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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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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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见两个游客敢如此嚣张,哪里肯停,正说着,便有人打杀过来。超子这原本也不想惹事,却没想到还真惹上麻烦了。

    要说这小子够愣,也确实是。好啊,你们要闹,我就一不做二不休,只听见“吱嘎”一声清脆的骨头脱臼声传来,瞬间,那店老板的一条胳膊就跟断了似地垂在那一动不动,只剩下嘴里还跟杀猪一般的叫唤着。

    “再来,我就废了他另外一条胳膊!”超子那眼睛已经开始发红了,卓雄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连忙小声劝道:“别太冲动。”

    超子脸一横,凶狠的喊道:“滚他娘的,谁敢上来,我直接把这小子从二楼丢下去!”

    看他那表情,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不相信这小子真会这么做,要说酆都城里最多的塑像就是阎王爷,可今儿个算是见着活阎王了。

    不过阎王爷是厉害,可也还有不怕死的小鬼。这不,有几个店家的本家亲戚,见自己人被这么欺负,哪里还坐得住,提着手中的家伙就打了上来。

    不过要论身手,这几个人哪里是他们哥俩的对手,没一会儿,就鼻青脸肿的被打了回去。

    这样一闹,事情越发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些被打的人,不肯就此罢休,于是就出去喊人,原本冷清的旅店,此刻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被酆都百姓给包围了。

    开始,两方人还只是对持着,叫骂着,也不知道是哪个小鬼朝超子丢了一块石头,恰好砸到了他的额头,这下可把他给惹急了,一手拎起那可怜的店老板直接丢下了二楼。还好外面一楼都是人啊,店老板勉强被大伙儿给接住了。

    那店老板哭骂道:“给我打死他们,打死了我来赔!”

    这话一出,“轰”得一下,也不知几波人涌上了这小楼。他们两人在狭窄的过道里开始还能勉强应付,慢慢的便开始退到了查文斌的房间外头。

    施法之人,最忌讳的便是被打扰,那些本来蹭吃的鬼魂野鬼们早就被这滔天的阳气吓的逃之夭夭了,而大山的残魂已经出来三分之二了。

    查文斌手中拿着一个沾着朱砂的笔,正在一张符纸上画着符。每动一笔,大山身前挂着的那副白纸上便多出一点东西,仔细看,竟然是人的模样,就像是白纸被打湿了,显现出来的。

    此刻,那副东西,还少一个人的头颅,便是整个人形就完整了,这东西便是大山的残魂。

    外面的吵闹,让查文斌有点分心,不得不停笔念了几遍静心咒。就是因为这一停,他再动笔之时发现鼻尖的朱砂似乎不够用了!

    一道符,要能有用,必须得一气呵成,笔尖落纸便不能再拿起来,一直到符成方可手笔,但是符要不成,则又前功尽弃,残魂会上一次当,可不会再上第二次了!

    再看那白纸上的人形,隐约有消退之意,刚才只差一个头颅,现在就快连胳膊都要没了。外面的打杀声,已经开始撞击到门窗了,来不及了!

    查文斌一狠心,猛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噗”一口鲜血吐在那笔杆之上。鲜血顺着笔杆流向笔尖,最后几笔,几乎是在门就要被撞开的时候完成了。

    “轰”,终于,超子被人硬生生的给揍进了房门,那门就和破木板一般被撞倒。大概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门的里头,竟然是一个灵堂,于是所有人都傻眼了。

    一个道士,口角流血的倒在地上,一个穿着寿衣的大个子死在床上。满地的纸钱和香烛,被风吹得飘个不停的招魂幡,谁敢在死人面前放肆?

    “轰”得又是一声,不知何时,在那床头贴着的一张白纸竟然莫名的起了火,接着只听见一声大喊:“谁敢欺负我文斌哥!”

    “妈呀,诈尸了啊!”,一声大喊过后,是各种惊恐和慌乱。

    据说,当天有很多人是直接从二楼跳下来的,因为那些人是离着最近的,他们看见了床上穿着寿衣的那个“死人”,直挺挺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拎着一条板凳砸向了人群。

    有家客栈里出现了僵尸的消息不胫而走,各种传闻一时间让这个被誉为“鬼城”得酆都变得更加形象。

第二百五十六章:白摄鬼

    查文斌几人是乘着乱从那客栈溜掉的,再回老家,已然心态要比之前好的多。

    农村和城市最大的不同就是:城市里每天上演的都是奇迹,而农村里却在不停重复着一个又一个的传说。

    有些传说听起来很荒谬,比如我们村里经常有人讲山上有一种鬼,叫做“白摄鬼”。

    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也是大人们跟我讲的。农村的孩子,田野、河流和山川就是我们最大的游乐场,大人们通常都在忙碌着农活,很少有空管孩子,于是便编造了一些子虚乌有的神鬼精怪来吓唬孩子们。

    “白摄鬼”,便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传到我们耳朵里的。

    据说,在山上有一种穿着白衣服的鬼,会变成小动物的模样,引人上山,然后人们便会在那山中迷路,最终若干天后被人发现只剩下一张人皮裹着白骨。这个在当年听起来有些惊悚的故事,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是阻止了我们上山玩耍,可还是有不怕的孩子会去挑战极限。因为大山里对我们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各种野果,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掏一两个鸟窝或者是翻到一只乌龟。

    这种“白摄鬼”,在过去只有听闻,却没有见到,慢慢的,它在我们这些孩子的脑海中形象开始变的模糊,并不是那么的可怕。时间久了,大人们的恐吓也开始失效了。

    阿发是一个右腿有点残废的中年人,年纪比我爸还要长上几岁,他也有一个儿子,叫龙龙,比我大一岁,也算是童年的玩伴。

    都是农民,免不了一年四季要和山打交道,他们家也住在山边,背后是一片竹林。那时候的农村还是用土灶,也就是烧柴火的。

    这柴直接点,是很难点的着的,于是人们就用干枯的竹子枝桠,折成小把,点燃了,上面再放干柴,这叫引火。所以,通常,我们也把这竹枝桠称为引火柴。

    因为浙西北分布着大片的竹林,所以,引火柴平时是不用囤积的。要做饭的时候,随手去院子后面捡上一点,折断即可。

    那一天,我们家晚饭都已经吃完,一家人在院子里聊着天。天气已经开始入秋了,虽然没有盛夏时节那般的热,可也能叫人在前半夜无法入眠。

    八点多的光景,一个手电摇晃着冲进了我们家院子,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着急的问道:“有没有看见我家阿发?”

    来者是阿发的老婆,一个胸部特别大的女人,谈不上有多聪明,却是挺直爽的一人,嗓门大,做事有点火急火燎。阿发腿部的残疾是小时候便有的,这个女人没有嫌弃他,反而给他生了一双儿女。

    我妈见是她来,便起身,准备给她让座,说道:“没有啊,怎么了?”

    那婆娘喘着粗气,甩着嗓门说道:“哎哟,急死我了,在我做晚饭前让他去找一把引火柴,他去了后院,我等了半天都没见来,便去找,哪知道没人了。以为是临时有事,又等了半天,还是不见人影,你们也知道他腿脚不方便,我到外面问了一下都说没看见过他,好端端的一人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如果是换了别人不见了,那也不得奇怪,比如男人们是溜出去打牌了。可那是在饭点,阿发平时鲜跟人来往,基本不是在干活就是窝在家里,他在这个时间点消失了,的确让人感觉到一丝不正常。

    见那婆娘都要急哭了,阿妈赶紧差阿爸帮忙去找,阿爸一开始嘴里还嘀咕着一个大活人还能走丢,指不定是上哪家有急事了。

    我们村不大,也就百来户人口,但是不集中,是沿着河流的走向进行布局的,从村头走到村尾大约需要两公里路,但家家户户都认识,这真要打听一个人的去向,倒也不难。

    情况显然有些糟糕,前半个村子问了个遍,都说没见过人。因为阿发如果要是出了村子,那么势必会经过这条路。既然他们都说没见过,那么人肯定还在村子范围内,于是又往里头接着找。

    村里有个集体林场,上面住着一对老夫妻,平时主要负责看惯林场有没有被人盗砍。一般一个星期下山一次采购生活用品,他们家就住在村子里面一点。那天,恰好是老夫妻两人下山采购的日子,他们是嫌白天的太阳大,怕热,便挑了傍晚时分,借着天亮赶山路。

    走到半道的时候,遇到一个男人,手里捏着一把干的竹枝桠,低着头,一直沿着山路往上走。

    老头一看,这人不是阿发么,怎么都傍晚了还往山上跑,于是便喊了一声。

    可那阿发倒好,一句话没答应,就跟装作不认识一样,只顾着自己走,还惹得那老太太有些不高兴的道:“看他那样,跟瘟神似地!”

    这对老夫妻就是当天最后见到阿发的人,当他们把这个情况告诉阿爸的时候,阿爸才觉得可能是出事了。

    那条路的上面有无数个分岔路,浙西北是山区,海拔很高,有很多地方都是从来没有人去过的深山老林,有经验的农户平时也不会轻易上去,更加别提一个腿脚不方便的瘸子拿着引火柴往那里跑。

    阿发的老婆一听这情况,当时就急哭了,撒着脚丫子在马路上乱蹬,说是他们家男人让“白摄鬼”给引走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出了事,只要喊一声,那帮忙的人可以在五分钟内聚集半个村。

    清一色的青壮年,手里有备着枪的,有拿着柴刀的,还有各种手电筒、矿灯和火把,有的人还带了狗。人在晚上进了那林子,天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活人,且不说有猛兽出没,到处都是悬崖峭壁的,不带个照明,一脚踏空那也非常可能的。

    搜山行动几乎是马上开始的,沿着那对老夫妻最后见上的那一面的地方,村里的人是一路喊一路找。

    山路崎岖,更加让人难的是岔路太多。农村里养的土狗们看着院子还成,但毕竟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搜救犬,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就能让狗兴奋的到处撵,人只能跟着狗跑,毫无方向感可言。

    太深的林子,大家也不敢去,只能祈祷阿发没有钻进去,是人能走的路,几乎当晚都被翻了一遍,我们这些在家里的孩子都能听到山头上到处充斥着“啊发,阿发”的叫喊声。以阿发的腿力,其实他是走不远的,因为他本就走路不方便,何况是这种难走的山路。

    可结果是,一直到了天亮边,阿发的踪迹依旧无处可寻,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第一波人带着各种猜测悻悻先行下山睡觉了,第二波村民接替他们的工作,继续进行搜山。一时间,各种关于阿发的传闻满天飞,有人说他是疯了,也有人说他是去自杀了,更加有人说他是被“白摄鬼”给抓走了。

    这样的重复搜山工作,持续大约了三天。三天后,村民也逐渐放弃了,因为那些最难钻的老林子他们也都钻过了,以这些天的人力物力,就是抓野猪,至少也有一个排的野猪被抓到了,别说找一大活人。

    阿发在哪里呢?其实他就在那片山上,有很多次,人们离他真的很近很近,可就是没有人能发现他,更或者说是他在跟人们兜圈子。

    阿发最终还是被找到了,就在人们想要放弃的时候,有人看见了,阿发站在一万丈悬崖的前面,手里依旧捏着那把引火柴,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喊他没有反应,大家也不敢靠近,生怕他会跳下去,几个胆大的,慢慢摸了过去,一把抱着阿发的腰,他却没有任何反抗,要知道他已经四天没有吃喝了,哪里还有力气反抗。

    被抬下山的阿发,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身体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无异样,给挂了点滴之后便走了。

    就这样,拖了整整一个星期,阿发的眼睛没有闭上过,只是木呆呆的盯着天花板,无论白天和黑夜,他的眼睛都是这样睁着的。更加让人不可理解的是,他手中那把引火柴随你怎么用力,就是拿不下来。

    仍凭他家里的女人孩子如何哭叫,阿发依旧无动于衷。于是,就这样,阿爸去把查文斌请来了,想请他给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第二百五十七章:木板桥

    那天来的时候,只有查文斌一人。

    作为一个道士,他的到来,往往就意味着村子里出现了不吉利的东西。

    在农村地区,道士永远是和神鬼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在这种场合,查文斌并没有叫上超子他们。

    那时候,查文斌的本事已经在周围几个地区十分知名,但往往因为他通常一出门就是几个月,想找他的人多半是摸不着大门。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带动了一批神汉巫婆之类的角色在我们那几片地区迅速窜红,满嘴胡咧咧的给人算命卜卦,又或是取名测字。

    改革开放的年代,有的人思想已经开始进步了,现代化医学的春风也吹进了我们那个小山村。从土胚厕所的墙壁到村委会的大门上,到处印刷着反对封建迷信的标语,可有的东西依然无法用医学去解决,比如阿发现在的状态。

    最早的时候,农村人请道士来驱邪,是基于对神鬼的恐惧。但是到了那几年,已经开始演变成为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就是指那种医院里没辙的病人或者是病的很离奇又素手无策的人。

    查文斌的到来,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吸引了大量人的围观。他的名号靠的不是装神弄鬼,而是靠人们口口相传,还有的也曾亲眼所见。

    他不同于一般道士或者神汉,他从不收钱,也绝对不会把排场搞的很大。就连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香纸都是自带,给人瞧好了,若是主人家里实在困难,他还会给点钱给人家。

    所以,在当地,查文斌不光是一个道士这么简单。要想请他,对于有的人来说,很难!比如刚刚开始兴起私企,有的人袋里有点小钱了,就要造豪华的阴宅,无论你拍多少人去请,查家的大门只会有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告诉你:文斌哥不在、

    而对于有的人来说,要想请查文斌来,却又十分简单,诸如我阿爸这次请他来看看阿发。查文斌几乎是立刻收拾了东西,就跟着阿爸回来了。

    阿发家也是依山而建,房屋坐北朝南,前面是条小溪,自家用简易的木板搭了一座桥,人走在桥上,桥便“吱呀、吱呀”得乱响,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那有些腐朽的木板给踩断了。

    查文斌在阿爸的引荐下,还未过桥,便已经皱起了眉头,问道:“这人家里的桥,建了有多久了?”

    我们村子是沿河而居的,很多人家都得建一座桥方便连接公路与房屋之间。家里有条件的人,会修建水泥结构的,但是大部分都是用这种简易木板。

    啊爸自然不知道这查文斌为何皱眉,便说道:“这桥搭的有点年头了,前阵子下大雨,河里涨水,还冲掉了一块木板,也就个把星期前才给重新补上。”

    查文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告诉我阿爸道:“过桥的时候,记得走左边,别走右边那块板,那板子有点问题。”

    阿爸也是个聪明人,查文斌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照做便没有坏处。

    过了桥,阿发家里已经有些人在了,都是他们家里的兄弟姐妹,还有隔壁邻居。见道士来了,纷纷让开路,让阿发那婆娘把查文斌领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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