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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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慢-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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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真是可怜——”
  七嘴八舌的议论汇成杂音,像是无数蚊蝇在江诗冉耳边嗡嗡作响,江诗冉闭了闭眼,大声道:“都闭嘴!”
  场面顿时一静,无数视线投在江诗冉身上。
  江诗冉越发窝火,扬弓指着乔昭道:“肯定是她胡乱动了,不然我不会射偏的!”
  众女不发一言,心中却在冷笑:不愧是锦鳞卫指挥使的女儿,飞扬跋扈至此,真是无人能及了。恐怕就是公主站在这里,面对被弄伤的女孩子都不会这么嚣张,连一个敷衍的歉意都没有,还把责任推到受害者身上。
  在场众女并不是都对乔昭有好感,但姑娘家的容貌何等重要,亲眼瞧着就这么毁了,难免心生同情,而面对江诗冉的咄咄逼人,便又生出同仇敌忾的心理来。
  她们这些人,不是文臣武将家的便是勋贵家的,唯有江诗冉的父亲很特殊,特殊到人人敬上三分,却难以归到任何一派去。
  乔昭仿佛成了局外人,面无表情看着众女对江诗冉的无声指责。
  她有些想笑,却不敢牵动伤口,只能在心里暗想:这样的一箭双雕,她还是挺喜欢的。
  就算她身份不及在场众人高贵,也是官宦之女,江诗冉为了让她难堪,提出让她去当箭靶子,何尝有半点考虑过她的尊严与感受?她若只是个真正的十三岁小姑娘,恐怕早就出丑了。
  哪怕江诗冉的箭法再好,自认再万无一失,都是对被考教之人极大的不尊重。而说到底,江诗冉提出这个题目,刁难人是其次,更重要的还是展露江大姑娘高超的箭法,博个满堂彩罢了。
  乔姑娘从祖父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却从没学过“逆来顺受”几个字怎么写,想踩着她尊严露脸的人要真能如愿才是怪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江诗冉并不傻,众女的无声指责让她大感难堪,偏偏不能单独揪出哪个来质问,最后还是把矛头对准了乔昭,“你说话啊,是不是你自己乱动才射偏的?”
  “够了!”杨厚承终于大怒,几步走到乔昭与江诗冉中间,黑着脸对江诗冉道,“你伤了人还有理了不成?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底气拿活人当箭靶子?你爹吗?”
  杨厚承自幼喜欢舞枪弄棒,对那些公子哥们的聚会参加的少,认识的女孩子更少,江诗冉却是自小就认识的。原因无他,太后是他姑祖母,他儿时常被叫进宫去玩,自然就认识了同样时常进宫的江诗冉。
  “你——你多管什么闲事?”已经很久没人敢这般对她说话了,江诗冉恼羞成怒。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我多管闲事总比你惹是生非强!”瞧着乔昭满脸的血,杨厚承气愤不已,半点面子也没给江诗冉留。
  朱颜眸光微闪,似是头一次认识杨厚承一般,深深看了他一眼。
  以往兄长的这位好友给她的印象就是大大咧咧、心无城府之人,如今看来,这样的人也是不错的,至少比她哥哥那干着急的强!
  朱颜瞥了自家兄长一眼。
  当她傻呀,别看兄长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就是糊弄外人吧,实则还不知道多担心呢,,没看手上青筋都蹦出来了。
  她就说五哥和黎三姑娘一定是认识的。
  这些念头在朱颜心里一闪而逝,就见朱彦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兄妹二人心有灵犀,朱颜很快明白了朱彦的意思,上前一步扶住乔昭:“黎三姑娘,我扶你先去屋子里等着吧。”
  她离得近了,看得更清楚,忍不住咬住了下唇。
  这该多疼啊,黎三姑娘居然一声不吭!
  “不用了。”乔昭开了口,看向身为主人的杜飞雪,“杜姑娘,我想告辞了。”
  杜飞雪脸色一变:“这怎么行,你这样回去,不是让人笑话我们伯府吗?”
  “是啊,三妹,你脸上流了好多血,怎么也要等大夫处理一下伤口再回家。”黎皎跟着劝道。
  乔昭拿帕子轻轻按着伤口,神色坚决:“不行,我必须回家再处理。”
  “那不行,你这样是故意让我为难。你在我们家受了伤,就这么回去,那别人该怎么看我们伯府?”杜飞雪顿了一下,觉得这样说有些无情,又补充道,“何况你先处理一下伤口才不会感染,将来能恢复得好些。”
  “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是我要回去,不会怪罪杜姑娘的。”脸颊越来越疼了,乔昭手心冒出的汗却是冰冷的,说完这话欠了欠身子,便要离去。


第171章 带伤离开
  “你站住!”江诗冉面色阴沉拦在了乔昭面前。
  让她出了这么大的丑,就想这么算了?
  因为疼痛,额头上的汗雨珠一般往下落,面前的少女一张脸都是雪白雪白的,被汗珠冲刷开的血迹在脸上蜿蜒,瞧着越发触目惊心。
  少女目光依然是淡然的,面对咄咄逼人的江大姑娘微微一笑:“江姑娘,这次不满意的话,下次咱们可以继续。现在先让我回家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你——”江诗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她肆意惯了,却也没见过一个姑娘家脸上流着血这么淡定的,淡定得让她心里发凉。
  乔昭依然举止得体,冲江诗冉略一颔首,转而对杜飞雪道:“杜姑娘,劳烦你派人把我的丫鬟喊来。”
  她说完,抬脚便走,从杨厚承与朱彦身旁经过时,停下来,大大方方道谢:“多谢二位大哥。”
  杨厚承脑袋一热,脱口而出道:“黎姑娘,我送你回去!”
  连一个小姑娘都如此坦荡,他明明算是她的朋友了,见她受伤被人欺负却只能碍于礼教眼巴巴看着,这不是可笑吗?
  去他娘的礼教,大不了——
  杨厚承回神,尴尬地想:大不了认她当妹子好了,咳咳,当媳妇实在是小了点儿,他又不是池灿那家伙,对着这么小的女孩子实在生不出别的想法来。
  朱彦按上杨厚承的肩膀,侧头对一直欲言又止的杜飞扬道:“表弟,让黎姑娘这样回去不大妥当,我们正好要回去了,就顺道送送她吧。你最好是和姑母说一声,派得力的管事同去。”
  杜飞雪猛然看过来,死死咬住了下唇。
  朱表哥要送黎三?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朱表哥对人虽温和有礼,却从来不招惹这样的闲事。
  莫非——
  杜飞雪扭头看乔昭一眼。
  莫非朱表哥对黎三另眼相待?
  杜飞雪越想越心慌,看着乔昭的眼神凌厉如刀。
  “好,我这就去和母亲请示一下。”杜飞扬道。
  人是在他们府上受的伤,无论如何伯府是脱不了责任的,派个体面的管事带着礼品登门道歉是基本的礼数。
  “大哥,不用去叫管事了。”杜飞雪上前一步,开了口,“我跟着黎三姑娘去黎府好了。”
  “飞雪,你——”杜飞扬诧异扬眉。
  他可比谁都清楚,妹妹对黎三多么不喜的。
  其实不只是妹妹,他又何尝待见黎三呢?
  一想到以往黎昭对他的纠缠和对表姐的欺辱,杜飞扬眼中厌恶之色一闪而逝,绷着唇角道:“那好,你先送黎三姑娘回去,我去和母亲说一声。”
  “表弟放心,还有我呢,我会照顾好两个妹妹的。”黎皎适时开了口。
  乔昭已经抬脚向外走去。
  固昌伯府的大门外停了许多马车,其中一辆很不起眼的青帷马车停靠在墙角,年轻的车夫斜倚着墙壁,默默发呆。
  他究竟是为什么想不开,要来当车夫的?日子好无聊,好无聊!
  门口处传来动静,耳力甚好的小车夫晨光闻声看去,一眼就见到乔昭用帕子捂着半边脸走出来,脸上、身上血迹斑斑。
  晨光脸色猛然变了,收起了所有慵懒,大步流星走过去。
  “姑娘,您怎么受伤的?没事吧?”晨光目光从跟着乔昭的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格外冷厉。
  他娘的,他虽然嫌日子无聊,可也没盼着黎姑娘出事啊。
  该死的,他又没把黎姑娘保护好!
  脸颊火辣辣的疼让乔昭说话都费劲了,简短吩咐道:“回府!”
  “是!”晨光深深看众人一眼,心道:他可把这些人都记住了,回头知道是谁害黎姑娘受伤,非狠狠敲他闷棍不可。
  什么?不打女人?
  拜托,将军大人早就教育过,对他们来说,只分自己人和敌人,不分男人和女人!
  面色发白的阿珠扶着乔昭上了马车,见黎皎要跟上来,晨光伸手把她拦住,淡淡道,“大姑娘,车子小,坐不下这么多人。”
  晨光说完,利落跳上马车,一扬马鞭,把马车赶得跟飞一般,留给众人一鼻子灰尘。
  朱彦与杨厚承面面相觑。
  “似乎,是我们乱操心了。”朱彦想着乔昭脸上的伤,神色凝重道。
  杨厚承盯着一路烟尘出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挠挠后脑勺,嘀咕道:“子哲,你有没有觉得那车夫有点面熟啊?总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是么?”朱彦若有所思。
  杜飞雪跺跺脚:“真是什么主子跟着什么下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固昌伯府准备的马车已经停在面前,杜飞雪提着裙摆上车,回身道:“表哥,你们骑马了吗?”
  “没有。表妹快些追黎三姑娘去吧,我们就先走了。”
  杜飞雪愣了愣,脱口问道:“表哥,你们不去了?”
  朱彦好笑又无奈:“黎三姑娘既然已经先走了,我们就不跟着了。”
  杨厚承很是不待见这位总是缠着他好友的杜姑娘,把朱彦一拉道:“快走吧,还有事呢。”
  眼巴巴看着朱彦二人走了,杜飞雪提着裙角欲哭无泪:早知道,她就不自告奋勇去黎府了,那该死的车夫!
  “皎表姐,上车吧。”杜飞雪咬了咬唇,没好气地道。
  等黎皎进了车厢,杜飞雪问道:“黎三那个车夫,以前怎么没见过?”
  “是李神医送给她的。”黎皎心情郁郁。
  今天她实在不该来的,黎三大出风头,她只能眼巴巴看着,反被衬托得越发平庸;而黎三出了事,她却脱不了干系,回府祖母他们定会认为是她没有照顾好妹妹。
  “那位李神医对她这么好?连车夫都送了?”
  “何止呢。”黎皎把那日乔昭收到的礼物如数家珍讲给杜飞雪听。
  杜飞雪听得目瞪口呆,福至心灵道:“皎表姐,你不说李神医还送了黎三一箱子珍贵药材嘛,会不会有什么宝贝啊,所以黎三才要回去处理伤口?”
  黎皎心中一动:“我回去打听一下。”
  都说那位李神医能活死人肉白骨,说不准就有什么奇药留给了三妹呢。


第172章 求人(阿哒哒哒九霜的和氏璧)
  因着乔昭这一受伤,馥山社的聚会自然是继续不下去了,姑娘们怀着各色心情散了,停靠在固昌伯府门前的马车陆续离去。
  江诗冉还在回忆着最后那一箭,走得颇慢,忽然一人冲了过来:“江姑娘——”
  骤然冲过来的人被同样骤然出现的另一道身影拦住。
  江鹤一脸严肃警告道:“不许靠前!”
  尚未离去的几位贵女不由愣住。
  这男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她们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后知后觉发现此时还没走出固昌伯府大门,那么,这男人莫非一直隐藏在江诗冉身边?
  姑娘们的脸色顷刻变了。
  这岂不是说,在她们玩乐时,旁边还有个大男人目不转睛瞧着?
  这个认知让几位贵女顷刻间变了脸色。
  许惊鸿冷冷问江诗冉:“江姑娘,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人?”
  江诗冉被问得有些尴尬,黑着脸问江鹤:“你怎么在这儿?”
  江鹤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位大小姐可真有意思,他是奉命保护她的,不在这儿在哪啊?难道他吃饱了撑的,稀罕窝在草丛里看一帮小姑娘玩乐?
  都是大人狠心,调他来保护江大姑娘,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继续监视黎姑娘呢。
  黎姑娘真可怜,被江大姑娘射伤了脸——射伤小姑娘的脸,就是锦鳞卫都没这么下狠手的啊。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一点保护江大姑娘的动力都没有了。
  “说呀,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见江鹤不语,江诗冉恼羞成怒,抬脚踢了他一下。
  “属下奉命保护姑娘。”江鹤暗暗吸了一口气。
  他可是大人的得力手下,万事以大人的命令为重,绝不会感情用事的。
  “给我滚,以后不许跟着我!”江诗冉大怒,见江鹤垂着眼一动不动,再踢他一脚道,“你是聋子吗?滚呀,以前也没人保护我,本姑娘不一直好好的?”
  忍住!
  江鹤深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还是实话实说吧!
  “江大姑娘,以前不是没人保护您,负责保护您的前一任锦鳞卫才因公殉职呢,只不过您不知道而已。”
  不然他是怎么倒霉接班的?就江大姑娘这性子,没有人保护早被人打成猪头了好吗?
  “你,你还敢狡辩?”江诗冉可真是没见过锦鳞卫在她面前这么放肆的,又害她在人前尴尬,抽出腰间软鞭就要抽去。
  “江姑娘——”欧阳微雨趁机出声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江诗冉这才分了一点神给欧阳微雨,抬着下巴冷笑道:“你是谁?我凭什么和你借一步说话?”
  江诗冉说完,扬起鞭子抽了江鹤一下,抬脚便往外走。
  今天在固昌伯府真是处处糟心,以后再也不来这该死的地方了。
  欧阳微雨见状一直追到了大门外,江鹤拦着她道:“这位姑娘,请不要再纠缠江大姑娘。”
  老天,他窝在草丛里可是什么都看到了,就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往茶水里胡乱放东西,虽然为了保护江大姑娘他没有跟过去瞧个清楚,可这种危险人物是绝不能让她靠近江大姑娘的,不然江大姑娘出了事他也别想活了。
  唉,他个人生死倒是不重要,但大人要是失去他这样得力的手下该多伤心啊,他可不能让大人难过。
  “江姑娘,江姑娘——”欧阳微雨使劲挣扎,依然挣不脱江鹤的阻拦,眼看着江诗冉就要跳上马车,福至心灵间脱口而出:“江姑娘还记得黎三姑娘的下联吗?”
  江诗冉身子一顿,回过头来,神情不耐看着欧阳微雨:“什么?”
  见有了转机,欧阳微雨热泪盈眶,一字一顿道:“求人难,难求人——”
  说到这里,她险些哽咽出声,强撑着没有失态,把后面的话说完:“人人逢难求人难。”
  她睁大了双眸,定定望着欧阳微雨,绝望中又带了期盼。
  那丝期盼很渺小,却好像一束光,照亮了一双眼睛。
  “江姑娘,人活在世,谁没有遇到难处的时候?你的举手之劳,就是我的生死攸关,求你听我说几句,无论愿不愿意帮忙,我都会感激你一辈子的。”说到这里,欧阳微雨掩面颤抖,终于落下泪来。
  黎三姑娘出的这个对子,旁人只以为是还击杜飞雪的袖手旁观,又何尝不是对所有人的告诫和对她的提醒呢?
  这句话,可能是她能够打动江姑娘的唯一希望了。
  江诗冉一脚踏在车板上,另一只脚依然落在实地上,就这么冷眼看着欧阳微雨哭泣,神色变幻莫测。
  终于,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不耐烦开口:“行了,别哭了,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来马车里说吧。”
  欧阳微雨大喜。
  江鹤却把人死死拦住:“不行,谁知你有没有带伤人利器——”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夏天的衣衫本就单薄,欧阳微雨抖抖衣衫,把荷包扯下来,唯恐机会一闪而逝,不假思索把头上簪子等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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