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校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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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校对版]- 第4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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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要变天了,天色一下子幽暗下来,山顶也起来疾风。

智然地僧衣被风吹得鼓鼓囊囊的。庄先生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智然慢慢地低下头。阖了双眼,双手合十。嘴里不知在念着什么。

虽然智然说了许多,但还是没有庄先生想要之话。庄先生边咳,边扫向智然,目光中带着几分冷冽。

他用眼角望了远处的两个托夫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

那托夫见他相望,伸手摸向腰间,见他轻轻摇头示意,才放下手来。

智然已是睁开双眼,看着庄先生,分外郑重:“先生,往世不可追也。小僧心里无怨,亦无恨,不过是心里有惑罢了。如今,已是佛祖保佑,使得小僧茅塞顿开。先生切安心,小僧绝无祸害曹家之意。佛祖在上,小僧不敢虚言。”

庄先生闻言,脸上露出笑意。

他思量了一遭,犹豫了下,道:“若是小和尚六根难断,还俗也无不可。曹手足单薄,若是晓得……”

话未说完,就被智然打断:“先生,小僧长在佛门,这二十二年来,只偕佛事。这两年,虽游历京城,没有驻庙修行,向佛之心不减。”

北风越发紧了,吹得山顶的树枝乱颤,使得上面的积雪簌簌落下。

庄先生看着智然,见他神情坚定,没有再多言。

想要回同上山时一样,庄先生坐着驮轿,智然步行。

两人都很缄默,一路上,就听到凌厉的风声,与纷乱地脚步声。

天色已经是微黑了,已经纷纷扬扬地下起雪花来,想要回城的话,时间有些来不及。

庄先生与智然便在碧云寺歇了一晚,次日才坐着马车回城。

庄先生止了咳,但是脸色却红的怕人。

智然见了,也颇为担心,无法心如止水,吹促这马车快行。

庄先生裹着裘皮大氅,手里捧着手炉,见了智然紧张的模样,初还打趣,过后却是迷迷糊糊的,有些睁不开眼了。

待马车进城,到了曹府时,庄先生已经昏倒在马车里。

大管家曹忠得了消息,赶紧出来,使人将庄先生送回榕院。又打发人望二门里送信请太医。看着眼前坐着的素芯,软言道:“说起来,咱们同你父祖这边还差些,你外祖那边。与曹家却是几辈子的交情。就是你额娘,四十五年我同我们老爷进京送女选秀时,也曾见过。是个贤惠人儿,只是看着身子单薄,当时我还曾劝她好生补补。没想到,却是没两年就去了……”

说到最后,李氏带着几分感伤,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素芯坐在李氏右手的椅子上,静静听着。

听提到她母亲。她的身子直了直,神色中多了几分庄重,不卑不亢地说道:“奴婢额娘生前也多次同奴婢提起夫人地慈爱。若是额娘还在世,晓得夫人上京,定会欣喜不已。却是天不遂人愿。”

初瑜坐在素芯对面的椅子上,听她说的是“额娘”,有些疑惑。随后想到董尚两家同曹家不同,历代做京官地多,没有像曹家那样保留汉俗。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没得叫人臊得慌!说起奴才来,这大清国上下谁不是皇上的奴才呢?太后老佛爷是个慈悲人儿。许是瞧在我们家老爷与天佑父亲辛苦,让姑娘过来,这荣宠不过是给外头的人瞧罢了。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哪里真敢劳烦姑娘?”

说到这里,李氏叹了口气,探出身子,拉起素芯的小手,摩挲着道:“可怜见地,听说你家里又有了新额娘。是你进宫后嫁进你们家地。虽说生恩未必大过养恩,不过到底比不得亲额娘,也没在一块儿生活过。

加上上个月添这个小的,我生了三个孩儿,却是四个儿女。我家的三姑娘,前些日子回来过,你也当见过。说句实在话,虽不是我肚子里出来地,我却比她姐姐更疼她。

瞧瞧。我真是老嗦了。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既是蒙太后恩典。让你到了咱们家,权当自家一样,无需外道。我这边,也权当是多了一个女儿了。这般在客房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前几日已经打发婆子将东边的院子收拾出来一个,这布置摆设就按照我们三姑娘没出阁的屋子一模样的。姑娘要是觉得有不便宜的地方,也不要外道,咱们再添减。”

素芯见李氏如此,忙站起身来,躬身道:“奴婢谢过夫人厚爱,只是身负上命,不敢乱了规矩。”

李氏笑着说道:“放心,不为难姑娘。只是规矩是死的,人地活的。听说你是在御前当过差的,除了皇上与后宫地主子们,这世上,谁还敢吃了熊心豹子胆指使姑娘不成?姑娘也别为难我了,要不然,我真要将姑娘供起来了。”

素芯见李氏话说的这个地步,却是无可辩驳,正寻思该怎么说,就听到门外疾步进来一人,是李氏的大丫鬟绣莺。

她神色之间带了几分慌张,近前几步,回禀道:“太太,大奶奶,刚才大管家使人二门传话,庄先生病了,是不是立时请太医过来。”

李氏闻言,收了笑;初瑜这边,已经是站起身来。

“到底是上了年纪,这入冬以来,已是病了几遭了。”李氏说着,对绣莺道:“还有什么可请示的,自然是要立时接太医过来,快去使人告诉大管家,仔细耽搁了。”李氏稳了稳心神,说道。

绣莺应声下去,初瑜开口道:“太太,大管家巴巴地使人来问,委实令人放心不下。媳妇先过去瞧瞧,希望有惊无险才好。”

李氏点了点头,道:“嗯,去吧,去吧,要是看着重的话,就使人往衙门里送信。”

初瑜去了,李氏也失了寒暄的兴致,有一句没一句地同素芯说了会儿,便叫人送她回去了。闭。刚进榕院时,他的脸色红得怕人,现在却是白得怕人。

枯瘦的容颜,却是分外平和,没有痛苦之色。仿佛睡着了似的。

怜秋手里拿着个湿帕子,眼圈红红地,擦拭着庄先生地额头与手腕。

惜秋则是站在地上,手里牵着妞妞,看着炕上的庄先生,眼泪跟断了线地珠子似的,落个不停。

妞妞向来调皮,这个时候也安静下来,乖巧许多,扬起头来,小声问道:“小姨,阿爹又病了?”

惜秋含泪点了点头,妞妞的小脸皱着一团,看着床上的庄先生,撅着小嘴,嘟囔道:“庸医,给阿爹看不好病……”

到底是孩子,不晓得压低声音,妞妞的声音就有些大。

怜秋怕扰了庄先生休息,忙回过头来,瞪了妞妞一样。

庄先生在床上,原是阖眼的,连听妞妞说了两次“阿爹”,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眼睛。

看到小妾与女儿都在眼前,面露关切地看着自己,庄先生地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哑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都是老毛病,喝两服药就好……”

妞妞原是称呼庄先生“父亲”的,后来庄先生在茶馆饭舍中看到的听到的父女相处之道,不少是称呼“阿爹”的。

他听了,觉得听着亲,便逗着妞妞改了口。

妞妞见庄先生醒了,立时放开惜秋的手,奔上前去,扑到炕边,道:“阿爹,阿爹,快些好起来……”

庄先生看着女儿,想要伸出手来,摸摸她的头,却是抬不起胳膊。

这挣扎之间,他额头就添了一层毛汗。

妞妞见父亲如此,也有几分心疼,很懂事地走上前,抓了庄先生的胳膊,道:“不怕,不怕,有了病,吃点汤剂就好了。阿爹要早些好起来,教妞妞骑马射箭。”

庄先生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轻,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的心里,涌出浓浓地悲伤。

他使劲地握了握拳头,让自己精神更好些,才睁开眼睛对怜秋、惜秋两个道:“不用都留在这里,你们两个谁带妞妞下去,这天也不早了,也当早歇。”

怜秋与惜秋两个停了,都摇头,庄先生没有法子,只好劝道:“到底是病着,别让妞妞过了病气儿,还是带她去后院歇着。”

这回,怜秋却是看了眼妞妞,让妹妹带她到后院安置。

惜秋红了眼圈,还没有开口,妞妞已经攥了庄先生地袖子,摇摇头,道:“不走!妞妞要跟阿爹在一起。”

庄先生看着女儿的小脸,想要说话,却是张不开嘴。

他只觉得头疼欲裂,晕眩得紧,眼皮却是再也睁不开,沉沉地合上。

“先生……”怜秋唬得脸色青白,声音中带了哽咽。

初瑜正好走到廊下,刚想让丫鬟通报,听到怜秋地声音,不由心里一惊。也顾不上许多,直接挑帘子,进了上房。

怜秋站在一边,泪流不已,已是说不出话来。

惜秋跪在炕边,拉着庄先生的手,喃喃道:“先生,先生,您醒醒……”

见庄先生仍是一动不动,她也没有回头,直接高声道:“妞妞,快叫人,快叫人啊……”声音尽是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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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五百八十九章 侧目(上)

整个曹家,都笼罩在一种沉重悲哀的气氛中。

曹已是衣不解带地在榕院看护了三天三夜,熬得双眼尽赤。内务府衙门那边的采购计划,他全托给了十六阿哥,开始请假。

有上门来寻人情或走关系的,曹也是一概未见。

内务府那边属官,在心里将曹骂个半死。

在曹这边能套关系,能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在十六阿哥面前,有几个胆子肥的敢任意妄为?

不过是个西席罢了,何至于此。

已经有不少人背后骂曹是沽名钓誉之辈,还有不少说他性子狡猾的,将内务府采购这个烫手山药丢给十六阿哥。

也有年轻的御史想要借题发挥弹劾曹,罪名不外乎因私废公啊什么的,连奏本都写好了,待听到十七阿哥带着太医到曹府问疾后,就又悄悄地收起来。

尊师重教本为传统美德,世风日下,能记得此条的有几人?

官场上所谓的“老师”与“门生”,更是功利性极强,是官场往来结党的一个名头。

像曹家这样,对府里的西席,曹却能谨守弟子之礼,已经鲜少听闻。

那些上了年岁地老大人。听闻此事。都是缄默不已。

活到年岁多了。见得事情就多了。人死如灯灭”。这句话。在官场上体现地尤为明显。

有多少人。生前宾客盈门。死后门口罗雀。妻儿穷困潦倒。无力扶灵还乡。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朝廷还专程还有相关条款。规定了抚恤银子。

所谓弟子。所谓同年。所谓同乡。就算是路上碰到遗属。多半也是掩面而过。

曹不管是论爵位。还是论官品。都已是身居高位。

原本对他地少年显位有些不屑一顾地老臣们。此刻也终是静下心来。

同京里那些胡作非为、花天酒地的权贵子弟相比。曹出仕这些年,没有一鸣惊人,却也没有尸位素餐,也算是尽心尽职。

康熙盘腿坐在炕上,神情有些肃穆。曹寅垂手站在地上,面上也带着几分沉重。

“他比你还小些,早年在你们家,他不过是个无知小童。第一次见到朕的时候。巴巴地看着,好像朕有三头六臂一般。也不敢近前,也不愿走远。朕同他说话,他也磕磕巴巴的。他那个时候小,许是都不记得。朕却记得清楚,他将他的冰陀螺给了朕,叫朕皇上主子哥哥,还使得他挨了他哥哥一顿教训。第二年,他们兄弟随你父亲去江宁了,这些年来便没有立于朝堂之上。说起来,他们兄弟。也是功勋之后。”康熙陷入回忆,叹了口气说道。

曹寅的心里也是堵得慌,庄席同他兄长,幼时养在曹家,也算是曹寅的养兄弟。

只是因后来兄弟两个十几岁就都隐匿了身份,入了通政司,所以不为外人所知。

看着头发稀疏地曹寅,康熙又扫了扫自己的右胳膊,心里却是叹了口气。

皇帝虽称“万岁”。但是哪个又能寿命绵长的?别说是万岁,就是百年也不易。

臣两个,都有些缄默,就见魏珠躬身进来回禀道:“皇上,十七阿哥来了,在书屋外侯见。”

康熙闻言,忙道:“传。”

“”,魏珠应声下去。

随后,十七阿哥进来。手上却能了个白封的折子。

康熙与曹寅见状。心神不由一禀。

果不其然,就听到十七阿哥禀道:“皇阿玛。儿臣同孙太医至曹府时,庄席已是灵光返照、回天无力。”说到这里,他将手中的折子举起:“这是他的遗折,除此之外,还在病榻之上,恭谢皇恩。”

康熙面无表情地听着,动了动下巴,示意魏珠将折子送到御前。

瞧着这上面地墨迹已陈,想来是之前就预备好的。

洋洋洒洒数千言,内容不外乎三条。

先是叩谢皇恩浩荡,君臣五十余年,不能在御前侍候的遗憾;而后,将曹的脾气秉性尽说了,有些话看着像贬,却是又像赞;最后提到他的爵位与幼女。

早年,他在通政司,身份并不公开,所以之前的两个女儿都不用参加内务府选秀,直接许给了江南耕读人家。

待索额图被问罪后,庄席飘零而去,却是连通政司那边的身份都模糊了。

许是庄先生不放心幼女,却也不敢直白白说请求康熙照拂,只提了一句,“弱女失父,祈皇上主子悯之”。

康熙将遗折扫过,扳着脸想要问十七阿哥两句,犹豫了一下,又合拢上嘴巴。曹寅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叹惋。

刚一进院子,便听到哀婉的哭声,曹项兄弟进了院子,这边堂上空着,但是棺木与灵位都准备妥当。

没分家前,他们兄弟两个也受过庄先生地教诲,得了消息,正越好结伴过来探视。没想到,进了大门,就得了庄先生已经去了的消息。

运载灵柩的马车已经预备好,却是没有人赶去榕院催促。

从庄先生咽气,已经两个多时辰,曹还是如在梦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阿爹,阿爹……”妞妞穿着孝衣,哭了小半天,原本稚嫩地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初瑜见了,低声哄着妞妞,而后让人传话内院,给熬些燕窝过来。

怜秋与惜秋两个,泪人一般,哭软了身子。

曹站在一旁,如坠梦中,实是无法接受庄先生已经故去的事实。

庄先生咽气前的眼神,带着笑意,带着慈爱,带着鼓励。

曹心如刀绞,想着早年说过要陪庄先生一道赏桃花、聘问前的问题,可定也是这般破破烂烂的。

曹项兄弟两个正好进来,却是只能陪着伤感了。

初瑜见丈夫脸色不对,近前两步,低声道:“额驸,若是按照之前议定的往广化

是不是该预备了?”

曹开始还想着在家里停灵,但是家里都有限制。寺庙里的规矩少些,也不用应付那些闻风而动上来讨风声的。

在众人的哀哭声中,庄先生终被关进了棺材。这以后,曹就在广化寺常驻。

庄先生无子,曹身为弟子,已经换了孝服,

智然也在,神色之间,带着几分未满。

雅尔江阿摆摆手,道:“多大点儿事儿,既然别人都往十六阿哥身边凑合,你们也别绷着,往前凑合就是。等遇到什么大事,我再过去喝水。

那管事应了一声,要退出去。

雅尔江阿犹豫了一下,开口叫住了那管事,道:“听闻曹家有丧事,找个好些地糊纸铺子,扎套昆曲儿戏子给那边送去。”

就是这样简单,有些人默默关注,比当事人留意的更仔细……次文档,这章短了,下章补回来。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五百九十章 侧目(下)

皇宫,内务府衙门。

十六阿哥脸上堆了笑,忙吩咐人下去预备茶水。

九阿哥仰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十六阿哥,挑了挑眉毛,道:“小十六甭张罗,哥哥不是找你讨茶吃。哥哥原想过两年清净日子,小十六同曹却是让哥哥糟心啊。这话怎么说,是为了讨好皇阿玛,十六弟要拿哥哥做筏子不成?还是曹惦记着他们家早年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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