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曹颙相信,现下的孙家,巴结曹颖还来不及,当不会为难曹颖。
为了孙文成所问的内务府笔帖式之事,曹颙专程去了趟庄亲王府。
再有几次,就是老庄亲王“七七”出殡的日子,十六阿哥如今正料理出殡事宜,除了偶尔进宫,就留在王府。
那笔王府库银,前些日子由十六阿哥“献”给雍正。
总算皇上还晓得体恤十六阿哥,只使人拉走了那些金子与一百万两银子,剩下的二十多万两银子与几万贯铜钱,则是留给十六阿哥花销。
十六阿哥很是满足,如今庄亲王府旁支也有了爵位,不用他再惦记。老庄王爷出殡大事,又由内务府包办,不需要他掏腰包。
唯一惦记的,就是老福晋那边。怕老福晋手中不宽敞,心中跟着不爽快,十六阿哥就将十万两银子,装了两口大箱子,使人直接送到老福晋房里。
老福晋口中虽说着“无需如此”但是多少有些动容。
她原本担心从今往后要看嗣子嗣妇的脸色过活,但是十六阿哥是个孝敬知礼,又会哄人,使人心生亲近。
之前,十六阿哥有五子三女。夭折的多,只剩下两个阿哥与大格格。大格格没有同父母迁居王府,直接让那拉氏留在宫中养育。
两个阿哥,弘普十一岁,弘明五岁,都是已故侧福晋李氏所出,养在十六福晋身边。
弘普大了,已经懂事;弘明年幼,离不开人照看,十六福晋却是挺着大肚子,产期将近,老福晋就接小孙子到她那边安置。
弘明正是爱淘气的时候,老福晋却觉得屋子里有了生气,亡夫之痛也减了几分。
十六福晋迁居到王府没几日便生产,生了个小格格。
老福晋嫁到王府五十多年,始闻婴啼,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孙女,心中竟是别样滋味,少不得亲自吩咐厨房。给十六福晋汤汤水水池补身体。
不知不觉,她同十六福晋也自然而然地亲近起来。
如此一来,少了许多摩擦,连十六阿哥都觉得自己最近太走运。
一家和乐,府银解决了,同母兄那边得了消息,说是即将病愈回宫;密太妃那边,雍正也交代下来,虽在宫中颐养天年,但是每年冬至到十五,可以接到宫外团聚。
虽说十六阿哥晓得,不能接到庄亲王府,但是只要十五阿哥开府,就有母子团聚的地方。
所有的担忧,都解决了,养心殿还换上了玻璃窗,丰盈内库的大业即将展开。
十六阿哥只等着出殡事了,就大干一场。
见曹颙上门,他带了几分欢喜,笑吟吟地说道:“莫非是得了消息,到爷这讨赏谢礼来了?”
倒是将曹颙听糊涂了,不知十六阿哥说的哪一遭。
十六阿哥笑着将玻璃窗的事件了,道:“皇上直说好,说要将太后宫与中宫都换上了。如今叫匠人们将其他的都停了,只烧平玻璃。新皇妃嫔少,需要更换的不过几处。等到半月后,就能供应宫外”
“贵么?”曹颙问了一句。
十六阿哥摇摇头,道:“不贵,一间屋子的窗户,有二十两银子就够了。”
曹颙听了直咋舌,这还不贵,都顶半间屋子的钱了。不过,这只是对寻常百姓来说;在权贵眼中,这实不算什么。
京城权贵人家,就爱追时兴,穿个衣服、吃个饽饽,都推崇宫里流传来的样子。
等宫里装上的玻璃窗,外头自然开始效仿。
看着十六阿哥心情大好,曹颙心里也松快许多。他问了内务府考试之事,十六阿哥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新皇正叫我整理名单,清退那些功名在身的笔帖式,让他们参加乡试,如此一来,少不得又要补进一批笔帖式。”
曹颙说了孙文成请托之事,十六阿哥挑了挑眉,道:“到是难得,没有歪缠你请托起复。叫他们来考吧,瞧着皇上的意思,还是预备要用孙文成的,前几日还问我内务府有没有五品郎中的缺。”
曹颙听了,心中踏实许多。
同那些信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贪官比起来,孙文成执掌杭州织造二十年,只查出八千多两的空亏,操守已经是强出太多。
相信,雍正也看到这一点,,
以历史上,孙文成是雍垂六年罢官的。他确实是清官,雍正上台追亏空、查贪污,都没追到他身上,要知道。他可是在肥衙门。
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零二十章 晋爵
曹家似乎没有什么危机,李家京城的产业,已经被封
情况很糟糕,连李煦的六弟李炜,也被辑押了几日,问了口供。晓得他们兄弟分家多年,李炜没有在苏州织造府当过差,他才被放出来。
李炜唬得不行,不敢再出面蹦蹬,连补缺之事也不了了之。
这一切,都瞒着高氏。
高氏整日吃斋念佛,不通俗务,也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同。只是偶尔同李氏念叨,不放心的只有重侄孙李诚,希望他身子骨能结实些,早日繁衍子嗣。
李氏听了,想起大侄李鼐忠厚老实,受家族拖累,待罪狱中,实是可怜。又想到自己的庆幸,若不是丈夫与儿子两代人用心经营,曹家就是又一个李家。
在外人提及此事时。曹颙也露出几分焦急之色。
他这些日子,忙着通州御田之事。清减了不少。落在旁眼中,还以为他为李家担心,多是说些安慰的话语。背后,也不乏幸灾乐祸。甚至有早年与曹家有怨的,已经在想法子,如何借着李家获罪的时机。构陷曹家。
只有曹佳氏,晓得自己这个兄弟与李家向来不亲的,断不会为李家事担心。就算有忧虑,也是怕牵连到自己曹家头上罢了。
她专程使人叫曹颙过来,问了高太君与李香玉的安排。
高太君是李煦寡婶,就算多年由李煦奉养,有李氏这个。‘亲女’在。走动走动关系,也不会牵连到她身上;李香玉却是不同,是李煦在室的庶孙女,少不得受家族所累。
姐弟两个上回相见,还是月初讷尔苏刚到京时。当时的客人多。也没说上几句话。
一个月没见,曹佳氏的气色大不相同。上回见,也是欢喜,但多少带着疲惫之态;这回见,却年轻了几岁似的。
她穿着水绿底彩绣花蝶牡丹纹旗袍,梳着旗头,插了两支镶金八宝警,雍容不失俏丽,看着跟二十出头一般,水灵灵的,哪里能看出是要做婆婆的人。
“这下人保不住,连家眷也保不住?。曹颙见姐姐操心此事,有些意外。
若是罪及到香玉身上,李诚等男孙更是没有理由幸免,那样的话李家就真的彻底败落。
曹佳氏看了他一眼道:“李家本就是内务府包衣,若是丢了官爵。少不得要在内务府下执役。内务府小选,不比大选是十三岁以上,女孩儿七、八岁进宫也是有的。若是无人关注。咱们同十六爷打声招呼。就能使得她免选;如今李家正是被皇上盯着,这个时候,咱们只能看着。大姐家的娴姐儿是提前打了招呼,要不然怕是避不开这头。”
曹颙虽不喜李家人,但是这个小香玉养在自己家好几年,李氏颇为疼爱,与曹家这些孩子相处得也算友爱。想着她才十岁,丁点大儿的孩子,又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要进宫当宫女,委实叫人不忍心。
“就算不能免选。能不能想个法子。照拂一二?”曹颙问道。
曹佳氏笑道:“不用你操心这个。十六爷会有分寸的。他也是李家的表亲,现下没有援手李家,往后也会给李家些情面的。香玉虽不过是李家的庶出孙女,却是在曹家养大的。只为了咱们曹家的脸面。十六爷也不会袖手旁观。”
曹颙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外头虽说什么的都有,实际上归根结底,还是因李家早年太招摇。大刺刺参合皇家之事,犯了忌讳。老实认罪,等皇上将这口气都出尽了,就太平了。跟母亲说,不用她操心,有你我姐弟在,真会让李家人落魄的讨饭去不成?”曹佳氏压低了音量道。
她一个王府女眷,留心这些事。也不过是心疼李氏罢了。
曹颙应了。道:“这些话,我也同母亲说过。姐姐也不必太牵挂。母亲会想明白的。”
姐弟俩说了会儿话,曹佳氏便使人去看讷尔苏回来没有。
“是你姐夫撺掇得我找你,这临了临了宫里又来了人。他可是嘱咐我,要留下你,他也有话同你说。”曹佳氏道。
曹颙也有话想同讷尔苏说,就不着急回府,一边与曹佳氏说着家常。一边等讷尔苏回来。
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讷尔苏姗姗来迟。
听说曹颙早就到了,他没有换大衣服,就过来告罪。
在弟弟面前,曹佳氏没有说什么。但是也用眼刀剜了几刀。讷尔苏却混不在意,眼角尽是欢喜,走路都轻飘飘的。
曹颙见状。挑眉道:“姐夫。莫非有喜事?”
讷尔苏“哈哈”两声,道:“叫颙弟说着了,是天大的喜事。原本想也不敢想的
听了这话,曹佳氏与曹颙都望向讷尔苏,静待后续。他却偏生要卖关子,笑吟吟地说道:“福晋与颙弟猜猜,是什么喜事?”
曹佳氏想了想,道:“莫非皇上让爷去宗人府?”
以讷尔苏的身份,即便宗令。也是宗正。是宗室中是极清贵体面的
曹颙则想着近些日子朝廷的动静,没什么特别的消息,只是听说皇上要整顿京城八旗驻军,会从宗室中选王公,分左右翼查八旗武事。
这个人选,怎么也不会落到讷尔苏头上才是。
皇上即便相信讷尔苏与十四阿哥没有勾结,但是对于已经在西北领兵数载的王爷,实没有再让他在武事上立功的道理。那样的话,威名过盛,绝不是一个帝王乐意看到的。
“如今六部掌部王公还有空缺。莫非姐夫是要进六部?”曹颙道。
讷尔苏到京后,放假一个月。眼看假期快要满了,接差事也是正常。
康熙在世,儿子太多,六部多是由皇子把持些。
雍正的几个儿子。只有三皇子年纪稍长。开始当差。其他的不是在襁褓中,就是在上书房读书。如此一来。宗室诸王,反而机会更多。
讷尔苏笑着摇头。道:“颙弟猜错了…山”说到这?集舟卓佳氏道:“福晋猜对了一半,皇上已经下旨,点我为左宗正,,令人欢喜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在西北熬了这六年,总算得了搞赏,皇上晋我为和硕亲王了!”
“啊?”曹佳氏闻言,已经是诧异出声。
曹颙连忙抱拳道:“真是大喜。恭喜姐夫高升!”
从郡王与亲王,看着只升了一级,但是从俸禄人口下人,相差了一倍。尤其讷尔苏这个王爵,还是世袭惘替,升爵是恩泽子孙后代的大事。
曹佳氏眼中已是泛了泪花,插蜡似的福了下去,哽咽着说道:“恭喜爷达成所愿!”
讷尔苏扶起妻之,点点头,道:“西北六年,虽没立功,总算尽职,没有给祖宗丢脸。”
他打小养育宫中,十几岁就承袭爵位,早年总想着效仿祖上,在马上建立业。
西北六年,他不只在驻军处。也曾进过一次西藏。
无需敌人,只因道路艰险、高原病症,就使得兵马减员三成。他也得了一场大病,险些死去。因怕妻子担心,他瞒下了这段,却是在生死之间,将功名心看得都淡了。
这次回京,他根本没想过得到什么赏赐。作为掌军务的王爷,能不被新皇猜忌,就已经是万幸。
没想到,今日被传召宫中。就是为自己晋爵之事。
曹佳氏虽不知丈夫还经历了这生死劫难。但是想着夫妻这六年的分别。终是流下了眼泪。
讷尔苏见妻子这样,也觉得心中酸涩难挡,红了眼圈,“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道:“这是喜事,哭什么?”
口中说着嗔怪的话,他手中却是轻柔。亲自给妻子拭泪。
见他们夫妻情意绵绵的,曹颙在旁有些待不住了,道:“赶上姐夫大喜,本当陪姐夫一醉方休。只是不好同姐姐抢功夫,今儿还是留给姐姐姐夫说体己话。”
一句话,听得曹佳氏臊红了脸,道:“好啊,你这当弟弟的,不想着琢磨备份大礼,到晓得打趣人了!”
“别着急走,我还要同颙弟吃酒!”讷尔苏赶紧说道。
曹颙摆摆手,笑着说道:“明儿再吃也不迟,这是大喜事,我也早些回去告诉母亲高兴高兴。”
讷尔苏见他执意要走,边道:“既是这样,那明日我就同你姐姐过去给岳母请安。”
曹颙道:“那感情好,母亲定会欢喜不已。”
送曹颙出门,讷尔苏想起一事,道:“对了,不止我有喜事,十四爷要晋郡王,十七爷开府封郡王。就是七叔那边,也有好事,皇上点他掌左四旗旗务。”
虽不关自己之事,但是都是姻亲好友,曹颙心中亦是不胜欢喜。
说得现实点,这些人都体面,曹家被李家牵连的阴影也淡去许多。那些想要趁乱打曹家主意的,都要思量思量曹家这几门贵亲。
待曹颙回家,将众人晋爵当差的消息说了,李氏与初瑜也不胜欢喜。
“皇上仁爱,你姐夫很好。十七爷也很好。”李氏笑着说道:“七王爷更是能干的!”
她是真心为众人欢喜,对于同自己关系向来不算亲近的十四阿哥,因李家的缘故,也盼着他能好些。
若是皇上连跟他夺位的手足都原谅了。那对下边的大臣奴才迁怒也有限。
初瑜关注的是父亲掌旗务这件事。固然是天大的体面,也是费心劳力的差事,不知父亲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
曹颙想的,则是另外一件事。
最近京城与地方官员,多有调动。其中以年羹尧任下的陕西、四川、甘肃三省官员变动最多。
这三省的主官,罢的罢,调的调,升任的多是省内的知府、道台,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年选”
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虎骨(上)
安定门内,年宅。
年遐龄带着嫡孙年熙,品级装扮,跪接圣旨。来宣旨的,正是御前太监陈福。
自从二月中旬,年氏封贵妃,不足一个月的功夫,陈福已经往年家跑了好几趟,传了好几回旨意。
前两年,年遐龄虽做主让两个儿子分家,年羹尧虽不在京中,却是来信反对此事。
年遐龄却执意,可是年家二房在京城只有一子年熙,又身体孱弱,宿病缠身。
思来想去,老爷子实在不忍,就在后街买了个宅子,在步军都统衙门处将年羹尧一房子孙登记别户。
如此一来,虽隔府而居,也能对孙子照拂一二。
他是年氏一族族长,又是一家之长,年希尧与年熙虽不赞成,却也无力阻止。
年遐龄不过是未雨绸缪,免顷族之祸,能不能成事,不可尽知,毕竟天威难侧。
去年大行皇帝驾崩当月,免官闲赋的年家长子年希尧就起复,署理广东巡抚。临行之际。年希尧不放心家中八旬老父,做主让侄子迁回老宅。
随着雍正登基,年氏封妃,年家风光,一时无二。
美中不足的是,年家长孙,年羹尧的嫡子,雍正最喜欢的内侄年熙,正月里犯了宿疾,在家中休养。
陈福晓得年家是御前红人,宣完了旨意,便叫人搀年遐龄与年熙祖孙二人起来。
就跪下这会儿功夫,白发苍苍的年遐龄还没什么,年熙额头已经渗出冷汗,气喘吁吁,身子跟风中枯叶一般,站不稳了。
陈福见状,唬了一跳,忙道:“前些日子,贵妃娘娘不是指了太医过来么?怎么年御史的病还不见好?”
年熙虚弱得不行,强撑着,说道:“已是大好了,昨晚睡得迟些,,有些乏,”
陈福见他如此,不敢留他说话,对年遐龄道:“老大人,奴婢也是常来的,圣旨已经宣完了,快叫年御史下去歇息吧
年遐龄见年熙冷汗直流,也是心疼孙子,道:“如此,就不恭了。”说着。使人扶着孙子下去安置。
陈福看着年熙的背影,脸上露出几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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