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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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慢- 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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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他手中匕首一个漂亮旋转,流星般向杨太医下体射去。
  杨太医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池灿:“……”
  不知过了多久,杨太医终于醒来,入目就是池灿似笑非笑的表情,手下意识向下边摸去。
  还在!
  杨太医狠狠松了口气。
  他虽然这把年纪了,可男人的尊严不能丢啊。
  轻笑声传来:“别摸了,现在还在又不代表以后还在。”
  杨太医:“……”小王八羔子威胁我!
  池灿用一块雪白的手帕擦拭着匕首,笑吟吟道:“杨太医也算看着我长大的,知道我的脾气吧,真的惹了什么祸,大不了我这身官服不要了,外祖母与舅舅还会怎么样我不成?”
  杨太医抬手拭汗。
  “我最后问一遍,我母亲怎么了?”
  眼看着寒光湛湛的匕首逼近,杨太医眼一闭喊道:“长公主怀孕了!”
  匕首落下,正好扎在池灿脚背上,鲜血瞬间透过皮靴渗了出来。
  “池公子,你的脚受伤了,要包扎一下——”
  池灿伸手把杨太医拽过来,面无表情道:“太医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杨太医看着还带有几分少年不羁的年轻人冷然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说道:“长公主有孕了,下官今日过来是给长公主落胎的……”
  “那你为何早早离开?”池灿觉得脑子要炸开了,可不知为何心却出奇的冷静,仿佛感觉不到跳动。
  “长公主她——”杨太医看着池灿的眼神几乎带着同情了,垂下眼皮道,“长公主她早年亏了身子,此次胎相凶险,不能随意落胎,否则有性命之忧。”
  池灿身子微晃,冷笑溢出唇角:“这么说,我母亲要把这胎生下来了?”
  杨太医当然没办法回答这话,低头拱手道:“下官要回宫向太后复命。”
  是不顾长公主性命强行落胎还是把这一胎生下来,当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可以置喙的。
  “杨太医请走吧。”池灿冷冷道。
  “池公子,你的脚——”
  “我说请杨太医离开,杨太医舍不得走吗?”池灿弯腰拔下插入靴子中的匕首攥在手中,手背青筋凸起。
  杨太医头皮一麻,赶忙走了。
  院子里瞬间空荡荡的,池灿缓缓蹲下来。
  “公子——”桃生小心翼翼凑过来。
  池灿淡淡看他一眼,收回目光。
  桃生险些哭了。
  完了,完了,公子连骂人都不会了,一定是伤心透了。
  “公子,您没事吧?”
  池灿把靴子脱下来,雪白罗袜已经被鲜血染透了。
  “公子,您流了好多血啊,要赶紧包扎一下。哎,这,这得多疼啊!”
  池灿看了桃生一眼,笑笑:“不疼。”
  长容长公主府中看起来与往日没有什么两样,挂着彩绸的花木依然透着过年的喜庆,但眉眼灵活的仆从这两日却很是谨慎,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来。
  长容长公主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足有一炷香的工夫了。
  女官冬瑜立在她身侧,并不敢胡乱开口,心中却翻江倒海般凌乱。
  长公主有了身孕,还不能轻易落胎,这可怎么办?莫非真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冬瑜。”
  冬瑜心中一凛,忙道:“奴婢在。”
  长容长公主摸了摸肚子:“你说这个孩子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奴婢……猜不出……”
  “殿下,公子过来了。”一名婢女前来禀报。
  长容长公主眉梢微动。
  池灿穿过重重帷幔走至长容长公主面前。
  长容长公主看了冬瑜一眼,冬瑜微微屈膝退了下去。
  外面冬阳明媚,碧瓦朱檐覆盖着皑皑白雪,室内却因窗帘纱帐的遮掩显得有些昏暗。
  母子二人对视着。
  良久后,池灿开口:“儿子该向母亲道喜。”
  长容长公主眼神攸地一缩:“你知道了?”
  “母亲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长容长公主挑了挑眉,看着与早死的驸马越发相似的容颜,凉凉笑道,“你不是才向我道过喜,自然是要生下来了。”
  池灿既然知道她有了身孕,那也应该知道她落胎的凶险,这是宁愿她死了别给他丢脸,也不想看着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长容长公主思及此处,笑容越冷,看向池灿的眼神竟隐有几分挑衅了。
  池灿何等敏感,只觉心被大锤重重敲击一下,一口热血涌了上来。
  他咬咬舌尖,对长容长公主微微一笑:“母亲有了决定就好,儿子告退了。”
  看着池灿转身而去的背影,长容长公主喊道:“站住!”
  池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长容长公主其实也说不出喊住儿子的原因,就这么冷冷看着他。
  “母亲既然无事,我就走了。”
  池灿离开长容长公主住处,回到房中,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第756章 太后有请
  “公子,公子您可别吓我啊!”桃生直接吓哭了。
  池灿抹了抹嘴角,轻笑:“死不了。”
  “公子,小的给您去请大夫吧。”
  “不用。”池灿站起来,拿起挂在屏风上的大氅往外走。
  “公子,您去哪儿啊?”
  池灿没有理会桃生,大步往外走去。
  桃生赶忙跟上。
  “给我备马。”
  不多时桃生把马牵来,池灿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交代道:“晚些回来。”
  很快枣红骏马载着主人绝尘而去,桃生重重叹了口气。
  正月初六,街道两旁的商铺尚未开张,行人却不少,都是走亲戚拜年的。
  池灿骑着马到了春风楼前,看着迎风招展的酒旗眯了眯眼睛。
  与几名好友把酒言欢的情景似乎犹在眼前,可转眼间杨厚承去了南方,朱彦与邵明渊先后娶妻,到现在竟只剩下他一个人无处可去。
  “开门。”池灿翻身下马,来到春风楼后门用力拍着门板。
  “谁?”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的伙计一看是池灿立刻满脸笑,“给池公子拜年了。”
  池灿抛了一块碎银子给伙子,抬脚走进去:“给我拿两坛酒,再准备几个下酒菜。”
  “好嘞。”伙计忙去安排。
  虽然过年期间春风楼歇业,但他们几个无家可归的还要在这里生活,自然备足了食材。
  不多时酒菜摆上桌,池灿打发伙计出去,自斟自饮起来。
  伙计想了想,悄悄赶去冠军侯府。
  春风楼是邵明渊的产业,酒楼中不少伙计都是在战场上受伤后退下来的,忠心自然没得说。
  听了伙计禀报,邵明渊有些吃惊,回屋对乔昭道:“我去一趟春风楼。”
  “这个时候春风楼不是歇业了?”
  “拾曦过去了,一个人在喝闷酒,我去看看,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邵明渊低头在乔昭额头上落下一吻。
  见他急着往外走,乔昭喊道:“庭泉,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邵明渊脚步一顿回转过来,揽着乔昭问:“怎么回事儿?”
  “初一那天进宫朝贺,我发觉长容长公主有孕了。”
  邵明渊表情瞬间有些精彩。
  “本来想着这不是什么能宣扬的事,我就没对你说,以为太后与长公主定然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现在看来,池大哥应该是知道了。”
  “嗯,我先去看看拾曦。”邵明渊心中有了数,前往春风楼的路上心情颇为凝重。
  来自关系最亲近之人的伤害有多深,他深有体会。
  邵明渊赶到时池灿已经喝光了一坛子酒。
  半醉的人双颊通红似火,一双眸子却晶亮,见到邵明渊笑道:“你怎么来了?”
  邵明渊走过去,劈手夺过池灿手中酒碗放到一旁。
  池灿挑眉看他:“干什么?”
  “一个人喝酒多无趣。”邵明渊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又抓过酒坛满上。
  池灿眯眼看着邵明渊,好一会儿后笑了:“你知道了?黎三告诉你的?”
  想了想,有点生气。
  “她告诉你,没告诉我。”
  是他母亲怀孕了,又不是邵明渊的母亲怀孕了!
  邵明渊安抚道:“她本来也没告诉我,猜到你知道了才对我说。”
  “那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是等着看我笑话?”
  邵明渊无奈笑笑:“拾曦,你喝多了。她怎么会看你笑话呢,她本来以为——”
  “以为我不知道?”池灿笑容越发惨淡,“是啊,我就该不闻不问,偏偏犯贱去打听!”
  见他又要去端酒碗,邵明渊握住他手腕:“拾曦,别喝了。”
  池灿努力睁着朦胧的眸子,眼角泪光闪过:“我母亲要把孩子生下来。”
  邵明渊张了张嘴,头一次感到口拙,小心劝道:“长辈既然有了这个决定,你且看开些吧。”
  他在北地多年,见惯了人们为了活下去那些放在太平盛地不可思议的言行,长容长公主决定生子的行为并不会让他太吃惊。
  “你以为我是为了她要把孩子生下来难受?”池灿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意,酒意上涌有些支撑不住,双手扶住桌面,埋头好一会儿儿没出声。
  邵明渊默默陪着。
  “她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会为了莫名其妙的面子无视她的安危?”含糊的声音传来,邵明渊看不到池灿的表情,只能从声音中听出悲凉的自嘲。
  “在她心里我到底算什么?算什么呢?”池灿终于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
  他的眼睛通红,冰凉泪水滴落到修长手指上,指尖同样是冰凉的,可这些都没有心里那么冷。
  “拾曦——”邵明渊重重拍了拍池灿肩头。
  “庭泉,你小时候,一心以为靖安侯夫人是你亲生母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不存在就好了?”
  邵明渊沉默了片刻,答道:“没想过。”
  池灿默默看着他。
  邵明渊笑笑:“那时候,我只想弄明白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再努力些母亲就会喜欢我了,然后努力着努力着就长大了。”
  池灿端起酒碗又喝了一大口,因为喝得急,掩口咳嗽起来。
  “希望她生个儿子,这样我就彻底解脱了。”
  这样也好,他以后可以只做他自己,从此不再有期盼和束缚。
  慈宁宫中,杨太后听了太医的回禀内心却是崩溃的。
  “真的不能落胎?”一连问了三遍,杨太后才算是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见杨太后面如死灰的模样,杨太医小心翼翼道:“或许请众太医会诊,能想出妥当的法子来……”
  太医署中他不是最擅长妇科的,因为是太后的本家才成了给太后请平安脉最多的御医。
  “这怎么行!”杨太后立刻否定了杨太医的提议。
  请太医会诊,那长容有孕的事岂不是人尽皆知了!
  “你先退下吧,容哀家想想。”
  杨太医如蒙大赦,忙退了下去。
  杨太后头疼欲裂闭上眼睛。
  长容腹中的野孩子是万万不能留的,不然生下来就成了皇家耻辱,将来甚至要在史册上记上一笔。
  “来喜。”杨太后豁然睁开眼睛,“宣冠军侯夫人黎氏进宫来。”
  乔昭接到来喜传的口谕时并不觉得惊讶,从容道:“请公公稍后,容我换衣。”


第757章 误会
  皇宫在白雪覆盖下少了往日的肃穆,多了几分瑰丽。
  乔昭目不斜视走在来喜身侧,穿过一重宫门迎头遇到一个人。
  “公主殿下新年新喜。”乔昭向八公主出声问好。
  一身浅红宫装的八公主面对如今的乔昭却不敢托大,忍着心中不喜回礼:“侯夫人新年新喜。”
  看一眼来喜,八公主问道:“是皇祖母召见侯夫人吗?”
  来喜回道:“是呢,太后她老人家还等着。”
  八公主退至一旁,浅笑道:“本来要去给她老人家请安的,既然如此本宫改时间再过去吧。”
  驻足看着乔昭走远,八公主收起笑容,眼神转冷。
  冠军侯夫人,听着可真威风呢。
  可明明父皇有意招冠军侯为驸马的——
  八公主想到这里就恨得心中滴血。
  过了这个年她已经十九岁了,婚事至今毫无动静。
  她不像九妹,有母妃替她考虑,还得了皇祖母欢喜,像她这样的公主若不是偶尔被父皇想起来,还不知要在这皇宫中虚耗多少个日夜。
  八公主越想越恨,遥遥瞥了一眼慈宁宫的方向,这才转身离去。
  “太后,冠军侯夫人到了。”来喜站在外头禀报。
  沉沉的声音透过帷幔传来:“请侯夫人进来。”
  “侯夫人,请吧。”
  乔昭走进去,香气弥漫中瞥见杨太后深沉的眼神,屈膝见礼:“臣妇给太后请安。”
  “黎夫人坐吧。”
  来喜搬了小杌子放到乔昭身边。
  乔昭从善如流坐下。
  杨太后仔细打量着乔昭。
  眉眼尚还青涩的少女挽着堕马髻,耳上垂着莲子米大小的粉色珍珠,让她看起来成熟些许,然而到底太过年轻了。
  杨太后一瞬间有些动摇那个念头,很快又说服了自己:事已至此,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不成?
  “黎夫人,长容她有了身孕,你是知道的吧?”
  乔昭微讶。
  她没料到太后问得如此开门见山,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如果太后问得含蓄,她自然就可以打太极,而现在问得这么直接,她再装傻就不好了。
  “黎夫人师承李神医,哀家便知道错不了,也难怪当初那么多大夫诊不出黎府二太太有了身孕,黎夫人却慧眼如炬。”
  “太后谬赞。”
  果然太后召她进宫,早就把情况打听清楚了。她刚刚若是推说不知,现在就难堪了。
  “别的话哀家也不说,今日传黎夫人过来,是想请你走一趟长公主府。”
  乔昭面色平静听着。
  “黎夫人应该知道长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的,可哀家命太医过去看了,太医却发现长容胎相凶险,落胎恐会引发血崩……”杨太后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打量着乔昭,见她面色淡淡瞧不出任何端倪,这才接着道,“所以哀家只能求到黎夫人头上了。”
  乔昭忙道:“太后折煞臣妇了,能替太后解忧是臣妇的荣幸,哪里敢当一个‘求’字。”
  太后都愣了。
  这发展是不是有些不对啊?以她派人打听到的那些事迹,这位冠军侯夫人可不是什么泥性子。
  乔昭规规矩矩坐着,唇角微弯。
  她是祖父教养大的,可同时也是同出皇族的祖母教养大的,尽管对那些规矩不以为然,却绝不会让人以不懂规矩来拿捏她。
  “那就劳烦黎夫人走一趟了。”
  “太后是想让臣妇——”
  杨太后神情陡然转冷:“那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但同时不能伤着长容的身体。”
  乔昭暗暗好笑。
  要求这么多,怎么不上天呢?
  “臣妇先去看看。”
  “来喜,陪侯夫人去长公主府。”
  乔昭辞别杨太后,由来喜陪着去了长容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门前的石狮子经过连日来雨雪冲刷显得格外精神抖擞,一道单薄背影正扶着狮身狂吐。
  桃生在一旁手忙脚乱:“公子,咱进去吐吧,您都吐狮子脸上了。”
  “去,去,一边去,我又没吐你脸上!”池灿赶苍蝇般赶着桃生,张口又干呕起来,却是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
  “公子,冠军侯夫人来了。”
  “什么侯夫人,关我何事?”
  “哎呦,公子,是冠军侯夫人啊,黎三姑娘!”桃生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虽然他家公子自从黎三姑娘与冠军侯在一起后就彻底死了心,可是同为男人他是清楚的,在喜欢过的姑娘面前当然还是要维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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