季节里,无数暗涌都在汇集起来。

第七百七十一章 尽帆(一)() 
句容往西南四十里。

    凌晨的风还带春意的寒冷,几处篝火在昏暗里燃烧,周围都是合衣睡着在地上的士兵,以及持戈巡逻而过的身影。

    背靠丘陵的临时营地,朱桓将酒袋递给巡逻回来的全综,捡起地上一根枯枝丢进火里,“外面如何?程老将军睡下了?”

    “睡下了。”全综喝了一口酒水,在旁边坐了下来,解下腰间的环首刀放到脚边,“不过,看样子也是假寐,这种时候谁真睡得着。”

    火堆里传出轻微的噼啪声,跳起几缕火星飘上天空,映红了两人的脸庞,那朱桓接回酒袋,听完对方的话语后,笑了一下:“怎能怪谁,好心交卸兵权就好,非要跑去丹徒一探究竟,这些老将军的脾气就倔,主公能忍到现在已是心胸宽厚了。”

    “休穆,你觉得黄盖的死……”

    朱桓转过脸来,眸底映着摇晃的火焰,闪烁奇怪的情绪在里面,“全将军想要说什么?你心中也在怀疑这里面有问题?还是说,将对岸的那人确实是孙策?”

    “难道你没有怀疑?”

    篝火旁安静了一阵,朱桓看着火堆,朝里面又丢了一根枯枝,“但又如何,你我都是主公提拔上来的将领,又非孙策老臣,自然只能站在主公这边,你以为丹徒、彭泽两个战场的将领都是傻子,都看不出来吗?其实都不说而已,口中叫嚷给黄老将军报仇,无非是激励下面的士卒。”

    火星从枯枝溅开,他又说了一句:“。…。。这里面没人是傻子。”

    “但是北面的晋国皇帝快打过来了……。”全综揉了一把脸,双手枕在脑后趟在了松软的地上,望着没有星月的夜空,“。……你说他们会有多少人打着打着就投降了?三十余万兵马分两路而来,当中会水战的将领、士兵都不少,与当年的赤壁已经不一样了,火烧连环船几乎不可能再用,江东这块地怕是真的易主了。”

    “总不能束手待毙,主公也绝不会轻易投降。”

    “也对…。。只要江上拦下晋国大军,拖一年也好……”躺在地上的全综话语陡然停了下来,猛的坐起上身,旁边的朱桓见状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的同时,忽然也感觉到了什么,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原本围绕篝火睡觉、或巡逻的士卒纷纷朝东面望了过去,全综抓起脚边的兵器,拔出刀锋嘶吼:“有骑兵过来了,戒备——”

    朱桓提起大枪,翻身上马:“此处离建业不过百里之路,哪里来的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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