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籁哭笑不得,回来向花朝月讨了解药让云归兮暗中去洒了,这些人才陆续醒转,幸好花朝月的迷-药并不伤人,但一出手就影响了这么多凡人,这祸闯的着实不小,若被她家神仙爹知道了,绝对是要重重责罚的……
花朝月越想越怕,更加不敢回家,东方天籁和池画月住了几日,直到朱蕤情形稳定才告辞回了药王山,朱蕤本就是武学奇才,池画月将练功法门教了他,他便不眠不休,加紧修炼,伤势渐复,且因祸得福,功力更增。
一幌便是十余日,早上花朝月才刚刚起床,便有人叩了几下门,然后推门进来,花朝月一见朱蕤着回了一身朱红长袍,腰悬长剑,装束齐整,便不由一愕:“蕤哥哥,你要出门吗?可是你的伤还没有好。”
朱蕤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道:“花儿,你可不可以把从宋县令那儿拿到的银子,暂时借给我?”花朝月瞬间张大了眼睛,朱蕤苦笑,急续道:“我会写借据给你,将来一定加倍还你。”
第063章:第一个心动的人(求订阅)
虽然他们是好朋友,可是一说到借钱,她还是很不愿意的……就算他说会还,可是到手的银子再拿出来,这多不吉利啊!就连菩萨家的貔貅都是只进不出的!花朝月纠结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耍赖不借,于是抬起头来。
他正看着她,神色间有些无奈,眼瞳中却满是温柔。这些日子,他比之前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可是眉宇间仍旧明朗清华,乌发垂肩,朱袍磊落,看着十分顺眼。于是耍赖的话到了口边,便成了:“要不我们掷铜钱决定?”
朱蕤愣了愣,他显然还是低估了她守财奴的程度,没错,她可以跟他共患难甚至同生死,却不愿借钱给他……他还没来的及说甚么,花朝月已经从戒指中掏出一枚铜钱,严肃的道:“要是正面我就借给你,要是反面就不借了,我们让上天来决定吧!”
朱蕤抿唇,她已经虔诚祝祷了几句,然后将铜钱高高抛起……铜钱在地面上打了几个转,然后停下来,好巧不巧,就是正面。她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厚着脸皮走回来:“刚才不算,只是试一下……这次才算。”
然后她再祝祷了更大的一会儿,抛的更高,怎么说她也跟上天沾亲带故,就不信上天会不帮她……可是不知是不是凑巧,居然又是正面……花朝月怒了,这次连理由都懒的找,直接一把抓回,换了一枚铜钱,“刚才那铜钱不算!这一枚才算!如果……”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正面反面都不放心,于是铿锵的续道:“如果竖起来就借给你!如果平着就算了!熹”
一边说,一边用尽全力高高抛起,恶狠狠的盯着……铜钱打着旋儿落下来,啪的一声敲在了朱蕤的鞋子上,然后弹开来,嗒的一下嵌入了旁边的石缝……
居然真的竖起来了!花朝月目瞪口呆,早就该知道,这种年久失修的石子路,很容易嵌进去的啊!早知道就说摔碎了就借了,就不信她真能把铜钱摔碎……花朝月郁闷的抬起脸,看着朱蕤,朱蕤叹了口气,温言道:“算了。”一边转了身。
咦?花朝月顿时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愧疚,急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的脸色,没话找话的:“蕤哥哥,你打扮成这样,要去哪里啊?选”
朱蕤含笑道:“我想去宁县。”
花朝月一怔,顿时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心头好生愧疚:“可是你的伤还没好。”
朱蕤也不多说,温言道:“也好的差不多了。”
花朝月道:“我也去。”
朱蕤侧头对她一笑,眼底一片灿烂明朗:“好。”
一言未毕,一直沉默的随在她身后的云归兮忽然跟上几步,低声道:“公子,我们出来的太久,该回去了。”
花朝月随口道:“哪有很久!”
云归兮静静的道:“已经接近一个月了,若还要去宁县,一定会超过一个月的。”
花朝月脚下一顿,朱蕤也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她,面容平静,心头却是忐忑。他独自一人闯荡江湖,从来没怕过甚么,可是现在,不论他如何鼓起勇气,却居然怎么都不敢动问她的身份,甚至不敢去细想……与闻名天下近二百年的药王阁主平辈论交,单只这一点,已经足够惊世骇俗……
花朝月苦着脸道:“我不敢回去,这一次,我用迷-药迷到了这么多无辜的人……爹爹一定会重重的罚我的,没准还会打我,不给饭吃,再罚我面壁一个月。”
云归兮道:“早点回去,也许还不会被发现,若是晚了,才真的是瞒不住,必定要罚了。”
人间一个月,相当于九天界一个时辰,而紫微神殿中,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有人巡视,若她不在宫中,一定会立刻报给紫微帝君知道……所以就算她在夜里睡觉的时候溜出来,能在人间能待的最长时间,也不过就是一个月。
花朝月纠结了很久,还是觉得不舍,于是摆摆头:“那就等到二十九天的时候再回去好了!我现在要跟蕤哥哥去宁县!”她想了一下,忽然又有点儿开心,“去宁县是去做好事啊,没准做完了,爹爹开心起来,就不罚我了呢?”一边说,一边就抓了朱蕤的袖子。
云归兮默然,缓缓的退了回去,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她是主人,决定权在她手里……他能做的只有服从。
于是朱蕤便带着花朝月向主人辞行,这儿是一间百年老字号的药王馆,现在的馆主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者,在当地极有声望,所以后来官兵开始搜查的时候,他们也完全没有受到打扰……现在听说他们要走,立刻帮他们备好了马车,还准备了许多常用的药物,直送出城来。
一出了城,朱蕤便在拉车的马腿上贴上了神行符,马儿一路狂奔,虽然马车里铺了厚厚的毯子,仍旧十分颠簸。花朝月只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受不了,拿过他的神行符研究了一下,重新绘了几张出来贴上,马儿再跑的时候,那速度简直是追风,却是平稳之极。
朱蕤诚心佩服,盛赞了她一番,花朝月很是得意,笑眯眯的建议:“要不然你拜我为师,我教你好不好?我还没有徒弟呢!”
朱蕤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我不想当你的徒弟。”他才不要平空矮她一辈!就算是为了天师符箓也不要!
傍晚时在一间十分富饶的市镇落脚,草草吃过晚饭,朱蕤立刻便回了房间,花朝月想去找他说话消食,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推门看时,才发现他根本不在房中……这种时候,他会去哪儿?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花朝月揣着个闷葫芦等了个把时辰,他一直都没回来,只得郁闷的回了房。
第二天早上出门时,花朝月缠着他问了半天,朱蕤却怎么都不肯说。第二天仍旧如此,到了第三天,花朝月纳闷到不行,索性让云归兮暗中跟着他,足隔了小半个时辰,云归兮才回来,道:“他是去盗银子了。”
花朝月讶然,“盗银子干么不说?盗银子干嘛不带我去?”难道怕她抢?云归兮的神色却有些复杂,隔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道:“他盗银子的法子很奇怪,他先驭使异法望气,然后再按望出来的气运来盗……我跟着他这一会儿,他盗了四家,最少的一家,甚至只盗了十二两。”
花朝月愣了愣:“什么意思?”
看风水的人最常说到望气,望的是地气,而地气是相对稳定的东西,但现在所谓的望气,望的是人气,比如有官运的人长虹贯顶,有财运的人黄光罩顶等等……人气向来变化莫测,一个人的气运也许在一念之间便会不同。朱蕤所施展的望气之术要更精确一些,比扶乩还要精确,他要看出这家人的钱财中,有多少是不该得的,且要精确到金额,然后取之……望人气本就大耗修为,又要如此细致,施展一次,几乎相当于大战一场……
“他为什么要这样?”花朝月喃喃,她想说他傻吗?却不知为何,怎么都说不出口,云归兮也是默然,隔了许久,才道:“我很佩服他。”
这法子也许很迂腐很无谓,可是却也极为公平,盗亦有道,堂堂正正……不管怎样,花朝月第一个深交的人间男子,是这样一个坦荡正直,心地光明的侠客,这实在值得庆幸。
…………
直到快天亮了,才听到窗格一响,朱蕤从窗口跃了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气。花朝月正俯在桌上发呆,闻声急转回头来,朱蕤愣了一愣,道:“小花儿?你怎会在这儿?”
花朝月张大眼睛看着他,他脸色十分苍白,唇色也是淡白,显然是内息耗费过度,眼底神情却仍旧温和……自从她叫来了东方天籁救了他的命,他就不再对她发脾气,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她晓得他是感恩,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想一想,他中毒受伤是因为谁……他其实根本就不欠她甚么。
看着他疲惫的双瞳,花朝月忽然悲从中来,抽了抽鼻子,两颗大大的泪珠滚落下来,朱蕤吓了一跳,急上前拥住她,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怎么了?甚么事情不开心?”
她张开手臂抱住他腰,有一肚子话想说,却不知怎么,冒出一句:“蕤哥哥,你一定要小心身体,不要这么辛苦……”
“……”于是她大清早跑到他房中,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就是为了叮嘱他小心身体?他一时不解何意,只好说:“……谢谢。”
她张了张嘴,想说银子我给你就是,你不要去偷了,可是话到口边又有些不舍得:“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没想到哪样?不对,她难道是要走?一念及此,朱蕤心头顿时就是一沉,涩声道:“花儿,你难道……”
她继续哀悼即将失去的银子:“得到又失去最痛苦了你知不知道……”早知道就不把那几个钱箱放进戒指了,日看夜看这么久都产生感情了,现在又要交出去……
朱蕤默然,心头憋闷的喘不过气来,却偏生不知要说什么。花朝月的神识最后一次扫过钱箱,然后终于下了决心:“我给你就是了!”
她把甚么给他?她……她自己么?他陡然间面红心跳,直慌的手足无措:“你,你……朱蕤何德何能……再说这样是不是太草率……可是我一定会负责的……”他语无伦次了……
然后,下一刻,咣当当三声巨响,三个大箱子陡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瞬间砸碎所有旖旎,花朝月深情的看了一眼钱箱,再眼泪汪汪的看了看他,“全在这儿了,你拿去吧……”
所以她缠绵悱恻的说了半天,说的就是这三箱东西么?朱蕤僵了许久许久……好不容易才按下了掀桌暴走的***,咬牙道:“不必了,你好生收着就是。”
花朝月垂泪:“我是想好生收着啊,我是很舍不得,可是我不想你每天这么辛苦,我这是第一次借钱给人……你,你,”她一咬牙一闭眼:“我不要你还了!”
朱蕤愣了愣,看着她,那种羞愤交加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他不爱财,所以压根儿就不能体会她这种心情,不明白只是些身外之物,为什么弄的像生离死别……可是,她为了不让他辛苦,把她觉得很贵重的东西给了他……这让他很开心。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他踩坏了一个朋友精心培育的花,那朋友,一个大男人居然直哭了半个时辰……
爱花和爱财,大约是差不多的罢?朱蕤轻轻叹了口气,随手拉过被子铺在地上,便拉她坐了下来,伸手挽了她腰,倚在榻上,这样随意的坐法,好像坐在草丛山坡,让两人心情都轻松了好些。
朱蕤柔声道:“小花儿,你听我说……你前几日曾经问过我,当初为何要劫官,为何要用同样的金额去宁县……”
“……”于是你现在终于肯说了?她顿时双眼发亮的看着他,等着听秘密。
朱蕤微微一笑:“你猜对了,的确是跟龙脉有关。昔日布下龙脉的天师极为高明……”
花朝月大眼眨巴眨巴,心里嚷嚷一句,那是我娘!
朱蕤并未在意:“……所以她布下的龙脉,是一条活龙,既然是活龙,当然要养,通常大锦朝的气息足以滋养龙脉,可是自从……”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续道:“今上即位,朝政上有些疏漏。以风水来说,龙腹处温润富饶,所以渐渐有人起了贪念,长此以往,必然影响真龙气运。我受师命修补龙脉,所杀之人,所取之财,还有金额,去处,散财的时辰等等,分毫都不能差,”
花朝月听的认真,用力点头,朱蕤不由得一笑:“可是我偏巧受伤耽误了几天,所以才要尽快赶到宁县,且在此之前,要凑足所需的金额。且这财必须取之有道,所以我才会这么急。可是,宋县令是我需要对付的最后一个贪官,之后,所谓的拈花郎,便不会再出现了……”他目光转向前方,似乎只是随口而言,语声十分温柔:“到时候小花儿想怎样,我都依着你,可好?”
花朝月双眼一亮,又慢慢的暗下来,“可是我很快就要回家了。”他缓缓的垂下了眼帘:“难道,不再出来了?”
花朝月摇头,“这次我闯了祸,爹爹肯定会重重罚我……”
朱蕤柔声道:“你是无心之过,且是为了救我,我想伯父一定不会这般不讲道理的。”
花朝月哼了一声,悻悻看天:“他只对我娘一个人讲道理,对别人从来不讲道理的!妻控!”
朱蕤忍不住失笑,伸手轻弹她手背:“哪有这么说自己爹爹的!”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再问一句:“那……就算要罚,难道罚过之后,便不再出来了吗?”
“能出来,当然还会出来啊!可是,”花朝月有点儿迟疑:“恐怕要很久很久了……”哪怕只罚她禁足十日,人间便是十年,若当真罚她面壁三十日,也许两人就永远不会再见……她忽觉得惶然,那种感觉,几乎超过了失去银子的痛苦……
朱蕤看她神色,也有些沉默,垂下了眼帘,视线中扫到甚么,朱蕤一怔,伸手握了她的手腕,轻轻抬了起来,道:“这是什么?”
花朝月不解何意,没精打彩的瞥了一眼。她腕上一直戴着一个形状奇异的手镯,是用圆的方的各种形状连缀而成,打磨的像一块块小铜镜。可是此时,其中一块上面,却印着一个极为清晰的人脸,看眉目正是朱蕤。那情形显然是那日飞鹰门的总坛,他中毒受伤,将她抛出,而她伏在鸟背上,他抬头向她看了过来……时隔数日,当日他那一个包罗万象的眼神,那俊帅明朗的面容,仍旧清清楚楚,此时也正清清楚楚的印在这小镜子上,那种深沉强烈的感情呼之欲出……她居然一直不曾发现。
朱蕤细细看了许久,那七块仍旧光滑之极,只有这一块上印着他的模样,他忍不住瞥了她一眼,问道:“花儿?”
“我也不知道啊!”花朝月很迷惘:“娘亲只说,这是花伯伯帮我练的法器,不可有片刻离身,根本没说有甚么用……我从来不知道上面可以留下人影的,就连可以照到身后的人,也是我自己无意中发现的。”
朱蕤微愕,再细细的看了一番,心情竟有些乍惊乍喜,虽然全不知道理,可是应该不会是坏事吧,最起码他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也许跟她的心情有关?他忍不住看了又看,那时他自份必死,所以眼神丝毫没有掩饰……只不知这样的眼神看在她眼中,会做何想法。他终于忍不住道:“你觉得我这样子……很难看吗?”
花朝月道:“没想过诶……”
这叫甚么回答!朱蕤抿唇,她已经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认真道:“我觉得很难过,我一看到,这里就痛痛的!”
朱蕤一怔,抬起头来,她拉过他手,放在心口,张大眼睛看他,以坚其信。
朱蕤掌下温软,低了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姣好的容颜,那一对清澈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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